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08
這天的夜裏，鳳堂顯得非常擁擠。
聽說不久前山本出了大事，惹得露西姐不高興，澤田商號的人好像也有介入這件事，是不是露西姐去拜托的「生意」？不過山本似乎沒有如預料中的死在澤田商號的手裏，現在人也不知去向，露西姐為了這件事好像調動了不少人力，勢必要把山本找出來。
除了山本的事讓鳳堂的人都擠在這裏之外，還有…出現在鳳堂的這位大人物。
鳳堂隐身在一座辦公大樓內，露西故意挑選第五十樓的位子，好讓她可以一覽花入町的夜景，也方便好好觀察整個花入町。辦公室裏挂著一副看似很有價值的水墨畫，雙層玻璃的長版茶幾，還有一組黑色的亮皮沙發，露西的辦公桌後方還有擺滿文件的書櫃，平常露西都只會和幾個重要的幹部出現在這裏，今天卻例外，因為那個大人物，讓辦公室外頭擠滿了鳳堂的小弟。
「知道你喜歡喝茶，特地為你選了上等的茶葉，你喝喝看。」露西親自沖了一壺茶，将茶杯遞放在桌上，只為了眼前這位稀客。
客人用雙手将茶杯端起，輕輕的碰著杯緣喝了一口，然後點點頭「的确是好茶。」
露西露出滿意的微笑「聖姐你難得出現在鳳堂，是為了什麽事？」
聖姐放下手中的茶杯「你喜歡貓捉老鼠是吧？對一個新來的孩子不需要這麽嚴格吧？」
「嚴格？聖姐不覺得我把這麽重要的事交給你們，你們卻交給一個新來的孩子，這樣是不是太随便了？還是這是在給我鳳堂難堪？」露西的語氣略帶不滿。
「所有的買家如果都只喜歡有經驗的賣家，這樣新來的孩子怎麽能有能力？孩子不讓他去闖一闖，怎麽會長大？」聖姐空了杯子，又為自己倒了一杯茶。
「但也不該是這麽重要的事情！」露西的語氣轉為了怒氣。
「你覺得我的孩子沒那個能力做的好？在你先告知山本這件事的情況下，那個孩子還可以拿到錢跟貨帶著亮全身而退，你覺得他做的不好？」聖姐口氣平靜，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後，又接著說「我查過，後來跟著山本到十三號倉庫的人，至少有三十個，如果山本開槍殺了那孩子，我想亮應該也會被你們做掉，對吧？」
「哼，就算真的是這樣那又怎樣？我要的是結果，我想虎爺也是一樣，只接受不會破壞澤田商號名譽的結果。」露西高傲的描述，間接的承認了她的确事先告訴了山本。
「那麽，這樣到底是澤田商號給鳳堂難堪？還是鳳堂想給澤田商號難堪？」聖姐突然變得嚴肅，一雙鳳眼直盯著露西，散發出來的壓力讓露西連動都不敢動。
露西連忙閃過聖姐的眼神「我說過了，我只要結果，結果就是你們沒有把山本的屍體帶回來給我。」
「你先違反了游戲規則，怎麽可以怪我們沒有把生意完成？如果只有山本一個人的話，說不定那孩子會因為把山本做掉而聲名大噪呢。」講到這裏，聖姐不禁嘴角上揚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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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西不服氣的看著聖姐「你就這麽有把握那孩子獨自和山本見面的話，會把山本做掉？」
「你別忘了，那孩子的身後還有一個亮呢。至於有沒有把握…你要不要一個人跟那個孩子交易看看呢？呵呵…」聖姐放下茶杯後起身，輕輕地發出令人發毛咯咯笑聲。
「你這是什麽意思？」受不了聖姐的話中帶話，露西忍不住對聖姐怒吼。
「什麽意思？」聖姐板起了臉孔「你最好搞清楚，虎爺你惹不起，聖分流你更惹不起，這孩子我會保他到底，虎爺那邊你就自己看著辦，如果你讓虎爺伸手跟我要人的話，你的鳳堂，啧啧…可能就要消失在花入町了。」
聖姐說完便跨出了鳳堂的大門，只留露西一個人獨自呆坐在原地，因為她知道，聖姐說的話絕對不是開玩笑的。
清晨五點，那個人轉進了小巷，往一個地下室的方向走去，走下樓梯後，從口袋裏拿出了鑰匙，打開了眼前的那扇木門，那是一間除了放著幾臺電報機以外，什麽也沒有的小型收發室。
