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她很自然 他和她不一樣
在宋月稚收到的信件中, 并沒有關于三皇子的插曲,只說了這個李家是戶部尚書的門客,不出意外應當也是他們所為。
可宋月稚卻有些疑惑, 她覺得太簡單就揪出幕後之人了, 那些刺客可現在都還在掙紮。
不過皇後已經懲罰了尚書夫人,并且言辭間都指向尚書府一家, 她又去不到京都, 沒有辦法細查,便暫時放下了這事。
且最近聽竹居和清莺坊有件大事要辦,她也抽不開身去想那些。
溱安的府衙要迎接新上任的一批官員,兩家花樓的藝娘被邀請去奏樂,所以這幾天都忙着彩排。
這日是清晨, 宋月稚到了地方, 柳夜夜卻說今日歇息歇息,她久違的松了一口氣。
柳夜夜抱着一只雪白的貓兒到了她跟前, 笑着道:“這幾日累着了?”
小姑娘将目光落在她懷裏的貓上, 好半響搖搖頭,“我倒是不無事,娘子們才是主角, 她們練着節目才會累。”
懷裏的小貓咪張開粉粉的爪子伸了個懶腰, 一眼就對上宋月稚水亮亮的雙眸。
它怔了征。
“喜歡?”柳夜夜發現她的異樣,笑着道:“我記得你絮姨和我說, 你小時候确實喜歡這種毛茸茸的小動物。”
宋月稚紅了紅臉,接着輕輕點首。
柳夜夜便把貓往她懷裏遞,一邊道:“沒幾個月的,楊家管事養的貓生的一窩,我瞧着有趣便要了一只回來, 送給你養吧。”
小貓咪到了她懷裏便掙紮起來,但被柳夜夜揉了揉腦袋便安靜了。
宋月稚被懷裏的毛茸茸鬧得滿心柔軟,但她卻道:“我養不好,還是姐姐你養吧,我就時常來看看好了。”
“這小家夥生命力頑強着呢,哪有養不好的。”柳夜夜不贊同道:“你既然喜歡,定然能照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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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月稚卻固執的搖頭,“我不行的。”
柳夜夜還要再勸,外邊卻傳來下人叫喚的聲音。
“娘子,封娘子找你有事,說是要你快些來。”
聽聞這她只好趕忙和宋月稚拜別,走時還道:“若是想養這小家夥,回頭與我打聲招呼就是。”
她急匆匆的走了,宋月稚抱着貓迷茫了一會。
“姑娘。”鈴可在她身側道:“今個太陽倒是不錯,不若咱們出去逛逛。”
飄窗外的陽光散在鞋尖,宋月稚就着庭院內的那顆紅豆杉看了兩眼,她搖了搖頭。
“不去,搬個椅子來。”
透過漏窗撒入的陽光,宋月稚就躺在美人椅上揉捏着小貓咪,鈴可瞧着她們家姑娘又犯困了,便給她蓋上一層薄被,侯在她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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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氣候是好的,道觀裏那些個道士再一次在門前讨伐時,江汶琛便悠哉悠哉的乘着馬車到了南街。
“去見宋娘子?”常疏辭利落的下了馬車,“今天沒禮送啊。”
江汶琛最近往濯院跑的勤快,去的時候手裏總帶點的東西,這回見他什麽都沒拿不禁有些奇怪。
想着又忍不住道:“天天這麽跑,要我說,你費些力将宋娘子娶回家得了,整日抱着說話多舒坦。”
江汶琛觑了他一眼。
“我對宋小姐不是......”話說到這他停了一瞬,接着才道:“沒你想的那麽龌龊。”
常疏辭不信,“江汶琛,這話你記着,待會你要是往清莺坊走一步,別說我看不起你。”
江汶琛笑了一聲,轉頭往鐵匠鋪去了。
和老板扯了會皮,他出了門随意走着,擡眸看了一眼便停住腳步。
常疏辭一看牌匾,頓時要跳起來。
“聽竹居那也算......不帶這樣的,你到這來幹什麽?”
他心說那日帶回來的鬥篷洗幹淨了還沒幹呢,你沒什麽事找人家娘子做什麽,還不是心裏想着人家?
