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送禮 她會喜歡的
宋月稚握筆的手微微一頓, 轉身就面色不虞起來。
“他們說了什麽話。”她将手上的筆擱在筆架上,再用帕子擦了擦手。
“他們說要一千兩,童夕不過是争辯了幾句, 那些人居然和她辯論說, 是她不尊十三州百萬将士亡靈,童夕被他們堵得說不出話來, 之後又提了價, 問她到底有沒有敬畏的心。”
“真是夠本末倒置的。”宋月稚聽下來也忍不住被都氣笑了,“他們就拿着驅軍校尉的東西在外邊侮辱他的名聲?”
“我也不知道他們哪來的臉,姑娘,他們把價格越吹越高。”鈴可也是被氣着,臉都擰在一塊, “而且那掌居然......居然覺得他們說的有理, 他對驅軍校尉那般狂熱奉行,定是被沖昏了頭了!”
“哪有什麽信奉。”
宋月稚卻低低的嘆息, 怕是掌櫃早和那賣主沆瀣一氣, 特意這樣組合來忽悠人呢,若是旁人怕是要聽信了去,尤其是驅軍校尉那些真的信徒, 定會證明自己般的着了道。
當真是個陰毒的法子。
宋月稚拿起一旁的鬥篷, 披在身後出了門,登上馬車便往城東去, 但剛到了青盞當鋪,那掌櫃便笑盈盈的出了門。
“娘子怎麽來了?”
宋月稚瞥他一眼,“我要親自和那人談。”
“倒也不必。”掌櫃卻攔住了她,一臉秘密的道:“我幫娘子據理力争了下,他們說能見你們誠心, 倒也願意降些價。”
他裝模作樣的神情讓宋月稚氣不打一處來,但面上卻毫不顯露,冷淡道:“什麽價?”
只見掌櫃又比出了個巴掌手勢,笑着道:“五百兩。”
好嘛,價格又到了剛開始說的那個,這看似與一千兩低了不值一檔,但按原先的市場價格,這不要太離譜。
他們循循善誘,這般下套,就是要叫人心甘情願的吃這個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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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月稚心裏清楚,便斂了情緒,擡眸對掌櫃道:“掌櫃不也想要麽,這樣吧,我想着我這忠信程度也比不上掌櫃,自然不配在掌櫃前頭,占了你的便宜。”
聽她這樣說,掌櫃臉上有了一絲僵硬,于是他便擡手搓了搓臉,賠笑道:“我是覺得娘子比我更需要這東西,這才舌戰群儒說幹了嘴,全為了娘子能舒舒服服的成了這比交易。”
“我敬重驅軍校尉,并不是因為你們商人吹捧,虛榮心作祟。”宋月稚懶得和他打太極,“我也不跟你兜圈子,市面上的那些名人撰寫的孤本,價格大概也就在兩百兩左右,就是冠上驅軍校尉的噱頭,我也只再加上一百兩的價錢,要賣就賣,不賣你們另尋肥羊吧。”
這般妙語連珠下的回應,倒是讓掌櫃心裏虛了虛,但他不好作決定,只是行了個禮往裏邊走去。
到了雅間裏,只見椅上的人正支着下巴看窗外雪景。
也就是這個人出的主意,讓這場戲做下來他們當鋪能有一筆好收入,這位公子長得人模狗樣的,沒想着一肚子壞水。
他不敢得罪人,一字不落的把宋月稚的話說于他聽。
“三百兩,公子,是不是比咱們原定的價格低了些。”旁的侍從拍案而起,濃眉大挑道:“要不咱們再說道說道,剛剛談的那小姑娘油鹽不進都被咱們說動了,這個說不準更好糊弄些。”
沒想他家公子卻輕輕笑了聲,“她說的話你聽懂了麽?”
“她說出三百兩啊。”侍從摸不着頭腦。
“前面那句。”
‘不是因為商人吹捧,也不是因為虛榮心作祟。’
這位買家怕是看出這是他與掌櫃暗通曲款,但就是這樣也願意出這個價格,全因‘敬重’?