接著，收發室裏來了一封電報，伴随著滴滴答答的聲音在紙上面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摩斯密碼。
「到了嗎？」那個人撕下了電報，迅速地解開了一大串的摩斯密碼。
然後笑了「是嗎？我正想向你要個解釋呢。澤田的耗子是嗎？這樣的人會改變澤田商號？」
讀完了電報後，那個人拿出了打火機，一把火燒了文件，然後快步的離開了收發室。
對那個人來說，最基本的就是不可以留下任何證據。
一個禮拜前，亮主公離開『瑰』之後，小閣樓随後就來了兩個黑衣人，先是跟李浩之行禮打個招呼，然後才開口。
「聖姐請你去別墅一趟。」
「走吧。」李浩之回覆了黑衣人之後，就自己下了樓，坐上了停在『瑰』門口的那輛黑色轎車。
這件事傳的沸沸揚揚，李浩之也早有準備一定會見到聖姐。對他來說，見到聖姐比見到虎爺困難多了，只不過他沒想到這次居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見面的。
被帶回別墅的李浩之馬上被軟禁在別墅後方的小木屋裏，聖姐派了幾個手下守住了小木屋的門口，也派了幾個武師進了小木屋裏，和李浩之玩起了格鬥的生存游戲，不擅長打架的李浩之怎麽可能打得過這些人，日複一日李浩之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臉上也不知道挨了幾拳，骨頭都快要變形了，倒在地上昏睡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一個禮拜後，聖姐從鳳堂回到了別墅，跟在她身後的人林林總總加起來也有十幾人，她穿過了別墅直接來到後方的小木屋前，點了點手指要門前的黑衣人打開小木屋。木門被打開之後，小木屋裏的燈光瞬間竄出，撒落在聖姐身上，相對的聖姐的身影也擋住了李浩之能看見的光，那個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李浩之能看見的光。
幾個黑衣人聽從聖姐的命令把李浩之帶出了小木屋，容嫂也在別墅裏整理好一間客房好讓李浩之休息。
和室裏只有聖姐一個人，連一個黑衣人都沒有留下，聖姐正沏好了一壺茶，等待著李浩之的到來。等李浩之小睡過後，容嫂打理了一下李浩之的儀容，接著領著他進入了和室，容嫂便在外頭拉上了隔扇。
李浩之環顧著和室的四周，走到和室桌前挑了聖姐正對面的位子跪坐下來。
「還好嗎？」聖姐瞄了李浩之一眼，手裏正端過倒好的茶放到他的面前。
「你覺得呢。」李浩之冷冷地回答，雖然小睡了一下，但身體還是疲憊不堪。
聖姐對於李浩之這樣的态度倒是不感到意外，從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她就知道這個孩子不會為了生活環境改變自己的個性，這是已經在澤田商號裏生存十多年的亮主公所沒有的，雖然他們看起來相似，但亮主公懂得用谄媚來僞裝自己，這一點，對李浩之的未來會不會有所改變，還沒辦法知曉。
「阿力是個很出色的武師，其它跟著進木屋裏的孩子都是他教出來的。這一個禮拜有沒有從他們身上學到什麽？」
李浩之對聖姐的問題感到好笑「你讓他們進小屋不是為了教訓我，而是為了教我東西？」
「當然是要教訓你，但我想你也可以學到一點什麽。」聖姐拿起了開水，又沖了一壺茶「阿力很誇獎你，他說從來沒有遇過像你這種不吭聲的人，你有興趣的話，也可以跟著阿力學點拳腳功夫。」
「我沒興趣。」李浩之毫不猶豫一口回絕。
「在澤田商號裏，每個人都有他們拿手的東西。」聖姐像是看穿了李浩之想要出頭的心思一樣，說起了澤田商號的事，李浩之也終於開始專心聽聖姐說話。
「将首靠的是拳頭；艾莉靠的是武士刀；文哥是個斯文人，所以只動嘴巴；鉚子有個虎爺老子，所以什麽也不需要會；至於我們家的亮，靠的是槍。」聖姐端起了茶，喝了一口「怎麽，有你想要學的東西嗎？」
「怎麽看也只有槍最占優勢。」李浩之馬上點出了重點。
聖姐嘴角輕輕的上揚「你真的這麽覺得嗎？」
