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小姜同學實在沒料到, 他都騎車騎了兩公裏了,居然還能被盛之尋逮到!
他簡直要懷疑盛之尋是不是在自己身上放定位儀了,要不然怎麽能在一片夜色茫茫中, 精準地認出他呢?
最讓他驚訝的是, 盛之尋居然沒坐保姆車,而是自己開車。姜樂忱站的位置剛好在副駕駛座旁, 從他的角度看去,後排沒有其他人, 确确實實只有盛之尋一個。
姜樂忱更不敢上車了。
“不麻煩您了, 前面就是地鐵站,我直接坐地鐵回去。”
“現在是下班晚高峰,你覺得你能擠得上去?”盛之尋提醒他,“而且,你現在好歹有了些名氣, 如果在地鐵站裏被粉絲認出來, 會影響其他乘客。”
“那我就打車。”姜樂忱扶着車把, 恨不得和共享單車焊死在一起, “打車總不會影響其他人了吧?”
“打車确實不會影響其他人, 前提是你能打到車。”盛之尋又說,“你要不要用手機查一下五環路的堵車情況?前面交通管制, 必須繞行。”
姜樂忱苦苦思索,如果打車也不行, 地鐵也不行的話, 那他好像真的只剩下一條路了。
盛之尋勝券在握,他已經替姜樂忱做好了選擇。
男人又重複了一遍:“上來吧, 我送你回家。”
小姜眨眨眼, 看向他:“看起來, 您沒有給我拒絕的權力。”
“你當然有拒絕的權力。”盛之尋如此回答,“可是我中文不太好,有一定概率聽不懂你的話。”
姜樂忱聽明白了,盛之尋這就是在明晃晃的耍賴啊!
但是沒關系,姜樂忱比他還會耍賴。
姜樂忱立刻切換英文說:“那我換英文您就聽得懂了吧——我不想坐您的車。”
“……理由?”
姜樂忱理直氣壯:“我暈車。”
盛之尋:“我可以開的慢一些。”
姜樂忱:“這車太小,我坐不慣。”
“小?”盛之尋回身看了眼車內空間,“後面甚至可以睡下兩個人。”
“确實小。”姜樂忱誠懇回答,“我一般都坐那種可以裝下一百多個人的車,五座車配不上我。”
盛之尋:“……”
姜樂忱原本以為話都說到這份上,盛之尋總要知難而退了吧!哪想到面對他接二連三的拒絕,男人并沒有打消念頭,而是下了車,直接繞到副駕駛座這邊,拉開車門,向姜樂忱做出一個邀請的手勢。
“上來吧,”盛之尋看向他,明明眼睛帶笑,但語氣裏卻透着一股不容拒絕的強勢,“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我沒那麽小氣,還要和一只狗計較。”
“還有,”男人頓了頓,“我找你是有正事要談的。”
“正事?”
“主題曲的事情。”盛之尋挑眉,“你當時信誓旦旦說三月份會把詞曲寫完,距離你的DDL可沒剩幾天了。”
“……”姜樂忱被踩中痛腳,有那麽一瞬間,他居然從盛之尋身上看到了催他寫論文的導師的影子。
盛之尋:“如果你沒有靈感的話,我可以和你聊聊,幫你梳理一下。畢竟在自作詞曲方面,我還是很有經驗的。”
有這麽大根胡蘿蔔吊在眼前,姜小驢只能低頭了。
“盛老師,我可以上你的車,但不是現在。”
盛之尋:“為什麽?”
姜樂忱:“這裏是共享單車禁停區,我得把車騎到前面那個地鐵站才行。如果不停到指定停車位,是要扣錢的。”
盛之尋:“……那你騎吧。”
于是姜樂忱又一次跨上了他的小自行車,向着前方進發。
不過和之前不同的是,這次他不是一個人孤單上路,他的身後慢吞吞跟着一輛豪華SUV,而且這輛車還開着車燈,給他照亮前路。
從旁邊超車而過的其他車:??
