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這事魏晔鳴一早就調查過, 心中自然是曉得的。
只是按理來說他又怎麽會認得盧景程的夫人, 所以自然得要裝上一裝。
兩人都是青源書院的學生, 有這層關系在, 不管心裏怎麽想的, 表面上也要親熱些。
魏晔鳴将自己救姜彤這事的經過大粗粗說了下, 隐瞞了自己其實是追着人家過去的這一事實。
“……後那幾人跑了,我便遣身邊的小童悄悄追過去, 想看看這事幕後有沒有人指使,哪想,此事果真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有備而來。”
魏晔鳴自然也能收拾了那幾個人, 甚至不費什麽事。問題是縱使他現下不說,盧景程也會查到,索性不如說了, 還可以賣個人情。
姜彤已為人妻這事, 叫魏晔鳴心中頗不得意, 他看中的姑娘偏偏是別人的夫人心中如何能好受,卻現下也只能套着盧景程, 想着至于能勾一下那小娘子再好不過。
心中狂放地想着,能讓人一直睡在他的床榻之上, 任他予取予求, 看她哭得嘤嘤怯怯, 模樣可憐又可愛。
便真是一樁神仙快活事了。
他這邊腦子裏想着混賬事,盧景程起身再次謝過,抱起姜彤離開了。
姜彤渾身軟綿綿, 被盧景程抱上轎子的時候依舊沒醒。
她和丫鬟都受了傷,丫鬟早就醒來,姜彤臉色卻仍然有些蒼白,盧景程知道這是兩年前生孩子留下的後遺症,姜彤身體到底是虧了,盡管養了這麽久的日子,但到比不了健康的人,就算平日裏看不大出來,一真出了點什麽事,就立馬顯出不好來。
身體恢複的就是比別人慢。
盧景程見她腦袋上還包着白紗布,想應該是魏晔鳴請了大夫。
到了家,先給姜彤換了幹淨衣服,用打溫水擦了擦臉。
最後讓大夫再看了一遍,盧景程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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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彤一直到夜裏才朦胧醒過來。
她頭有些疼,眼睛睜得慢,很累的模樣。
腦子裏迷糊,無意識想伸手向碰碰頭,卻被一只手溫柔抓住了。
“別動。”男人聲音低沉。
姜彤耷拉着的眼皮支了幾次,才終于睜開,她眼睛朝旁邊看了看,環視了會兒,才算徹底清醒。
盧景程坐在床邊,注視着她,“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說罷用手摸了摸姜彤的額頭,随後把人扶起來,靠着枕頭,喂水給她喝。
姜彤搖搖頭,只腦袋有些沉重昏昏的,沒再說,乖巧地一口一口喝着水。
喝好了才推開一些,叫了一聲:“相公,什麽時辰了。”
盧景程答:“已經酉時一刻。”
白天發生的事情都已經回到姜彤腦子裏,她先問那小丫頭怎麽樣了,知道人家沒事才放心。
而後把當時的事情跟盧景程說了一遍。
眉頭蹙得緊緊,輕聲說道:“我認識的人不多,不知為何會招來別人的綁架,好沒道理。”
盧景程替她撫了撫頭發,聲音帶着冷然:“珍兒不必害怕,這事我已經查出來,是李家人。”
魏晔鳴說了線索,說書童見那幾個人跑去了哪裏,盧景程謝了人家的好意,回來繼續讓人去調查。
自然,那些人果然都是李府李老爺養的打手。
為什麽要綁架姜彤,說出來更是萬分可笑,只是為了一個妾室身邊的媽媽出氣?
何等的不可思議。
盧景程當時幾乎沒捏碎手中的茶盞,臉色冷得和冰一樣,眼眸深沉。
姜彤聽了,也是晃神了一下,半晌才道:“李家?就是我們家旁邊的那個李家?”
盧景程随意點了點頭。
“他們為何……”還沒問完,姜彤聲音已經消了,大概想到了原因,不過覺得有無法理解:“是因為那天我教訓了個出言不遜的婆子?”
