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盛老師——”聞桂眼底反複閃着小火苗, 幾乎是咬着後槽牙道,“——作為愛豆,我也沒注意形象管理, 勞煩您幫我擦擦吧。”
他的行為仿佛是和導師開玩笑, 但不管是語氣還是表情,明眼人都看出來這不是玩笑。
氣氛瞬間變得格外微妙, 衆人腦海中都繞着一個念頭:頂流導師在幫助演選手擦臉後,營內人氣top居然赤裸裸挑釁, 不管粉絲從任何角度解讀, 肯定都能上八個熱搜!
撕起來撕起來,撕的更響亮些!
節目的工作人員心裏都快笑開花了,甚至已經想好這段付費花絮放出去,可以賺得盆滿缽滿的樣子了。他們全組的年度績效,都在這一擦了!
一時間,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盛之尋身上, 想要看到他會作何反應, 是當衆翻臉, 還是顧忌節目面子真的擦了?
就在氣氛一觸即發之時, 誰也沒有想到,原本仰着頭、僵坐在椅子上的姜樂忱突然站了起來。
他一躍而起, 拿過桌上的紙抽,一步搶到了鏡頭前。
所有人:“?”
小姜同學一手托着紙抽, 另一只手比出大拇指, 在攝像機露出一個無懈可擊的笑容,然後用一種刻意誇張的語氣開口說:
“——觀衆朋友們在生活中肯定遇到過這種難題, 飲料打翻了怎麽辦?一般的紙抽遇水就化, 沒辦法處理。‘樂寶’牌衛生紙抽是《雷霆舞者》的官方合作品牌, 全木漿、不使用熒光劑、全天然無染色,就連嬰兒也可以放心使用!而且,它吸水性極強——”
一邊說着,小姜同學以極快的速度抽出了幾張紙,唰唰唰壓在了桌上傾倒的橙汁上,瞬間把橙汁吸得幹幹淨淨。
緊接着,他又抽出幾張紙,先把聞桂濕噠噠的手指抹幹淨,然後啪一下糊了一張在聞桂的臉上。
聞桂:“你……唔!”
姜樂忱非常擅長給動物擦臉,之前實習時,小熊貓一天要喝一盆奶,喝完之後毛茸茸的臉上全是牛奶的白痕跡。實習生小姜就負責拿着毛巾,追在十幾只小熊貓後面挨個兒給它們擦臉,不論它們如何掙紮都不會讓它們逃走。有了給小熊貓擦臉的經驗,聞桂的臉就像面團似得,由得姜樂忱翻來覆去地揉搓,堅決不讓聞桂多說出一個字。
姜樂忱一邊在鏡頭前大力揉搓聞桂的臉,一邊認真打起廣告:“‘樂寶’牌衛生紙,柔軟、天然、吸水性強,是您家庭的不二之選!現在購買‘樂寶’牌衛生紙,還能解鎖《雷霆舞者》官方投票加權,可在各大網站訂購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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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之尋:“……”
導演組:“……”
在餐廳的其他人:“……”
誰也沒想到,姜樂忱為了抵消沖突,居然會變成了人形廣告。
怎麽說呢,這個行為,這個行為,這個行為簡直太——太“小姜”了。
作為一檔綜藝節目,《雷霆舞者》有很多廣告植入,大到選手穿的衣服鞋子,小到桌上的紙巾礦泉水,全部有品牌露出,每次開播前念贊助商都是長長一串。根據錄制節目前簽訂的合約,參賽選手确實需要為節目打廣告,這種廣告往往設置在一個日常場景中,觀衆要看到最後才能發現這是金主爸爸的植入。
比如某節目,一群姐姐前一秒在聊作品,下一個鏡頭就開始擦護臉霜,明明一年幾十萬的醫美,卻說是因為用了護膚産品;再比如某節目,一群妹妹明明正在減脂期,起床後先喝一杯全糖酸奶,還告訴你喝了酸奶就可以和他們一樣擁有小蠻腰……
這廣告打的,完全無視廣告法的真實原則,可真是太刑了。
姜樂忱瞅準時機,先聲奪人,一聲磕巴都不打的念出這麽一長串廣告詞。因為他的反應太過自然迅速,落坐在他們周圍餐桌的一些選手搞不清情況,還真以為剛才那場沖突,是節目組刻意設置的廣告前奏呢。
“姜樂忱不是助演嗎,怎麽節目組也給他分配廣告了……”
“而且居然和盛老師一起出鏡……”
“我就說嘛,聞桂又不是瘋了,怎麽會和盛老師起沖突……”
跟拍導演也被姜樂忱的神來一筆搞得措手不及,攝像機雖然錄着,但很顯然他們的腦子已經轉不過來了。
盛之尋也懵住了:“姜樂忱,你怎麽……”
廣告詞念完,真正的社交悍匪小姜同學,一手從椅子上拽起臉都被擦紅的聞桂,一邊和衆人揮手道別。
“盛老師,不好意思哈,我們組還要排練,就先走了!”小姜同學熱情洋溢地沖大家揮揮手,兩根手指并攏抵在太陽穴,飛速向盛之尋甩了個揮手禮,“一會兒排練廳見!”
