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雪落無聲。
漆黑的夜空中, 一片雪花從天際飄下,在寒風中搖搖晃晃,最終被地心引力牽引着, 慢慢落了下來。
它落在男人染血的額頭。
那是一個模樣落魄的中年男人, 四十多歲的年紀,胡子稀稀拉拉, 多日未洗的頭發黏在頭皮上,被血水浸透。他跪在雪地之中, 雙手雙腳反剪到身後, 被一根粗制麻繩緊緊束縛住,動彈不得。
冰冷的雪花落在他的傷口上,喚醒了他的神智。他用盡渾身力氣撐開沉重的眼皮,他的眼底先是布滿迷茫,很快那份迷茫褪去, 變得警醒。
他想要起身, 卻忘了自己雙手雙腳全被縛在身後, 剛一動作, 身體就失去了平衡, 猛地紮進了雪地裏。
地面的雪只有薄薄一層,他在地上拼命地扭動着、掙紮着, 留下一道道雪痕。地面上凸起的小石子劃破了他的臉頰,可他卻無暇顧及, 只想盡快逃脫現在的困境。嘴裏的破抹布堵住了他的聲音, 一時間,他只能聽到黑夜裏, 自己心跳的聲音一聲大過一聲。
四下皆靜。
不知是誰家養的狗對着月亮吠了幾聲, 引得豬圈裏的豬兒也發出悠長的哼叫。
在那刺耳的豬叫聲中, 主屋的木門“嘎吱——”一聲被推開了。一道瘦削的身影裹着臃腫的棉襖,在蕭瑟的夜色中走了出來。
門廊下亮起一盞昏黃的電燈,燈光斑駁,拖出一條長長的人影。
趴在地上的落魄男人艱難地擡起頭,眼底瞬間被驚懼占滿——
——少年低着頭,表情淡漠地看着他,那雙眼睛如往常一樣剔透幹淨,沒有任何塵埃。而在少年的手裏,正握着一把寒光凜凜的刀子!
經常游走在三教九流之地的男人立刻認出來,那是一把專門用來宰豬的刀。
尋常的刀子只有一面開刃。而殺豬刀是雙面開刃,刀身只有半個手掌寬、呈柳葉形、長度約有小臂長。殺豬刀需要磨的極鋒利,才能一刀捅破豬的心髒。
“唔唔……唔!”在看到那柄刀的一瞬間,落魄男人更用力的掙紮起來,可是不論他怎麽掙紮,束縛在他身後的繩子都沒有一絲變松的趨勢,反而随着他的掙紮,變得越發緊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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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見他在地上滾來滾去,有些不耐煩地踹了他一腳,那只厚實的棉鞋直接踩在了他的肩膀。
“你曉得殺豬咋個殺不?”少年開口,語氣恬淡自然,仿佛是在聊天一般,“我跟你講過沒得,我爺爺是十裏八鄉有名的殺豬匠。”
“豬是很聰明的,把它從豬圈往外趕的時候,它曉得自己要死了,所以它不願意走。我爺爺會拿一個鐵鈎子……喏,就是挂在牆角的那個,穿進它的天梯——你曉得天梯是撒子嗎,就是嘴巴上面這裏——鈎着它往外走。”
少年擡手指向豬圈的外牆,在那裏挂着一只鏽跡斑斑的大鐵鈎。男人在院中進出時,見過那鐵鈎子多次,這麽大的“兇器”放在眼皮子底下,但男人從沒深想過它是做什麽用的。
“我爺爺力氣大得很,不需要別人幫忙,一個人就能把豬捆在長板凳上,後來他把捆豬的方法又教給了我。
“殺豬啊,要從頸子下刀。你看這刀,又細又長,兩邊都是刃,刀尖從頸子捅進去,順着喉管往裏捅,捅啊,捅啊,直到刀尖捅破它的心髒——嘩!血就流出來啦。”
說話時,少年笑眯眯地用刀尖點了點男人的喉嚨,然後猛地一壓刀柄,刀鋒貼着男人胸口往下落,瞬間割破了男人身上陳舊的皮夾克。
“每到這個時候,我爺爺就叫我:娃兒,還瓜起做撒子,快拿盆盆!