不用回答,她看盧景程的表情就全明白。
姜彤心悶着一口氣,心中有股荒誕感覺。
竟然有人會因為這丁點的事打擊報複?抓人綁人已經這麽容易了?一點王法都不要了?
難以相信,有點錢財勢力的,是不是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正想着,姜彤突然出聲問:“相公,我記得自己是被打了一棍子才失去意識的,是誰救了我麽?相公怎麽找到我的?”
盧景程這才告訴她,的确是有人恰巧經過救了她,等她身體好了再帶她一起去道謝。
姜彤應聲點頭,跟聽故事一樣,也是心有餘悸。
暗自慶幸的同時不免想到若是自己沒被人救,那些壞人肯定的手了,後面會發生什麽,她不敢想。
所以說李家人縱仆綁架行兇的行為,實乃狠毒至極!
盧景程知道姜彤在想什麽,當時他何嘗沒有想過那種結果,比之震怒一百倍,真恨不得直接去弄死李家那些人。
好在最後一分冷靜在,到底先顧念着姜彤的身體,忍下了。
第二天一早,姜彤才醒來起床,一個小小的身影就跑了過來。
八月一把抱住姜彤的腿,嘴裏喊着:“娘娘,娘——”撒嬌的聲音裏好像還有些委屈。
“怎麽了。”姜彤把他抱在高椅子上坐好,好笑問,又親了他一口。
八月又忘了自己要說什麽,他看見姜彤頭上系着的白紗布條,伸出小胖手指了指,“娘,娘這是什麽。”
八月這麽早過來完全是因為昨天一個下午都沒有見到姜彤,晚上吃晚飯的時候還沒見到,就開始鬧脾氣了,最後還是盧景程抱了好久才哄好。
所以今早一醒來,急哄哄的就要來找姜彤,帶她的丫鬟都哄不住。
姜彤只說了一句這是紗布,然後引着孩子說別的話,問他起床誰給穿的衣服,有沒有洗漱,有沒有給爹爹問早安之類的問題。
這些日常問題,八月都已經很熟悉了,回答得非常好。
說了會兒話,姜彤才讓人把八月先抱出去自己換好衣服,又讓喜兒幫她傷口上藥,才出房門。
而盧景程已經把李家的消息挖了個底朝天。
李家說來其實也不是多厲害的人家,不過祖上有些産業,一代代傳下來,幾間鋪子,百畝田地,多少稱得上是個小富之家。
到真正有點名頭還是現在這位李老爺的爹有些手段,據說搭上了個厲害人物,眼光不錯,買賣做得越發,賺了錢,李家這才發現壯大起來。
李太爺死後把位置傳給了自己嫡出的長子,這位大公子脾性性情也不錯,守住家業完全是不成問題的。然讓人意外的是,幾個月前,李大公子不知為何突然患上惡疾,沒過幾日就暴斃而亡。
現在這個李老爺是李大公子庶弟,李大爺膝下未有一子半女,自然,整個李府現在都是二爺的了,也就是現在得李老爺。
李老爺身邊有一個愛妾,對之異常寵愛,叫做柳娘,原先是他養在外面的姘頭,等李二繼承了李府後,才把人給接了回來,納她當了姨娘。
跟着這個柳姨娘一起進府的還有一個婆子,據說是柳姨娘的媽媽。
而這個林婆子就是當日嘴巴不幹淨出言辱罵姜彤,被姜彤打了兩嘴巴子的人。
據調查來的消息,林婆子在李家後院很是嚣張,欺負過很多丫頭,甚至連李老爺正房夫人身邊的人都敢惹,李夫人因為不得丈夫寵愛都只能忍氣吞聲避其鋒芒。林婆子能這麽嚣張自然是因為有柳姨娘撐腰,姜彤能出了這事就是柳姨娘的縱容。
盧景程聽完下人的回禀冷冷一笑。
既然李老爺那麽沖寵愛那個女人,就讓他因她付出些代價好了。如此,且看他還是不是真的愛那個女人。
盧景程嗤地一聲,李家這些年發展得不錯主要是搭上個人物,如果他掐斷這條線,這李老爺必定要完。
不怪盧景程心狠,是人家動手在先,姜彤若不是恰巧被人救就遇害了,他怎麽忍得了這口氣!
