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同窗友情什麽的,不可盡信啊! ——追溯上瘾
高考完了之後的夏季似乎是特別漫長,熱得喘不過氣的夏季,數不清卷子的夏季,課桌上堆滿書的夏季,神經高度緊張的夏季,就那麽,一聲不吭的、不着痕跡的,溜走了。在一天比一天無聊的日子裏,張藝興甚至都有些懷念那個陽光裏都會摻着汗漬粘稠味道的空間。
一年之前,他站在這裏羨慕着別人,窺觑着別人的榮譽。
一年之後,他站在這裏留戀着自己,享受着自己的成果。
雖然,他的名字排在了最後面。
雖然,字太小了以至于看不怎麽清楚。
雖然,名字裏的“藝”被寫成了“一”。
但是,紅榜的權威是不容置疑的。
掏出一只記號筆,張藝興把他名字前面的名字全部塗成了墨團,手法之娴熟,過程之迅速。作案之後,張藝興并未即刻走掉,反而留在現場細細回味,在心裏狂躁的品頭論足一番才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離開。
在車站等車的時候一只金毛吸引了張藝興的注意,那是一只很胖很胖的大狗,一直乖乖地坐在站臺,張藝興有些懷疑到底它能不能走路,要是能走應該也是喘氣不勻。
張藝興等的車子來了,在張藝興還排在車門口的時候,金毛從張藝興側邊先一步跑上了公交車,上了車的張藝興四處尋覓着金毛,無奈人太多,張藝興被擠得寸步不能移。
本來人就多,再加上車裏沒有開空調,使得悶熱的天氣更加燥熱,大滴大滴的汗水從張藝興的額頭上冒出來,車內各種氣味的彌漫,刺激着張藝興的嗅覺,張藝興覺着自己正在冒煙,似乎就要羽化成仙了。
張藝興以為這就算最壞的情況了,雪上加霜的是自己的臉好像是被不明物體襲擊了,粘嗒粘嗒的觸感,張藝興怔怔的轉頭去看,結果看到了一張狗臉,狗臉沒有什麽稀奇的,關鍵的是它還有一雙人的手,張藝興果斷的一掌打去卻打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張藝興,你幹嘛打我的狗啊!”邊伯賢龇牙咧嘴的表示他的不滿。
張藝興發現原是竟是邊伯賢抱着的狗,用手撫上狗的頭,“哪來的薩摩耶啊,真是可愛。”
邊伯賢一聽這話,臉上馬上堆滿了喜悅,“我媽說我一考上大學就給我買薩摩耶的,嘻嘻。”
張藝興把狗的口水擦到了邊伯賢的身上,“志願都還沒填,考上什麽大學啊,阿姨被騙了!”
邊伯賢反駁道,“這不是早晚的事嗎!你的成績考得那麽好,準備報哪裏啊?”
“還不知道啊。”
張藝興想到剛才去看成績的時候,班主任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訴說着自己多麽不易才把他培養成現在這樣的,張藝興回憶以前,好像班主任說的不易只有每次要找各種機會來表揚他的時候吧。擦着鼻子的班主任還一直勸他報A大,說什麽歷史悠久,人傑地靈,名氣遠揚,風景優美,末了又話風一轉,說以張藝興的成績有可能考不起還是不要報了,一個人就唱完了整出戲。
“薩摩耶,你說,他要報哪兒才好啊?”邊伯賢擡着小狗的爪子像在逗嬰兒一樣。
張藝興聽着覺得奇怪,“薩摩耶?沒名字嗎?”
邊伯賢說,“有啊,薩摩耶啊。”
張藝興眉毛一抖,“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別狗啊,不尊重別狗也請尊重一下你自己好不啊?”
邊伯賢委屈道,“那叫什麽啊?”