……
姜樂忱順利把車子蹬到了地鐵站,晚高峰正是用共享單車的高峰期,姜樂忱的車剛一停好落鎖,立刻有個女生掃碼推車。
只是姜樂忱在騎行前把車座調高了,那個女生比他矮了一個頭,她對着到她腰際的車座一臉無措。
姜樂忱很紳士地幫她把座位降下來,調到适合的高度,不小心蹭了一手油。
女生見狀,趕忙低頭翻包包:“我這裏有紙巾……咦,落哪裏去了。”
姜樂忱正耐心等着,忽然身後響了兩聲刺耳的汽車喇叭聲。
“不好意思哈,”姜樂忱回頭看了眼停在路邊的豪華SUV,汽車的窗戶關得緊緊的,車內沒開燈,駕駛座上的人居于陰影中,看不清臉上的神色。只不過從他按響喇叭的動作來看,他的耐心即将告罄。
姜樂忱婉拒了女生遞過來的濕巾,“我朋友在催我,你的紙巾不用找了。”
說完,他便背起包包走向了那輛車。
他拉開車門,輕巧地跳上了車。
“師傅,永定門走嗎?”姜樂忱開玩笑。
盛之尋給他遞紙巾,奚落他:“你都坐上車了,還問我走不走?”
姜樂忱:“要是師傅你不順路的話,我就下車呗。”
“順路,”盛之尋按下鎖門鍵,車子啓動,“你就算去美國我也順路。”
車裏提前開了空調,就連車座都自帶加熱,姜樂忱裹挾着一身寒氣坐進來,骨頭都要化了。
之前在戶外騎了這麽久的車,姜樂忱出了一腦門的汗,現在鑽進車裏,更是覺得熱得透不過氣。
他把羽絨服敞開,又把毛巾手套全撸下來,塞進了随身的大包裏。
姜樂忱不懂車,但看這車內裝潢,估計沒有百八十萬下不來——都夠給小姜院長的醫院添兩臺進口的DRX光機了。
既來之則安之,姜樂忱既然上了車,也不瞻前顧後了,他把保險帶一拉、座椅靠背向後一調,舒舒服服地在純皮座椅上放空自己。
盛之尋笑話他:“上車之前要我三催四請,上車之後你倒是挺自在的。”
姜樂忱厚着臉皮說:“識時務者為俊傑。我還要謝謝盛老師讓我省打車費了呢。”
“還叫我盛老師?”盛之尋說,“之前在組裏你可沒這麽客氣。”
“西蒙。”姜樂忱立刻換了稱呼,“謝謝你。”
盛之尋讓姜樂忱在車載導航上輸入他家的地址,姜樂忱家在三環,若是不堵車的話開過去也就四十分鐘,可現在前方路段全是一片紅色,放眼望去好似進了停車場,預計要一個半小時才能抵達。
一想到要和盛之尋在密閉的空間裏單獨相處一個半小時,姜樂忱就覺得心裏像是有爪子在撓。
車子的密閉性能很好,姜樂忱呼吸間能聞到一股很好聞的木質香氛氣味,很像是幽靜又神秘的森林,這是盛之尋代言的一款男士香水,很有他的個人特質。
密閉的車廂,溫暖的環境,幽雅的香氛……姜樂忱看了一眼正專注于駕駛的男人,忽然想起自己曾經在電視上看過盛之尋代言的汽車廣告,在廣告裏,他駕車穿梭在城市之間,風度翩翩,盡顯成熟風度。
汽車代言在明星代言裏絕對屬于第一梯隊的。姜樂忱代言一款寵物産品,入賬四分之一臺超聲乳化儀,而盛之尋代言汽車,至少在後面乘以20。
這就是頂流的身價。
當然,頂流賺的多,交的稅也多。
姜樂忱一直覺得內娛現在劃分明星咖位的方式太落伍了。排位從“頂流”開始,依次是一線、二線、三線……乃至十八線,還有游離在這個排位系統之外的“待爆”;皇帝後宮妃子們的級別都沒他們劃分的細。
每次粉絲掐架,微博廣場上全是謎語人,我笑你家沒拿下開年首封,你笑我家提名陪跑N次,看得路人暈頭轉向,分不出內娛究竟有幾位頂流。
小姜愛豆在此提議——以後粉絲掐架,直接上硬貨,別掐哥哥姐姐們的“首封”“提名”“票房”了。建議粉絲們直接甩出哥哥姐姐們的納稅清單——在“實際納稅額”面前,“實績”真是一文不值的東西。
繳稅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該稅多少就稅多少,絕對不能走歪道。
想到這裏,姜樂忱忽然想起來:“對了西蒙,有件事我很好奇。”
盛之尋“嗯”了一聲。
姜樂忱:“像你們這樣的外籍藝人,稅是交給誰啊?”