說完,不等盛之尋反應過來,他就拽着聞桂,腳步飛快地向着餐廳門口走去。
走到一半,他才注意到另一只手裏還攥着那包紙巾呢。剛好他經過星之子隊的那一桌,離他最近的那個人正是在他入營第一天就跑來挑釁的隊內back,姜樂忱沖他一笑,圓圓的眼睛眯成兩條漂亮的弧線,直接把那包紙抽塞到了那位back的懷裏:“哈羅,送你的禮物,別客氣呀!”
back:“……啊?”
back捧着懷裏多出的紙巾一臉懵逼,瞪眼張嘴的模樣活像是祖瑪游戲裏的祖瑪。
而就在這片刻之間,姜樂忱已經拉着聞桂的手走出餐廳大門了。
只剩下一屋子茫然的選手,和同樣茫然的節目組跟拍。
餐桌旁,盛之尋的手裏還握着那張沾了污跡的紙巾,他望着姜樂忱和聞桂遠去的背影,再看看自己手中的那張紙巾,忽然頗覺有趣地笑出了聲。
跟拍導演:“呃,盛老師……?”
盛之尋的手慢慢收緊,那張髒了的紙巾被篡成了一團,又被他放回在桌上。轉眼間,盛之尋又變回那個舉手投足皆無懈可擊的完美偶像了。
他側頭看向跟拍導演手裏的相機,語氣疏離客套:“導演,剛才那段麻煩掐了不要播。”
“啊,可是……”
“我有紙巾的競品代言。”盛之尋給出的理由不容反駁,“從我剛才起身拿紙抽那一刻開始,這組鏡頭就不能用了。”
“……”
“這是入組前就在合同裏約定過的,不信的話你可以打電話問你們總導演。”
跟拍導演:“……”
盛之尋從他身邊走過,擡手拍了拍跟拍導演的肩膀:“對了,你不是說還有下一組鏡頭要拍嗎,咱們接下來該去哪裏了?”
……
空蕩蕩的走廊上,兩道人影行色匆匆,無所不在的攝像頭忠實地追逐着他們的身影。走在前面的年輕人頭發染成了鮮豔的暖橙色,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團行走的陽光;身後的年輕人和他穿着同樣的隊服,個子比他稍微高一點,兩人手掌交扣,緊密到沒有一絲空隙。
他們拐入一間空蕩的雜物室,也是這些房間裏唯一沒有攝像頭的一個。姜樂忱關門上鎖,在确定這裏真的沒有賽博間諜後,原本憋在他胸口的一股氣終于呼了出來。
“——聞桂!”小姜隊長都多少年沒有嚴肅地喊過聞桂的大名了,“我早就跟你說過刷脂歸刷脂,不要戒碳水,戒碳水容易讓人心情暴躁!你剛剛怎麽回事啊,居然那樣和盛老師說話!”
聞桂怔怔看着兩人已經松開的雙手,沉默了片刻,反問:“……你覺得我是怎麽回事?”
“還能是為什麽,吃醋呗。”沒想到姜樂忱居然不假思索地說出了答案,“你看到盛之尋替我擦臉,你覺得好朋友被搶走了,不開心?”
