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陸
知道自己宮裏混進奸細該怎麽辦？
除之！
怎麽除？
一手掌劈過去保準掌到人亡。
阿木吉拉望着大宮女白嫩的脖頸，眯了眯眼，手指微動。
“小主，水兌好了，可以洗浴了。”大宮女福了福，道。
見沒有回應，疑惑擡頭，對上阿木吉拉的目光，頓時有種案上魚肉待宰的感覺，後脊背一涼，試探道，“小主……？”
阿木吉拉張開雙臂讓她寬衣，眼波輕晃，定下神來。做什麽急着除她？本地土著居民有句俗話說得甚好——順藤摸瓜。順着這條線索，抓到背後的大魚，沒準兒就有什麽意外收獲呢。獅子星系戰士從來不怕危險，怕的……就是沒危險。
“謝謝啊。”
外星人惬意地泡在熱水裏，眉眼舒展道。
大宮女忽然有種莫名的不祥感，低頭看看，小主閉着眼睛趴在浴桶邊緣，睫毛又黑又密，卷起美妙的弧度，肌膚瑩白滑潤，烏亮的長發散開，不着一絲裝飾，清淡如月光星光般的美好，怎麽瞧……都很安全呀。
一定是昨晚沒有休息好産生了幻覺……
大宮女拿起毛巾替阿木吉拉擦背，溫聲道：“為小主效勞，是奴才的本分。”
……
定興帝批完折子，擡眼看了看天色。
宮燈已經全部點亮，外面亮如白晝，只顏色柔和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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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步走了出去，只見滿天繁星璀璨，一條銀河深深劃下一道溝壑，夜風襲來，清清涼涼，他吐出一口濁氣，瞥到一邊端着刻有嫔妃名號玉牌的小太監，招手道：“來了啊。”
小太監忙不疊地走上前來，跪在地上舉起托盤，讨好笑道：“皇上，請翻牌子。”
定興帝鑒賞般一塊塊牌子看過去，小太監見定興帝似乎心情不錯，笑道：“皇上，德慧宮今兒個晚上有夜宴……”
“是嗎？”
定興帝的手指停在賢妃的玉牌上，點了點，并未翻開，不停留地轉到了後面一塊偏僻角落的玉牌上，正欲翻開，大太監長齊深深一揖，道：“皇上，您昨兒個說要去看皇後娘娘的。”
“好像真有這麽一回事。”定興帝收了手，瞥長齊一眼，“不早點告訴朕，自去領罰。”
“是。”
又瞥小太監一眼：“你聽到了？滾吧。”
“……奴才遵命。”
……
洗完澡，阿木吉拉走出來，只披了一件白色單衣，漫不經心擦着頭發。
“小主，天兒冷，得多穿些，仔細凍着。”，大宮女連忙拿了一件厚些的大氅給她披上，又接過幹毛巾擦着她的頭發，心中暗驚，明明陸貴人什麽保養法子也沒用，整天連脂啊粉的都懶得使，怎麽就越來越美了呢。這頭烏絲簡直快要泛出光來，觸手光滑柔順，連她那以美發出名受寵的姨娘都比不上。
阿木吉拉就地整理起今日所獲得的資料，眼底裏盈盈波光閃動，忽然看到昨日的一條，低頭問道：“你會唱歌嗎？”
大宮女一怔：“奴才無能……不會。”
“彈琴呢？”
“會一點點。”
“那教我吧。”
“可是……”大宮女道，“咱們宮裏沒有古琴啊。”
阿木吉拉用精神力掃一圈，還真沒有，雖然她的精神力變出一張琴來完全沒有問題，但只怕會吓壞這個柔弱的地球星人，得不償失，不妥不妥。想了想，繼續問道：“那跳舞呢？”
“會倒是會……只是奴才跳得并不好……”大宮女道，“小主要是想學，奴才明日去禀了皇後娘娘，懇請撥些樂府舞女過來可好？若是皇後娘娘恩德，再撥一張古琴大抵也是可能的。”
竟然小看獅子星戰士的學習能力……
想當年參加長達半年的集訓的時候，她上午上課，下午練習，晚上還要百~萬小!說。每天上幾個課本，讀六七十本書，還要跑十幾萬米的步，接受層出不窮的新鮮考驗，都完美的完成了任務，她甚至一度拿下五次周考、兩次月考的第一名。要不是……哼，她的地位也絕不容小觑的。
阿木吉拉看着她，命令口吻：“教我，現在。”
“奴才……”
瞪。
“……遵命。”
大宮女走出房間的時候，還有些不敢相信，她就這麽同意了？大冷天兒的，在外面湖邊的露天地方教陸貴人跳舞？風大露大寒氣大，萬一陸貴人怎麽學都學不會，那豈不是要生生被凍壞？陸貴人不心疼自個兒，她心疼自己啊！
誰不知道跳舞是門技術活，不能穿太多，還需要從小到大苦練的功夫！讓一個沒有一點基礎的人學會，還是一個沒有一點基礎的大人學會，難度可以登天了。
