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又來了!” 她倒要看看,這一出是不……
衣裳的事宋月稚就胡謅是那日雨大,于心不忍才送出的,封絮和柳夜夜擔心壞了,不斷的和她說往後這種事萬不能再做,要是那公子真是訛人的,到時候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但還好過了幾日,那公子并沒有再糾纏,兩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宋月稚受了訓斥,這事也就過去了,再将壓箱底的曲譜送回去哄人,第二日清莺坊又派人來,叫她過去看看。
明明是一大早,樓內已是人流如雲十分熱鬧,宋月稚走過樓臺間,聽着別具特色的溱安曲調,從心底湧現一絲親切。
走了一段,卻依稀聽到不遠處有些争吵聲,似乎還有摔瓷器花瓶的聲音,動靜很大,不少人往那地方去了。
宋月稚腳步停了一瞬,沒去湊這個熱鬧。
引領的小姑娘帶她着她走走繞繞,終于推開一道雕花門,書香襲來,穿過重重厚重的書架,在案前看見封絮不顧儀态的抱着柳夜夜的大腿。
她眼睛裏含着淚水,已經蹭濕了那女子的衣裙。
她一入門,就吸引了衆人的目光,連封絮都不哭了,吸了下鼻子,然後被柳夜夜被一腳踢開。
接着她哭哭啼啼的跑到宋月稚身邊,道:“你看你的柳姐姐,她又欺辱我。”
宋月稚忍不住彎唇,擡手給封絮擦了下眼角,“好了絮姨,別哭了哦。”
封絮一怔,早知道這小妮子傾城之色,沒曾想她臉上有了幾分紅潤後更是俏麗,簡直像是剛浸了水的花,美色讓人癡醉。
她忍不住掐了一把,噫!真的是嫩的能掐出水!
宋月稚被她這一舉動弄的一怔,臉上的手卻被柳夜夜一把捉住,強硬的放下。
“成什麽樣子。”柳夜夜側過頭,溫婉的面上顯露一絲怒意,對她訓斥道:“整日哭哭啼啼,別給我掉那假惺惺的眼淚,這事是你弄出的,你便給我解決去!
聽語氣似乎十分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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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月稚便問,“出什麽事了?”
她來時便看外邊鬧的厲害,想必應當是為了這個,平日溫溫和和的柳夜夜這麽嚴肅,怕不是什麽好事。
“本喚你來不是為了這個事的。”聽語氣似乎是十分頭疼,柳夜夜嘆了一口氣,“罷了,你知道這邊的花樓不止我們一家吧?”
梅知江邊還有一家花樓,雖然比不上清莺坊,但也是別具一格的曲樂賞樂之地,兩家也算是競争關系,但卻并不固步自封,時常會交流探讨樂曲之道。
在大周,原作譜出的曲子只能給自己用,旁人若是用來傳唱盈利,到了府衙上便可以告其偷竊,兩家風格迥異,清莺閣不忍旁的曲風埋沒,便取了折中的法子讓兩家同學。
平時也就是交流讨論,這次那聽竹居說是将人對換來過幾日,這事全權由封絮負責,她覺得無甚便同意了。
話聽到這,宋月稚道:“有什麽問題麽?”
交換着學習對方的本事,兩家利益同在,照理說不至于擡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鬧成如今這幅局面吧?
“若真是如此,确實是相安無事了。”封絮嘆氣,“怪就怪在,那到我們清莺坊的女子,沒過幾日便撒手人寰,死在了自己的卧房裏。”
宋月稚心下一顫,就這麽……死了?
封絮說:“是自殺。”
那就是來刻意挑事的,但人死在清莺坊,就是有苦也得在嘴巴裏吞着,百口莫辯。
“聽竹居的王主事知道後,當日就到清莺坊外頭鬧事,我們的人一直協商談話,是一點用處也沒有,她們獅子大開口提出那些無理要求,連臉面都不顧得。”
話聽到這裏,宋月稚顫了顫睫,之前在路上的商隊從那次現身後再無動靜,昨日碰上的那一撥人還沒盤問過來歷,但顯然她到了溱安這幾日似乎接連不斷有麻煩來。
不是她太看得起自己,是這事未免太過巧合。
“她們要怎樣才肯平息這事?”
“他們要我們的人做交換,不然便将這事告上公堂,之前做交換的人也被他們扣押着不給放走,若我們同意,送過去的人便要他們自己挑。”
如此一來,那清莺坊便是被動控在他們手中了。
“聽竹局對外打的名聲是花樓,但他們私下的行事和勾欄妓.院并無什麽區別,我們的人到了那邊,怕是......”
怕事要硬逼着接客,真的淪落成妓了。
宋月稚有些不敢置信,“半身契的人,他們也敢?”
