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上頭,清清楚楚寫着—— (16)
的燕修成為了皇帝燕傾重視的兩位皇子。
最終老皇帝立燕雲為太子。
“雲兒,”如今蕭卿雍容華貴,穿金戴銀,和先前的蕭嫔氣場完全不同了,“你最近都在忙些什麽?”
“蓮心跑到本宮這兒告狀了,本宮讓你陪她去禦花園裏逛一逛,你倒好,把人丢在那打道回府。”
蕭卿撫了撫胸口,“她可是你以後的太子妃。”
“兒臣不喜歡她,不會娶她的。”他頭也不擡道。
“——燕雲!”蕭貴妃擡手就是一巴掌。
燕雲的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堅決,讓蕭卿不由得微微一愣,她選擇妥協,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
蕭貴妃的手指摩挲着茶碗邊,“雲兒,本宮知道你性子一向溫和,不願結怨,但你別忘了這是皇宮。”
“如今你三哥燕修私下不安分,屢次頻繁的和朝中諸位大臣們私下聯系,分明是有心想奪皇位。”
“而今,唐家小将軍凱旋而歸了,明日皇上必定會在宮中設宴賞賜,群臣侍殿,雲兒你可一定要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蕭卿挑起眉頭提點他。
“唐家世代為将,唐決明戰功赫赫,他的兒子十五歲就跟随父親上陣殺敵,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倘若雲兒得到唐家的支持,縱使燕修真的起了謀逆之心也會三思後行,唐家會為你鎮守山河。”
燕雲在宮宴上親眼見到了唐家的小将軍。
漂亮的少年郎眉眼彎彎,唇紅齒白,燕雲只是擡眼驚鴻一瞥,卻忍不住在心裏掀起一陣波瀾。
竟是先前救過自己的少年郎,縱然他內心已然翻江倒海,卻面上不顯,擡手舉杯跟群臣一同向懷化小将軍唐乾敬了幾杯酒。唐乾來者不拒,只是幾杯下肚就開始面紅耳赤着實讓人始料不及。
最後還是皇帝破例他可以宿在宮裏。
燕雲吩咐宮女備下了醒酒湯,唐乾服下半晌就悠悠轉醒了,一番打量,猛地瞪着眼睛直起身來。
“唐小将軍,你醒啦!”燕雲聽到動靜上前查看。
唐乾眨了眨眼睛,難以置信道:“是你!”
話一出口,唐乾自覺失禮,忙得行禮道:“參見太子殿下。”
“無礙。”燕雲盯了他半晌,臉上挂着笑意。
直到燕雲後來徹底登基為帝,蕭卿才敢明目張膽的為她蕭家重振門楣,讓蕭家的人入朝為官。
燕雲屢次同她提過不合禮數,奈何蕭卿手中掌權一意孤行,時間一長,他便不願再同蕭卿見面。
說到底,他不過是一個傀儡。
“陛下,”燕雲突然造訪軍營,讓正在操練将士們的唐乾不由得吃了一驚,“宮中的奏折該怎麽辦?”
