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鐘情,再見傾心。然後,便無法自拔,情根深種!
原來短短幾日功夫,真的能讓人覺得從前的二十年,都是白過了的。
可惜,可惜……
他退了兩步,想就此別過,相見争如不見。
清淺卻發現了他,喚道:“殿下怎麽不進去,在門口站着做什麽呢?”沐英幾乎天天來,一來便和大家鬧着玩兒,極是會讨女孩子歡心的,又毫無架子,清淺也算是和他熟稔了。
沐英笑了笑,走過去,望着她一片純淨的瞳仁深處,心頭苦澀,笑道:“我在這兒等你呢!”
清淺問道:“殿下可是有什麽事?”
心頭的苦澀仿佛從身體裏湧了出來,連舌尖都泛着苦味,胡亂的點點頭,看向別處,說:“沒什麽事,就是想見見你,我要回去了。”
清淺一愣,問道:“您要回山東了?”
“嗯,過兩天就走。”他心底忽然希望她能挽留自己一下,也許這樣他便能找個借口留下了。
清淺颔首笑道:“父母在,不遠游。殿下出來也有些日子了,的确是該回去的。只是您要記得和周太後辭行才是!”
沐英喉嚨口像堵了棉花似的難受,勉強笑道:“小丫頭,這還要你知會?我自然曉得禮數!”
清淺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沐英的心柔軟的似乎忘記了跳動,只記得第一次見她時,她便是這樣低着頭……後來也有幾次見她低頭的樣子,當真是愛極了的。
“清淺,我……”他欲言又止,只差一步,便要将心意和盤托出。可是他最終還是沒有邁出那一步!清淺不解的看着他,他掩飾似的哈哈一笑,說:“沒什麽,我就是想問,我就要走了,你是不是送個什麽給我留作紀念啊?”
清淺紅了臉,小聲說道:“殿下,在宮中私相授受是大忌。”
沐英愣住,随即忙道:“是我想的不周到,是我不好。”
清淺知他也是無心,垂首看到他佩玉上的絡子有些松了,便道:“我幫您把佩玉上的絡子重新打一下吧?”
“好啊,好啊!”沐英大喜過望,忙不跌就要解下來,只是愈忙愈亂,反而纏繞住了。
清淺但笑:“我來。”靈活手指一勾一挑,就把佩玉解了下來,笑道:“我明兒就給您。”
沐英忙道:“不急的,過兩日再給也沒關系。”
清淺笑着點點頭,沖他略略施禮,便轉身進去了。
兩日後,清淺把重新打好洗幹淨的絡子交還給沐英,沐英攥在手心,深深看着清淺,清淺道:“殿下一路順風,奴婢就不送殿下了。”
沐英心中空落落的,卻也知道,他已沒有留下的必要。
知道內情的人自然明白此時沐英的離開,對大家都好,只有睿琛不願沐英就這麽走了。可是沐英執意離開,他也無法,還以為這小子是為求孫美兒不得而沮喪。沐英走時,睿琛再三說道:“等仁壽宮那裏放了孫美兒,我這就把她給你送去!”
沐英大驚失色,連聲說道:“千萬別!皇上這是害人家姑娘呢!我早已對她沒了心思,就算給了我,我只怕沒幾日就會丢開手的。”
睿琛無奈的笑道:“你的性子呀!起先見你那樣,還以為這回當真是動了心,沒想到還是這麽個樣子!”
沐英撓撓頭,嘿嘿一笑,說:“我就是這樣,所以也不敢成親,免得人家傷心。”
睿琛指尖觸到腰間的扇套,不知怎的腦海中浮現出清淺的模樣來,喟嘆道:“那是你沒有遇到真正喜歡的人罷了。”若他和沐英一樣,也只是個閑散的世子,必定早就要了清淺在身邊,日日夜夜看着她都不夠。
沐英一怔,笑笑沒說話。
來時開到荼蘼,去時丹桂飄香。誰說只有陌上花開才可緩緩歸矣?如今楓林盡染、蘆花飄揚,沿途的風景,可要好好賞一賞才是。
欣賞的是美景,眷戀的卻是紫禁城裏無望的疏影。
12緩緩行
沐英一走,睿琛也不像之前開懷了,好在能在清寧宮見到清淺,倒也可聊以慰藉。尋思着,再過些日子,尋個由頭問周太後把人要到禦前去才好。只是在禦前添人,總叫人打眼,不大好辦呀!
周太後看着兒子心不在焉的樣子,笑道:“秋高馬肥的,怎麽我瞧着皇帝倒似清減了幾分?”