說出這句話時,姜樂忱頗為嫌棄,但心裏卻想:他的桂桂子怎麽這麽可愛啊,明明都二十歲了,可還是個小孩子嘛,不過是同團隊友和前輩走得近了些,桂桂子的嫉妒都要化成實質,生怕別人看不出來。
聞桂先點點頭,又搖了搖頭,那雙漂亮的鳳眼微微下壓,垂眸看向他:“你說對了一半。”
“哪一半?”
聞桂沉聲道:“我确實是吃醋,但不是為了好朋友吃醋。”
“啊?”
“你不如猜的更大膽一些——”聞桂頓了頓,試探性地往前邁了一步,拉近二人之間的距離,“——說不定,我是因為喜歡的人被搶走了,我才吃醋的。”
一記直球打出,沒人知道聞桂在說出這句話時,心跳飙到了多麽高的速度。
可惜他這句話出口後,被他告白的人沒有一絲臉紅心跳。小姜同學下巴微揚地看着他,雙手插在兜裏,眼神清澈地像是一只不谙凡間的森林小鹿,他催促道:“我知道啊,然後呢?”
“……你知道?”
“對啊,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我們一直是最好的homie呀。”
說這話時,姜樂忱沒有一點猶豫,更沒有一點彷徨和羞澀,仿佛他們二人就是童話世界裏的小矮人,愛情是屬于王子和公主的,而他們只負責給愛情擡棺、送葬、動作快點還能把公主埋了。
聞桂:“…………你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
“我怎麽可能傻?”這話小姜同學不樂意聽,“請不要來質疑985院校績點第一保送直博的學霸——诶,你幹嘛?”
聞桂突然又逼近一步,姜樂忱吓了一跳往後躲去,卻忘了身後就是雜物室的大門,他整個後背撞到了大門上,門板發出一聲響動,有輕微的幾乎看不見的灰塵從晨光裏落下,飄飄揚揚灑在了他的額頭。
鉛灰色頭發的年輕人兩只手緊緊握住姜樂忱的肩膀,姜樂忱被弄得很痛,想要掙脫,卻發現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被他視為弟弟的聞桂已經比他強壯多了。
聞桂微微彎下腰,毓秀隽美的容顏逼近到姜樂忱面前,兩人的距離拉得極近,近到彼此身上的氣息幾乎都要融為一體了。
“你覺得,”聞桂喉結滾動,啞聲道,“正常的兄弟之間,會離得這麽近嗎?”
被他桎梏住的少年眼睛眨了眨,居然真的陷入了沉思。
普通的兄弟之間确實不會離這麽近,就像張飛和關羽肯定不會壁咚。但這事兒也說不好,萬一關羽中了毒箭呢,張飛肯定要給他吸毒的吧。可是張飛胡子那麽多,應該會紮嘴吧。
聞桂:“…………你的眼睛一直在轉,都到這時候了你還在走神?”
“沒、沒走神!”姜樂忱心虛地像是在課堂上打瞌睡卻被老師叫起來的小朋友,“我只是在思考。”
思考個屁。
聞桂心中苦笑,他對姜樂忱太熟悉了,正是這份熟悉讓他知道,姜樂忱對自己的感覺,和自己對他的感覺截然不同。他們就像是吉他上的兩根線,看似同頻共振,其實永遠平行。
所以,姜樂忱才能把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告白,當成是兄弟間的玩笑。
想到這裏,聞桂雙手一松,鼻尖擦過姜樂忱臉頰,然後一頭栽倒在姜樂忱的肩膀。
“诶??”姜樂忱吓了一跳,趕忙直起身體撐住他,“你怎麽了,是沒休息好嗎?”
“嗯。”聞桂放任自己偷懶,“這幾天練舞太累了,就算是夢裏也在練舞,有點困,你讓我靠一會兒吧。靠一會兒就好。”
姜樂忱決定當個稱職的人形抱枕:“那好吧……不過桂桂子,你最近真是太拼了,你已經是所有選手裏最優秀的那個了。”
“還不夠,還有人比我更優秀。”
“誰啊?”
“……盛之尋。”
姜樂忱噎了一下:“啊這。”
聞桂的聲音沉重:“隊長,你告訴我,我究竟什麽時候才能比盛之尋更厲害呢?”