燕雲倒是不甚在意,“我想見你就來了。”
唐乾鎮守邊疆,燕雲着實心疼的緊,他曾提議把他調回京城卻被婉拒。縱使燕雲的心中的的确确有十萬個不悅,可終究放心不下,尤其是見到身形有些消瘦的小将軍,燕雲再也顧不得禮數。
他在帳中就将人擁入懷裏,“朕心悅你。”
唐乾鼓足了勇氣回抱住他的腰,一張臉帶着笑意埋在他的胸前,帝王無情,燕雲卻是不一樣的。
直到燕修起兵謀反,兵臨城下之際,唐乾趕回來将自己死死護在懷裏,遭受這萬箭穿心之痛。燕雲和他一起死後卻沒有進入輪回,他想起了一切等待着紫霄下一世,這回,定要護他一世無憂。
——
入冬後,既明站在院子裏曬太陽。
恍惚間,蕭貴妃的臉浮現在眼前。
“我只會娶我喜歡的人。”
“喜歡?”蕭卿露出鄙夷的笑容,“雲兒,若你有朝一日将這身龍袍脫下來,哪還會有人敬你愛你。”
他望着和元元宋炀堆雪人的青年,不由得勾起唇角笑了笑,眼中萬般柔情。會有人不因他的地位無條件的愛他,包容他,歲歲年年,朝朝暮暮。
他們深愛着彼此。
“既明——”一個雪團打在他的肩上,青年見正中目标立馬躲在雪人後頭,沖他露出了一張笑顏。
日頭正好,一切如舊。
☆、番外二再續前緣
柳忘情出關的當天清峰觀十分熱鬧。
“無情道已成,恭喜師兄出關。”少說一年沒回過清峰山的逍遙道人邢燃,帶着一份賀禮前來道賀。
百花仙子裴清清笑盈盈地招招手,帶着諸位花仙送上一罐罐釀好的花蜜,“賀喜赤星神君出關。”
連剛剛飛升成上仙的踏蓮毒仙,在天宮裏頭一天到晚忙到腳打後腦勺,卻堅持來為師父道賀。
倒是唐弈飛升後無事可做跟着既明雲游各地。
原以為多了個助手的孔長風,只得到了範無救的一句‘二人雲游去了’,一時間哭喪着臉批折子。
“殿下,您跟人間的皇帝一樣。”範無救在一旁苦口婆心安撫他。
孔長風白了他一眼,“皇帝還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嫔妃。”
謝必安笑的像只狐貍,“陰司有孟婆,還有諸位漂亮的女鬼姐姐。”
聞言,孔長風的嘴角抽了抽,他可是親眼看到孟靈語褪下了一身人皮,換了張新畫好的畫皮。
穿上新的畫皮以後立刻從一具白骨,變成一位清麗溫婉的小娘子,“殿下,這張畫皮更勝一籌吧!”
吓得他好幾晚都沒睡好。
“殿下,今日是清峰觀掌門出關的日子。”範無救恭恭敬敬地送來一盞茶水,言外之意是暫時可以不用批折子。孔長風當即撂下判官筆,歡快的讓謝必安去準備一份賀禮,換了衣裳便直奔人間。
對于寂寞的閻羅王孔長風而言,即便在人間被厲鬼纏上身,挨修行人的打,都比一天到晚只能在閻王殿裏批折子強。反正這個閻羅王,他是一天都不想當了。
“師父,恭喜出關。”唐弈和既明來得早,自然也不會空手而來,一大早就在房中備下一份厚禮。
柳忘情見了既明張了張嘴,随即體面的道謝。嘴上不說,心裏卻有種自家好好的一顆大白菜居然被一只豬拱了的微妙感,而且重點是,這只豬還虎視眈眈地盯了他家小白菜整整三世不放手。
柳忘情只得低聲嘀咕了一句“兒大不中留”。
“對了,燭天他……”柳忘情猛地一拍腦袋,瞪大眼睛突然想起來還有這一茬,他算過出關後剛好是燭天突破封印的日子,一熱鬧就忘在了腦後。
“哦,燭天早就被元神俱滅了,我把他的一縷元神丢進了百毒千蟲罐裏,讓毒蟲蠶食他的元神。”
原清越揭開一壇子的降露酒,他從背筐将一只活蠍子丢進酒裏涮了涮,慢條斯理道:“就在我的房間裏,師父,你要不要看看?”蘭花仙子見狀默不作聲的往後退了兩步,唐弈和既明相視一笑。
柳忘情扯了扯嘴角,“大可不必。”
踏蓮毒仙,六界鞭屍第一人。
孔長風姍姍來遲。
“小風,”原清越見了孔長風眼睛一亮,“我特意做了一壇子吃食送給你。”
“醫聖,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孔長風撲過來和他來了一個結實的熊抱,有種父子相見的既視感。