“……”盛之尋接受過那麽多次刁鑽采訪,也沒聽過這麽荒誕的問題,“我的工作室開在中國,當然要交中國的稅。”
“哦,”姜樂忱開心了 ,“感謝海外僑胞支援祖國建設!兩岸一家親。”
小姜同志的思想覺悟太高了,不考公務員真是可惜。
盛之尋順着他的話說:“你只在嘴巴上感謝海外僑胞嗎,沒什麽實際行動?”
姜樂忱:“您一年交的稅比我十年賺得錢都多,我還能怎麽感謝你?”
盛之尋示意姜樂忱往街邊看:“那你請我吃夜宵吧。”
他們現在途徑一個居民區,兩側的人行道上有幾個零散的攤位。京城這幾年管制很嚴,這種移動攤販幾乎都消失不見了,別的城市熱鬧紅火的夜市文化、地攤文化在這裏都看不到,姜樂忱也有許多年沒見過了。
反正繼續往前走還要堵車,也不急于這一時。盛之尋把車停在街邊,和姜樂忱下車覓食。現在天冷,他們全副武裝戴着帽子圍巾口罩也不突兀。
剛過完春節,出攤的小吃車不多,七八輛聚在一起,炒飯炒餅的推車前排的人最多,空氣裏都是醬油辣子炒飯的香氣。
但是身為藝人,他們兩人不能在晚上吃碳水含量這麽高的東西,只能把眼光投在別處。
他們從頭走到尾,姜樂忱腳步一頓,在一座大煎鍋前停住了。
“居然有毛蛋!我好幾年沒見過了。”姜樂忱的聲音裏透着驚訝。
盛之尋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見原型的大煎鍋上密密麻麻擠着二十來顆像是剝皮雞蛋的東西,可正常的雞蛋應該是光滑的橢球型,而不是這樣看上去凹凸不平。
盛之尋問:“毛蛋?毛蛋是什麽?”
姜樂忱為這位海外僑胞解釋:“毛蛋,就是帶毛的雞蛋。”
“……?”
“現在市場上售賣的雞蛋全是來源于養雞場的非受精蛋,這種雞蛋都是孵不出小雞的,對吧?毛雞蛋呢,就是受精後的雞蛋在孵化過程中,人為打斷孵化過程,直接把它做熟……所以這種雞蛋剝開殼後,可以看到半孵化的小雞。根據孵化時間長短,殼裏的小雞也呈現不同形态,有的還和蛋黃融為一體,有的已經長出骨頭,有的已經有了毛發……”
“——停!”即使隔着口罩,也能看出盛之尋臉色大變。他不敢再看那面煎鍋上擠擠挨挨的雞蛋,太掉san了,這什麽中式恐怖故事。
盛之尋不可思議地問:“你不會要吃這種東西吧?”
