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貴妃挑釁
從慕容夜那兒出來，明凰并沒有直接回自己暫時居住的浣溪宮，而是繞了個道，去了淑妃所居之地。
慕容夜的那番話讓她心下騰起許多疑慮，她當然不能坐看慕容夜聯合三皇子将太子拉下馬來，若是三皇子坐上了太子之位，會如何對待齊王府，如何對待她這個明确拒絕了慕容夜拉攏的人，自然能想象得到。
不過，當明凰步入淑妃所居的宮殿中時，卻見殿中服侍的宮女太監皆是滿臉的喜色，手裏還一箱接着一箱地往殿內搬些绫羅綢緞、金銀玉釵。
明凰挑了挑眉，走上前去對着幾名宮女有些疑惑地開口問道：“怎麽了？是陛下賞賜的東西麽？”
其中一名常在淑妃身邊服侍的宮女連忙朝她行禮，口中喜氣洋洋地道：“見過王妃！方才咱們娘娘接到聖旨，娘娘被晉封為皇貴妃啦！這些都是陛下命尚衣局送來的，據說過幾日陛下還要為娘娘特地舉行冊封典禮呢！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哪！”
驚訝之餘，明凰面上也不由得露出笑意，她朝興奮的宮女颔了颔首，便順着對方的指引，朝淑妃蕭娡所在的寝殿而去。
然而，當她繞過一段回廊，邁入寝殿之時，卻發現，殿中不止是只有蕭娡一人。
除去坐于軟榻上的蕭娡，還有一名身着蝶紋紅裳的宮裝女子婷婷立于她對面，對方的一頭長發被精致的玉釵盤在腦後，其上還點綴般地插着一只一看便價值不菲的金步搖，明凰擡起頭正好窺見她的側顏。
比起前來拜訪，她那副強作高傲的模樣倒更像是來示威的。
“貴妃娘娘。”
明凰眯了眯眼，上前向對方見禮。
貴妃似是沒想到這時還會有人前來探訪蕭娡，她本想來此敲打上蕭娡一番，不要以為趁皇後倒臺，她又被禁足之際，就好憋足了勁兒往上竄，結果，她不過剛僵着臉同蕭娡寒暄了兩句，還沒來得及說到正題，門外就有人進來打斷了她的計劃。
貴妃很有些憤然，她回過頭想瞧瞧究竟是哪個宮女這麽沒有眼色，不想，卻恰好對上明凰看過來的含着笑意的視線。
對于明凰這位前不久被皇帝親封了名號的齊王妃，貴妃趙钰的心理是頗為複雜的。
她自然記得皇後還沒倒臺之前，她被暗害掉入湖中之時，是眼前這位齊王妃出手救了她。
然而，當她流露出向對方示好和拉攏之意時，對方卻委婉地回拒，并且明顯和淑妃蕭娡走得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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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貴妃不由得暗自咬牙，在她看來，後宮中就如同沒有硝煙的戰場，其中的争鬥也是永無止境，好不容易扳倒了皇後，結果淑妃卻借機上位了，還被封為皇貴妃，爬到了她頭上，這叫她如何能忍得！？
更遑論，淑妃能這麽迅速地被接連晉位，說不定這其中還有身為齊王妃的明凰的功勞，一想到這一點，明凰曾經對貴妃有過的救命之恩就立馬被她抛在了腦後。
不過，眼前的明凰還是十分有規矩地向她屈膝行禮，貴妃覺得自己現下也不好發作，更不好再将敲打蕭娡的計劃進行下去，于是，她十分敷衍地點了點頭，便領着自己的侍女，轉過身頭也不回地邁步出了蕭娡的寝殿。
對于貴妃這毫不掩飾的惡劣态度，明凰同坐于軟榻上的蕭娡對上眼，兩人對視了片刻，幾乎是同時笑出了聲來。
比起曾經的皇後那樣有手段背後也有勢力的對手，顯然，這名喜怒如此形于色的貴妃娘娘并不值得放在心上。
不過，對于貴妃的驟然來訪，明凰仍舊有些疑惑，她一邊走到蕭娡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口中一邊問：“貴妃她不是被皇帝下令禁足三個月麽？怎麽這麽快就又能出來耀武揚威了？”
蕭娡撲哧一笑，擺了擺手道：“凰兒，你也知道之前貴妃她之所以會被責罰是因為皇後的陷害，她自然不甘心就這樣被陛下冷落三個月，于是便買通了好些在陛下跟前說得上話的太監來為她求情。這不，陛下心一軟，就下了道旨，将她的禁足期限給縮短，這便放出來了。”
明凰颔首，又突覺有些口渴，便徑直在案幾上尋了顆剝好的水晶葡萄，放入口中。
說起來，這貴妃娘娘也是個缺心眼兒的，在自己身邊貼身服侍了這麽久的侍女，實乃是皇後安插的棋子，她居然也沒起過疑，這樣的人，能在後宮中爬到貴妃的位置，也着實是讓人不解了。
“凰兒，你知道陛下為何會如此寵愛貴妃麽？”
蕭娡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一般，擡眸對她一笑。
明凰嘴裏還嚼着那顆水晶葡萄，她睜着一雙亮晶晶的眸子，下意識地搖了搖頭，那罕見的有些呆愣的模樣把蕭娡逗得捂唇笑個不停。
好半晌，她才把一雙芊芊玉手從唇邊拿開，對明凰道：“貴妃她呀，平生最愛的就是那一身豔麗的紅裳，我進宮這近三年以來，幾乎未見她穿過紅色之外的衣裳。據說，當年的華懿貴妃，同樣對紅色的衣裙情有獨鐘。”