睿琛含糊道:“時氣所感,因此有些倦怠。”
周太後道:“我讓清淺熬了冰糖山楂梨子水,給皇帝端來用一些,可好?這東西并非大補,但對秋季時氣所感,倒是不錯的。”
睿琛詫異的看着周太後,生母怎會不知,他從小最怕吃這東西。雖說酸酸甜甜的,可他總覺得有股怪怪的味道。
周太後揚着唇角,也看着自己的兒子。她自然知道這孩子最怕吃梨子水了,可看到他嘴角都起了皮,不好好潤一下,怎麽能好呢?
何況,那還是清淺親手熬的。
清淺很快端了梨子水過來,睿琛細看她,尋常宮人頭飾發髻,尋常交領右衽夾襖,尋常馬面裙。可是穿在她身上,總透着一股風姿楚楚的別樣風韻來。
睿琛心不在焉的吃着梨子水,周太後問道:“如何?”睿琛忙道:“很好喝。”周太後便笑了,說:“清淺的手藝當真不錯,今兒晚上給我熬的川貝杏仁花生粥,當真極好。”
睿琛看了一眼清淺,見她低着頭,有些不好意思,鼻尖兩旁兩團紅暈。他一股腦兒喝光了梨子水,對周太後笑道:“太後這裏真是能人輩出,不像我那裏,一個中用的也沒有!”
這是拐着法兒的問我要人呢!周太後一笑,道:“你這麽說,讓張保幾個立于何地呀?”
張保一聽,連忙賠笑道:“奴婢幾個确實無用,要是個個兒都像太後您跟前的人似的,皇上就不會整日裏愁眉苦臉的了。”
睿琛瞪他一眼,道:“朕何時整日裏愁眉苦臉了!”
張保忙跪下請罪,周太後含笑望着主仆兩人做戲,片刻後笑道:“罷了罷了,快起來吧!跪壞了你,誰來伺候皇帝?”
張保起身,笑道:“可見太後娘娘是真的疼皇上了,奴婢跪壞是小,皇上身邊沒個可心人兒伺候,才是大呢!”
周太後和睿琛都只笑不語,過了會兒,睿琛便告辭回乾清宮了。
清淺收拾茶碗退下,周太後沉默半晌,神色凝重的對夕顏說:“皇帝對禦前宮女孫美兒動了心,無奈德王世子也同時傾慕,皇帝不得已将孫美兒送往仁壽宮,德王世子才無奈離京。”
夕顏一驚:“太後!”
周太後看着她,眼神明亮堅定,緩緩說道:“把這個消息傳出去,務必要讓仁壽宮相信,皇帝喜愛的是孫美兒,不是清淺。”說完,她又嘆了口氣,望向別處,語氣有些飄忽、遙遠。“千萬,不要讓清淺,成為後宮的焦點。”
夕顏明了的點頭,道:“太後為了皇上,當真煞費苦心。”
周太後默然,熟練的摘下案桌上的燈罩,拿起剪子挑了挑燈花,火苗一下子竄上來,殿內頓時明亮了許多。
好像從前先帝還在世時,無數次所做的那樣。
沒幾日的功夫,不光孫太後,就連孫美兒自己都聽到了那個傳言。和她住同屋的宮女取笑道:“美兒,說你福氣好,可這運氣偏又不好。要不然,你就算不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也能跟着德王世子回山東,當上世子妃了!”
孫美兒攥緊了手心,面上笑道:“姐姐這是說的什麽話?我能在仁壽宮伺候,那也是我的福氣呀!我只是個宮女,伺候好太後才是我的本分,其他的我可不敢妄想!”
那宮女冷哼一聲出了門,孫美兒卻在屋中暗自恨得跌足!
她早就察覺皇上對自己定是另眼相看的,否則不會處罰陸婕妤,連皇後的面子也不給。雖然衛敏華說過,那只是因為自己是禦前的人,可是皇上私下讓她做扇套,還日日戴着又作何解釋?皇上必定不知那是清淺做的,要不然早就罰了她們兩個了。
沒想到此事卻被孫太後橫插一腳!
正如方才的宮人所說,即便自己不能成為皇帝妃嫔,也可成為德王世子妃了!那可是正妻,是正妻呀!
雖然她從前說過,“寧為大夫妾,不做庶□”。但那是正經的嫡出世子,将來便是親王!她若能成為世子妃,便也能成為入宗廟、告社稷的親王妃!
一切,都因為孫太後,使她與榮華富貴擦肩而過了!
叫她怎能不恨!
她在這裏憤恨,孫太後卻自以為是的了然,對春雨道:“我那日還在疑心,若皇帝真的對孫美兒動了心,怎麽會這麽爽快的将人送來,別是我們看走了眼吧?如今才知道,這其中有這麽個緣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