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節
皺眉道:“沒輕沒重的,下去!”
張保不在,戴貴忙上前對那太監斥道:“笨手笨腳的,弄疼了萬歲爺!”随即又請罪說:“奴婢們下手不知輕重,怕傷及龍體,不如去請個太醫來?”
睿琛依舊皺眉說道:“這點小事還要請太醫,要你們何用?”随手一指清淺:“你來!”又冷着臉對戴貴等人道:“都滾出去!”
戴貴磕了個頭,心下卻好笑,麻溜兒的帶着一衆宮人退了出去。
清淺躊躇着不知該不該上前,睿琛已發問:“都好了?”就見她面頰布滿紅暈,睿琛也覺尴尬,咳嗽了兩聲,喝了口茶,随意的說:“寫了大半天的批示,手都酸了。”
清淺只好走上前去,半跪在腳踏上,道:“奴婢僭越了。”便隔了他的衣袖幫他輕輕揉着,并不敢用力,眼神也只敢看着自己的手指。
睿琛目不轉睛的看着她,她今日穿了件白绫襖,外罩青織金暗花比甲,下面是油綠裙子。也不知是不是這幾日“病着”的緣故,本就瘦弱的人兒此時看着愈漸憔悴,若不是穿着厚實,只怕外面的風一大,她就要被吹走了。目光也順着她的落到她指尖,柔柔軟軟的力度,到真像怕把自己弄疼了似的。
他忽然反手握住她的手,清淺一驚,卻不敢擡頭。睿琛只看着她,感覺到她的手在自己掌中微微顫抖,心中又起憐意,另一手情不自禁的摟住她不盈一握的纖細腰肢,直直将她抱到了自己懷中。
清淺不敢與他正視,別過臉去,只覺他呼出的熱氣便在耳畔,烘的她身子又顫抖起來。如此我見猶憐的模樣,睿琛盯着她羞紅的耳根,低頭吻了上去。她動也不敢動,可越是心底裏不讓自己動,卻越是顫的厲害。手足無措裏,她惶惶的抓住他的衣袖,腦中盡是茫然。
睿琛順勢收緊雙臂,将她緊緊圈在懷中,灼熱的唇貼着她同樣灼熱的耳垂。他閉上眼,聞着她發際幽幽的暗香,哪怕今生今世都願沉迷于此。
門口忽然傳來戴貴的咳嗽聲,睿琛這才不情不願的放開她,清淺低着頭匆匆退下,正和裴紹打了個照面。
裴紹進去行過禮,睿琛心情極好的問:“這會兒怎麽來了?”裴紹不及尋思方才清淺的神情,忙回禀道:“黎川的産期就要到了,因此微臣想和皇上求個恩典。”
睿琛明了,笑道:“若是生了,可要立即來報。上回我聽姑母說,太醫們都說黎川此胎是男胎居多,若果然如此,你也算是兒女雙全了。”裴紹笑了笑,說:“想必皇上不日也會得償所願的。”睿琛微笑,岔開了話題。
可誰知,清淺愈發躲着他了。若無第三人在場,她是絕不肯在他身邊多留的,怄的睿琛恨也不是,怒也不是,只好把氣都撒在旁人身上,首當其沖的便是張保。張保頂着滿頭狗血,私下找了清淺,問道:“我的小姑奶奶,這到底是怎麽了?難道皇上對你還不夠好麽?”
清淺低着頭,眼圈兒泛紅,緊抿着唇怕自己哭出來。她哪裏會告訴張保,不是皇上待她不好,而是待她太好了!
張保又道:“別人想要這福氣還沒有呢!你這是何苦,非要跟皇上、跟你自個兒過不去呢!”說了再多也是無用,她只拿沉默對付你,罷了,張保長嘆一聲,搖搖頭走了。
這日,天陰了大半日,到了申時便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雪粒子,青石板路上不多時就鋪上了一層雪白。到了酉時,雪愈發大起來,迷迷蒙蒙的,叫人看不清前面的路。
睿琛從仁壽宮出來,并未上辇,而是步行至清寧宮外,以示孝道。孫太後看着美兒收起睿琛絲毫未動的茶盞,微微皺起了眉頭。待她退下,春雨姑姑低聲說道:“這幾日美兒這孩子似乎有些不大對勁。”
孫太後看她一眼,冷笑道:“這幾日不大對勁的,何止是她?”
春雨猶豫片刻,問道:“太後說的是皇上?”
孫太後冷冷的望着西面,恨道:“被我壓制了那麽多年,我以為她早就折服了,卻不想如今狠狠擺了我一道!我自以為算計了皇帝的人,卻平白叫那賤婢算計了我!”說到最後,她惱怒的拍了一下炕幾,春雨忙道:“太後仔細手疼!”
