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妹妹不做繼室 二十六
桃花塢游玩了一番, 回去的路上,馬車中有些沉默。
眼看就要到大門口了,顧修堇忍不住道:“我是真想和你相守一生的。”
蘇允嫣心情複雜難言,對上他真摯的眼, 道:“只要你對我好, 我就不離開你。”
聞言,顧修堇滿意地笑了:“放心, 我不會讓你想離開的。”
蘇允嫣站在門口目送, 直到馬車都看不見了, 才轉身進門。
李秋月沒死。
想到找到她也簡單, 只要找人盯着安北侯府。如今裘季不能出門, 但凡他一出門, 九成九就是去見她的。
還有李父,沒有人比蘇允嫣更明白李秋月對裘季的執着, 如今人家另娶新婦, 就不信她不着急。
當然了, 蘇允嫣不知道李秋月已經找過兩人一回。暗中吩咐人去找李父的随從打聽了一下, 得知李父去過外西城。
安南侯府在外城就沒有認識的人, 就算有, 也輪不到堂堂侯爺親自去見吧?
蘇允嫣一聽就知道,應該是去見李秋月的。再一打聽,那院子居然着火了, 可又沒有傷亡。怎麽看都覺得怪異,像是有人要燒李秋月, 然後被她跑了一樣。
雖然想找人,可蘇允嫣也知道京城那麽大,想要翻出一個藏起來的人很難, 但她也不着急,李秋月得靠血翵續命,她手中的藥再吃兩三個月就沒了,只要她想活,就肯定要去找顧修堇。
之前顧修堇送了她不少禮物,蘇允嫣備了回禮,這日午後親自送去安西侯府。
顧修堇收到禮物,很是高興,當即約她出去喝茶。
二人坐了馬車往街上去,突然,顧修堇掀開簾子,示意蘇允嫣往外看。
發現安北侯府側門處,一架青蓬馬車駛出,飛速往街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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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修堇有些不舍得和蘇允嫣分開,笑着提議:“咱們跟上去看看?”
“好啊!”蘇允嫣不覺得能跟出個什麽,但兩人來往一直都是喝茶,偶爾也要試試不同的。
馬車跟了上去,走着走着,卻發現前面的青蓬馬車有出城的架勢。二人對視一眼,顧修堇笑問:“還跟嗎?”
蘇允嫣就有些糾結,如果裏面是下人,他們就不應該再跟了,可是,若是主子呢?
她看了看天色,道:“天色還早,跟!”
馬車跟着一路出了城到了城郊山腳,前面的青蓬馬車突然就跟找不到自家莊子一樣開始兜圈子。
顧修堇沉吟了下,吩咐道:“去我們家的莊子。”
馬車進了顧修堇郊外的莊子,不過卻讓人去盯着那青蓬馬車,半個時辰後,有下人來報,那馬車中下來的,正是裘季!
顧修堇的莊子上景致不錯,兩人自那日說開之後,相處甜蜜起來。此時聽到下人禀告,他笑着道:“咱們先去看看,你要是喜歡這裏,以後我帶你過來小住。”
小住……那得是成親之後,蘇允嫣的頰微微紅了。
看得顧修堇心裏發緊,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她的:“我……是真想和你相守一生的。只要你想要的,我都會捧到你面前。”
和這邊的溫馨不同,不遠處的小院子中。曾經恩愛的夫妻如今對峙站着。裘季面色難看:“秋月,你搬家為何不跟我說?”
李秋月看到他,很是意外:“你怎麽找到這裏來的?”想到他的問話,譏諷道:“我不搬家,等着被你燒死嗎?”
來之前,裘季是想和她虛與委蛇暫時穩住她的,可當真正看到她時,就想起林毓中毒後滿臉是眼淚的蒼白的臉,心頭的火氣就怎麽也壓不住:“秋月,你恨我再娶我能理解。可我再娶也是為了逼出你,和阿毓無關,你怎麽能對她動手?”
他冷聲道:“你別解釋,府中不會有人會對她下絕嗣的藥,這種惡毒的東西,只有你才會用。你對着嫡親妹妹都能下藥,可別說不是你幹的!”
聲聲質問,李秋月看着面前的男人,曾經對着她一人的溫柔和耐心都不在,滿滿都是不耐煩,還有……厭憎!
居然是厭憎!
李秋月突然有些想笑,她也确實笑了出來,笑着笑着又流出了淚:“裘季,當初你跟我說,不會讓繼室生孩子。我下那藥有錯嗎?你怎麽好意思責備我?”
“曾經你說要和我相約白首,我替你中蠱之後,你你感動得稀裏嘩啦。讓我努力活着……還說若是我真的離開,你的心也會死。只照顧兩個孩子長大,把侯府交給彬兒後就來陪我……我落到如今地步,都是為了你!你知道我活着卻還另娶,如今竟然為了她來質問于我。”
她越說越激動,本來慘白的臉色都多了幾分紅暈,“裘季,你背叛了我!當初我說讓你別讓我後悔,如今我真的後悔了,如果再來一回,我不會再替你受過。我恨你!”
這些真實發生的事再次被提及,裘季只覺得她都是在狡辯,林毓如今還卧病在床,身子虛弱得很,哭過一場後,還勸他不要追究,言侯府多事之秋,不宜再出事……如此懂事的姑娘被害,他哪裏真能不計較不追究?
