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定興帝是怎麽也沒想到,長齊居然說阿木吉拉長得像他娘……!
長齊名義上是自己的貼身內監,實際上并非如此。他的真名叫寇颙勇,是先帝在的時候,比較信任的家族後人。先帝寵信蘇貴妃的時候,因為滅了太後滿門,面對外敵一時半會兒沒法子抵擋,就将寇家推了出去。寇家是半吊子武将之家,功夫都是很不錯的,但缺乏謀士,性子溫和,不适合上戰場。
可當時的情景哪裏容得下找謀士鍛煉性格啥的?寇家對皇家忠心耿耿,得到先帝命令就立馬出發了,最終……陷入陷阱,全部陣亡。寇颙當時才兩歲,他爹寇琥也年輕,才十九,在當時的寇家當家寇席儒的當機立斷喝令下,存活下來。寇琥本來是打算直接帶着寇颙回去找先帝的,畢竟整個寇家是為了先帝才丢了性命。臨走之前,他總想着寇家兩世榮譽,如果就這樣喪在了荒郊野嶺,那算是怎麽一回事?于是一邊哭着一邊回來,想趁設陷阱的人都走了,一把火燒了全家,裝在骨灰盒子裏帶回去,也好過讓他們的身軀留在異國他鄉。
正淚眼朦胧和每具屍體一一告別呢,忽然發現有幾個還看着屍體沒走的人,心神一凜,連忙躲在了屍體堆裏,把寇颙的嘴捂住。那幾個人正打着牌,百無聊賴說着話,大致就是不就是滅個寇家麽,有必要把戰線拉得這麽長?皇上真是寵寇家寵得可以,要不是貴妃娘娘早有預料,鐵定又讓寇家人活着回去了雲雲。
寇琥大驚失色,沒想到這場災難竟是因為全家最為信奉的皇權引起!一時難以接受,神思恍惚間聽到說誰讓寇家那女人使出狐媚子勾引人,連皇後都不和皇上親近了,她倒敢上皇上的龍床,活該牽連全家。
寇琥這才明白,原來是自家送進宮的小妹投了聖上眼緣,被寵幸兩次後,蘇貴妃吃起了醋,想要除掉小妹。可是皇上信口說了一句寇家對于朝廷的重要性,不能害了寇家人之後,蘇貴妃便視寇小妹為洪水猛獸,今天他們的行路戰線,都是蘇貴妃洩露給西夏的。目的卻是讓寇小妹沒有家族依靠,自己能名正言順除掉她。
……這個世間怎麽會有這樣蛇蠍心腸的女人?
寇琥想到妹妹的下場,心急如焚,除了看守的那幾個人,一把火燒了全家屍體,帶着骨灰盒子歷盡千難萬阻才回京。可是等待他的是寇府煥然一新——皇上賞賜給了蘇貴妃,當出宮游玩的暫歇處。還有寇家小妹宮中慘死、一幹女眷變賣的變賣,充作官妓的充作官妓。寇琥想到自己的小妻子,兩人那樣柔情蜜意,成親才五年有餘,他出征的時候,妻子本想跟随,因為身懷六甲,已經顯懷才放棄,現如今算算日子,孩子應該已經生下來兩個月了!
