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翌日醒來,李晏銘就覺得渾身像是散了架,被人拆了骨頭重組了一回似的,隐秘處更是撕裂般的疼,簡直比上回……還慘不忍睹。他腦袋昏昏沉沉,一擡手,摸了個空。頓時心一驚,猛地坐起來,又疼地倒回去。
眼角餘光瞄見宋老大倒在地上,強撐着從床上下來,挪到他身邊。
宋老大倒在地上,手裏還握着一個藥瓶,他想起昨晚昏睡前,這家夥說要給敷藥來着。李晏銘的眼皮跳了跳,就見宋老大悠悠醒轉過來,一雙眼睛茫然地睜着,似乎不知身處何地。他對上李晏銘,幾雙眼睛驀然泛出一陣精光。
李晏銘的心頓時涼了。
那雙眼睛陌生而戒備,泛着迫人的冷光,是李晏銘前所未見的樣子。他見識過宋老大吊兒郎當,狂傲肆意的德行;也見過那人殷勤讨好的模樣,那人正經不正經總透着一股子痞意,卻從不像如今這般氣勢逼人過。
果然——“你是何人?”同樣的相貌,言談舉止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我。”李晏銘張了張嘴,道:“我是李晏銘。”
宋老大問:“李晏銘又是誰?”
這回沒了回應。宋老大低頭看着那人垂頭喪氣的表情,心軟了軟,表情忽的一變,換上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把人攬進懷裏,咂嘴:
“阿晏,我就等着聽你親口說一句,你是我媳婦兒。你倒是告訴我,李晏銘是我的什麽人?”
片刻的沉默後,李晏銘臉色一寒,伸腳一踹:“你這潑皮無賴,又在戲弄人!”
“阿晏……阿晏。”
宋老大見李晏銘神色陰沉地要離開,忙賠笑讨好:“昨兒夜裏我又是敷藥,又是找藥,忙活了半宿,這不一大早腦子不好使,又犯渾了。”
李晏銘臉色不善,倒沒有不理他,“找藥?你那藥到底藏哪兒了?我找了許久,全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哎,我也沒藏呀。那地窖角落裏的幾壇子酒,不挺顯眼的麽?”
“酒?”李晏銘恍然大悟,“莫非是藥酒?”
Advertisement
“就是普通的梨花釀。老頭的解毒丹太難聞了,我把它兌在酒水裏,原以為味道會淡一些,結果……”宋老大回憶起昨晚那酒的味道,就覺得舌頭都在發麻,“一壇子好酒被毀了!”
李晏銘抓住他的衣領,低頭嗅了嗅,的确有一股淡淡的酒氣。
宋老大呵呵笑了笑,本性難改,一雙手不老實搭了上去,李晏銘擡了眼皮盯他,宋老大聰明地岔開話題,道:”老頭的解毒丹雖然難聞,不過好用,我中的‘七日盡’是飛鶴一派的毒中之王,聽着滲人,其實也就那麽回事。”
李晏銘果然被吸引了注意,“那你現在是痊愈了?”
“修養幾日,就全好了。”
李晏銘忽然沉默了,宋老大疑惑地看着他變得古怪的神色,靈光一閃,明白過來這臉皮薄的是在害羞了。嘿嘿,他回想了一遍昨晚的□□,心裏樂呵呵又有些心疼,于是好死不死撞上去:”阿晏,你傷口還疼嗎?”
李晏銘臉色一冷,宋老大心道不好。結果李晏銘并沒有發怒,只是聲音不冷不淡:”這種事既傷身體也不舒服,以後還是不做了。”
“……”宋老大傻愣愣沒反應過來,等到琢磨清楚話裏的意思,人已經轉過身不理他了。這不能夠呀!宋老大想哭的心都有了!