姜樂忱搖頭:“我不吃毛蛋噠。”
盛之尋舒了口氣。
姜樂忱:“不過可以買兩個帶回去給UU——就是我家狗吃,這東西蛋白質含量高,很有營養,還帶點軟骨,可以給它磨牙補鈣。”
“不行!”盛之尋立刻否決,那副模樣仿佛下一秒就要掏出十字架對準姜樂忱了,“這種東西絕對不準出現在我車上。”
姜樂忱頭一次看到他表情管理失控,意外解鎖了他不為人知的一面,覺得十分有趣和稀奇。
小姜忍笑:“對不起哦,我沒想到你會怕這個,那我不買了。”
盛之尋努力搶救自己的男性尊嚴:“我不是怕這個,是你們京城人吃的東西太奇怪了。吃沒孵化的小雞也就罷了,你們居然還把羊肉和蠍子一起煮。”
姜樂忱:“……?”他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你不會說的是羊蠍子吧。”
京城人愛吃炖羊蠍子,滿大街都是招牌。
盛之尋:“對,我剛回國的時候,同隊隊友就要帶我去吃,我說我不吃蠍子,他們還笑了我好久。”
“呃……他們笑你不是因為你不吃蠍子。”姜樂忱告訴他實話,“因為羊蠍子裏沒有蠍子,羊蠍子指的是羊的脊椎骨,因為形态很像是蠍子的尾巴,所以才叫羊蠍子。”
姜樂忱:“我舍友春節前還送了我們一只羊呢,裏面就有一段完整的羊蠍子,過年家庭聚會的時候就給炖了,味道就是普通炖羊肉排骨的味道。”
不得不承認,雖然蒙赫是個讨厭鬼,但他送的羊肉真是好吃,不膻不柴,肥瘦适中,肉不管炖多久都是嫩的,吃得全家人連連稱贊。
現在想起來,姜樂忱還要流口水呢。
盛之尋這才知道,原來他被曾經的隊友們蒙了這麽多年,害他每次看到羊蠍子店時,都會腦補一些可怕的畫面。
經過毛蛋和羊蠍子的打岔,盛之尋現在完全沒有吃夜宵的想法了。姜樂忱在攤子上逛了一圈,買了兩根糖葫蘆算是交差。
姜樂忱兩手拿着糖葫蘆不方便開門,盛之尋繞到副駕駛替他開門,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盛之尋像是察覺到了什麽,扭頭看向了馬路對面。
姜樂忱:“咦,你在看什麽?”
盛之尋收回視線:“……沒什麽,可能是我神經敏感。”
姜樂忱沒多想,直接上了車。
車子重新啓動,向着姜樂忱的家駛去。車子彙入擁堵的車流,時間一點一滴流過,姜樂忱邊吃糖葫蘆邊和盛之尋聊天。
盛之尋問他為什麽和狗吵架,姜樂忱一五一十地說了。
姜樂忱:“我從來沒見過這麽聰明的狗,但它聰明沒用在正道上,就知道欺負其它小狗,真是氣死我了。”
“你跟一條狗生什麽氣?”盛之尋覺得好笑,“你是代言人,你想換只狗,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我不是在生氣,我是在替它可惜。”姜樂忱一邊咔哧咔哧地嚼着山楂,一邊說,“這個行業競争太大了,最不缺的就是長得好看的狗,一條成名的狗後面,至少有一百條狗可以代替它。它經紀人會運作,把它捧起來了,可經紀人手裏難道就只有一條狗嗎?再說了,模特犬就是吃青春飯,它都六歲了,再過兩年它就年紀大了,不上鏡了。觀衆都喜歡新鮮面孔,沒有狗永遠是六歲,但永遠有狗六歲。”
盛之尋沉默了:“……你這話,怎麽聽上去不像是在說狗。”
姜樂忱:“啧啧啧,這位海外僑胞,我教你一首古文——以銅為鑒,可正衣冠;以古為鑒,可知興替;以人為鑒 ,可明得失;以狗未鑒,可懂內娛。”
“……”海外僑胞覺得小姜又在跑火車了。
盛之尋沒再在狗身上打轉,轉而詢問《金蘋果1號》的主題曲創作進程。
姜樂忱哽了一下,幽幽道:“您一定要在我吃東西的時候問我嗎?”
