第37章 感激 這位,是她們的恩人
“自然。”宋月稚急忙應允, “我也就帶了這些,全是給你一個人的。”
話說完就發覺面前的人劍眉微揚起,似乎還算是愉悅。
宋月稚見他心情似乎轉好, 心裏的石頭好似落了地, 她舒緩了一口氣,旋即道 :“我自己帶了些飯菜, 是鈴可在聚安買來的, 最近遵循醫囑,說是少食葷腥,公子替我代勞吧?”
江汶琛接過她手裏的食盒,掀開蓋子看了眼,都是色香味俱全的可口小吃。
不過他先是擡起雙眸問她, “醫囑?”
她有什麽病痛?
“是有些厭食, 所以身子骨虛弱了些。”
這解釋合情合理,宋月稚本以為他随口一問, 沒曾想手腕忽然被兩根略有冰涼的手指按壓住。
她微微驚異的擡起雙眸, 時間過了半響,才見他默默地收回手。
江汶琛輕咳後道:“失禮了。”
觸碰過的手指摩挲片刻,确實是身子骨虛弱卻又滋補太甚的脈象, 那這葷腥還是适當為好。
“公子也會醫術?”宋月稚松動着手腕, 口氣聽着有些驚異。
他語氣輕松,“觀裏的老道士教過一些。”
“公子從小在道觀長大?”
宋月稚還以為他只是借宿, 沒曾想真是和道觀有些關系。
江汶琛聽她詢問,不知道該怎麽說,想了半天只能尋了個最真的假話說:“家父讓我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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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小他就被遣送離開京都,在霖山被老道士們養大,說起來也沒有什麽作假的言論。
宋月稚沉吟了下。
難不成是個道觀的觀主, 道士并不是不能娶妻生子,有了後人後想要其繼承衣缽?
聯想到他出門在外還要被人追回的處境,宋月稚瞬息覺得可以理解了。
她憐愛的将食盒往她那處遞了遞,柔聲道:“快趁熱吃吧。”
江汶琛覺得她的與語氣略有些古怪,不過很快釋然,道:“小姐呢?”
“我剛在那邊用過了,清淡的。”
但見她眉眼間的誠摯,他便也也不扭扭捏捏,拿起筷子夾起一塊紅燒肉放入口中。
又問:“是城中的哪位郎中?”
“楊廉。”
咀嚼的動作停止了。
——
到了晚上,宋月稚幫着布施完了粥,渾身累的很,便也不顧髒的坐在一旁的草席上。
那對兄妹便緩步走了過來,說來也巧,他們也正好姓宋,哥哥叫宋行,妹妹叫宋星,倒讓宋月稚覺得也有幾分親切。
兩人是來給她送布帕的,宋月稚伸手接過,擦了擦臉上的汗水。
正好,江汶琛跟着坐在一側。
他也像是有了些疲倦,并不說話,只是有氣無力的坐在一邊看遠方漸漸西行的夕陽。
宋月稚側目,便瞧見他前額發梢下散着珠光的汗水,她心下微動,再回過神時便發現自己擡起了手。
她輕輕抿唇,片刻後毅然将白色的帕子放置在他兩鬓,柔和的從上到下擦拭。
江汶琛扭頭看她,小姑娘小心翼翼的輕點額角,這個位置能看見她瘦弱的下巴和漂亮的眼睛,尤其是眼睫,更是纖長如同蒲草。
他沒有說話,但雙眸隐隐流過光雲,不言而喻的意外。
她說:“辛苦了。”
今日忙活了這麽久,還沒有好好感激他。
他不愛她說謝謝,一時間只得這樣,宋月稚手上的動作微頓,只見他俊美的容顏近在眼前,就好像再近些,連他的呼吸都能感受到。
不太對勁。
明明距離不算緊密,但宋月稚居然覺得有些臉熱。
于是她放下手,後撤了些,又低着頭看自己的指尖。
半響後那人說:“不辛苦,很高興。”
好客套的話,宋月稚頓時心裏想笑,把那些奇怪的想法散了去。
嗯,應當是平日裏封絮老愛調侃她與江汶琛的關系,這才讓自己也想多了吧。
她又擡眸笑,落霞餘晖中,璀璨的猶如小太陽。
忽而傳來一陣歌聲,兩人錯開神情,宋月稚耳尖微動,“這是誰在唱?”
“是個小孩。”宋行道:“随着難民到這來的。”
他說這是那人姐姐作的歌,一路走來便是她在領隊,也是不少難民的精神慰藉。
宋月稚細細品味下來,這聲音很純澈也很有感染力,這樣的天賦不管到了什麽地方,當地的花樓一定會用心栽培。
但是她并沒有選擇尋找落腳之所,而是跟随着大部隊,成為難民心中的一道光輝。
宋月稚微垂了眼,只是細細的聽着。
之後,歌聲停息。
這次她只唱了不到兩句,接着是人群中湧現的躁動。
她皺眉,”怎麽了?“
“阿宣病了。”宋星說:“這幾天她轉态不好,唱不了多久。”
她擁有不少難民的擁戴,自從生病之後不少人擔心的幾乎睡不着覺。
宋月稚便起身道:“去找郎中。”
很快,她便将楊廉帶了過去,她最熟悉的還是他,所以很快便做了抉擇。
到了地方,方才發現那是個普普通通的女孩,長相不美麗,但神情卻有些說不出的自傲。
這份自信給她添加了光環,讓人不得不忽視。
“喂,小個子,你不是不來嗎?”她還發着燒,嘴裏卻一點也不饒人。
楊廉氣的牙癢癢,“要不是宋小姐,誰會管你的死活。”
“你算什麽啊.......”阿宣哈哈大笑,“一條狗嗎?”
這姑娘說話還真是不拘小節,宋月稚在一旁無奈的嘆了口氣,正要說話便又聽她道:“你連給人家提鞋都不配,快滾吧,礙眼睛的東西。”
這兩人明顯是有過節,但就是如此,話也說的太過落人臉面。
終于,楊廉眼睛紅了,指尖緊緊的掐入掌心,還不待宋月稚出聲勸阻,江汶琛便擋在她的身前,制止了她要插手一二的行為。
于是楊廉便一轉身邁着步子跑了。
她側目與江汶琛對視,眼裏滿是疑惑。
只見他對阿宣開口,“明日再給你請旁的郎中。”
不知怎麽,阿宣的氣勢一瞬間松垮下來,她擡起手小聲道:“謝謝了。”
又擡起雙目,竟然是感激的神情,而且正看着宋月稚,她露出一抹笑,“謝謝宋小姐。”
這位,是她們的恩人。
—
之後兩人離開,行在路上,宋月稚忍不住扯了扯江汶琛的袖子,道:“到底怎麽回事?”
“我也是才知道的。”他輕嘆息,似乎也覺得有些頭疼。
他說楊廉不是什麽難民,而是一位懸壺濟世的醫者後代,家族人丁凋零,他又是唯一的嫡傳血脈,自然是及尊貴的。
但怪就怪在,他學得一身醫術卻不好好繼承家業,又拒絕為高門大戶問診,居然離家出走偷偷為難民行善。
“那與阿宣有何幹系?”
“阿宣的姐姐在當年禍州之亂的時候,救了楊廉一命。”
宋月稚一征,這才明白,楊廉因為想要報恩離開家族颠沛流離,而阿宣并不想接受他的恩惠。
她輕輕回首,見破落的門窗內,捧着一杯熱水一小口一小口喝水阿宣。
她說的話宋月稚聽不清,“這樣錦衣玉食的小公子,到這來找什麽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