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5
在天空微亮的時候，亮主公獨自一個人離開了花入町，開著車到距離花入町約四、五個小時車程的柒光鎮，柒光鎮的中心點有個柒光湖，民宅圍繞著柒光湖而立，不過鎮上的人卻不愛接近柒光湖。柒光湖的正中央有棟用石塊建造的日式別墅，日出的光芒讓湖面不時閃著白光，別墅和岸邊連接著一條長長的木橋，這是通往別墅唯一的道路，木橋的兩側則是種滿了茉莉花，一路延伸到別墅門口。
亮主公下車後便踏上木橋，讓水波反射的白光任意刺著眼，也讓一路伴随的茉莉恣意的飄著花香。伫立在別墅門前，亮主公不禁深深地吐了一口氣，然後按下了門鈴，約過三秒後，別墅的大門便自動開啓，接著映入亮主公眼裏的，是一大片滿滿的茉莉花叢，而在面對別墅門口的位置，特地在花叢間修出了一條羊腸小徑。亮主公沿著僅有的道路，緩緩地走向別墅門口。
別墅門口站著一個老婦人，整等著接待迎面而來的亮主公。她看起來身材瘦小還有些微微的駝背，一頭白發紮著整齊的包頭，臉上布滿細細的皺紋，還戴著一副老花眼鏡，雖然有沒一絲表情，卻令人感到溫暖慈祥。
「容嫂。」亮主公看見老婦人，便彎下腰向她打招呼。
容嫂也彎下腰向亮主公回禮，接著轉過身，用緩慢的腳步領著亮主公進入別墅，亮主公和容嫂保持著約兩三步的距離，放輕腳步，盡量不讓高跟鞋在木頭地板上發出聲響。別墅內是标準的日式木頭建築，和外觀的石塊建築完全不同，裏外的風格有很大的出入，不過外觀雖然讓人感覺到嚴肅緊張，走進屋內卻是讓人覺得溫暖厚實。兩人走過長長的回廊之後，容嫂在一間和室的門口停下腳步，之後随即跪坐在地上，亮主公見狀，也馬上彎下身跪坐在容嫂身後，接著容嫂用皺皺的雙手先是輕輕地拉開了隔扇一小縫之後，再将隔扇往後推開。
「大小姐，亮來了。」容嫂依舊是跪坐在門外，雙手重疊放置在地板上，身體呈現斜四十五度，頭則是低低地垂著，用著她那年邁的聲音，向坐在和室裏頭的女人報備。
「都進來吧。」和室另一頭傳來那個女人的聲音。聽到了這番話，容嫂馬上起身，依舊踩著緩慢地步伐進入和室內，并挑選了那個女人的右後方的位子跪坐下來。亮主公也跟著踏入和室內，她先對那個女人彎腰九十度行禮之後，再挑選和室桌的另一頭的位子跪坐下。
和室裏頭的擺設很簡單，彌漫著塌塌米的味道，角落放置了幾個古董花瓶，壁龛內還放上了一幅挂軸，挂軸上用書法的草書寫著大大的「亂」字，除此之外，女人和容嫂的後方，還有一排的黑衣人跪坐著，臉上沒有表情，全都專注著看著亮主公這位遠道而來的客人。
「聖姐。」亮主公坐定位之後，收起一貫的妖媚，成熟正經地低下頭再一次的打招呼。
「你們先出去。」聖姐對身後的黑衣人和容嫂下了命令之後，就幽幽地拿起桌上的茶品嚐，等容嫂拉上了隔扇，整個和室只剩下她和亮主公兩個人的時候，她才定下眼神看著亮主公。聖姐身上穿著一襲黑色的貼身旗袍，雖然和日式塌塌米不相稱，卻能顯現出她文靜端莊的氣質。
亮主公瞄了被拉上的隔扇一眼，确定和室裏只剩下她和聖姐的時候，馬上将雙腳伸直，平躺在塌塌米上，嘴裏還不忘發出大口大口的呼吸聲。
聖姐依舊喝著茶，聽著空氣中混雜著亮主公呼吸的聲音，接著才緩緩開口「讓你肯親自出現在這個地方，看來這次遇到的問題很棘手。」
亮主公懶懶地翻個身，側躺在塌塌米上「聖姐你別嘲笑我了，要不是你把李浩之那個麻煩丢給我，我才不想來這麽嚴肅的地方。」
「李浩之闖禍了嗎？」
「是沒有。不過，我相信他…」亮主公忽地拉高了音量「就快要闖了！」接著又無力的躺平在塌塌米上，兩眼無神的望著天花板「露西好像不太滿意這件事交給耗子做，她說出了貓捉老鼠的條件，雖然聽起來像是玩笑話，但那女人說出口的事一向都不是鬧著玩的，這件事變成這樣，你覺得那個連基本狀況都搞不清楚的李浩之，有本事完成交易嗎？」