“你管天管地,還管起你家公子人身自由來了?”江汶琛挑眉看他。
在常疏辭即将要跳起來的時候,他按住他的肩,在他耳側語氣溫和道:“我就是想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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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真認識他,聽了他的話就上樓去找宋月稚禀報,人剛一走,許材就到他邊上想吓他,可江汶琛一轉身,差點沒給他吓的屁股落座于地面。
他一拍胸脯,“你瞎過吧,耳朵這麽靈。”
江汶琛不肯落後,“你有家嗎,次次都在這碰見。”
“江兄什麽話,陶冶情操不分場合。”許材嘿嘿一笑:“來見知己啊。”
這問話讓江汶琛第一時間沒來得及反駁。
“待會見完人下來呗,有人想見你,上次詩會上你挺厲害,人家恭候大名呢。”許材見縫插針,“他也準備考科舉的,文章寫的好着呢。”
“今天得早點回去。”江汶琛不想和他鬼混,“觀裏邊的道士想我的緊。”
“害!”許材被他逗樂了,不過一會後他往珠簾後看了一眼,那有個端坐着的人影,低聲道:“他平時都不到這來的,要不是看了你那幾句詩,這聽竹居附近他挨都不想挨一下。”
那人直挺挺的身板左立在席上,隔着簾子都能察覺到他身上的正氣和刻板。
江汶琛嗤笑一聲,“那委屈他了。”
大周總有些人看不上藝娘,認為這地方是淫.亂的場合,不屑到這來。
不一會等雲真下來叫他上去,走時才對許材又問了一句。
江汶琛沉思了一會,看樣子無比穩重的說:“不見,讓他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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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上樓沒兩步,腳邊忽然多出了個白色的小毛球,江汶琛停了停,彎下腰把小貓咪抱了起來。
再起身,就見着宋月稚來了。
“它不親近我,怕生。”她親切的笑,“但好像不怕你。”
她很自然。
江汶琛看着她唇角的笑,想到見她前自己還思考着,是個什麽場景該說什麽話,異常陌生,拘謹。
他和她不一樣。
見他久久不說話,宋月稚便擡手在他晃了晃,“怎麽了,你該不會是怕貓吧?”
江汶琛回神,修長的手指捏着貓咪的後頸,他聲音儒雅:“不怕,你養的更不怕了,定是溫順的。”
“不是我養的。”宋月稚指了指隔壁清莺坊,“柳姐姐在楊家管事那抱回來的,我只是喜歡讓它陪陪我而已。”
江汶琛手上的動作一頓,他心裏冒個奇怪的想法:人不如貓?
他低頭仇視的看了眼這個雪白團子,‘啧’了一聲道:“小姐不要玩物喪志。”
“小貓而已,它又沒有什麽壞心思。”宋月稚被他逗笑了,“過會兒還要送回去呢。”
小貓因為江汶琛略顯粗暴的動作‘喵嗚’了一聲,又可憐巴巴的朝着宋月稚眨眼。
宋月稚心軟了軟,進一步湊近了江汶琛,她道:“我來吧。”
“......”
江汶琛看着肆無忌憚張開爪子要抱抱的‘無辜’小貓,神色暗了暗。
但他還是将小貓送入了她懷裏,隔着一只小貓咪的距離,少女身上淺淺的梨香飄來,不經意的觸碰讓江汶琛手臂微微僵硬。
他收回手蜷縮五指,似是自若的問:“若是喜歡,怎麽不自己養一只。”
她接過去後便後退了一步,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輕輕搖首。
轉而又道:“公子來聽曲?”
望着她水盈盈的雙眸,他很快否認,“不是。”
“那......”
他神情分外認真:“你之前是不是丢失了一個銀蝴蝶耳墜?”
宋月稚凝住,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是她在午泉關那家青盞客棧丢的那個?
“公子撿到了?”她頓時心中一喜,“那是我奶娘送與我的,泉午關之後只剩下一只了。”
因為丢了耳墜的事她傷心了許久,若真是被江汶琛撿到那還真是意外之喜。
“是撿到了。”在腰間的銀飾微微發着溫意,他卻眼都不眨一下,“今日去鐵匠鋪才想起來問問你,沒帶在身上。”
江汶琛的視線落在她臉上,她似乎十分信賴于他,抱着貓兒連連點首。
他咳了一聲,熱心道:“我下次帶給你。”
有時候宋月稚想,他是不是她的貴人,碰上了他似乎什麽事都能遇到解決的方法。
她言語柔和,“要是公子嫌麻煩,差使人來送一趟就行,春闱在即,公子還要讀書苦練。”
江汶琛淡淡笑。
怎麽會麻煩。
又與她說了兩句話才言要離開,拜別後下了樓,她問起送他的玲可。
“你們家小姐為什麽不願意養貓?”
玲可知道這位公子的為人,他是對自家小姐好的,左右也不瞞着。
“不是不願意養,是害怕。”
江汶琛停了腳步,凝眸看她,“害怕什麽?”
鈴可道:“姑娘幼時她母親便去世了,那時候她身邊就有只和夫人一起養的兔子,但沒過半年也吃了壞胃的東西沒能養活,自那以後,她就再也沒養過什麽動物,怕自己養死了,也怕生離死別。”
因為害怕在乎的東西離開,所以不想有在乎的。
一席話說完,江汶琛垂眼默了一陣。
正好到了門口,玲可行了禮後要離開,卻被江汶琛叫住。
他有些拘謹,但聲音卻清亮堅定。
“和你們家小姐說一聲,若是她想養什麽動物怕養不活就送來我這,我幫她養的白白胖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