「不是這樣嗎？刀和拳都還來不急反應，子彈早就穿過他們的腦子了。」
「照你這麽說的話，将首或艾莉跟亮打起來的話，亮『一定』會贏羅？」聖姐故意強調了「一定」。
「當然。」李浩之又是毫不猶豫的回答。
「是嗎。」聖姐的口氣帶著戲谑，不過李浩之卻沒有察覺。
「你不打算問我整件事的經過嗎？」
聖姐搖搖頭。
「為什麽不問？」
「澤田商號的生意一向都只看結果，不管你用盡了手段，只要你贏了，那麽你就是贏了；反之，只要你輸了，那麽你就是輸了，失敗只有一種結果可以被接受，那就是你在交易中很不幸的死了。」聖姐說的輕松，好像這不是件很嚴重的事似的。
「所以遇到這種必死無疑的生意，算我倒楣羅？」李浩之嘲諷著自己。
「可以這麽說，但也不全然是，如果亮沒讓你接下這樁生意，我還真不知道你有本事讓自己活到現在，」聖姐擡起頭看著李浩之「對我算是意外的收獲。」
「你知道嗎，我本來在山本要搭的那艘游艇上裝了微型炸彈，等游艇走遠了就開槍引爆炸彈，這樣一來雖然錢和貨沒有了，但至少山本的屍體也到手了。不過…在那之前亮那個女人說要接手生意，而且還把我的槍沒收了…」李浩之停了下來盯著聖姐的眼睛「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奇怪？」聖姐一副很感興趣的聽著李浩之「原本」的計畫。
「那女人之前對我那麽有信心，怎麽突然說換手就換手？若不是她從一開始就不看好我，那麽就是可能會有什麽阻礙我完成交易。」李浩之習慣性的拿出香菸，卻突然想起這裏是聖姐的別墅「我可以抽菸嗎？」
聖姐把手伸到和室桌下，拿出煙灰缸遞到李浩之面前「可以。」
李浩之點起了一根菸，抽了一口「所以我想起了之前露西說的話，還有亮的表情，也許露西說會讓山本知道一切也不是随口說說的。」
聖姐滿意的點點頭「你比我想像的還要聰明。」
「你錯了，我不是聰明，我只是憑著讓自己可以活下去的生存意識罷了。我不是看著乳酪被放在捕鼠器裏，還硬要去吃的那種老鼠。」李浩之又抽了一口菸「後來我和山本談了一下，看見他毫不畏懼的态度，我就知道山本是有備而來的，而且他的『有備』絕對不是只有他一個人而已，所以我當下就決定不要山本的屍體，保全錢和貨就好了。山本也沒有照原本說好的搭上游艇，反正搭上了，說不定露西的人正在另一頭等著他。」
「我最意外的是，山本居然願意和你『做生意』。」聖姐口中說的生意，就是李浩之和山本談的條件。
李浩之冷哼了一聲「這是你要亮教我的，山本現在對上的是鳳堂，以他的身手想逃走也不是問題；如果他殺了我跟亮的話，對上的就是澤田商號了。亮說過，沒有人會想跟澤田商號做對。」
聖姐聽完了李浩之的「計畫論」之後，像是很愉悅的沖下今天的最後一壺茶，也對李浩之說出了今天的重點「如果我把你交給虎爺的話，那麽你就只有一條死路可以走，這是在澤田商號的規矩；但是，在我的分流裏就算失敗了，只要表現的好，還是有商量的馀地。你身上的『處罰』只是做給虎爺看的，為了保全你的性命，要我在你的身上開個幾槍，有時候也是必要的，懂嗎？」
「生存法則嘛，我懂。」李浩之的口氣略帶嘲諷。
不過聖姐一點都不以為意「露西那邊我已經說好了，山本的事你也暫時別管了，下個生意我會交代亮放手給你做，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做的好就可以留在澤田商號裏，慢慢得到你想要的東西；做不好當然也是要留在澤田商號裏，只不過是把你的命留在澤田商號的某個人手裏。」
「你就這麽有把握下個生意我會做的好？」
聖姐的微笑充滿神秘「我認為你的生存法則，會讓你很适合留在澤田商號，不會讓我失望的吧。」
「哼，當然。」李浩之的微笑帶著高傲。
「這幾天你就好好在這裏休息吧，下次的會議我會帶你一起回去。」聖姐喝完了最後一杯茶，輕輕地将茶杯放回茶盤裏「還有，我期待你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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