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浮生如夢快要結束了,大概還有十幾章就沒了
假意為難地開口,“你們也知道,夫君是個什麽性子,自然是不會說謊騙人,也不會主動去攻擊二姐。有朝一日,這件事情若是被告到孫大人那裏去,可是會壞了我們孫李兩家的和氣,難免對父親的仕途有影響。”李琦吟一雙眸子深思,染上一點焦急,好似真的是在為了李家而擔心。
李潇聽了,面色一沉,對着李琦倚恨鐵不成鋼的瞥了一眼,“倚兒,你給孫大少爺道歉!”
李琦倚聽了,猛地搖頭,不可思議的望着李潇,“父親,你竟然要我給一個傻子道歉!”
“什麽傻子不傻子!他是你妹妹的夫君!”老夫人聽了李琦倚的話,怒目而對。
三姨娘似嘲非嘲,李琦吟微笑而對,老夫人的冷言冷語,還有李潇漸漸對自己越來越不想理會的态度。李琦倚忽然意識到,這個家裏面所有人都在跟她作對,都在跟她唱反調。她不知道是哪裏出現了問題,可是她知道,若是她再這樣一意孤行,恐怕就會有更不好的下場。
“父親!”李琦倚的眼淚都要流出眼眶了,美豔的臉蛋楚楚可憐。
李潇依舊是冷着一張臉,對于影響他仕途的事情,他從來都不會心慈手軟,哪怕是從小捧在手心裏的女兒也一樣。
李琦倚沒了辦法,只能強忍住朝着孫榮跪了下去,她的雙腿跪在地上的時候,整個人都在顫抖,她在恨,她在不甘心,她不知道究竟是為什麽,所有人都被這個庶女的花言巧語給蒙蔽住了,根本就忘記了——她才是這個家裏面的掌上明珠,父親母親從小捧在手心裏面的寶貝。“孫大少爺,剛才是我不對,請你見諒。”
李琦吟的聲音如同蚊蠅,嘴唇都氣成了青紫。
“二小姐這個道歉聲可是太小了,我連一個字都沒有聽清楚呢!”三姨娘适當的挑撥,撥弄了自己青蔥如玉的手指,冷哼一聲。她的女兒李琦聞已經嫁給了那個侍衛,又是被侮辱清白又被鬼附身的神神叨叨的,恐怕也沒有哪個官宦人家敢要這樣的妻子,也能泛泛的安排了婚事,草率成親。可是夫家卑微,嫁過去總是不算差,公公婆婆都把她當寶貝一樣供着。
“罷了,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所有人都不要再提。”餘氏垂下眼簾,不怒自威,“以後要是有人再敢在我面前耍些小心機,小手段,就不要怪我不給他面子。更何況李家的女兒,嫁出去後更是要注重自己的德行素養,不要讓別人說了閑話,以為我們李家家風不正。”
“是。”不管是真心假意,所有女眷都露出一副受教的樣子,朝着老夫人恭敬地行了個禮。
餘氏又是道,“這屋子裏面太悶,憋的我心裏面難受。四丫頭,你陪我出去走走。”
李琦吟站在餘氏身邊攙扶着她,随着她的腳步慢悠悠的往前走,半響兩個人都沒有開口,過了一會才聽到餘氏對着李琦吟從懷內掏出了一些票據,“這些都是我們李家近年來的一小部分商鋪,都寫在我的名下,就當做是我給你的嫁妝。”
李琦吟接過了票據,那些大大小小的票據少說也有十幾家店鋪。跟金銀不同,金銀總有散盡的一天,而店鋪永遠都在盈利,總是女兒家最好的保證。李琦吟不懂老夫人将這些交給自己的含義,躊躇着開口,“祖母這是何意?”
“我都已經是一個一腳踏進棺材的人,這些黃白之物與我有什麽用,還是給了你,最起碼以後在夫家受了冷落,吃穿總是不用愁的。”餘氏緩緩開口,這個時候李琦吟才注意到,餘氏的腦門上已經暈開了一頭白發,身體雖然還能行走,只是大多數搖搖晃晃,真的是比自己剛桃園的時候要老了好多。
Advertisement
“你生母四姨娘有了身孕,你難得回來一趟,倒是可以去看看她。”餘氏垂下眼簾。
李琦吟聽了,面上一喜,“這可是天大的好事!怎麽就沒有人來孫府給我報喜呢?”