大宮女自認倒黴，唯有希望陸貴人只是一時興起，來得快去得也快。可當她準備好回到院子的時候，阿木吉拉已經站在湖邊了，就穿了一件白色單衣，長發沒有挽起，随風舞動，倒像是一本正經打算認真學習。她難過之時也有心驚，陸貴人這樣的打扮，當真是，當真是配得起那一句——
天然去雕飾。
“要想學會跳舞，跳得好，首先要鍛煉肢體的柔韌度，只有練好了才能繼續。”
“比如說？”
“奴才先示範一下一字步吧。等會還要下腰、背下腰之類的。”
“這樣嗎？”
“……小主你真的沒有學過跳舞嗎？”
“沒有，你直接跳，我看得懂。”
“……是。”
大宮女心裏頭震驚得很，陸貴人的肢體柔韌度簡直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連她練習起來都覺得頗有難度的幾個動作，陸貴人竟然輕輕松松就完成了，偏偏表情十分淡定，好像是天生就會一樣……等等，難道真的是天賦異禀？大宮女回頭看了眼阿木吉拉，被果斷橫了一眼：“快點啊。”
含淚教。
阿木吉拉凝神觀看。這大宮女應該也是有些本事傍身的，和她記憶中在晨露殿看到的舞女跳舞絲毫不差，按照本地居民的欣賞眼光，大抵是更加保守大氣一些。很上檔次。
一舞畢。
大宮女擦了下額前的汗，道：“小主，這支舞是難度較低的舞蹈，您看懂了嗎？若是沒有看懂，奴才可以再示範一遍。”
雖然阿木吉拉不太滿意“難度較低”這四個字，但轉念一想，一個沒有舞蹈基礎的人跳高難度的，委實會成為這裏的怪物吧。天才也是要一步一步煉成的，一步登天只會讓這裏的人生了害怕排斥之心，就像是原主突然得寵，按照嚣張程度最多也就那幾天會被玩膩，可偏偏衆人沉不下氣，要動一下手，平白無故拉了仇恨，忒不值。
“嗯。”
阿木吉拉點頭，起先幾個動作馬馬虎虎，甚至算得上很不好，可是越到後面……大宮女眼睛越來越亮，她是從小就被灌輸着學舞蹈的，也是真心實意喜歡跳舞，可是從來沒有人，會跳出這樣的舞來。清靈出塵，白色單衣勝似最柔軟華麗的舞衣，她身體柔軟，悅動起來的胳膊像是貓兒，更像是狐貍，攝人心魄。
若僅僅是這樣便也罷了，可這些裏面又帶了一些剛烈之氣。她跳的這支舞是有故事背景的，身份低微的小夫婦相濡以沫，丈夫出去考試，妻子在家等他，後來丈夫一舉成名，卻娶了名門望族的貴女，最後妻子傷心欲絕，殉情而亡。一般人，至多跳出凄婉的味道，可是阿木吉拉跳的那支舞，更多的是展示了妻子剛烈不屈、不願與人共事一夫，決絕而亡的氣魄出來。古有詩雲“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在這支舞裏面體現得淋漓盡致。
真美。
真震撼。
大宮女本來有幾分不情願，在看到這樣的舞之後，意外濕了眼眶，贊嘆不已。
“好！”
一舞畢，贊賞聲傳來。
兩人皆擡頭望去，只見不知什麽時候，宮門口站了一道玄色身影，此刻正噙了笑，一面拍掌一面走了過來。
“奴才見過皇上，吾皇萬歲。”大宮女連忙跪下，心跳不已。這下完了，陸貴人着裝單薄，定是要治她這個掌事宮女的罪了。而且自己……自己也完完全全被陸貴人的光芒遮掩，長姐的計劃……怕是不管用了。
相比大宮女的慌張，阿木吉拉淡定許多。
她早就發現定興帝的到來了，這也算是意外收獲，所以本來是想低調一點，最後幹脆将能力全部釋放出來，博得君心。清冽的眸子如湖面波光閃動，嬌小的身軀在單薄的衣裳籠罩下更顯柔弱，阿木吉拉低頭，聲音仿佛也帶了魔力：“妾見過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好似受了委屈。
埋怨定興帝不早些出聲。
定興帝心頭一軟，拉下身上披着的大氅，将阿木吉拉嚴嚴實實包裹起來，略一使勁，橫抱起來往房間裏走，語氣溫和道：“朕倒不知，陸貴人竟還有如此才華，朕算是又長了見識了。”
“妾也是才學，還得感謝皇上給妾撥過來的宮女兒，當真是厲害。妾只看了一遍，就能這麽快的學會，自己也很意外呢。”阿木吉拉不遺餘力按照男人的劣根性因素說話，一臉欣喜，眼睛濕漉漉閃着光芒，煞是惹憐。
定興帝頓了下足，瞥了眼還跪在原地的大宮女，扭過頭來輕笑聲：“是很好，要賞。愛妃也很好，朕最喜歡。”
走到了房間，看着簡陋破敗的宮殿，定興帝眸色沉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