“唐道長——”在和原清越熊抱完以後,孔長風張開懷抱想和唐弈抱一下,卻瞥見立在一旁的既明。
既明不動聲色地沖他眯了眯眼睛。
想到他徒手将燭天的尾巴扯下來,孔長風硬生生收回了懸在空中的手,眼前這位惹不起只能躲着。
孔長風一臉喜色的回到陰司。
“殿下,這壇子放在哪裏?”範無救問他。
孔長風一邊掀開密封的紅布,一邊喜滋滋地取來一個瓷碗說道:“為了不辜負他的心意先嘗嘗。”
小風嗅到壇子裏頭酒氣撲鼻,探頭一瞅,一只帝王蠍搖搖晃晃舉起鉗子,百足蟲笨手笨腳地爬到了壇子邊似是腳底一滑又功虧一篑掉了下去。另一條通身黑環白環相間的,尾巴細長的蛇在下頭幽幽地嘶嘶吐着蛇信,看得他打了一個寒顫。
範無救意味深長道:“難怪天羅族百毒不侵。”
孔長風:“……”
——
童倩和裴家公子裴承澤的大喜之日,唐弈和既明自然備下了兩份賀禮,乘着馬車前去捧場了。
“恭喜童姑娘。”唐弈拱手行禮。
請來的都是童家和裴家的人,自家人面前童倩行禮後倒是也并不拘束,帶着紅蓋頭沖他道謝。
“哇,好漂亮的新娘子。”裴承俊掀了蓋頭,就被裴家人拉到前堂去喝酒了,倒是榮嬌和殷楚悅幾個女眷留在閨房裏和童倩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既明特意帶上了殷楚悅和榮嬌,別看平日裏殷楚悅一張臉上帶着距離感,可和榮嬌在一起的時候就變了兩個大院裏的小丫頭。叽叽喳喳,像兩只歡快地小喜鵲,在後院和新娘子攀談了起來。
“祝裴公子和童姑娘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既明和唐弈一人倒了一杯酒,沖他敬酒,屋外頭鞭炮聲和鑼鼓聲喧天,紅燭高照,一片祥和。
——
柳忘情出關不久後,就再度被天帝召回天宮了。
“徒弟,清峰觀就交給你了。”柳忘情将象征着掌門的掌門印交給原清越,他飛升上神,當初和天帝上奏下凡就是為了唐弈和九尾燭天一事而來。
而今,九尾燭天元神俱滅,原清越順利飛升,還有不回天宮當小散仙的,讓柳忘情心中懸起的石頭終于落了下來。
“紫霄師弟呢?”原清越哽了一下,要讓他一人管理整個清峰觀上上下下,師父未免太看得起他了。
“他和既明一道去吃喜宴了,”柳忘情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茶,安慰他,“隔三差五為師會下來協助你。”
原清越适才肯接過他手中的掌門印,一張臉上帶着一絲不舍道,“師父,徒兒一定謹遵師命,肯定會讓清峰觀發揚光大的。”
“好孩子,有事就問你師弟和師叔,為師去也。”
說罷,柳忘情便抽身踏劍而去,原清越擡頭望着師父越來越小的背影,直至徹底消失在天際。
新任掌門,由踏蓮毒仙原清越接手,原先他就曾替師父分擔過觀內事務,而今當他接過掌門印完全接手才發現一件件要做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最初忙得跟剛進天宮有的一拼,後來處理道觀內的事務倒是越發的娴熟,還被柳忘情大加贊賞。
關于教導觀內諸位弟子的一方面,将由紫霄神君唐弈教導劍法,合情合理。而他就親自傳授輕功和醫術,時不時再拉上既明教導弟子們刀法。
一時間,清峰觀的風頭更生從前。
“掌門,外頭來了一位新弟子。”一名身穿道袍的青年急匆匆地趕來禀報。
原清越應了一聲,順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見他身後跟着一位少年,膚色黝黑,渾身上下帶着股十足的異族感,一張臉更是和寧無劫如出一轍。
原清越不由得瞳孔微縮,“阿衍……”
一旁的弟子驚訝道:“掌門,您認得他嗎?”