我就拿着一個大盆盆,裏面提前抹上很多的鹽巴,放到豬頸子下面。
那些湧出來的血啊,不停的流,不停的流,一會兒盆盆就盛滿了。
血落在裝了鹽的盆子裏,幾分鐘就凝固了。
這就是最新鮮的血旺,下火鍋好吃得不得了。”
他明明說的是孩童時的鄉間趣事,但落在旁人耳朵裏,卻讓人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男人抑制不住渾身的顫抖,他掙紮着想說話,可塞在嘴裏的抹布卻堵住了他的所有聲音。
“對了,我爺爺殺豬是不要錢的,鄉親之間幫個忙,咋個能要錢嘛。
不過,爺爺會拿走豬身上的一點東西,一般都是不值錢的下水,比如肺啊,心啊,再不濟,還能割幾塊血旺。
每次爺爺殺完豬,我們爺孫倆都有豬下水吃,豬肺豬心和二荊條一起炒,呵——辣得安逸慘了!
可是自從爺爺走了之後,我再吃不到二荊條炒豬心了……”
說到這裏,少年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可眼神卻亮了起來。
他的眼神是熾熱的,是瘋狂的,手裏的刀子在男人身上游走着,刀尖一會兒指向男人的喉嚨,一會兒又對準心口,像是在評估要從哪裏下刀。
最可怕的是,男人注意到就在他身後不遠處,居然放着一個不鏽鋼盆!月光下,盆裏的鹽巴白得刺眼,正等着被新鮮滾燙的血液填滿。
終于,少年找到了一處最合适的下刀位置,他揚起手裏的刀子,刀尖了對準男人的心口,眼看就要捅進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男人終于掙紮着吐出了口中的抹布,聲音嘶啞地喊出一句話:“娃兒,你,你誤會了!”
男人嘴唇幹涸,額頭湧出的血液糊住了他一側的眼睛:“我不是偷豬的,我是,我是收豬的!鎮上要擺酒,喊我來收豬!!十塊……不,十二一斤!你的豬能賣三千多塊錢咧!”
聽到這句話,少年手裏的刀子停下了。
雪下得更急了。
厚厚的雲層遮蔽住月亮,只有房檐下的燈光,還在散發着幽幽的光芒……
——“cut!非常好!!”
主屋裏傳來青年導演的聲音,瞬間打破了院子裏幾乎到凍結的空氣。
下一秒,等候在其他側屋裏的工作人員立刻湧了出來,這個扶人、那個披外套,七手八腳地把跪在雪地裏的鮑磊老師扶了起來。
飾演鄉村少年的姜樂忱趕忙把那柄鋒利的刀子交到場記手裏,迅速蹲下身去解鮑磊老師身上的繩結。
助理搬來椅子,讓鮑老師可以坐下休息。
這位敬業的中年演員身上滾得一團髒亂,頭上身上全是雪,臉上也有被石子劃破的痕跡。因為手腳長時間被捆住,剛解開時,他手腕都不能動了,雙膝也凍僵了,助理趕忙拿來熱水袋貼在他的膝蓋上。
“鮑老師,實在不好意思,我是不是系的太緊了?”姜樂忱愧疚地問。
這時的他哪還有鏡頭裏的天真恐怖,又變回了原本的乖巧模樣。
明明幾分鐘之前,他還拿着刀在搭檔演員身上不停比劃,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對方剖開。
“我現在可不敢看到你小子的臉,”鮑磊老師故意開玩笑,“我剛剛躺在雪地裏,就這麽仰頭看着你,真的有種自己躺在手術臺上的感覺。你在學校做實驗時,是不是也這麽生剖小白鼠啊?”
小姜趕忙解釋:“不會的不會的,生剖是不符合動物醫學實驗倫理的。解剖之前要把小白鼠頸椎弄斷,一秒一個,一點痛苦都沒有的!”