她說這話的時候，面上含着淺笑，語氣也極為平穩，似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明凰的眸光變得有些複雜，她知道，對于這樣的事，蕭娡心裏不可能不在意的，蕭娡本身也正是因為模樣與華懿貴妃頗為相似，才被楚辭看中送入了宮中。
這讓明凰不由得對那位早已薨逝多年的華懿貴妃産生了幾分好奇，究竟是怎樣的女子，讓兩國帝王接連傾心不說，還在她逝去多年以後，仍舊在不同的女子身上，徒勞地尋覓那一抹已然無法尋回的香魂倩影。
不過，這也不過是一時的感嘆罷了，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值得商議。
自方才貴妃離殿之後，蕭娡便遣了身邊侍候的宮女出去，只留了一名同樣從齊王府出來的貼身侍女，在門外侯着，以防萬一。
自楚辭離開後，明凰出入蕭娡的宮殿愈發頻繁，不過，她們之間迅速拉近的關系并沒有引得旁人的懷疑，這還要多虧了皇帝的一番口谕，是他找了個讓明凰多多陪伴修養身子的蕭娡的借口，将明凰變相軟禁在宮中，權做對楚辭的無聲鉗制。
明凰也樂得天天去蕭娡宮中享受些上好的禦賜珍品，還方便兩人時刻探讨宮中局勢，以至于如今蕭娡宮中的侍女太監們見到明凰都徑直随她去內殿，有時連通報都省了。
說起來，能這麽方便地交換信息，這還真是托了皇帝的福。
一如現下，整座寝殿中，只有明凰與蕭娡二人，明凰特意步至窗邊，朝隐于不遠處的樹上的雷雨比劃了個手勢。幾乎是轉瞬間，後者就借着黯淡的天色，如同一道魅影般，從打開的窗戶處躍進了房內。
蕭娡見狀，也并不驚訝，她已然知曉，自楚辭離京後，雷雨及其手下的一衆暗衛都交到了明凰手中在經營，真要說來，她也算是明凰的手下了，平日裏一旦發現有何不尋常的狀況，她與雷雨等人皆會向明凰彙報，再根據明凰的指示，做出應對。
真要比較起來的話，明凰與楚辭二人領導暗衛組織最大的不同便是，明凰給了手下人很多自由，只有發生了超出一定程度的事件，她才會親自處理，否則，她都會讓暗衛們自己處理或是同雷雨商議。
蕭娡曾經向她表達過自己的擔憂，萬一有暗衛瞞着明凰自作主張地行事，甚至是投靠了他人該如何是好，明凰面對她的擔憂，只是露出了一抹盈盈笑意，她對蕭娡道，既然暗衛們都是楚辭精挑細選出來的人才，她又何必去做些沒有必要的擔憂，只要物盡其用便好了。
面對明凰看似灑脫實則篤定的一番話，蕭娡心下最後的一絲憂慮也消失殆盡，此刻，她完全能夠理解，為何楚辭會選擇明凰作為齊王妃，甚至在臨行前将埋在京中的棋子全盤托付于她，明凰行事的果決和看透人事的眼光，的确非常人能及。
而現下，在幽靜的淑妃寝殿之中，明凰、蕭娡與雷雨，這三名當下齊王府中最重要的決策者、執行者與暗哨，齊聚于此，被搖曳的燭火映照出的面容，描摹出堅毅而嚴肅的輪廓。
“王妃、淑妃娘娘。”
雷雨率先拱手見禮。
明凰随意地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多禮。
“前線可有消息傳來？”
她開口問雷雨。
雷雨颔首道：“王爺在前線一切順利，叛軍如今龜縮在汝南南部的兩座城池內固守，似是等待着南國的援軍前來，只不過南國遲遲未出兵，若是照這樣下去，最多半月，戰事便能平息。”
明凰聽着他這番話，心下卻騰起一絲疑惑來，據她所知，身為叛軍首領的原大将軍彭成，實乃一名智勇雙全的謀将，他怎會在選擇起兵之後卻龜縮不前，反而盤踞于一方角落裏？甚至還一味指望着南國的援軍？……這實在有些出人意料了……
不過，既然楚辭在前線，想必不會注意不到這樣怪異的情況，眼下對她而言，最重要的還是方才慕容夜所言之事。
“之前國師慕容夜邀我去了冷宮附近以前柳妃所居之地。”
明凰沉吟了片刻，緩言道，“雷雨一直跟着我，想來也是知曉的。”
站在她對面的雷雨目光凝重地點了點頭。
而原本正在親手撚燈芯的蕭娡聞言，手驀地一抖，又是驚訝又是擔憂地沖口而出：“凰兒，你怎麽能單獨同那慕容夜見面？這實在是太危險了！”
明凰朝她安撫地彎起嘴角，輕聲安慰道：“不妨事，有雷雨跟着不說，宮裏才出了太子和曲嫔的事，他即便想做什麽也不敢挑現在這個時機下手。”
蕭娡仍舊有些不安地咬着下唇：“連王爺都查不到慕容夜的來歷，貿然和他接觸實在不妥，要是你有個萬一——”
“好啦，好啦，”明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眉眼彎彎，“蕭姐姐放心，自認識以來，我何時做了沒有把握的事情了？”
明凰勸慰了幾句，蕭娡終是點了點頭，勉強沒有再說什麽。
而雷雨的重點則移到了當時明凰與慕容夜相談的內容上，他沉聲開口道：“王妃，屬下當時怕被發現，沒敢近身窺視，當時慕容夜究竟說了些什麽？”
聞他此言，明凰也斂了面上的笑意，正色道：“這正是我想談的，慕容夜與三皇子結盟之事我們已經探得，而他此番特意邀我相談，則是意圖拉我入夥，邀我也加入他和三皇子的陣營，而作為回報，他許了我皇後之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