張藝興摸了摸自己隐形的胡子,一副得道高僧的樣子,“給狗取名是門學問,高端大氣上檔次的不行,會被別狗羨慕的,低調奢華有內涵的也不行,會被別人羨慕的,我看啊,就犬小白’、‘中白’、‘大白’或者‘白白’吧,好生養啊。”
周圍有一個人聽到張藝興和邊伯賢的談話笑出了聲,用手摸了摸乖巧的呆在身邊的狗狗的頭,順順的毛從手指縫裏露出來。
不過張藝興和邊伯賢都未聽到,張藝興在想要不要提醒邊伯賢已經坐過站的事情,邊伯賢則皺着眉不知在想什麽。
“我想好了,就叫白白!”邊伯賢毅然的說道。
“原來你想這個想這麽久啊,你剛才坐過了,我數一下啊,”張藝興扳着手指頭,“你好像已經過了七站了。”
“啊,你不早說!”風一般的,邊伯賢将小狗護着穿越人群下了車。
回到家的張藝興上網查了一下A大,之前的張藝興想都沒想過上A大,可今天被班主任這麽一說還就是想要去去A大了。
人啊,總有累的時候,總有退縮的時候,總有害怕的時候,可是,有時候為了做自己,就會一直精力充沛,一直前進,一直堅強,這并不是有的人,而是每個人。
在等待的日子裏,惴惴不安的一顆心終于在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刻起被放下,會有一種失而複得的喜悅,那是一種誰也體會不了的心情,慢慢的,喜悅被平淡代替,慢慢的,平淡被無聊代替,慢慢的,無聊被空無代替,越是接近開學的日子,內心就越來越澎湃,破天荒的,張藝興在離報名還有幾天的時候提前去了學校。
到了學校的張藝興迷失在了偌大的校園裏,雖然在之前已經對學校了解了一個大概,可總歸是沒有親身經歷過,知道名字,知道路名,可就是不知道怎樣走。
正好這時一個男生從旁邊走過,手上還拿着一本書,應該是剛下課,張藝興本想叫一聲“帥哥”的,可是又覺得有些輕浮,就乖乖的叫了一聲“師兄,新生報到的地方在哪啊?”
那男生瞄了一眼張藝興,“切!拜托,我是女的,長眼睛沒有啊!還有,大哥,我是小師妹好不好!”
聽到這話,張藝興整個世界觀都混亂了,眼前的人不論從發型,還是從身形,還是從嗓音來看,“他”都是一個男生無疑,可是“他”卻突然成了“她”。
張藝興愣在原地,而那被誤會的女生甩甩自己飄逸的短發就潇灑的走了,在學校裏轉了許久的張藝興才發現自己進錯校門了,從正門口往裏一看,兩邊全搭着紅豔豔棚子,有些棚子還正在搭,有些棚子裏什麽都沒有,張藝興拖着行李箱走到一個最近的棚子,只有一個人坐在桌子前埋着頭在紙上寫着些什麽,那人短短的頭發在陽光底下透着栗色,經過上一次問人的慘痛教訓,張藝興有些糾結該怎麽叫眼前的人了,而那人似乎也感覺到了張藝興的猶豫不決,擡頭一看,大大的眼睛對着張藝興,張藝興感覺到了心好像顫了一下,那人看着張藝興呆愣的樣子綻放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張藝興覺着世界仿佛都變成了一朵五顏六色的花了。
一見鐘情?
一笑動情?
張藝興想要捂嘴偷笑,但是又不夠爺們兒,不自覺的在桌子下面捏緊了拳頭,“師姐,我是剛來報到的新生,嗯,我,找不到,那個,就是那個什麽啊,那個報名的地方了。”
“師姐”一直似笑非笑的盯着張藝興,張藝興腦中一悶,勉勉強強的說完了一句話,說完後還自我感覺良好。
張藝興不知道他說話的時候已經完全将爺們兒氣質抛到九霄雲外了,咬字掖着掖着的,眼神躲躲閃閃的,臉頰也有些紅,身體動作有些扭捏。
“師姐”看着張藝興的小動作禁不住又笑了。
再笑定情?