鮑磊老師:“……”
其他工作人員:“……”
這解釋,還不如不解釋。
他們正說着話,林巋然從主屋走了出來,從他的神色來看,他對剛才兩人的表演十分滿意。
其實不止是林巋然,應該說整個劇組從上到下的每個工作人員,都被剛剛兩人的表演驚豔到了。剛才那段表演全長五分鐘,一氣呵成,沒有一次停頓。
鮑磊老師是實力派老演員,出道至今二十多年,拍過的片子不知凡幾,只是還差一部獲獎作品。他的眼神戲極有層次感,從雪地裏醒來的迷茫、到感知殺意後的驚愕恐懼、再到最後險中求生的機敏……他非常精準地通過臉部肌肉的變化,完完整整的表達出了幾次情緒的轉變。
至于姜樂忱——他的表現超過了所有人的預料!前面幾日的拍攝,他的表現只能說是中規中矩,沒出過什麽岔子。畢竟他不是科班出身,又是第一次出演電影,能有如今的表現,已經比其他愛豆轉演員的花瓶們好很多了。
但是今晚的這場戲,姜樂忱着實讓人驚嘆。
在雪落無聲的夜色中,鄉村少年的蠻莽、粗鄙與殘忍,都被表現得淋漓盡致。他不是“惡”——在這一片空白的紙頁裏,根本沒有“惡”這個字。
他純粹到不分善惡。
林巋然看着被衆人簇擁的姜樂忱,心中有千言萬語湧動。
他曾以為,姜樂忱是一塊有待發掘的寶石;需要由他拂去塵埃、擦去沙垢,妝點一新,捧到電影的殿堂中,斬獲衆人的驚嘆。但他逐漸知曉,寶石終歸是寶石,姜樂忱從不是蒙塵的明珠,寶石天生帶着光芒,天生就要被人所愛。
雪下個不停,落在少年人的發梢上,妝點了他。
姜樂忱正和其他人說着話,隐隐感受到一股視線,他回過頭去——恰恰好撞入了林巋然的眼眸中。
“林導?”姜樂忱先是一愣,又莞爾笑起來。他走出衆人的包圍,雙手插在棉服的兜裏,身子不老實地左晃右晃,“您怎麽這麽看我?是我剛才哪裏表現得不好嗎?要不要再來一條?”
“不,你表現得很好,”林巋然收回複雜的心思,搖搖頭,“好到出乎我的意料。”
“嘿嘿,這是團隊的功勞~”小姜同學認真地說,“我現在發現了,拍戲和做實驗很像。”
“怎麽說?”
“除非那種天縱英才,比如愛迪生那樣,一個人就能在實驗室裏搗鼓出點兒什麽,其他實驗都要團隊合作。項目導師——就是導演,帶我的師兄師姐——就是演對手戲的合作演員,實驗室負責人——就是劇組staff。”
小姜同學掰着手指清算。
“好項目固然重要,但導師才是整個實驗的定海神針,決定這個項目燒的錢能不能産出成果;同門師兄師姐如果光劃水不幹活兒,項目也會玩完,只有集思廣益才能有所收獲;實驗室負責人則清楚每個機器的運作……至于我嘛,确實有那麽一點小聰明、小努力、小幸運,但如果遇到不靠譜的團隊,我這些小優勢也沒有用武之地嘛。”
他把實驗和拍電影做類比,這種說法真是聞所未聞,但仔細想想,确實有不少相似之處。
林巋然忍俊:“你今天怎麽這麽謙虛?照你這麽說,今天拍得這麽順利,和你自己無關,全是其他人的功勞?”
“我這不是給您打預防針嗎!”小姜同學眼睛滴溜溜一轉,狡黠地說,“我剛才那是超長發揮、莫名其妙的就入戲了!您要是讓我一模一樣地再來一遍,我肯定發揮不出來了!也就發揮個……百分之七八十吧!”
林巋然:“……你啊。”
果然不該對這個油嘴滑舌的小朋友抱什麽希望。
林巋然擡起手,替他撣了撣頭頂的雪:“剛才那遍非常好,不管是你還是鮑老師,表現得都沒有瑕疵。但是我和攝影老師商量過了,還是需要補幾個鏡頭,所以小朋友你還要繼續努力。”
“哦……”姜樂忱又問,“那補完鏡頭之後,是不是就可以提前收工?”