那他也不好再胡攪蠻纏。
這般想着,他長睫微垂。
“賣吧,不想欺負她。”
—
貨早是驗過的,到了後宋月稚翻看了幾下,三本都寫自同一位作者,且還真是名不見傳的,只是內容細看下來确實很漂亮,比起一些大家的著書也是不遑多讓。
且經過驅軍校尉的手,多半是不會有什麽瑕疵。
一番斟酌和檢查後,宋月稚挑了個日子喚童夕去了上清道觀,叮囑她說是小禮,不要談是如何交易的。
那位公子家境貧寒,送她的都是些小物件,她不想顯得自己太過自大,傷了人家的心。
于是馬車颠颠的到了上清道觀,說來找借宿的江公子,幾個小道士不情不願的帶人到了門口,鼻子一哼氣,走了。
屋內傳來砰砰砰的聲音,童夕有些不安,轉眼看到朝她走來的趙趁。
“姑娘找誰?”
童夕一怔,她總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
不過這時候她沒空瞎想,報了自家姑娘的名字。
江汶琛一聽外邊的動靜,放下手中的錘子,接着用帕子擦了擦手,便徑直走了出來。
一看是宋月稚的丫鬟,便禮貌的點首。
“我家娘子說,前些日子得了公子的照顧,得知公子好學文書,正巧碰上些販賣書籍的,便價低購入送來,以表謝意。”
聽上這話,江汶琛笑道:“小姐有心了,放下吧,晚些時候秉燭夜讀,不負期許。”
童夕福了福身,将書本遞給一旁的趙趁,這才退去。
江汶琛忽然想到那日趕到他面前,怪誕的問他的那個問題,心底微微柔軟。
可下一瞬,趙趁瞪着眼睛跑了過來,嘴巴張的特大,動了半天一句話都說不出。
江汶琛‘啧’了一聲,“送個禮而已,禮尚往來很正常,驚訝個什麽勁。”
趙趁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不是公子......”
“怎麽?”
再是珍貴的書趙趁也不至于這般失态吧,再說他也不喜念書。
江汶琛有些狐疑,便将他手中的書冊拿了過來,等等,這觸感為什麽這麽熟悉......
再定睛一看書名。
當場石化。
—
“我也沒想到當時和我們談的是宋娘子啊!”趙趁簡直啞巴吃黃連。
“巧了。”江汶琛也不埋怨他,只是心底怎麽都是窘迫。
這買賣轉了一圈,到頭來還到了自己手裏。
這叫什麽事?
兩人架着馬車就去了濯院,剛巧童夕也才到,見到他們兩位也是意外,江汶琛便道:“我是來見你們家小姐的。”
她進去禀報,沒一會兩人就被請進去了,宋月稚正在石凳上品茶曬太陽,見他來便請人過來坐。
捏着茶壺給人倒了杯茶,“傅橋送的,她家鄉那邊的茶葉,正巧公子趕上了,嘗嘗喜不喜歡,若是味道合你心意,走的時候帶些。”
江汶琛一嘗,便知道這是十三州有名的茶葉,價格及其不菲。
一時間心仿佛被放在熱碳上炙烤,他盡量壓下這些局促,硬着頭皮問了聲,“這茶和那書本,讓小姐廢了心思吧。”
宋月稚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這麽想,只又重複了一句,“這茶葉是傅橋送的。”
何來花費心思?
知道自己是在空穴來風,江汶琛索性直接問,“那......書呢。”
只見身側的女子面色一沉,握着茶杯的指沿發白,好像細聽便能聽到那茶杯裂開一條縫隙的‘咔嚓’聲。
江汶琛喉結不自覺滾動了一下。
這姑娘當初拿着匕首逼迫人家束手就擒的模樣,他還沒忘。
“自然是碰上了,覺得适合公子,就賤價買了回來。”
她聲音異常平靜,甚至沒有一絲波瀾,但一個字一個字聽在江汶琛耳裏,卻有種讓他坐立不安的冷氣襲來。
他重重的咳了一聲,“我那......送的禮太低廉,怕小姐送的禮太貴重,心裏不踏實。”
“說不上貴重,就是過程曲折了點。”
江汶琛面上表情出現了一絲裂縫,他悻悻地喝了一口茶。
宋月稚也是被那事氣的夠嗆,便與他吐露不快,“這書冊原本的價錢也.....不算高,那賣主偏要與我争來争去,就因這書後頭有個驅軍校尉的私人印章,斷言這是他看過的書,說價值不菲,與我打了一套太極後,又把價格降了下來,故弄玄虛的作弄我,簡直無恥!”