李晏銘上午有些發熱,躺在床上有氣無力。宋老大邊照顧他,邊給自己清理餘毒。下午的時候,屋外傳來敲門聲,一個疲憊的聲音傳了進來:“是我,陸祁玉。”
宋老大開了門,見陸祁玉眼圈深重,一副倦容,剛想刺上幾句,聯想到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便作罷。
陸祁玉坐到椅子上,連喝了幾杯水,才道明來意。
“宋兄,這回的事情真是沖你來的。”
宋老大并沒有驚訝,點點頭:“我已經見過那人了。”便把那幾日的事情簡單敘述了一遍。
說到中毒時,陸祁玉問:”什麽毒?唐門,苗疆,還是飛鶴一派?”
宋老大搖頭:“看招式都不像,不過他有七日盡。”
陸祁玉沉吟良久,“那人是沖着秘籍來的?”
“我哪有什麽秘籍,更不記得有這麽一號師弟。”這話千真萬确,他從小都是照着老頭塗寫的書冊練的,上面的一招一式都是老頭東寫一張西畫一張拼湊出來的,宋老大沒有走火入魔就已經是上輩子積德了。
“那人前一陣子忽然沒了蹤跡,像是憑空消失了般,原來是找你去了。不過,五月初四的晚上,城裏也發生了件事。”陸祁玉停了一下,似乎想賣個關子。
看着宋老大一副他愛講不講的樣子,陸祁玉失落了一下,繼續道:“佑南王到了寧城,如今安頓在城主府裏。”
“佑南王?他不是幼帝的皇叔,朝中的掌權親王,跑到寧城來做什麽?”李晏銘從房裏走出來,聽到這話便問了問。
關于佑南王元琛,李晏銘是知道的。
當今皇帝年幼,先帝臨終前将朝中大事托付給太傅柳铮和佑南王元琛。半年前,元琛在朝上發難,柳铮一系半數入獄,剩下半數則是臨陣倒戈投靠了元琛。
宋老大擔憂:“阿晏,你怎麽不多休息會兒?”
李晏銘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莫非,寧城有他感興趣的東西?”李晏銘想了半天,也沒有結果。
陸祁玉道:“佑南王城府極深,我看不穿他的想法。”
宋老大道:“管他存了什麽心思,時機一到,我們自然會知道。”
宋老大的目光自李晏銘一出來就黏在身上,這時發現他一直在打量着陸祁玉。又想起李晏銘曾贊過一句陸祁玉的相貌,宋老大頓時不樂意,瞅了幾眼,陸祁玉面容剛硬,長得确實人摸狗樣,可是哪及得上自己?——阿晏,你可別顧着他人模狗樣向着他啊!
不情不願地将陸祁玉的身份介紹了一遍,末了,還加了句:“可惜追在我後頭大半年,連根頭發都沒撈着。”
又咳了咳,将大半個身子探出來,擋住兩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陸祁玉好笑,又道:”佑南王抵達寧城之後,翌日一早就帶了人前往李濂屍身消失的地方去查看。我本來也該跟着去的,可是臨時出了點事,被耽擱了,到達那兒的時候已經晚了一個時辰。”
李晏銘想了想,問:“李濂……佑南王與李濂有何關系?”漸漸的,他的臉色變得有些古怪,還意味不明地瞄了宋老大一眼。宋老大一頭霧水,就聽見李公子低頭嘀咕了一句:“傳言佑南王與李濂曾一度日夜同進……咳……看來并非是空穴來風呀。”
宋老大頓時明白了,他還納悶京城裏的掌權親王怎麽有空跑到窮鄉僻壤來了。原來竟是為了這檔子事。想想又覺得不對,佑南王這種身份的人,不至于為了一個小情人兒放着朝中大事不管吧?搖搖頭,皇親貴胄的想法,難捉摸。
陸祁玉道:“這次查案真是憋屈,一群的大人物,各個指手畫腳。偏偏我身邊得力的手下就跟來了兩個,這案查的我窩火!”
他慢慢講起了當日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