“嗯。”林巋然看了眼表,為了今晚的這場雪夜高潮戲,行程單原本做到淩晨五點,趕在日出前收工。劇組從上到下都認定,姜樂忱肯定會在這幕戲裏吃螺絲,說不定要翻來覆去拍個十幾條。
但姜樂忱的超常爆發,極大的縮減了預計拍攝時間。
林巋然:“提前收工這麽開心?今天又沒讓你早起。”
“嘿嘿~”小姜同學坦蕩蕩道,“今晚,不對,已經過了零點了,所以應該是昨晚——昨晚是聞桂的比賽決賽嘛,我想早點回去,看他的比賽回放。”
深山老林裏一點信號都沒有,雖然小姜知道聞桂奪冠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但他心裏還是有那麽一點點不放心。他迫不及待想趕快完成今天的拍攝任務,所以剛才才會在鏡頭前超常爆發,一條通過。
聽到姜樂忱的回答,林巋然怔住了。
男人沉默了一會兒,問:“……比賽早都結束了,你早回去一會兒,或者晚回去一會兒又有什麽影響?”
“遲到總比沒到強嘛!”姜樂忱回答,“考試都有二十分鐘的遲到緩沖呢,二十分鐘以內,還能繼續進考場,二十分鐘以外只能明年再戰——既然注定要遲到,那肯定遲到少一點好啦。”
小姜頓了頓,又說:“而且,如果聽不到我的‘恭喜’,聞桂那家夥今晚肯定不會睡覺的。”
“你就這麽确定他會熬夜等你?”
“那當然!”姜樂忱得意地說,“桂桂子可是我最好的homie,我了解他就像了解自己一樣!他有什麽心思都逃不過我!”
林巋然心想,那可不一定。
……
淩晨三點,《金蘋果1號》劇組提前收工。
除了燈光組和攝影組以外,演員們和其他工作人員先行離開。
雪勢漸漸小了下來,但司機不敢掉以輕心,漆黑的山路上連個路燈都沒有。大巴車小心翼翼的行駛在公路上,車燈照亮前路,他用比來時更慢的速度,慢慢向着縣城進發。
車裏的燈光已經熄滅,所有人都被睡神召喚,滑向了夢的深淵。
唯有車後排的一個身影,明明已經困到睜不開眼,卻掐着自己的大腿不允許自己睡覺。他時不時看一眼手機,焦急的等待着右上角的手機信號一格格變滿。
不知過了多久、不知拐過了幾道彎,手機信號終于搖搖晃晃地沖到了三格!
姜樂忱心頭一喜,迫不及待地點開了微博,先看熱搜榜單——
#聞桂雷霆舞者##雷霆舞者總決賽##hotboys 聞桂##hotboys冠軍##聞桂天生dancer#……
等幾個醒目的标簽同時挂在了熱搜榜上!!
姜樂忱提了一整晚的心,終于落回了肚子裏!!他就知道,他的桂桂子絕對不會讓他失望的!!!
這次《雷霆舞者·男團季》獲得了極高的關注度,網絡讨論量很高,也讓聞桂大大吸了一波粉。這次由他率領的hotboys能夠奪冠是衆望所歸,不管是人氣還是能力,他都斷層甩掉第二名一大截。
看到這樣的結果,姜樂忱由衷地為他感到開心。他永遠不會忘記舞室裏那個徹夜扒舞的年輕人,更不會忘記他眼睛裏的火焰。
就在小姜浏覽熱搜時,他的微信也滴滴滴響個不停,估計是他的隊友們來找他報喜了。他正要從微博切回微信,忽然目光一頓,在熱搜上注意到了一個有些古怪的詞條——
——#姜樂忱人形立牌#
小姜:“……”
呃,這個人形立牌,是他想的那個人形立牌嗎?
他遲疑着點開了熱搜。
話題置頂是營銷號發布的一條視頻,短短一晚上已經有了近萬的轉發。
視頻标題很聳人聽聞。
@xx娛樂:《姜樂忱也算是內娛唯一的紙片人愛豆了吧?》【分享視頻】
這個視頻是由三段不同視角的短視頻剪輯而成。
第一個短視頻,看畫面應該是由觀衆用手機拍攝的。
在節目正式直播前,八支男團所屬的各經紀公司的老板提前入場,坐在了專門為老板們準備的看臺坐席上。坐席在主舞臺右側,可以居高臨下觀望比賽場地。
其中一位老板,器宇軒昂,穿一身棕褐色的英式西裝,短發全部向後梳攏,氣質沉穩內斂,鼻梁前架着一副威靈頓眼鏡,舉手投足間都帶着極強的壓迫感。
但稀奇的是,在他的座位旁邊,居然放着一個等人高的亞克力立牌!