他發了瘋的尋找。最後得到的消息是小妻子因為姿色美麗,要被發配到官窯去,她品性剛烈,決然不從,觸柱而亡。至于那個剛出生一周的孩子……誰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寇琥心痛不已,如今只求速死,可身邊還帶着孩子。想到家不能回,國不能歸,他的心跟油煎似的,太疼了。後來,他出賣苦力、隐姓埋名生活。直到遇到了定興帝……他一眼就認出定興帝來,因為皇上告訴過他,皇後生下的賤|人腳底有一塊形狀奇特的紅斑,還有定興帝和皇後肖似的一雙眼睛,和皇上肖似的耳朵……太好認了。他想殺了這個孩子洩憤,但是沒能下得去手,時日長了,定興帝和寇颙的感情愈來愈好,寇琥也便把他當親生孩子,什麽都教。定興帝極具慧根,一學就會,投了寇琥的喜歡,一家人感情也越來越好。直到太後尋來,寇琥帶着寇颙,悄然離去,囑咐定興帝不能告知他人關于他們的消息。
定興帝聰明,明白寇琥的意思,真的什麽都沒說。被接進宮後,日子過得極其艱難,身邊處處都是暗線,很是吃了一些苦頭。寇琥到底是放心不下,使了法子讓寇颙進了宮,又用好不容易得來的存款打點一二,寇颙沒有行過斷子絕孫刑,進來頂替了真正的長齊,成為定興帝的左右臂膀,唯一一個要求,就是定興帝有朝一日可以自己做主的時候,要為寇家做主平反,要将活着的解救出來,死了的追封官位。
這麽些年來,定興帝已經完成了一大半的承諾了。除去死掉的,真正沒有音訊的便是寇琥妻子剛生下兩個月就被棄掉的嬰孩。定興帝甚至連那個孩子的性別都不知道,根本無從找起。可找到那個孩子已經是支撐寇琥活下去的最重要的動力,定興帝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他将寇琥的畫像和他妻子的畫像經常擺在一起,湊出可能生出來的孩子的各種可能性。
一直到剛才長齊寇颙說起,他一怔,腦海裏回顧了一下阿木吉拉的長相,當真是……和寇琥的妻子十分相似。
只是氣質不同。一個泠然,一個溫婉。
一個氣勢盛人美麗如花最怒放時,一個優雅婉轉如花剛蓓蕾時。
很明顯,阿木吉拉比寇琥的妻子要美麗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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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興帝心中生出莫名自得,嘴角情不自禁勾起大大一笑。
“我娘也會跳舞,曾經給我爹跳過舞,那個時候奴才還小,也就一歲多,記得模模糊糊的,直到剛才木妃娘娘有一個動作,真的和我娘的動作一模一樣,那種感覺也是一模一樣。奴才這才想起來,竟然……”長齊有點兒激動,一方面,他知道自己爹對于找到孩子的渴望,另一方面,他從小就被告知有個弟弟或者妹妹,不知不覺間十分期盼他/她的到來,如今這個願望近了一步,他的心情自然是激動忐忑的。
定興帝點了點頭:“朕知道了。”
神色間不見欣喜。
長齊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定興帝卻懶懶地往後一靠,像是松了一口氣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行了,後面的你來安排吧,木妃那裏,朕去說。”
長齊不疑有他,重新喜悅地點點頭,響亮地應了一聲:“是!”
等他走了,定興帝臉上才添了些煩惱,用力地揉了揉眉頭,只覺得十分百分的傷腦筋。是誰都可以,怎麽偏是她?
想到天明,眼裏充滿了血絲,倒是吓了長齊一跳。好在長齊眼裏血絲不見得少哪兒去,兩人相視一笑,各想各的。
……
這幾天,在定興帝的放權之下,賀自衡盡地主之誼,将一幹來自西夏的使節們帶着滿京城地游玩了一遍。那幫少數民族從前慘敗之後,再也不敢進京,算來已經二十年沒有踏入大晁一步,現在到了天子腳下,上面又發話讓他們随便玩,他們毫不客氣地吸取了這條意見,看見什麽要什麽。足足兩三百人,吃的不給報銷,玩的不給報銷,用的還是不給報銷。賀府近些天錢財如流水嘩啦啦放了出去,賀自衡財大氣粗,也沒想過其間有什麽不妥當的,極盡慷慨。
可也不知道是随從中的哪一個,摸清楚了賀府的存錢地兒——賀自衡錢太多,但富人是永遠不會嫌棄自己錢多的,賀自衡也是如此,到處都是他的投資點、存錢點。甚至為了防止貨幣升值猝不及防,家裏地窖裏也存了不少錢財。
那些錢財一夜之間不翼而飛,很像是一群人找到之後偷了瓜分,畢竟西夏來了那麽多人呢,別人跟他好,可跟錢更好,這種事也不是不可能做得出來的。
……賀自衡那個肉疼啊!那個心疼啊!那個舍不得啊!
立馬禀告了定興帝,只道:“臣已經帶領衆人把京城裏能逛的東西都逛過一遍了,大家十分滿意,都表示特別渴望能夠見見皇上,現在如何,還請皇上指示。”
話說得這麽明白了,定興帝自然聽得懂,“哦?”了一聲後,懶懶笑道:“朕果然魅力非凡!”
賀自衡:“……呵呵。”
定興帝拖長了聲音“唔”下,像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問道:“西夏人到底來做什麽的?”
賀自衡:“……他們不是說了嗎?得到了一些寶貝,覺得只有皇上您是最适合擁有的,所以特地千裏迢迢送過來給您。另外,關于交歲糧的問題,他們今年收成不好,災難很多,希望能和皇上商議一下,減免一些歲糧,修改當年的合約。除此之外……西夏人也帶來了幾個美人兒,個個風姿別致,很有個性,老臣聽說西夏女人在有些方面放的特別開,想着皇上您可能會喜歡,已經找人去教導她們跳中原舞了。其中有一名女子,竟然可以在馬背跳舞,馬跑得越快,她跳得越美。老臣活這一生,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也不知道皇上是否對這些……?”
