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忙擡起頭正瞧見裴紹沖他使眼色,張保明了,今兒的事若傳出去一星半點,自己的腦袋都保不住。提了腦袋跟上去,回了乾清宮便将今日跟着的人都敲打了一遍。
林清淺驚慌未定的回了針工局,孫美兒難得見她那樣子,奇道:“撞見什麽了,臉色這樣差?”林清淺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支吾道:“沒、沒什麽。”去打水洗了個臉,坐着吃了杯茶,才覺好了些。
伸手一摸,卻沒摸到那荷包,頓時又急起來,身上各處找了好幾遍也沒有,這才肯定是丢了。
罷了,只得再做一個,好在當時多了個心眼,把美兒的名字繡在了夾層的角落。
美兒見她又在做針線,以為是姑姑派下的活計。這些日子大家也都看出來了,新近的四人裏,美兒嘴甜心思多,卻憊懶;另兩個倒是勤快,但資質有限;只有清淺,活計做的好,人也不多話,所以有些活兒便讓她做了。
清淺做了一會兒,忽的擡起頭發楞,問美兒:“你說,宮裏都有什麽人?”
美兒嗤笑,道:“男人,女人,嗯……還有閹人。”說着眼睛往外瞄了瞄,吐了吐舌頭。回頭見清淺神色恍惚,忙問:“林妹妹,你這是怎麽了?可是今兒出去碰到了什麽人?”
林清淺忙道:“沒有,我就是随便問問。”仍低下頭繼續做針線。
美兒疑惑的看她一眼,聽到姑姑叫自己,忙跑了出去。
晚上,睿琛照舊在乾清宮寝殿歇下,張保伺候他更衣,在脫下的袍袖裏發現了個荷包,那樣式并非禦用之物,他不由摸了摸腦門。
想了想,還是遞到睿琛面前,道:“皇上,這東西是在您衣服裏尋着的,只是并非禦用之物……”
睿琛正就着宮燈看書,聞言擡頭看了那荷包一眼,頓時想起今日溫香軟玉在懷,生出幽幽暗香襲來的錯覺來。瞥一眼外間金磚地上燃着龍涎香的古銅大鼎,這世上最好的香便是龍涎香,卻似乎總及不上那人……只道:“先收起來吧。”便照舊看書,不再理會。
張保會意,找了個不起眼的格子收好,以備不時之需。
作者有話要說:不會整封面,好囧~~
5世子緣
到了美兒生辰那日,清淺送上自己做的荷包。美兒先是歡喜,後又道:“我瞧着不像你之前做的那個呢!”
林清淺自然不好說自己丢了,只道:“那個繡的花紋刻板了些,這個繡的花鳥紋,想着你喜歡。”
孫美兒笑道:“正是呢!妹妹果真知道我的心思!”便歡歡喜喜的戴在了身上。
午膳時,衛敏華托人送了賀禮來,孫美兒含笑嗔道:“敏姐姐真是的,只送了禮,卻不來瞧瞧我,她那地方我也不好随便過去。”不過到底心裏十分受用,賞了那跑腿的小宮女幾文錢。
林清淺見了,微微一笑,又領了差事做去了。
這裏一切照舊,睿琛那裏卻熱鬧非凡,卻是德王世子沐英來了。
沐英給睿琛請了安,睿琛心下高興,嘴上卻不肯輕饒,笑道:“總算進宮來了,朕竟不知,從山東到京師,要一個多月!快說,被哪家姑娘給絆住了!”
沐英撓撓頭,龇牙咧嘴的笑道:“被哪家姑娘絆住,皇上您不都知道麽!”說着,一個勁兒的瞥裴紹。
睿琛笑道:“你瞧他做什麽,朕問你呢!”
沐英揚起英俊的臉龐,嘿嘿一笑,道:“既然皇上問了,我就實話說了吧!其實,我是在大街上遇見了個賣身葬父的戲碼,也算我多管閑事,原想着那對父女可憐,就給了銀子讓那姑娘安葬了老父。可誰知……”他苦笑連連,又道:“那姑娘安葬了父親,非要跟着我,我沒法子,才躲了幾日。”
睿琛正色道:“竟有這樣的事?想來那女子孤苦無依,也是可憐。”
沐英和裴紹對視一眼,道:“我剛開始也是這麽想的,可是後來仔細想想,又覺不對。”
“哦?哪裏不對?”
沐英也正色說道:“但凡正經人家的女孩子,就算要葬父,哪裏要在大街上弄得人盡皆知的賣身?賣了身入了奴籍,可就是一輩子的事兒了!再者說,她怎的不去大家子的府裏,簽個活契也成啊!非要弄得這麽……說句實話,那女子倒是有幾分顏色,穿着個孝服,更是楚楚可憐的模樣兒!”