“是昨日才知道的,我故意壓下的消息,就是怕小人作祟。”餘氏垂眸,“過幾個月等四姨娘的身子顯露出來,我就求了你父親,讓你父親生他為平妻。”
這下子四姨娘真的是苦盡甘來!李琦吟微微一俯身,“我替四姨娘謝謝老夫人。”
“我老了,內院的事情就算是想要管,也是有心無力。”餘氏嘆了口氣,“只求這一次,四姨娘肚子裏面的孩子可以平平安安的出生,讓我看到李家子嗣後再走。”
“老夫人福澤綿長。”李琦吟挽起祖母的手臂。
“這世上,能阻止的是生離,阻止不了的是死別。”餘氏冷顏,“我這一生,自認為謀略不下男兒,卻生個女兒身。自認為聰慧不輸閨秀,卻寄身草芥。哪裏有什麽人,是永遠不會死去的,福如東海壽比天齊的只有老天爺而已!”
餘氏的目光有些渾濁了,好似是真的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她好像是對着李琦吟交代後事,又好像只是想找個人說話解解悶。若是平常,這些話她肯定是不會跟李琦吟唠叨的。李琦吟望着餘氏,感受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氛。
陪老夫人說完了話,李琦吟又是去了桃園看望四姨娘,四姨娘對于女兒的來訪閑得很高興,不住的吩咐丫鬟泡上最好的茶水,端上最好的點心。雖然這些點心都是李琦吟在孫府內早就已經品嘗過,可是還是顧着四姨娘的情緒,吃了很多塊。
若是在平常,這些點心可是輪不到四姨娘享用的,看樣子真的是懷了身子,縱然是瞞着別人,老夫人也把好吃好喝的不虧待她。看這屋子裏面的擺設,也多了好幾樣精致的玩意,比起往日的一貧如洗簡直有着天壤之別。
李琦吟揮揮手,屏退左右。
四姨娘知道女兒這是有什麽事情要說了,于是斂起神色,果然聽到李琦吟問道,“聽說母親懷孕了?”
四姨娘含笑,面頰上蕩起一抹醉人的胭脂紅,“本想親自跟你說,誰知道你都知曉了。是前幾天你父親醉酒後不小心進了我的房門,就是……”
相較于四姨娘的開心,李琦吟卻是面色淡淡的,一臉凝重。
“老夫人讓我不要跟其他人講,等到挨過了最容易小産的前兩個月份,就替我告訴老爺。”四姨娘開心的仰起頭,卻是發現李琦吟正坐在一盆白玉蘭花的下方,用手指逗弄着蘭花葉子,那蘭花散發着醉人的異香,人花交疊輝映,好似李琦吟的身上長滿了花瓣。她的表情陰冷詭異,眉頭微微蹙起,冷若冰霜。
四姨娘不懂女兒的心思,試探道問“琦吟,你是不是不太開心?”
李琦吟這才晃過神來,揚起嘴角,“沒有的事,母親只管安心養胎便是,有老夫人照應,應該也不會出什麽大問題。”
說着,李琦吟就是溫柔的交代了幾句,拐彎抹角的把話題扯到了別的地方。母女兩人相談甚歡,直到天色昏暗,才有跑腿的小厮敲了房門。
“四小姐,老夫人讓我來催促你一聲,孫府的轎子已經等候在門外面快一個時辰了。”
“知道了。”
等走出房門後,李琦吟的臉色又是恢複了一貫的冷清,她用手折下一朵郁郁蔥蔥的白玉蘭,嫩白色的花瓣破碎了一地,就像暮年逝去的美人。
“從今天起,保護四姨娘的人再加上一倍,事無巨細,都要跟我彙報。”
“是。”
風青
又過了半個月,李琦吟坐在窗口邊上沉思,更衣之後,她就一直維持着這個動作。窗外的木棉花開的素潔,潔白無瑕的素色令人感到美麗端莊,籠罩着一片安詳寧靜。一只孤雁好似是離了弓的弦,直直的墜入在窗口邊上,用翅膀拍打着窗口。食肆手腳麻利的用匕首劃破了大雁的喉嚨,取出藏在喉嚨內的紙條交給李琦吟。那只大雁已經失去了作用,流淌着血滴染在地上,像是一朵凋謝的紅蓮。
喉嚨內的紙條也只有區區幾個字,李琦吟掃視了一眼,就是取來火折子将它燒成了灰燼,微笑道,“看樣子安遜已經抵達目的地。”
食肆不清楚紙條上寫的是什麽,身為奴才,她也只需要盡好自己的本分。而“本分”兩字,本就是少說話多做事。她沒有言語,僅是淡淡的站在一邊,鮮血滲透了她的掌心,可是就像是沒有知覺一樣,面色表情。
李琦吟面目忽然變了,陰冷的掃視了那只大雁一眼,“即便是軍營內,一只專門經過訓練的飛鴿也比一個隊的士兵要來的有用。你家主子用大雁為信,每一封信都為了保密放在大雁喉嚨內,要殺死大雁才可以取出,手筆也未免太大了!”