三年前,初出茅廬的小新人聞桂,被盛之尋的粉絲踩在了腳下。三年後他們在同一檔節目相遇,聞桂躍升為節目裏的人氣top,可盛之尋已經端坐在導師席了。
他從未如此想要趕上盛之尋。不僅是因為曾經經歷過的嘲諷,更是因為盛之尋可以光明正大的在攝像機前,觸碰姜樂忱的臉頰。
他嫉妒的快要發瘋了。
姜樂忱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能實話實說:“你問我,可是我也不知道呀。我在進入這個圈子之前,我以為娛樂圈就像升學考試一樣,只要我肯努力背書,我就能去市重點、能去985;只要我肯認真練舞,我就能讓粉絲喜歡我,揚名立萬。……但其實不是這樣的,娛樂圈是沒有規則的,他更像是在實驗室做科研,我要重複千百次的實驗,取得千百次的失敗結果,才能換來一次成功,至于這次成功結果能不能順利投稿、審稿人嚴不嚴格、能發什麽級別的刊物、有沒有人和我争第一署名,那都是未知的事情。”
姜樂忱看過師兄師姐做實驗。
上百只小白鼠,裝在同一個大籠子裏,吃同樣的食物,進行同樣的鍛煉,照射同一種激光,就這樣日複一日,這些小動物之中會有一定幾率産生細胞變異。但這變異幾率太不穩定了,就連實驗者也不知道,這群看似一模一樣的小鼠,究竟誰才會成為鼠大王。
可成為鼠大王又能怎麽樣呢?不過是有了自己單獨的籠子,吃更精致的飼料。
然後……然後有一天,一只野貓溜進了實驗室,把鼠大王一口吞掉。
學姐氣得直掉眼淚,這個實驗她已經做了好幾年了,好不容易要發刊了,可她的sci卻成了貓咪的腹中之物,看樣子她又要延畢了。
盛之尋已經是鼠大王了,姜樂忱不知道聞桂能不能做下一個鼠大王。
想到這裏,姜樂忱心有戚戚。
他伸出雙臂,一手攬住聞桂的後背,一手在他頭頂輕輕揉了揉。聞桂身上散發出一股好聞的洗發水香氣,和姜樂忱身上的一模一樣。二十歲的年輕人,頭發和性格一樣硬,那種手感和他飼養過的所有動物都截然不同。
“桂桂子,你不要再長高了。”姜樂忱開玩笑說,“你已經比我高三厘米了,你要是再長高的話,以後你難過的時候,小姜哥哥就背不動了。”
“……沒關系。”聞桂把頭紮進姜樂忱的肩膀,悶悶的聲音傳出來,“我長高了,就換我背小姜哥哥。”
“好啊,我等着那一天。”這便宜不占白不占,姜樂忱是絕對不會錯過的!
就當兩人在狹小的雜物間裏享受這個充電般的擁抱時,忽然門外的走廊裏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與喧嘩聲。
姜樂忱一激靈,趕快推開聞桂,扒着門縫往外看——原來是吃完早飯的大部隊正在往練舞室走呢。
他們嘴裏還嘀咕着剛剛在餐廳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彼此分享八卦。
“剛才真的是在拍植入廣告嗎?”
“越想越不對頭,聞桂的表情好奇怪,好像在吃醋。”
“姓姜的助演到底什麽來頭,為什麽盛老師要替他擦嘴啊?”
他們一邊聊着,一邊漸漸走遠了。
姜樂忱給了聞桂一個眼色:“快點,咱們也得去練舞室了!別人已經練上了,咱們還在這兒emo呢。魯迅說的好,不在沉默中emo,就在沉默中奮鬥!”
聞桂:“……魯迅好像沒說過這句話。”
“你才讀過幾本魯迅啊。”姜樂忱擺了擺手,“快出去吧。”
“等等。”聞桂拉住他,忽然擡起手,沖着姜樂忱點了點自己的額頭。
姜樂忱:“?”
他怔愣了一下就很快反應過來,無奈道:“桂桂子,你怎麽這時撒起嬌來了?……哎,算了算了。”
他靠近聞桂,手臂一曲勾住聞桂的脖子,嘟起嘴巴湊過去,響亮地在聞桂的額頭上“啵!”了一大口。
動作之熟練,聲響之大,态度之淡定,仿佛他親的不是一個二十歲的年輕帥哥,而是在親貓親狗親路過的小熊貓。
“行了吧?”小姜隊長用手背擦了擦嘴巴,不耐煩地問,“有了小姜隊長愛的啵啵,不emo了吧?可以繼續卷了吧?”