因為這段時間受到的挫折過多,賀自衡早就不相信定興帝的純良屬性問題了,尤其是在美色方面,他很懷疑定興帝是故意裝出來騙自己的。一個男人,得到一個喜歡的女人,這輩子只和她一個人上|床,這種事情,發生在平民百姓家,他一丁點兒也不奇怪,沒錢哪兒找得到別的女人?發生在富貴人家,那是人家閨房之樂夫妻友愛,頂多那個男人算個傻的,不會利用財富資源,倒也不算什麽了不得的大事。發生在官宦人家,那就有些丢人了,屬于男人的恥辱之一。發生在帝王之家,還是在如此一個先前那麽沉迷于美色的皇帝身上,那真的是……呵呵呵。
除非定興帝私底下還有寵幸個把宮女,或者除非那個木妃在床上真有那麽千姿百态,就只剩下一種可能——
定興帝有鴻鹄之志,不在美色矣。
那個鴻鹄之志能是什麽?想到女兒那次回府,數落定興帝的各種不是各種冷落,最後意味深長的一句:“女兒覺得皇上有秘密,女兒願意幫助爹爹,只要爹爹答應女兒待母親好。或者給母親一大筆錢,和離了算了,女兒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說得好似知道定興帝的秘密很難似的。賀自衡心中不屑,定興帝打擊了他幾次,甚至害死了賀芈,但是在他心目中,還是不強大。真正有點兒競争力的,應該是站在定興帝後面的人。他現在還不知道是誰,沒關系,定興帝從小就接受他的教育,一時的叛逆沒什麽,他總能重新讓定興帝聽話,哄得他高興,探得出背後那人,然後……呵~
“啊呀……這麽有趣啊!”定興帝笑容滿面,瞥了賀自衡一眼,意味深長道,“究竟有多美?跟木妃比起來呢?”
賀自衡心說:木妃也就長那樣,還不如賢妃漂亮,哪兒配拿出來比較?但是這話也只是在心裏想想,嘴上是不會說出來的。以前嚣張因為無所顧忌,現在有所顧忌,架子不得不放低一點。
賀自衡笑道:“木妃娘娘自然是美豔一方,旁人難以超越。只是這西夏美人兒嘛……”故意拉長考慮形容詞的時間,果然餘光瞥見定興帝已經一臉興味向往地站起來了。哼,還是那個沉迷美色沒什麽出息的定興帝嘛。賀自衡心底微嘲,嘴上賣了個關子,“皇上等見着了,就知道了。老臣一時之間,還真想不出怎麽形容。只不過……皇上見了,必定不會後悔。”
“是嗎?”定興帝笑意暧昧,“那還等什麽?老師,朕馬上就要見!”
“這……”
“有何不可嗎?”定興帝像是急了。
賀自衡心底冷笑,嘴上道:“自然無礙,只是這個時辰,她們還在馬場裏面的馬背上面練習跳舞呢,恐怕一時之間趕不過來。”
定興帝一副急迫樣子:“那有什麽?朕現在過去便是!老師您真是的,別的事上面都能不急,這個事怎麽可以贻誤呢?不要說了,現在就過去!長齊!長齊!”
長齊小跑進殿,忙道:“皇上宣奴才有何吩咐?”
“備馬車!朕要出宮!”定興帝吩咐道,神色動作都像是急不可耐一般。
賀自衡冷眼看着,心裏打着小算盤,沒有吭聲。
長齊跑到了門口又被定興帝喊回來,定興帝像是掙紮了一番,道:“萬一不合口味……唉,你去把木妃也請過來,讓她帶兩件換的衣裳,說朕有急事,快點來!唔……還要打扮得漂亮一點!”
“……是。”長齊一臉茫然更不像是假的,被定興帝催得慌裏慌張往外跑,走到臺階的時候還摔了一跤,滾了幾個臺階才被一擁而上的小宮人們扶起來。長齊沒好氣訓了那些人幾句,根據那些人的眼神可以看出來長齊積威已深,應該是平日裏沒少打罵宮人。、
賀自衡心內得意一笑。
……
阿木吉拉老早就準備好了,長齊一進了裏布宮,腳步馬上就放松了下來,這一路奔跑真是累得慌!看到阿木吉拉坐在那裏,心中一動,笑容滿面過去,道:“娘娘您準備好了?”