忍不住斥道:“你恨我,你沖我來呀!阿毓才十五歲,你對她下這樣的毒手,對于一個姑娘來說,一輩子不能有孩子,何其殘忍?秋月,你已經病糊塗了,你不再是曾經溫柔的你,不再是我愛的那個善良的姑娘……”
“你放屁!”李秋月氣得渾身發抖:“你明明就是變心了找借口!我變成這樣都是被你逼的,你怎麽能憐惜別的女子?你怎麽能變心?你對得起我嗎?我要死了啊……我為了你都要死了,你怎麽能為了別的女人怪我?”
聲聲責問,字字泣血。
氣氛悲怆,看着她癫狂的臉,就是裘季也有了幾分憐惜。
恰在此時,有人敲門。
悲怆的氣氛散了大半,裘季和李秋月同時戒備起來,夫妻二人談話,早就将下人遠遠地打發到了後面的地裏,門口也有人守着的。
裘季冷聲問:“何事?”
“是顧某,有些事情想要告知二位。”聲音隔着院牆傳進來,有些失真,确确實實是顧修堇的聲音沒錯。
裘季突然就想起來之前跟在身後的那架華麗的馬車,心神一凜,看向李秋月,皺眉道:“被他發現了,我看你要再死一次。”
李秋月恨得咬牙切齒:“我住在這兒兩個多月,明明就是你把他帶來的。裘季,你非要害死我才算完,是不是?”
這話裘季不認:“他和北候府有仇,肯定會盯着我。若是你坦坦蕩蕩告知我地方,我也不會這時候過來,讓他抓個正着。”
夫妻二人互相指責,看着對方的眼神越來越恨。
外頭,顧修堇的聲音再次傳來。“是關于蠱師的。”
落在院中二人的耳中,只覺得這話滿滿都是威脅。
人都到了門口,一副非進不可的架勢,避而不見壓根兒就不可能。裘季也幹脆,既然官兵沒到,就證明還有商量的可能。
可說是現在不開門,興許要不了多久,安北侯府全家就得下了大獄。
到了這時候,他是真的後悔沒有弄死李秋月了。
不過也不晚,惹他真要告狀,或者官兵已經來了,他再弄死這個女人也來得及!
裘季去開門,李秋月心神不寧,卻也沒錯過他眼中的殺氣,相守十載的男人 ,自問她還是了解一些的。
這男人想殺了她!
也是,世子夫人李秋月已死,若是再把她殺了,就再不會威脅到侯府。至于當着人前殺她……這個很好解釋,推說她冒充前世子夫人騙人,外人知道了也只會說她死有餘辜。李秋月活生生打了個寒顫,一時間,思緒翻飛,腦中全是各種自救的法子,可想來想去,都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外面的顧修堇身上。
裘季打開門,看到蘇允嫣時,有些意外:“你怎麽在這兒?”
顧修堇拉着蘇允嫣踏進院子,裘季見自己被忽視,有些惱怒,手下不慢,趕緊關上門。
蘇允嫣當眼神落到了樹下的女子身上。從背影看,李秋月又瘦了,衣衫下空空蕩蕩,整個人就剩一把骨頭。卻倔強地挺直脊背,蘇允嫣興致勃勃:“原來姐姐躲到了這兒。”
聽到熟悉的活潑女聲,李秋月霍然轉身,看到蘇允嫣時,頓時如見親人,撲了過來:“妹妹,你可算來了!”
蘇允嫣:“……”兩人有這麽親麽?
她後退一步,顧修堇将她擋住在身後。道:“你不在後,秋語很傷心。于是我就多打聽了一些,得知了一些蠱師的消息。”
聞言,李秋月眼睛一亮,再沒想到他說的蠱師是這個意思,急切問:“真有蠱師?她能幫我解蠱嗎?”
蘇允嫣不确定道:“能下應該就能解吧?”
“是誰?”李秋月诘問:“住在哪兒,離我這兒遠不遠,他願不願意到這兒莊子來?”
看得出來,她想要解蠱的心情很急切。
李秋月當然急切,體內蠱蟲一解,她于安北侯府再無威脅,裘季不會想要殺她。她也不用再吃那難吃的藥,要知道,這大半年來,她做夢都想恢複以前康健的身子,看着兒子娶妻生子,親自送女兒出閣……
見二人不答,李秋月對着蘇允嫣躬身,因為腰彎得太狠,還險些跌倒,被丫鬟扶起後,立即道:“妹妹,曾經是我對不起你。是我腦子不清楚想茬了,我不應該勉強你做繼室,不應該算計你給我照顧孩子,都是我的錯。等我好了,我給你斟茶磕頭道歉都可。咱們是姐妹你千萬要告訴我蠱師的确切消息,算我求你!”
當初被揭穿的時候,李秋月沒有道歉。還振振有詞為自己辯解,從不覺得自己有錯。
可現在看來,她也知道這樣做不對,這不是就道歉了嗎?
或者說,在她自己的性命面前,別的東西都不甚要緊。能夠活下來,給妹妹磕頭都行。
蘇允嫣突然覺得身上的束縛更松了一些,應該是李秋語也想要姐姐的道歉。
見她沉默,李秋月膝蓋一彎,跪了下去:“妹妹,你告訴我啊,我求你了,我跪下了你還不滿意嗎?”
裘季一臉不信:“我也暗中讓人找過,一點消息都沒尋到。京城怎麽會有蠱師?”
“有的。”出聲的是顧修堇,“我剛打聽到,下蠱的人,就在山上的庵堂中。”
李秋月先是一喜,随即蹙眉,狐疑地看向裘季,試探着道:“你那位齊家八表妹,好像就是在山上庵堂,你娘還經常去探望?”
裘季:“……”怎麽這還有他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