“……”聞桂捂住額頭,在短短一秒間突然全身的血液湧向了耳尖。
姜樂忱:“?”
聞桂:“……我點額頭是想提醒你,你腦門上有蹭髒的灰塵,你自己拿紙擦一擦。”
姜樂忱:“……………………”
擦!擦!擦!
他今天是不是和“擦”杠上了啊?
……
可能真的是那個愛的啵啵帶來的鼓勵吧,這一整天,聞桂在練舞室裏狀态超神,《dream》一連跳了六遍,細節一個又一個的摳,哪裏有問題,他就帶着其他幾位隊友反複磨。
他要求極高,很多時候分配給他們的舞蹈指導都說可以了,聞桂還要求大家再來一遍。
其他幾位隊友怨聲載道,到後來直接擺爛,癱倒在地上不遠起來了。
姜樂忱也累得要死,他的舞蹈水平在整個團隊算不上拔尖,來這個節目助演,其實是有些心虛的。但為了不拖桂桂子的後腿,他一直在咬牙堅持。
可是……猴子要休息啊!猴子要午休啊!猴子也想曬太陽抓跳蚤啊!猴子不想營業,猴子只想擺爛!
“桂桂子……”姜樂忱呈大字狀癱在地板上,舉手投降,“咱已經練了一天了,現在太陽都落山了,我能申請去院子裏吹吹風嗎。”
聞桂的棒球帽扣在頭頂,飛揚的狼尾短發墜在頸後。他像是一臺永動機,還在對着鏡子摳細節,聽到姜樂忱的話,他借着鏡中反光瞥了他和他周圍的三個垃圾隊友一眼,點了點頭當作回答。
姜樂忱軟手軟腳地爬起來,問:“你不去嗎?”
“不了,我再和執導老師琢磨一下這個細節。”
“……行吧,你繼續卷。”小姜同學可不敢留下來,生怕被抓去練舞,“我吹吹風,回來的時候我去餐廳給你帶點兒東西吧。”
于是就這樣說定,姜樂忱和另外三位軟腳蝦隊友,互相攙扶着走出了練舞室。
那三個人直奔餐廳,姜樂忱運動過度,現在實在沒胃口,擔心一吃下去就吐出來。他裹着外套搖搖晃晃到了中庭,本想找個椅子吹吹風,哪想到剛拐過一片灌木叢,就看到一棵樹下站着一道人影。
拿到人影在聽到腳步聲時,有些心虛地閃躲了一下,但在看清來的是姜樂忱時,那人的五官立刻耷拉了下來。
姜樂忱:“……”真是冤家路窄,居然是星之子的back!
而且他還發現,這位back手裏夾着一支香煙,已經抽到了煙屁股,幾乎快抽完了。
back:“呵呵。”
姜樂忱:“呵呵。”
為了保護嗓子以及保證跳舞時有充足的肺活量,所有公司都要求男團愛豆不準抽煙。
但是,公司還要求男愛豆不準有嫂子呢,也沒見他們少談幾個對象。
姜樂忱慢慢挑起眉毛,視線落在back手裏的那根煙上:“您這是哪兒買的棒棒糖啊?”
back身為男團(糊團)前輩,卻公然違反約定俗成的規矩,實在丢臉。但他不願在姜樂忱面前示弱,他強撐硬氣,冷哼一聲掐滅煙頭,頭也不回的走了。
“略略略。”小姜同學對着他的背影吐舌頭,就這樣還當前輩呢,一點也不知道以身作則!
哪想到小姜剛略略略完,灌木叢後忽然傳來一陣響動——原來灌木叢後有一排長椅,一個穿着黑色大衣的高大身影從長椅上站了起來,也不知道他在這裏聽了多久。
姜樂忱:“……盛老師?您怎麽在這兒?”