「為什麽一開始你毫不猶豫要把這件事交給李浩之呢？」聖姐拿起了茶壺，将青翠的綠茶到進自己的杯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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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主公嘆了一口氣「我只是想試試他的能耐，面對虎爺還口氣這麽大，這下可好了，話收不回來，連生意都有可能會失敗。」
「十三號倉庫的生意，你一開始就知道除了我，虎爺不會交給別人。再來，你在澤田商號這麽久了，不可能不知道山本的為人和習性。第三，你真的只是想試試李浩之的能耐嗎？夜還沒深，交易還沒開始，他還沒大展身手呢。」語畢，聖姐優雅地端起茶杯，品嚐著杯中的綠茶。
聽了聖姐的話，亮主公馬上坐正，試圖和聖姐對上眼「聖姐，你現在的意思是我故意把這個交易交給李浩之，想讓他搞砸這一切，然後丢你的臉？」
聖姐放下茶杯，雙手重疊放置在桌上，眼神嚴肅不帶一絲情感地對上了亮主公的雙眼「是不是要丢我的臉這我不清楚，不過…你只是不想要李浩之繼續留在這裏吧。」
亮主公臉色一變，藏也藏不住臉上的憂慮。
「你應該也發現了吧，我把李浩之帶回來的原因，他和你一樣，身上有著無法預測的野性，而這種野性…只有像你們這種在街頭流浪過的人才有的。」聖姐停頓了一下，接著又繼續說「你害怕我讓他出現的原因是想要取代你嗎？真的不能忽視的呢…你們很相似吧。」聖姐嘴角揚起淺淺的笑。
「相似？」亮主公冷哼了一聲。
「十三號倉庫的事我聽說了，李浩之裝在游艇上的…是最近澤田商號制造的微型炸彈吧。」
亮主公瞄了聖姐一眼「這你也知道？看來你挺重視李浩之的嘛，還會派個人去注意他的一舉一動。不過，小老鼠就是小老鼠，他以為這點把戲就可以解決掉山本，未免也太天真了。」亮主公點了一跟菸，任由煙彌漫著整個和室。
「跟你很像啊，剛進澤田商號的時候，也是一股腦的只想要出頭，不過在別人眼裏看來不過都只是些小把戲。」
「啧！」聽到這樣的評論，亮主公忍不住嘀咕了幾聲。
「幫他或不幫他讓你自己決定，聖分流的名聲就交給你了，如果丢了臉，你知道該怎麽向我負責。」聖姐的口氣變得冷漠，讓人敬畏。
「我不會讓他擋我的路的，你也別想讓他代替我，你的命我是要定的。」亮主公微微上揚嘴角，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你想要分主的位子，就這麽想和艾莉平起平坐？」聖姐又喝了一口茶，一派輕松。
「平起平坐？」亮主公滿是不屑「那個臭女人憑什麽跟我平起平坐，我會讓她後悔當上分主的。」
「小羅運氣真好，還有你對他這麽用心。可惜，用錯了心。」聖姐輕輕地搖搖頭。
「反正人也不在了，也沒什麽好為不為他想的了。」亮主公無奈，大口抽著一口又一口的菸。
離開柒光鎮回到花入町已經是晚上的事了，花入町的街上到處貼滿了花火季的海報，亮主公點了根香菸，停下腳步正看著海報的內容。
每到這個季節，從外地湧入花入町的觀光客就會變多，越到夜晚就不再是他們這些商人的天下，反而街上到處都是分不清是什麽身分的人，觀光客？翹家的不良少年？援交妹？想要加入幫派的小混混？喝了爛醉的上班族？愛上酒店的老頭？還是只是一個平凡人？或者是像亮主公這樣被冠上某種不能公開稱謂的「人」？
來來往往的人潮并沒有影響亮主公的思緒，她依舊安安靜靜、面無表情地看著那張花火季的海報，接著把手上的Davidoff往牆壁上撚熄，恢複一慣的笑臉。
「你喜歡的花火啊…今年我會快結束交易，你再陪我看吧。」亮主公說完之後，便沒入了夜晚的人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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