“嗯。”阿木吉拉應了一聲,“現在就走嗎?”
長齊笑道:“是的,皇上和奴……我,已經都準備好了。”在親生妹妹前,長齊不想自稱奴才。
阿木吉拉還不知道身世的事情,聽長齊變了稱呼,也沒多想,只道:“你?”略一挑眉,看了眼他身上——按照當時的計劃,長齊應該會有便裝才對。
長齊笑了:“穿在裏面呢,省得脫穿麻煩!”
‘看’到了,阿木吉拉點點頭,淡道,“那就走吧。”
……
她一副小跑得喘氣的樣子到了定興帝跟前,看到定興帝就是眼前一亮,剛想親熱地上前,就看到了一旁的賀自衡,于是羞怯地躲到了一邊去。天知道這一套複雜的表演下來,花費了她多少工夫!
定興帝似是埋怨看她一眼,見她雖然跑了一路儀容沒亂,還是挺漂亮的,又高興了,也不顧忌賀自衡在一邊,湊到她跟前,“啾”地一下親了下唇,揚起笑容,把她摟在懷裏:“可算是來了,朕一直在等你呢。”
阿木吉拉仰臉微微一笑,不勝嬌羞地低下頭。
心道:……這個吻戲不是臺本裏面的吧?!!!
賀自衡輕輕咳了一下,愈發是瞧不慣定興帝這種不要臉皮的行為,明明就是急着去見異域美人,當着另一個嫔妃的面就變成了等她?難怪如此多的風流債,真是……愚昧的年輕人啊……
“皇上,出發嗎?”
定興帝點點頭,摟着阿木吉拉要上馬車。
賀自衡道:“皇上,您……?”
定興帝頓悟,仿佛十分不舍地看了阿木吉拉一眼,道:“愛妃先去後面那輛馬車吧,朕和老師還有些話要說。”
按照前兩天定興帝給的臺本,阿木吉拉柔情脈脈看了定興帝一眼,扯了扯他的袖子,有點兒幽怨地看了賀自衡一眼,努了努嘴,克制住自己渾身上下的不自在,嗲道:“皇上,那人家等你……”
噗……
定興帝聽得身心舒爽,接下來的表演更是自然流暢:“愛妃!朕一定會去找你的!”
“皇上……”
“愛妃……”
兩廂如膠似膝,難以分開,看得賀自衡目瞠口呆,忍不住都覺得自己心狠了。
終于分開之後,阿木吉拉一上後面的馬車,立刻松了一口氣,回顧了一下剛才的表現,頓覺痛心疾首,果然節操這種東西就是天邊的浮雲,一吹就散了麽……想她堂堂正正一個獅子星小戰士,竟然被迫卷入這種無聊的游戲中……幸好組織相信她是個老實人,沒有配備跟蹤攝影儀,否則簡直是哪裏還有臉面回去嗷。
這邊定興帝一上馬車,突然就變了個樣兒,直拉着賀自衡進行剛才未完的話題:“……那些美人兒究竟有多高?腰肢軟不軟?還會什麽絕活兒?……”
賀自衡向來知道定興帝愛美人如命,剛才又見證了他和木妃的一番深情厚誼,覺得心裏接受能力已經得到了突破,這會兒又再一次被定興帝突破,老心髒有點不大受用:“咳咳咳咳……皇上,這木妃娘娘可還在後面呢……”
定興帝疑惑道:“所以呢?”
所以……您……居然可以……做到這麽快的……移情……
太了不起了……
“咳,沒什麽,老臣只是看皇上和木妃娘娘感情深厚,有點兒奇怪罷了。”賀自衡道了一句,“至于這西夏美人嘛……”
看賀自衡一直沒有做那個代表出擊信號的動作,定興帝放了心。他并沒有完全告訴阿木吉拉演這出戲的目的,之于他最重要的那一個,便是前些日子打探到的賀自衡計劃中。若是木妃不出宮,說明皇上和她很有做戲的可能,便除掉木妃,甚至考慮到裏布宮外面的一群護衛,很是安排了幾個高手。若是木妃出了宮,則有兩種可能性,一則,木妃的确是一個無辜被牽連進來的嫔妃,定興帝只是迷戀她的美貌而已,沒有到被控制的地步。二則,木妃還是有可能是幕後人的幫手,或者幕後人,那麽就要在路上分開兩個人的馬車,悄無聲息除掉木妃,反正是意外事故,定興帝誰也怪罪不了。
當然,如果木妃只是無辜被牽連進來的,那就沒有必要大費周章為了除掉她而做些掩飾的事情之類的。所以賀自衡安排了一個動作,只要他做這個動作,那麽就殺掉木妃。若是不做,那就沒有必要行動了。
……看來剛才那一系列的表演,讓賀自衡已經基本消除了對于阿木吉拉的疑心。
定興帝心安。
他當然可以憑借自己的能力保護她,就算賀自衡的人動手,那也不怕,可他卻不願意讓她承受一丁點兒的風險。對,她是個妖精,可能壓根不怕受傷,可能有無窮的能力,但是萬一正好怕那個呢?這個萬分之一,定興帝連見都不想見到。奪取實權是他自己的事情,要是把女人的安全問題牽扯進來,他未必也太沒有用了一點吧?