姜彤在家裏養傷,因着盧景程的吩咐,廚娘這幾日變着花樣炖補品。
弄的姜彤無奈,但還是乖乖吃了,連帶八月的臉蛋都胖了一圈。他一向挨着姜彤一起吃飯,眼巴巴瞅着,姜彤吃大半碗,分小半碗給八月。
八月不怎麽挑食,一段時間補下來,小臉紅潤潤,白裏透紅,可愛極了。
姜彤頭上的傷養漸漸好了,有的人卻慘了。
說起這李老爺,自從得了李家,內心狂喜,想着這家業終于是到了自己手裏,以後受人吹捧,風光的人就是他!自己再也不用像個跑腿的管家一樣跟在大哥身邊,沒有說話的餘地,別人也看不起他這個李家二少爺,現在好了,他成了李家家主,一切都由他說了算!
李大少死了,他也不心虛,家裏的生意有哪些路子他都是知道的,也比着之前的慣例,這段時間見了許多生意人,事情談得很順利。
只萬萬沒想到,在他已經放下心神的時候,出事情了!
原本一向和李老爺合作那位大人,突然對他避而不見!
不只不見,連他慣例每月送上去的孝敬都不收,退了回來。
李老爺一看,頓時就慌了,這是雙方心知肚明的事,現在人家不要東西,這說明什麽,說明對方不打算和他們合作了!
李老爺大驚,但他又完全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所以只能候着臉皮登門求見,那位大人壓根不見他,他連人家的門都進不去。
只最後他往大人身邊得用人手裏塞了不少錢,那人才勉強提點了一句,“怪只怪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李老爺一頭霧水,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他把腦子都想破了也麽說想出個所以然了,自己壓根沒得罪什麽不能得罪的大人物啊?會不會是弄錯了?
然而就算愁白了頭發都沒用,沒了合作就沒了保駕護航,以往那些便利都沒了,他們家最賺錢的生意大受打擊,李老爺正在四處補救,忙得焦頭爛額,然而生意上的頹勢就像沖破岸堤的洪水猛浪,來勢洶洶不可阻擋。
一旦生意上出現了一個大缺口,後續問題就随之接踵而來。
不過裏日功夫,李老爺額頭上的皺紋都多了幾道。
他就是再蠢也知道真的是有人在針對他們李家。可是想不通,他确定他沒有得罪什麽大人物。
李老爺确定問題不是出在自己身上,如果不是自己,那麽,就是他身邊的人!
對啊!李老爺眼眸緊緊一縮,猛地站了起來,在書房裏來回踱步,臉色嚴肅,嘴巴已經抿成了一條直線。
他此時整個人就像一條繃到極致的彈簧。
他腦子飛速轉動,把身邊的人一個一個想一遍,想出幾個有可能會壞事的人。
這一查就查到了柳姨娘身上。
管家把那天的事情一說,李老爺瞬間想起來他那天的确是讓管家撥了幾個打手給了柳姨娘用。
難道真的和這事有關系?
李老爺心中一陰,開始懷疑,然後立馬讓管家把當日那幾個下人都叫過來。
沉着眉陰冷冷問那天柳姨娘讓他們去幹了什麽。
那幾人不敢隐瞞,結巴幾下就把事情全說了。
李老爺迅速從話中抓住了重點,“讓你們去教訓一個姑娘?是誰?”
那人就說了是不遠處的一戶人家。
再一細說,李老爺哪裏能不知道那是誰。
“蠢貨!”
擡腳狠狠一下,将人踹倒在地。
李老爺氣的手指發抖,指着人,額上青筋暴起,甚為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