江汶琛覺得這石凳坐得及其不穩,手上動作一顫,那茶水就濺到了外邊。
那邊宋月稚還在抱怨,“你說早先和我談不就好了,非得給我按上個不尊将士的名頭,把我們家的丫頭都氣哭了。”
趙趁雙腿打顫,虛頭巴腦的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童夕,心說我現在給你磕個頭還能行麽?
童夕也忍不住開口了,“那掌櫃也是,就因為想多賺點錢銀,得了那人的好處便什麽事都做得出來,開價虛高,後邊勉強拉低了價,又一副為你好的模樣,把我們當傻子糊弄。”
兩人越說越氣,宋月稚扭頭道:“公子,你說這種人他要不要臉?”
“......”
江汶琛覺得自己快握不住茶杯了,自己臉上也是火燒般的疼,茶杯一抖一抖的落在石桌上。
他看了眼宋月稚,聲音緊繃的附和道:“不要臉。”
趙趁聽到自家公子這句話,慶幸自己不是首當其沖的那個。
“可不是嘛。”宋月稚就知道他也唾棄這種人,後又想到什麽,救場道:“不過最後也是談了恰當的價格,不算多大的事。”
這般說話卻是讓江汶琛愈發愧疚了,但他不敢露出一絲異樣。
“小姐煞費苦心。”
“沒什麽,還是我占得便宜的。”宋月稚怕他認為自己邀功,連忙撇開,“若不是覺得東西合适公子,也不會争執這麽一番。”
江汶琛掀起眼皮,終于是将情緒斂起。
覺得适合他?這麽多錢銀怎麽舍得的?
他問:“為何會這樣想?”
宋月稚雙肘盤在石桌上,聲音純澈,“公子既來自十三州,應當知道驅軍校尉的生平。”
望進她若星河的雙眸,輕輕點首。
“你不覺得他與你很像麽?”
江汶琛眼尾微揚,五指握緊了茶杯。
身後的趙趁瞪大了眼睛,難道宋娘子看出來的,這般厲害?如何能看出的?
下一刻宋月稚卻道:“他戰功累累,若是聖上知道有這樣的人才忠于大周,必定重用,前途不可限量,但他卻說,只想回家種田,許多人言他有能力卻沒有責任感,不堪大任,沒有胸懷。"
她評價的很到位,江汶琛眸間閃過一絲異色,十三州的人确實對他又敬畏,又是恨鐵不成鋼。
他沉默着,繼續聽她侃侃而談,“可我覺得,他帶着面具不露真容,不說姓名,一直告訴別人,他有愛好有想要的東西,不受旁人束縛,這份坦蕩,清醒的模樣是不是和你很像。”
江汶琛沉默半響,輕輕彎起唇角,“何以見得?”
“公子沒有受家人逼迫,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想怎麽做,而不是像他一樣被人推上一個位置,過着為旁人遮風擋雨的日子。”宋月稚湊近了他,“公子,你是對的,沒有人生來就該承擔本不屬于自己的責任。”
兩人離得不算近,是很正常的距離,江汶琛卻不知怎麽心髒慢了一拍,視線其他地方被模糊,只能見到她那張清麗絕俗的面容。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低垂了雙目,“我幼時,我父親就離開了我和母親,但母親和我說,不是父親不願意對我們負責,而是他欠旁人一個恩情,一個在他心裏很重的恩情,那才是他在乎的,更需要負責的。”
江汶琛哂笑,“令堂居然不生氣。”
“如果兩個人相愛,會互相理解。”宋月稚從不覺得他們有錯,“如果我母親強硬把他留下,他們才更痛苦。”
她是真的喜歡講道理,江汶琛撇開目光,拿起茶杯又抿了一口。
他笑。
不過,聽着不錯。
“所以公子,我覺得你的志向是對的。”宋月稚提到正軌上,“将來等你中了進士,再回十三州,令尊一定高興。”
這就是她挑選這本書送他的原因麽?