聽賀自衡将西夏美人的優點:
“皮膚白”——想到她。
“腰肢軟”——想到她。
“美豔絕倫”——想到她。
“風情萬種”——還是想到她。
“……”
定興帝完全不需要表演,臉上浮起欣慰的笑意,簡直像是看到了春天來了的貓兒,如癡如夢,眼底裏已經閃爍着愛意來。這些條件都可以在他的寶貝身上體現出來,噢!真是太棒了!
賀自衡看他這個樣兒,只當那些西夏美人還沒出現,就把皇上給迷倒了,也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心想:去吧,只是讓你去爽一爽而已。看在這十幾年的情分上,軟禁你幾天,奪個權,實現一下自己做了十幾年的夢而已。當然,你若是聽話,我能讓你活下來。你若是不聽話,我也會讓你活下來。
讓你為了自己多年隐忍所受的所有苦,付出生不如死的代價來。
賀自衡笑意溢出眼睛,倒了一盞茶,遞給定興帝:“咳,皇上,喝一口茶罷。”
定興帝依然在暢想中,心不在焉地接了過來,一口喝了個幹淨。
賀自衡低頭,陰陰地笑。
……
這次到馬場格外快,只花了一個時辰就到了。
賀自衡先下了馬車,然後伸出一只手扶着定興帝也下來了。偏過頭,那邊阿木吉拉也站在了馬車車頭,她這次來得匆忙,沒有帶随身宮女,這會兒正為難怎麽下車呢。
定興帝也看到了,連忙過去,抱着她的腰就勢摟了下來,順便還親了兩下臉頰,道:“真想你啊寶貝。”
阿木吉拉:“……”
……為什麽會有這麽多臺本裏面沒有出現的臺詞和動作……
……她和定興帝真的演的是同一場戲嗎……
……皇上您拿錯劇本了吧喂!
“謝謝皇上。”阿木吉拉是一個敬業的演員,按照臺本上面寫的,弱不禁風般地福了福,擡眼,裏頭秋波蕩漾,粼粼撒着光芒,似乎蘊含着無限的情意,深情款款,“能讓皇上扶妾下馬車,是妾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定興帝這回的笑容就更大了,又低頭碰了碰她的唇瓣:“愛妃不必客氣。”
阿木吉拉:“……”
尼瑪她好想罷工啊!
好在無處不在的賀自衡及時出現了,又使勁咳了咳,因為咳嗽次數太多,他覺得自己嗓子已經有點不行了:“皇上,您看那邊。”
“哪兒啊?”定興帝一回頭,正好幾匹駿馬奔過,一共五個美人兒站在馬背上,她們長發飄飄,頭上戴着金光燦燦的發飾,一連串的流蘇從發圈上面垂下來,随着她們的每一個動作而跳躍在陽光之下。
西夏人穿衣打扮是真真正正的奔放,例如眼前這幾個,露出了一半的酥|胸,修長的腿一直露到了大腿根,只用一塊幾乎透明的布淡淡掩蓋着,風一吹,底下雪白風景一覽無餘。和定興帝專門培養的那些活潑舞女不一樣,西夏人是打骨子裏的奔|放性|感,五個美人兒翹着肥臀手拿鈴铛熱烈歡快地舞蹈着。一般的西夏人皮膚膚色有些暗沉,這幾個卻是白嫩如雪,簡直就是尤物中的尤物。
五個人一扭頭看到了定興帝,甚至還将一只手掌放在嘴邊,輕吻一下,吹了出來,這是隔空送飛吻呢!一邊跳辣舞一邊送飛吻的行為完全沒有影響她們的發揮,她們繼續歡快而熱烈地抖着胸,翹着臀,甚至駕駛着馬匹,朝定興帝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