盛之尋聽懂了,他這是一點沒寫。
其實姜樂忱自小就是個特別自覺的孩子,從來沒經歷過DDL的折磨。別的小朋友放寒暑假,都要在假期的最後一天狂補作業,可是小姜特別自覺,每次都提前完成作業,絕對不拖延。就連老師讓他們寫日記,他也提前編好一個月的內容,做到日日不重樣,天天有新意。
可就是這樣從不知DDL為何物的他,卻在《金蘋果1號》的主題曲上卡殼了!
沒靈感就是沒靈感,腦細胞枯竭就是腦細胞枯竭,姜樂忱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塊在太陽下暴曬了三天的海綿,一滴水都擠不出來了。
聞桂在知道他的處境後,曾經主動提出要幫姜樂忱。聞桂會鋼琴和吉他兩種樂器,這次他的solo專輯裏有兩首都是自作詞曲。
但是姜樂忱想來想去,還是拒絕了。
當時,姜樂忱是這麽告訴聞桂的:“創作這件事,最難的就是邁出第一步——要如何從零走到一。零就是零,一就是一,如果我是零,你幫我做了一,那我也是個假一。只有我自己踏踏實實的邁出這一步,我才能真正實現質的跨越,由零變一!”
當時,聞桂是這麽鼓勵姜樂忱的:“……好的,那我期待你從零到一。”
可惜過去這麽久,姜樂忱還是個零,沒能變成一。
安靜的車內,盛之尋問他:“你現在究竟進展到哪一步了?四月份就要錄音了,錄音前還要編曲、制作,錄demo,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姜樂忱說:“我現在已經到了最關鍵的一步。”
“哦?”
姜樂忱:“寫标題。”
盛之尋:“……”
姜樂忱理直氣壯:“做事要有頭有尾,寫論文都要開篇立論定個主要基調呢,我寫歌當然要先确定主題了。”
盛之尋耐着性子問:“那你的标題叫什麽?”
姜樂忱:“暫定叫《出山入甕》。”
盛之尋回憶了一下劇情,伍叔、鮑爺、小豬倌,三人為了一枚裝有商業機密的U盤,你追我趕地跑出大山,卻迷失在了山外的世界裏。從這點上來看,姜樂忱取得歌名還挺妥帖的。
在接下來的路程中,他們又聊了一些創作方面的事情,盛之尋用自己寫歌的經歷舉例,告訴姜樂忱可以從哪裏獲取靈感。
有了話題可聊,漫長的路程也不覺得枯燥了。
茫茫夜色中,盛之尋的愛車駛下主幹道,拐進了姜樂忱家所在的小區。
直到看到自家小區熟悉的大門,小姜才暗暗松了口氣——說實話,他本來還擔心盛之尋把他拐去別的地方呢,畢竟盛之尋只答應把他送回家,又沒有說是誰的家。
不過事實證明,是姜樂忱杞人憂天了。
車子停靠在小區外,姜樂忱和盛之尋說了聲謝謝,開門跳下了車。
“西蒙,謝謝你今天繞一大圈送我。”姜樂忱沖他揮揮手,和他說再見。
“小姜,你等一下。”盛之尋忽然叫住他。
姜樂忱繞到駕駛座那邊:“怎麽了?”