指尖蜷了蜷,江汶琛想言語的話在舌尖繞了一圈,最化為一聲溫和的‘嗯’。
又說了幾句話,清莺坊那邊喊了人來請宋月稚過去,宋月稚站起身便要送客,才送到門口,江汶琛卻深深看着她,并沒有離開。
宋月稚也沒走,對他抛去個疑問的眼神。
他道:“我也有個問題想問問小姐。”
“嗯?”
“你喜歡什麽?”
宋月稚眨了眨眼睛,道:“禮尚往來?”
江汶琛笑而不答,只是坦然的看着她。
宋月稚便思考了一番,很直接道:“我喜歡舞刀弄槍。”
—
這樣的喜好該送什麽?
趙趁建議道:“公子,要不你和宋娘子打一架吧!”
“.......”
江汶琛默默拿起了書本,皺着眉翻看了幾頁。
“幹嘛呢?”
“被她說動了,我要好好念書。”
趙趁很是疑惑,“不是?你還真準備考科舉啊?”
江汶琛又翻了幾頁,道:“總不能考武舉。”
“所以這架不打了?”
書本被啪的一聲合上,江汶琛靠在馬車上,擡手将書本把臉擋起來,像是嫌他聒噪,準備小憩。
趙趁識時務的閉嘴了。
淺金陽光照着他清瘦的下颚線,薄唇合起,被隐埋的漆黑瞳孔裏浮現出一副畫面,那日她手握一把匕首追進聽竹居雅閣內,氣質冷凝,言語沉靜。
她對待敵人時滿身冰寒,對待友人又溫軟柔和。
江汶琛想到适才她湊過來時,身上似乎隐隐有些甜絲絲的香味,像是那日吃的蜜餞。
那雙眼睛依舊清澈無暇,清純的面孔又有幾分稚嫩,手腕如蓮藕般纖細......
他閉了眼将影像散去。
但最後,他的腦內卻只有一個念頭。
那雙冰肌玉骨的手,不該拿鋒利的冷兵器。
—
江汶琛熱衷于鍛造,雖然技術算不上太好,并且時常失敗,但時常閑着沒事就敲敲打打,甚至他的小院裏還有一套專門的淬火裝備。
他做出的兵器大多都不太美觀,實用性倒還不錯。
趙趁去買材料的時候便有感覺,這次他們家公子怕是要親自做個送給宋娘子了。
過了好幾日,才見江汶琛從屋子裏出來。
他把東西一亮,常疏辭就忍不住噗出了聲,“你這審美還真是屢次不改啊。”
江汶琛看了眼自己手裏的鞭子,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那是一根九節長的軟鞭,握柄用的是花梨木,首位處歪七扭八的雕刻了些花紋,不仔細看還以為是從哪撿來的,連抛光都懶得做。
“公子,要不咱們去找木匠雕刻些好看的,這也太拿不出手了。”
江汶琛挑眉,笑出一絲森冷,“埋汰我?”