孫太後撫着手掌,道:“手疼怕什麽,只怕到時候頭疼!”她越想越生氣,發了狠怒道:“皇後這幾日都在做什麽?我到不信連我這兒都一清二楚的事,她卻什麽都沒聽說!春雨,你去趟坤寧宮,告訴她別為了‘賢惠’的虛名就給我裝聾作啞,皇後可不是那麽好當的,若懲治不了後宮那小小的狐媚,後宮之主也不過是個擺設!”
這話說的何其嚴重,春雨自然不敢将原話告知皇後,但也略略提醒了一二。皇後聽完沉吟半晌,笑道:“有勞姑姑走這一趟,我知道母後的意思了,不會讓母後失望的。”
待春雨走了,半夏望着皇後擔憂的說道:“仁壽宮恐怕是想逼迫娘娘出手,娘娘該如何是好?”
皇後苦笑着嘆道:“我能如何?就連皇上都不能忤逆她,不然則會落下‘不孝’‘昏君’的罵名,何況于我?”
半夏欲言又止,目光裏又是擔心,又是憐憫。
皇後,也很不容易呀!
作者有話要說:誓将悶騷進行到底!
16宮正司
這幾日天氣雖冷,日頭到盛,禦花園裏的紅梅開得如火如荼。清淺親自折了幾支含苞待放的,送去清寧宮給周太後插瓶。
周太後見她折了紅梅來,極是歡喜,讓夕顏尋了一個薄胎白釉梅瓶來插上,放在炕幾上。外頭的陽光透過明紙照過來,紅梅上的露珠兒似也在閃閃發光。周太後給清淺賜了茶,拉着她坐下說話。
“我瞧着最近皇帝似乎不大高樂的樣子,可是出了什麽事?”周太後面色憂愁的問道,“我不好置喙朝政,也不知是不是前些日子下大雪的緣故,可想來似乎不是,上回皇帝來還說如今狀況已大好了呢!如若不然,又是為了什麽?”
自然不是為了朝政的事了,可要說周太後當真不知道,清淺卻也是不信的。她跪下請罪道:“奴婢沒有伺候好萬歲爺,還請太後責罰。”周太後嘆了口氣,伸手扶她起來,又屏退了其餘人,才對清淺說道:“皇帝性子倔強,我本想着讓你到他身邊是不錯的安排,卻不想反倒讓你們倆都不快活。”
“太後……”清淺訝然,果然周太後要她伺候皇上是別有深意的嗎?
周太後看着她問:“皇帝對你的心意并非一日兩日了,我知道你能感覺出來,那你可否告訴我,為何不願意呢?”
為何不願意?因為出身微賤嗎?不,也許只因為她的自私,不願意去承載那份過于沉重的感情。孫美兒不過枉擔了虛名,便被這樣那樣的算計着。若是換了自己,要面對多少可怕未知的明槍暗箭呢?
周太後見她沒有說話,卻是一副愁苦樣子,嘆道:“我知道你是害怕,看到你,總能讓我想起當年的我來。”
清淺喃喃道:“奴婢哪有太後的好福氣。”
周太後一笑,說:“沒試過,怎就知道沒有呢?”說罷,又道:“我那個兒子我是知道的,他是真心待你,才會因你而輾轉。如若不然,一道聖旨昭告後宮,你又當如何呢?”清淺一震,心中惶惶起來。周太後的目光落在窗外不遠處的琉璃瓦當上,苦笑道:“這便是當皇帝的好處了吧?可見他并未以皇帝的身份與你相交,想要的,無非是一個可以相守一生的人罷了。睿琛,他的帝王之路上,旁人看着是絢爛錦繡,其實卻是蒼涼荒蕪!我知道他喜歡你,才把你給了他,他已半世孤獨,我不忍心再讓他一生寂苦。清淺,難道你就忍心嗎?”
清淺心中大震,擡起淚眼,便看到周太後充滿希冀和哀求的眸光。
她是什麽?不過是身不由己入宮應選落敗的庶女,從進宮開始,她便知道一切逃不過皇權!正如周太後方才所說,若皇上真的下旨冊封了呢?她能如何?還能像現在這樣矯情?甚至,連太後都摒棄了太後的身份,說了這許多推心置腹的話!
周太後并沒有勉強她馬上答複,只給了她一個金頂針,并說:“這是我昔年所用之物,你若想通了,便将這個留下,當做是我給兒子心愛之人的禮物。若你終究不願意,我和皇帝都不會勉強你,你便将這金頂針拿來還我吧!”
走出清寧宮時,清淺還有些渾渾噩噩的,太陽明晃晃的刺着她的雙目,她眯起眼擡頭望去,什麽也望不見,除了那白茫茫的光亮。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