睿琛聽到這兒便笑,道:“既然有幾分姿色,怎得你到肯撂下手?”
沐英讪笑道:“這不是路上不方便麽!也好在我念着不方便,沒允了她。後來竟叫我瞧見……”他故意停頓了不再說。
果然睿琛追問:“瞧見什麽了?”
沐英笑道:“瞧見那女子被一個富家公子看上,讨要回去了。”
睿琛愣住,裴紹看沐英一眼,搖了搖頭,沐英自知失言,正要說什麽,卻見睿琛斂了笑,沉默了下來。
裴紹又看沐英一眼,笑道:“定是你衣着華麗,這才讓人盯上了。”
沐英嘀咕說:“怎麽說我也是德王府的世子爺啊!”
裴紹不依不饒起來,對睿琛道:“皇上瞧瞧,這人瘋魔了,竟敢在皇上面前自稱‘爺’來了!”
睿琛一笑,擺擺手,并不在這話題上追究,也不再問前事。只道:“你還未曾向兩位太後請安,快去吧!朕晚上安排酒席給你接風。”
沐英這才行了禮退下,先去了仁壽宮,後才去清寧宮。
晚膳設在乾清宮的殿中,沐英大咧咧坐下,并不告罪,睿琛反而喜歡。雖免不了一些繁文缛節,到底比平日裏多進的香些。他二人盡歡,到顯得裴紹拘謹了。睿琛蹙眉道:“偏你這樣麻煩,沐英,你是不知,平日裏我懶得同他一桌吃飯,說幾句話便起身告罪!今兒他是沾了你的光了。”
沐英得意的沖裴紹笑道:“聽見沒有,皇上是有多嫌棄你!別看你整日裏跟着皇上,還不如我這個一年見一次面的得寵些!”
裴紹笑道:“皇上,他本就沒大沒小的,再這樣慣着,只怕慣出毛病來!”
沐英不屑的撇撇嘴,睿琛卻上了心,道:“也是,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麽還不肯娶妻?這樣,上回你不是說要我給你留幾個好的嗎?我也不知可還有好的了,卻不能食言。唔……反正你要在這兒住些日子,自個兒去轉悠吧!若是有看上眼的,立即禀了朕來,朕給你賜婚!”
沐英大喜,起身問道:“皇上這話可當真?”
裴紹連連沖他使眼色,他只當不見,還嚷嚷道:“你別瞪我!我知道這後宮裏的女人大到後妃小到宮女都是皇上的女人,可這天下最好的女人都收在這兒了,我只能在這兒找!”
睿琛笑道:“君無戲言!裴紹,只管讓他挑去吧!就是今次選中的宮妃,只要沒侍寝,朕都賜給你。”
沐英忙笑道:“宮妃我可不敢要,沒得給您添頂帽子。”
裴紹臉都綠了,狠狠瞪着他,睿琛卻不着惱,反而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尚寝局的人來了又走,知道今日必不招幸宮妃。原也習慣了,只是今次有位陸昭儀脾氣極大,卻又得了孫太後的青眼,還是皇後的表妹,實在不好招惹!若不是規矩不許尋常宮妃出入乾清宮,只怕那位主兒都能找上門來!
晚膳後說了會話,睿琛要沐英留下同寝,沐英搖頭道:“不了,我去偏殿睡了便是。”
睿琛笑罵:“才說你随性,偏又多事!前兩年也同寝過,怎的這會兒矯情起來!”
沐英玩笑說:“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睿琛便又默然,半晌才道:“得了,你就去偏殿同裴紹一起睡吧!”
沐英忙笑着謝過,對裴紹道:“好兄弟,今兒陪我一晚,明兒再去給黎川縣主請罪去!我帶了好些阿膠來,她懷着身孕,正好用得上。”裴紹的正妻是平南侯的女兒,封了黎川縣主。
裴紹道:“好得很,她見了你必然高興。”
兩人行禮退下,睿琛也回到寝殿歇了。
靠着迎枕,手裏拿着書,卻是一個字也進不了腦子裏。諾大的寝殿,諾大的乾清宮,諾大的紫禁城,竟沒有一人能在此時陪着他。透過明黃色的軟煙羅,外面立着值夜的宮人,連呼吸都帶着謹慎。夜是這樣的寂靜,仿佛方才兄弟間的熱鬧都是不存在的。
銅漏聲滴滴答答,夜愈漸深沉,竟只有這樣的聲音陪着他。
也不知是多少次覺得孤寂了,可即便再孤寂,也不願踏出這乾清宮,只因到了別處,也依舊是孤家寡人罷了。
沐英在宮中住了十來日,陪着睿琛和裴紹倒是沒什麽,只是早晚還得和睿琛一道去給兩位太後晨昏定省,漸漸便有些膩煩。此時已是五月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