“你出去問問,哪家姑娘會喜歡你這樣的。”
江汶琛摸索了一下握柄,實在不想承認這玩意雕刻的醜,堅持道:“她會喜歡的。”
過了一會,又道:“我出去問問那些道士。”
“公子你冷靜。”趙趁擋在他面前,“那些道士現在把你視如大敵,你就別去找不痛快了。”
江汶琛不聽,堅定道:“我虔誠點。”
常疏辭擋在門前,怎麽都不讓他去,“你在侮辱他們煉丹術的那天,就無法挽回了。”
江汶琛剛來道觀的第一天,就與人家道長說這個拂塵可以改裝成利器,以後要是出了什麽事一亮出來,絕對是制勝法寶。
幾個小道士大罵‘歪門邪道’。結果這事沒完第二天,江汶琛找了觀主讨要煉丹爐,說是這東西也有‘改裝’的潛能。
結果可想而知,被這群人說三道四了好幾日才作罷,再加上他各種行為不檢點,早就已經被這群道士視為眼中釘。
要不是因為江汶琛的身份,早就将他趕出道觀了。
“公子啊,人道觀為什麽不收你,不想想啊?”
江汶琛幼年就在道觀長大,自诩自己有個成仙的夢,奈何原來的地方不收他,新的道觀也對他避之不及。
兩人一番苦口婆心,終于是讓他了去找道士的心。
他眉心深陷,頭一次覺得這般難辦。
常疏辭建議,“找個木匠得了。”
江汶琛輕輕搖首,他并不太樂意讓旁人插足,許是因為代表了自己的心意,不希望有瑕疵。
“再試試吧。”
—
雕刻的工藝太細致,他沉着心一步一步來,最後嘆了口氣,帶着東西往聽竹居去了。
這個時間,她莫約是在那的。
樓閣上的人側卧在椅上,在聽悠揚的的琵琶聲。
聽聞他來了,趕忙穿起自己的鞋,三兩步走到他面前。
見她袖上精致的刺繡,江汶琛背在身後的手心微微發燙,仿佛是那鞭子也自覺羞愧起來。
他佯裝無事道:“恰巧路過,就來看看昔日風景。”
“聽竹居雖不能完全洗清之前名聲,但現在也還算往好的方向走。”
他們并足而立,談笑閑聊,又恰巧是一男一女,長相又那般如仙似畫,站在一起別提多養眼,一時間不少人把目光湊到上兩人身上。
這......這也太登對了!
“那不是江兄麽?”許材拿扇子捂住嘴,再看那位美人,着實覺得有幾分眼熟。
兩人閑談了幾句,宋月稚覺得奇怪,今日的他頗有些溫吞,似乎藏着什麽話要說,但怎樣都不肯說出口。
“是我身上有什麽髒東西麽?”宋月稚朝着自己的衣裙上看,并無發覺有什麽淩亂。
“并無。”江汶琛知道自己有些刻意,背在身後的手動了動,他清咳一聲,“我今日來......”
“江兄!”
說話聲被打斷,江汶琛眉眼微深,随着噠噠噠噠的腳步聲有人趕了過來,身後的東西被人拉住一角。
許材好奇的拉了拉,“這是鞭子吧?你怎麽把這東西放在身上,別吓壞了人家娘子。”
宋月稚自然也瞧見了,她面露幾分好奇,出聲詢問,“這是?”
江汶琛屏氣凝神,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拿了出來,“我自己做的小玩意,送你的。”
許材驚訝的長大嘴巴,低頭去看那鞭子,這外形......
他忍不住問,“為何不在鐵匠鋪裏頭定一個?”
宋月稚接過那鞭子,放在手裏掂了掂。
“今日我請你喝酒。”江汶琛轉身幽幽的盯着他,面上卻笑的溫和,“過會來。”
言外之意很是明顯,許材卻懵懂無知,還心說你小子夠意思。
轉而又叨叨兩句,宋月稚将鞭子一抽,那響徹樓閣的清脆聲音頓時讓他雙腿一軟。
“好鞭。”她贊嘆,“公子真是心靈手巧。”
她言語自然,并無刻意的阿谀奉承之意,神态自若充滿肯定。
江汶琛內心忽覺一陣風吹過,散去之前的莫名萦繞的淡淡陰霾。
連許材扒拉着要他扶一把都沒注意到。
宋月稚道:“讓你費心了。”
随便一句話要他大費周章也太過了些,這讓她略感自責。
見她眼底的擔憂浮動,江汶琛将滿是傷口的手背在身後。
他輕輕笑了笑,“随便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