“只是瞧着有些眼熟罷了。”原清越意識到方才反應有些過激了,側頭詢問道:“他叫什麽名字?”
“我叫寧衍。”十二歲的少年搶先答道。
原清越露出笑容,“好名字。”
倒是唐弈親眼見了這位寧衍,他只一眼就認出來對方是寧無劫的轉世,卻不想這麽快就到來了。
“師弟,要不然你來帶他?”原清越有些猶豫。
唐弈一邊擦拭着手中的通天劍,一邊道:“剛好近來我極陽功大功已成,不妨就用他來試試手。”
原清越:“果然還是我來帶更好。”
唐弈神情懶懶地道:“師尊可是個高危職業。”
春去秋來,清峰觀的弟子越來越多,唐弈不得不留下協助師兄管理道觀,倒是和弟子們熟了不少。
有一日,轉了一圈都沒看到原清越,唐弈瞥見寧衍在勤奮刻苦的練功,他問道:“你師父呢?”
寧衍驚慌失措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不想回答。
“師弟,”原清越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廚房今日做了幾道你愛吃的菜肴,你正好來陪我喝兩杯。”
“師父,”寧衍拽了拽他的衣袖,“我有一處輕功口訣背了好久不通要領,還請師父能指點一二。”
“呦,小不點,叫師父叫得真勤,我是你師叔你還不快叫我一聲師叔來!”唐弈俯身故意去逗他。
寧衍抿了抿嘴巴,委屈的縮在了原清越的身後。
原清越替他打圓場,“阿衍還小,怕生。”
寧衍卻是趁着原清越看不見,在他的身後朝着唐弈伸出舌頭咧嘴一笑,頗有種争寵成功的樣子。
這孩子,唐弈也忍不住笑出聲。
一晃眼,六年的時間就過去了,原清越放了學有所成的弟子下山歷練,唐弈難得和他一同下棋。
“師兄,你的寶貝小徒弟呢?”唐弈特意在‘小徒弟’三個字上加重了讀音,笑得像只偷腥的狐貍。
“下山歷練去了。”原清越頭也不擡道。
“哦——”唐弈故意拉長尾音,“師兄,你說你怎麽不跟着他一起下山歷練,萬一出點什麽事怎麽辦?”
原清越擡眼定定地看了看他,勾唇一笑,似乎是突然想回想起什麽來,從匣屜翻出一個藥瓶。
“瓶裏是安神的藥,服下可以睡個好覺。 ”
唐近些天确實沒睡好,聞言不疑有他,應聲揣進了懷裏,當晚,他就着溫水服下了兩粒藥丸。
只是唐弈脫了外衫穿着亵衣,躺下沒多久就感覺渾身上下火燒火燎的,翻來覆去像在烙餅似的。
既明察覺到他的異樣,“怎麽了?”
冰涼的手剛一覆上他的額頭,唐弈就不自覺紅着臉輕哼出聲,既明一愣,此刻終于反應過來了。
“我會幫你的。”他親了親青年的眼睫。
兩人在小築裏厮混了整整三天,若不是元元一早帶着宋炀出去游玩了,他的老臉就要丢盡了。
導致唐弈日後再也不敢招惹師兄了。
——
下山歷練的弟子們陸陸續續回來了。
原清越站在道觀門口焦急地等待,一個個弟子臉上帶着疲憊,唯獨少了寧衍,他低頭嘆息一聲。
“讓他們回房間好好休息。”原清越低聲囑咐。
“是。”大弟子領命帶着一衆弟子上山。
原清越望着越來越晚的天色,眉頭微皺。
“師父,”一道熟悉地聲音突然響起,寧衍趁其不備猛地朝他過來撲來,摟着他道:“我回來了。”
春山如笑,碧水含情,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