他覺得是實在尴尬,早上他和聞桂兩人與盛之尋産生那樣的尴尬沖突,沒想到晚上就又遇到了。
盛之尋不愧是完美偶像,臉上一點波瀾不見,仿佛已經把早上發生的事情抛在了腦後。再次見到姜樂忱,他還有心開玩笑:“小姜,身為愛豆你怎麽能做鬼臉呢,你的表情管理太失敗了。”
姜樂忱心想,盛老師未免太高标準嚴要求了,早上說他形象管理失敗,晚上說他表情管理失敗,那盛老師怎麽不看看剛才那個back,偷偷抽煙還亂扔煙頭,這就是标準的素質管理失敗!
盛之尋問他:“怎麽只有你一個人,小聞呢。”
聽聽——“小聞”。要是讓“小聞”聽見,說不定“小聞”又要不開心了。
姜樂忱回答:“他還在練舞……”他摸摸鼻子,有些尴尬地說,“早上的事情不好意思呀,桂桂子只是想和您開個玩笑。”
盛之尋不置可否。他是前輩又不是長輩,他還沒老到分不清聞桂是不是在開玩笑。
不過盛之尋在圈裏這麽多年,見過的人與事都太多了,知道有些事情無需說得太透徹。
盛之尋:“我很欣賞小聞,他是天生的dancer,在舞臺上會大放光彩的。不過,在成為一個合格的愛豆之前,他要學一下如何處理自己的感情,至少不要像今天早上一樣,有什麽事情都挂在臉上。”
“年輕人嘛就是這樣,”小姜同學大手一揮,老氣橫秋地說,“想法不是挂在臉上,就是挂在QQ空間裏。”
“……說得好像你不是年輕人一樣。”
“我可比他成熟多了。”姜樂忱說,“我用微信,不用QQ。”
盛之尋:“………………”
盛之尋想起他加了姜樂忱為好友後,仿佛手機裏多了一個營銷號,一打開朋友圈全是姜樂忱的動态。
一會兒是學校優秀學生會成員投票,請大家幫忙投他的舍友;一會兒京城不可錯過的五個異國風情美食,轉發過就等于吃過;再穿插點少男自拍,深夜emo,今天天氣真不錯……盛之尋好幾次想屏蔽他,但不知為何,手指都像是有自我意識一樣點了贊。
不過盛頂流自诩身份,雖然點了贊,但是留言是不可能留言的。
和他有同樣想法的還有另一個人,盛之尋和顧禹哲很久之前就在某個宴會上認識了,兩人加了好友後,說過的話不超過三句,就連逢年過節的群發消息都沒有一個。這麽一看,顧總也是一個在社交軟件上很低調的人。
可稀奇的是,盛之尋每次給姜樂忱點過贊後,沒過多久就會提示“有共同好友點贊”,毫無疑問,那個人就是顧禹哲。
……怎麽之前沒聽說過顧禹哲有這麽閑,他合作的一線藝人那麽多,也沒見他人人點贊,偏偏是這個橙頭橙腦的小愛豆,得到了顧禹哲的特殊關注。
想到這裏,盛之尋忽然有些好奇:“顧總會來探班嗎?”
姜樂忱想了想:“應該不會吧,沒聽他說起過……不過公演那天他肯定會來的。畢竟桂桂子這麽優秀,這是他第一次綜藝舞臺,顧總一定會來看他的。”
“我也覺得他會來。”盛之尋低聲道,“不過是不是來看聞桂,就不一定了。”
姜樂忱:“?”
作者有話要說:
上章文下的争議我都看到了,寫文都會有争議,而這種争議往往因為當事人所站的角度不同引起。
豆瓣鑒嫂帖是劇情需要,我沒有想到在一部分讀者感到嘎嘎開心嘎嘎香的同時,會冒犯到另一部分讀者。
聞桂和盛之尋絕對不可能攻攻暧昧,從前沒有,未來也不會有,兩個角色的主觀出發點就沒想搞暧昧,他們兩個人是明确的競争關系。
這個故事的主角是小姜,一切劇情都是以他為原點,向外張望。
這是小姜眼中的世界,這是小姜眼中的娛樂圈衆生相。
小姜的性格決定了這篇文的基調,我希望他能永遠保持快樂、熱忱、灑脫和自由,不被名利束縛,清晰地知道自己要什麽。
我也希望這份快樂、熱忱、灑脫和自由,能借由文字傳遞給屏幕前的你們。
謝謝喜歡的人,也謝謝不喜歡的人。
Love&peace !
just have fu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