立牌上的少年穿着樣式活潑的牛仔套裝,笑得十分陽光。
姜樂忱:“啊,原來顧總選的是這張圖啊!”
沒錯,這個視頻記錄的,正是顧禹哲攜帶姜樂忱的人形立牌進場的畫面。西裝革履充滿精英氣質的顧禹哲,與他身旁的亞克力立牌格格不入。
顧禹哲全程冷臉,甚至不與身旁的其他公司高層交談。
第一段視頻播放完,緊接着就是第二段視頻。
第二段視頻角度不同,畫面也清晰的多,應該出自站姐的“大炮”。
鏡頭緊緊追随着一道身影,那人衣着時尚,從上到下皆是超季奢品,濃眉深目帶有明顯的混血特征。他入場後,先向四周的觀衆揮手致意,然後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走向了自己飛行導師觀戰席。
飛行導師的席位在主舞臺左側,他落座後,視線剛好落在對面的“老板席”上。他好像看到了什麽,目光明顯一怔,然後他揮手叫來了工作人員。
因為離得遠,他和工作人員說了什麽,沒人知道。
但是幾分鐘之後,工作人員重新回到了他的身邊——而且,工作人員手裏還搬着姜樂忱的亞克力立牌!
姜樂忱:“……”
就算小姜沒開彈幕,他也能想象到這一刻彈幕肯定要被無數尖叫填滿了。
姜樂忱實在沒想到,原來盛之尋這麽善解人意、愛護後輩,他和他不過只有幾面之緣,但盛老師卻對他如此看重,見到他的立牌,還特地拿到自己身邊!
估計經過今晚,豆瓣嫂組關于“尋歡作樂”的cp帖又要多出許多了。
這能不磕嗎,磕拉了啊!
就在姜樂忱覺得前兩段視頻已經足夠有趣時,第三段視頻又把整個故事推上了巅峰!
第三段視頻是截取的節目直播。
舞臺上,金色的飄帶從天而降,紛紛揚揚落在了舞臺中央。
參加比賽的四十位選手們聚在一起,有人歡喜、有人哀愁,站在最前方的三支隊伍就是本次比賽的前三名。
為首的那個年輕人容顏隽美,仿軍裝樣式的舞臺戰袍勾勒出他絕佳的身材,一頭銀發被舞臺上的風吹起,顧盼間神采飛揚。
他的隊友已經哭到擡不起頭來,唯有他鎮定自若。
他一手高舉起金色的獎杯,另一只手拿起麥克風,對着鏡頭朗聲說:“我們能取得今日的成績,除了要感謝節目組給予的機會,還要感謝一個人——那就是我們的隊長,姜樂忱。
“在一公時,如果沒有姜樂忱的助演,幫我們奠定了第一戰的優勝基礎,就沒有今日的勝利。
“他是我們團隊不能或缺的重要成員。雖然今天隊長因為行程原因沒能來到現場,但是,他也沒有缺席……”
他手裏的獎杯忽然落下,直直指向了飛行導師席。
得到了他的指示,他身後的三個隊友們一邊稀裏嘩啦的哭着,一邊快步沖下了舞臺。
——然後,在所有觀衆、導師、老板、選手們的驚愕目光中,他們把姜樂忱的亞克力牌扛到舞臺中央了!
——他們扛上來了!
——扛上來了!
于是,舞臺上出現了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畫面。
只見聞桂站在亞克力立牌的身旁,其他幾位隊友站在亞克力立牌之後,幾人同時雙臂交叉,雙手擺出1和0的團隊手勢。
同時齊聲喊出他們的團隊名字——“hotboys one-zero!!冠軍屬于我們!!”
……
晃動的大巴車上,姜樂忱困惑地看着這段視頻,直到視頻播放結束、手機屏幕變黑,映照出小姜同學呆滞的小臉。
姜樂忱:“……”
怎麽說呢,總覺得有哪裏不對,但他又說不出來。
他實在沒想到,他的亞克力立牌,能從顧老板身旁,轉移到盛前輩身旁,最後又被聞桂扛上了舞臺。
——奇怪,原來桂桂子這麽有團魂嗎,他以前怎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