張藝興看着桌上的名牌,被本子擋了一半,只看得見一個“晗”字——晗,天将明,晨曦将至,真是一個好名字。
“你在這兒等一下吧,待會兒會有人來帶你的。”
“師姐”的聲音有些奇怪,傳說中的美人不是都配有夜莺般的聲音嗎,不過這并不妨礙張藝興對于“師姐”的崇拜敬仰之情。
“你叫張藝興?我認識你,我和你是一個學校的。”
“師姐”看着張藝興的錄取通知書說道。
這麽漂亮的師姐還跟我一個學校的,我以前怎麽不知道,張藝興在心裏暗自追悔着。
我以前在學校有這麽出名嗎?張藝興轉念一想,眼睛亮了起來,心裏竊喜着。
看着張藝興一個人在那表演表情劇,“師姐”又繼續說了下去,“你還記得你參加的高一高二的籃球聯賽嗎?我也參加了。”
張藝興怎麽也不記得以前居然還和女生打過籃球,籃球聯賽,好像是有那麽一回事兒。
“本來也打得好好的,我們隊也就領先你們十幾分而已,不過最後——”“師姐”頓了頓,眼睛直直的盯着張藝興,“你居然瘋了,抱着球繞場跑了一圈然後追着我打。”
聽到這件事,張藝興自己也吓了一跳,難道自己真是瘋了,“師姐”是要算總賬的意思嗎?現在應該是要耍酷,還是賣萌呢?
“不過,還好,你扔錯方向了,打着你們班上的女生了。”
“師姐”說着還舒了一口氣,好像才經歷那件事一樣。
張藝興記憶是愈來愈清晰,過去那件丢臉的事情浮出了水面。
“鹿晗!”
事實上那個女生就是悍花,自己就是這樣得罪悍花的。
事實的前因是,明明本班已經落後那麽多分了,而班上的女生居然沒有一個替他們加油,好像巴不得他們再給對方送幾分一樣。最後幾十秒鐘了,張藝興急了,他抱着球跑,其實只是因為他忘了運球了,意識到這個問題時,想到錯誤已經無法挽回了,就把籃球重重的朝鹿晗砸去,結果手一滑,籃球甩到了旁邊看熱鬧的悍花的肚子上。
事實的最大的前前因是,張藝興上體育課時正好也是鹿晗班上的體育課,張藝興班的體育老師每次都會用一大半節課來做活動,而鹿晗班上每次都只做幾分鐘的熱身活動就自由活動了,這不是什麽重點,重點是鹿晗每回踢足球的時候,足球都會脫離軌道親吻張藝興的後腦勺,不管是正在跑步的張藝興,還是正在做下蹲運動的張藝興;不管是正在跳遠的張藝興,還是正在練排球的張藝興......
那一段時間裏,張藝興甚至都得了體育課憂郁症,但作為一個男生好像又不能太小氣了,每一次足球來了之後,張藝興還要面帶悲怆的笑容将球踢回去。
“認出來啦?”鹿晗一副天真的表情。
“當然啦!我能不知道嗎?”張藝興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這話。
雖然以前沒這麽近的看過鹿晗,但面對面的話也應該能認出來的啊,不就是換了一個發型嗎?怎麽就認不出宿敵了,張藝興既懊惱又怨恨。
“我帶你去報到吧!”棚子裏又來了一個男生,接過了張藝興的行李箱讓張藝興跟着他走。
跟着走了一段距離,張藝興又狠狠的朝後面一瞪,鹿晗還在看着他,鹿晗看張藝興回過頭來看他,朝着張藝興粲然一笑,與之前不同的是,這一笑讓張藝興莫名的有些冷。
三笑驚魂啊!
這個學校讓張藝興的人生觀價值觀全都颠覆了,男之不男,女之不女,難道就只有他一個正常的人嗎?
不管怎樣,他認為他都是那個剛強中不乏柔美、随和中不乏個性的英挺男子。
爺們兒!
純爺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