盛之尋降下車窗,定定望着路燈下的男孩,幽藍色的眼眸裏有一絲懷念:“還是橙色頭發适合你,咱們第一次見面時,你就染的橙色頭發。”
小姜沒想到他特意叫住自己居然是說這件事,他擡手勾了勾發尾,有些遺憾地說:“我也喜歡橙色頭發,可今天我是噴的一次性染發劑。我們顧總不讓我再染頭發了,他說彩色頭發不符合我的學霸人設。”
當愛豆就是這點不好,妝造只能聽公司安排,尤其在一個團裏,從發型發色到口紅深淺都有講究,很容易被其他成員的粉絲拿着放大鏡挑錯。顧禹哲管他比姜媽媽管的都多,要求他別那麽高調。
盛之尋也是從男團走出來的,很理解團隊成員之間在妝造中的龃龉曲折。
“那看來我運氣不錯,今天解鎖了你的限定發色。”盛之尋一邊說話,一邊拿過了旁邊座位上姜樂忱留給他的冰糖葫蘆,“對了,這個你拿回去吧,我不吃的。”
姜樂忱原本買了兩支,他在路上已經吃了一支,另一支就紮在防油紙袋裏,留在了副駕駛座位前的小臺子上。
姜樂忱:“啊?可咱們不是說好了,讓我請你吃夜宵的嗎?”
“和你開玩笑而已。”盛之尋回答,“為了保持身材,我從出道之後就沒吃過夜宵了。我拿走也浪費。你家裏不是有只小狗嗎,你吃不了可以給小狗吃。”
“啊,我家的排行不是這麽排的。”小姜認真解釋,“在我家,我吃不了的東西先給我爸,我爸吃不了才會給狗。我爸就是我和狗之間的中轉站、洩洪閥、壓力樞紐中心,所以這根糖葫蘆有很大可能最後是進了我爸嘴裏。”
“那好,”盛之尋語氣帶笑,“那就拜托你幫我向叔叔問聲好了。”
他把糖葫蘆遞了過去,無意間和姜樂忱手指相觸。姜樂忱的手指很暖,骨肉勻停,有一點微不足道的薄繭。
兩人的手指稍觸即分,盛之尋貪戀他指尖的溫度,卻又不敢明目張膽地握住他。
姜樂忱渾然未覺,用手裏的糖葫蘆向他揮揮手:“西蒙再見。”
“再見。”盛之尋輕聲道,“我明天要飛去澳洲參加一個活動,短時間之內應該見不到面了。”
“啊,那就助你一路平安。”姜樂忱羨慕地說,“我還沒出過國呢,我最想去澳洲了 ,親眼見見那裏的澳洲紅袋鼠,聽說都是肌肉猛男,純野生版magic mike。”
盛之尋:“……”
姜樂忱:“對了,我聽說那裏有賣公袋鼠的蛋蛋皮做的零錢袋,西蒙你要是看到了,能給我買一個回來嗎?”
盛之尋勉強擠出幾個字:“我盡量。”
這種伴手禮,可真是別出心裁。
……
姜樂忱舉着糖葫蘆,哼着《sunny rain》走進小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之中,盛之尋才重新啓動車子,向着另一個方向駛去。
當盛之尋的座駕離開後,路邊一輛不起眼的灰色面包車打開了車內的光源。
面包車內,狗仔翻看着相機裏拍的照片,和後排的同事交換信息。
“真煩,跟了盛之尋一路,還以為能有什麽大新聞,結果只是送後輩回家而已。”狗仔a嘆氣,“另一個是姜樂忱吧?他怎麽不能個子再矮一些,或者動作再嬌一些,我還能給他炒炒嫂帖熱度。”
“現在這些照片也夠了。”狗仔b說,“反正盛之尋是真的送姜樂忱回家了,也确實在姜樂忱家小區門口聊了好久,至于他們究竟說了什麽,那就讓大家自行想象呗。看圖說話捕風捉影無中生有,這我熟。”
狗仔a又問:“那這些照片用不用拿去問問顧總啊?”
業內規矩,拍到的照片都要先問對方所屬的經紀公司,若經紀公司想壓照片,那就只能花錢買。
“不用,問什麽啊?”狗仔b狠狠敲了狗仔a的腦袋一下,“要問了顧禹哲,這些照片就再也發不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姜:上班和狗打交道,下班和狗仔打交道。內娛天選獸醫,就是這麽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