在大周,半身契賣身的人,其主人是不能私自送人買賣的。
說到這,兩人的神色變了變,柳夜夜以一種十分怪異的眼神瞧着宋月稚,再是被旁邊的封絮打了下手。
“說我吓小姑娘,你也別在這說鬼故事吓人了,晚晚也不小了,這些事說于她聽也是理所當然的。”
這話一出,宋月稚便覺得這事怕是和她有些幹系了。
她轉首迫切的看着柳夜夜。
柳夜夜嘆了一口氣,“這事原本是不準備要你曉得,但是想着就算不讓你知道,那些人也會纏上你。”
她緩了一口氣,又道:“聽竹居那背後靠着的大山,算是與你有些淵源。”
頃刻,宋月稚就知道是誰了,看來至之前那些商隊真正的目的并不是為了在路上給她添上那些無關痛癢的堵,而是傳消息到這塊來,以便往後再有動作。
“徐家你知道吧,溱安的高門大戶,也是你父親她那個姊妹的外婆家。前年他們家的二郎高中,被調到十三州任職,辦了件大事,這不是要班師回朝了麽,自然是去京都受封賞,徐家怕是要一道遷移去京都了,我和你絮姨琢磨了半宿,覺是那聽竹局怕往後無可依靠,讓我們清莺坊蠶食了去,這才使勁作。”
宋月稚低着頭不言,她不覺得單是這個原因。
正說着話,外邊卻傳來不住的争吵聲,雜亂無章的腳步聲愈發近了,你推我搡男男女女的喊叫透過薄薄的一層門框往人耳朵裏鑽。
刺耳極了。
封絮咬牙,“又來了!”
“晚晚你先去後邊避着點,其他話你絮姨一會與你說。”柳夜夜吩咐着道。
宋月稚卻沒有動,她瞳眸清冷,驀地側目朝門外看去。
“晚晚?”
兩人疑惑地看滿面冷色的小姑娘,心底一驚。
這些天她們所接觸的宋月稚都是軟糯好欺的,好像聲音再大點都能把小姑娘吓哭了,從未見過她這般淩冽的神情。
暗自心驚互相看了一眼,再是聽見她平靜的話語,“既我是這清莺坊未來的老板,這事我見到眼裏也在情理之中。”
她倒要看看,這一出是不是她那好姑母撺掇的。
一樁樁一件件。
兩人還沒下決定,便有人沖了勁路往裏邊猛地一撞,門板便被沖擊力震的一松動,再直接是破門而入。
“這是書閣,不能進!”
“你放手啊你放手!”
伴随着吵嚷聲,一群人一窩蜂的往裏邊摔到地上,慘不忍睹。
為首的紫衫老妪在一群小厮下人裏爬起身,一身的胭脂水粉味,高鬓飾滿珠花金簪,面上褶子堆積在一處,一雙眼睛耷拉着,瞳孔漆黑。
她起身拍了手臂上的灰塵,往前後瞥了兩眼,聲音尖銳“攔什麽攔,你們躲得過一時還想躲一輩子麽?”
灰衣的下人爬起身來和封絮他們說道:“娘子,小的們實在是攔不住......”
紅衣衫的人都是聽竹居的人,他們人多勢衆,都是硬生生闖進來的。
“說什麽忙事,我看兩位主事的倒是閑的很,是不想搭理我這老婆子對吧。”
宋月稚看她一眼,這位便是怕那位聽竹居的王主事。
柳夜夜回過神,點頭叫下人們下去,再毫無波瀾的朝老婦人笑了一下,“王主事哪裏的話,這不是剛閑下來麽?”
“老婆子不和你打太極,這幾日我聽竹居的人這麽來鬧,所謂何事你應清楚,別在這給我揣着明白裝糊塗,你以為這麽拖着這事就了了?我那長頌姑娘是在你這裏斷了命,老婆子顧念着以往的情分才沒上公堂鬧事,但不是我心腸好不記得了!”
好一張利嘴,咄咄逼人的前提下還這般義正言辭。
柳夜夜收斂下笑意,“這沒外人,王主事不必在這和我歪七扭八瞞着真事,那長頌怎麽死的想必你比我清楚,我清莺坊吃了這個虧給你補償你不要,非是鬧這麽一場,撕破了臉皮誰沒好處。”
這般針鋒相對下,封絮便要拉着宋月稚往後走,她聲音很輕,“絮姨知道你為了清莺坊這份心,但這事現在尚且還說不清,等離得遠了,咱們再......”
這話半路就被王主事打斷了。
“補償?我可是提了要求來的?你給幾個破銀子便要息事寧人,哪有那麽好的事?”王主事冷笑了一聲,“我要你們樓裏的人,話聽明白了麽?”
“那我也說了,這不可能,大不了你告上府衙,看知府到底是不是按照你說的判給。”
王主事扯臉一笑,“那你家的那位,也不會送還回來了。”
說到這柳夜夜臉色微變,之前去聽竹居的人被他們扣押起來,就是如此,才叫她們一時半會不願和聽竹居撕破臉。
“你覺得是你家那位重要還,是你樓裏這些毫無幹系的藝娘重要。”王主事看她反應,心裏暢快。
話說到這,自然是無法再駁下去,柳夜夜閉了閉眼再忽然擡頭,問她,“你想要誰?”
她就想知道,這聽竹居這般大費周章上來就是一條人命,到底想要什麽。
是樓裏舞跳得最好的,還是最會寫譜的?或者是她和封絮?
只見王主事得逞的笑了笑,雙手擺在腹前再擡腳往前走了一步。
她開口道:“我要前些日子來你們樓裏的,宋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