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南國來使
太後的生辰可謂是這一年的三月裏最為熱鬧的喜事了，不過月初，周邊諸國便紛紛遣來了使臣，攜了豐厚的禮物祝賀太後華誕。
既有使臣不遠千裏而來，燕國自是要擺足姿态，為來使接風洗塵。
這日夜幕剛落，燕皇便在宮中設下洗塵宴，接待諸國使者，燕國上下的朝臣包括家眷在內均是一個不落地出席了，而楚辭則毫不顧忌婚娶前新人不得見面一說，徑直去丞相府接了明凰，一道進宮參加這場洗塵宴。
楚辭一路上格外殷勤，明凰本已準備好直接同他攤牌，質問他究竟有什麽目的，卻在瞧見他春風拂面的含笑臉龐時，沒來由地咽下了這股沖動。
她告誡自己，這并不是退讓，相反，她可以利用楚辭的人脈，襄助自己查找山花子一事。畢竟她已确定，奪藥之人就在京中，若是涉及到皇親貴胄，事情棘手之時，倒用得上眼前之人。
下馬車時，楚辭毫不避諱，徑直牽起她的手，跟随宮監指引，在主座右下方落座。
他從始至終都維持着面上淡淡的笑意，同前來打招呼的衆臣一一颔首，可擱在下方同明凰交握的手卻始終沒有放開過。
明凰也嘗試着掙紮了一兩下，沒有掙脫，她便也由着楚辭去了，既然要做戲便讓他做吧，她更想知道的是，楚辭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初春的天氣并不暖和，尤其是到了傍晚，很有些乍暖還寒的意味，明凰出府時只随意披了件天青色的薄袍，雖然天氣轉寒，但她有內力傍身，并不覺得有絲毫冷意襲來。
可楚辭卻仍舊十分體貼地脫下自己的紫金外袍，親手為她披上。
明凰轉過頭，但見他面上一片溫柔笑意，叫人分不清那雙眸子裏的寵溺之色究竟是真是假，她只是微微颔首，也沒拒絕這看似妥帖的關懷。
這情景自然也落入了在座的衆位朝臣家眷眼中，不少人未嫁人的官員之女目露豔羨之色，也不知這丞相府的嫡女，除去那張臉之外究竟有什麽天大的魅力，竟讓一向風流的齊王收了心，求得陛下賜婚不說，言談舉止間竟還如此寵愛非常。
明凰自然也注意到了周圍似有若無的探究視線，她并不打算理會這其中有多少算計的成分，既然是楚辭自己攬下的婚事，随之帶來的麻煩就該由他自己處理，只要不明面上鬧出事來，她便只作不覺。
然而，過了片刻，她便發覺，這其中有一道目光分外狠戾，直直朝着她的方向投來，似是要将她整個人剝皮般惡狠狠地怒視着。
明凰挑起眉，沖視線投來的方向看去，卻對上了一雙瞪得銅鈴般大不斷朝她噴火的杏眸。
她愣了一瞬，這名看上去嬌俏可人的姑娘就坐在她和楚辭對面的位置，她身邊坐着一名玉束袍帶的錦衣公子，看樣子應是某國的來使。
Advertisement
她在腦內思索了片刻，确定自己并未招惹過燕國以外的人士，而對面這一男一女的面容，她也确定自己以前從未見過。
此時，那位衣衫華麗的小姑娘仍舊在對她噴射怒火，她不由得偏過頭看向楚辭，既然不是自己得罪過的人，那對方如此針對自己，自然與身邊這人脫不了幹系。
“嗯？怎麽了？”
楚辭見她轉過頭，便扯起唇回了一個眩目的笑容，他略微低下頭，湊在她耳邊親昵地詢問。
耳畔突如其來的溫熱吐息讓她略感不适，她試圖拉開同楚辭之間的距離，不料對方卻極其自然地伸出手摟住她的腰，兩人的距離愈發近了，尤其在外人眼裏，楚辭的唇就落在她頰側，臉上帶着顯而易見的溫柔意味。
明凰心神有一瞬的動搖，很快便只剩下尴尬，她不知楚辭究竟想做什麽，但在衆人面前，她也不好徑直推開身為齊王的楚辭。
不過很快，就有人替她解決了這份尴尬。
只聽“砰”地一聲，對面盛放着鮮果的幾案被驀地推翻在地，那名一直瞪着她的紅衣少女站起身，直直向她和楚辭的方向走來。
“你是何人！？”少女擡手指着她大聲嚷嚷，眉目間一片驕橫和惱恨之色混雜，“竟敢在大庭廣衆之下勾引楚辭哥哥！？”
她的這番動靜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沒人料到洗塵宴上竟然還會出這等變故，侍衛都守在殿外，加之皇帝與太後也還未親臨，一時間原本人聲鼎沸的大殿驟然鴉雀無聲，或驚訝或無措甚至還有幸災樂禍的目光紛紛投了過來。
明凰神色不變，只側過頭看向楚辭，果然是這人帶來的麻煩，楚辭自是讀出了她眼底的意思，有些歉然地朝她一笑，接着轉過頭，斂眉朝紅衣少女道：“你又是何人？竟如此無中生有地污蔑本王的王妃？”
紅衣少女難以置信地睜大眼，愣愣地盯着楚辭，也不知是震驚于楚辭居然娶了王妃，還是楚辭竟然沒把她認出來。
原本坐在她身旁的錦袍男子趕緊上前，試圖緩解氣氛：“得罪二位了，在下是南國的二皇子雲初淮，此乃小妹雲初月，小妹向來嬌寵慣了，脾氣不好，請齊王……”
他看了明凰一眼，見對方很是鎮定地回視他，不由得補了一句，“……與王妃……切勿與小妹計較。”
“什麽王妃！？”
雲初月從震驚中回過神，怒視她二哥，“父皇早已修書給燕國皇帝，将我嫁與楚辭哥哥，我才是名正言順的齊王妃！”
此言一出，在場衆人無一不覺驚愕。
正直的大臣譬如禦史、左丞等人只覺荒謬，而更多的人則抱着看好戲的态度，看來這齊王還真一如既往地風流啊。
“姑娘此言差矣，”楚辭悠悠開口，“本王從未聽皇兄提起過賜婚一事，況且，明相嫡女乃是本王親自上門求娶的王妃，天下雖大，但這齊王妃之位除了明凰外絕不會有第二人。”
他的話語擲地有聲，不僅敲在面前的雲初月心上，更是暗含着對在座的有心之人的警示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