食肆一驚,沒有開口。
“臨安王世子确實深受皇恩,但是也沒有受寵到這個地步!”李琦吟垂下眼簾,“我不知道安遜究竟是何方神聖?!總之肯定不是普通的世子爺那麽簡單吧!他傳信用的紙條沾染上了龍膽香的味道,是皇家宮闱之物。”
原本以為是千般小心,沒想到還是被看出了。食肆看了李琦吟一眼,遲疑的停頓了一下。“主子說李四小姐聰慧逼人,肯定能懷疑到什麽。若是李四小姐問起來,就讓奴才們如實禀告。小姐若是想聽,奴才馬上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小姐們。”
“他既然要我主動問了再講,必然是不願意告之于我。”李琦吟冷談的挑起眉頭,“我又何必自讨沒趣。”
食肆聽出了李琦吟話語中的疏離,趕緊跪在了地上,言辭懇切,“四小姐,不管主子是何種身份。你只需要相信,無論如何,主子都是不會害你的。奴才從來沒有看見過安遜小主這麽在乎一個女子,派我們姐妹來保護,要知道,我們姐妹原本都是應該作為小主的貼身侍女保護小主子安危的。派我們過來,就相當于斷了小主子一道保命符。”
李琦吟望着窗外又是再次看了很久,等到食肆的面色漸漸發青,額頭上的冷汗滴的地面蕩起了一圈水澤後,體力明顯是已經到了極限,才開口讓食肆起來,“今兒天氣不錯,你陪我出府走走。”
府外面比起府內,又是另外一份光景。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不時有叫賣的人交頭接耳的讨教還價,天氣已經轉暖,女子皆穿上輕紗薄袍,愛美的還細細塗抹了脂粉,用花瓣枝葉染了顏色在指甲上,窮苦人家的女兒家神采奕奕的挑選喜愛的小玩意,跟小商販讨價還價,黝黑的皮膚呈現出喜悅,有些富貴人家的小姐出門,則是有奴仆開着馬車,跟着三四個丫鬟。像李琦吟跟食肆這樣,身着富貴不凡身邊卻沒有跟着仆人的,則是少之又少。
食肆看不出這個李四小姐究竟是什麽心思,但見她對每一個小商販都饒有興趣,好似是真的來游玩一般,便也松了口氣。
等到日上午後,兩人就去了附近的一家酒肆內歇息片刻。酒肆內人并不多,菜色也不佳,但勝在雅致,靠窗而立,就能夠看到蔚藍天空和碧波蕩漾的湖水,一席涼風吹來,竹簾上的鈴铛嘩嘩作響,浪漫的像是書本內小姐佳人第一次碰面場景。
李琦吟才剛剛動了第一口筷子,就看見邊上靠窗處坐着一個白衣公子,白衣公子長相清秀,袍子底部勾勒着幾朵素雅的白花,羽扇輕搖,溫潤似水。
“嫂嫂也在這裏,不介意秦玉過來搭個坐吧。”秦玉側過臉來微笑,眸子比湖水波光更是蕩漾。分明這邊上空的位子很多,秦玉也像是沒有看見一樣,徑直朝李琦吟走了過來。
說起來,李琦吟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這個名義上的小叔子了,自從成親後,秦玉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尋不到蹤跡。上次聽秦夫人說起,秦玉十三歲那年就已經自己買了一座宅子作為栖息之地,還不為人所見。就連秦夫人和孫大人也不知道他究竟躲在什麽地方。
秦玉喚小兒端來了一壺桂花釀,給李琦吟斟上,“嫂嫂不妨嘗嘗這裏出名的酒釀,可是招牌。”桂花釀晶瑩剔透,其間有幾朵桂花躍于之上,散發着淡淡的幽香。
李琦吟嘗了一小口,只覺得味道真心不差,唇齒留香,更何況在這種風景宜人的小酒肆內飲上一壺酒,當真是人生快事。
兩人都是性子冷清之人,一時之間也沒有人開口,反倒是樓下忽然人潮湧動,發出一陣驚嘆聲,就像是一滴水濺到油鍋裏面,打攪了一室的安寧,惹得李琦吟和秦玉也湊過了眼。
一名青衣少女風姿卓越,她的長發用一根木簪子松松垮垮的琯起,身形婀娜多姿,高挑又纖細。相貌不算是絕佳,可是眉目之間流轉着一股冷清媚态,含情的眸子,冰冷的唇瓣,露出的白皙細膩的脖頸。裙擺分開,一直到了大腿根部,她端着酒壺走動之間,都可以看到雪白的肌膚從腿部若隐若現。
她侍奉的酒桌上是一群藍衣鴻儒,那一群藍衣鴻儒原本正在吟詩作對,看見這樣子的美人,眼睛都直了,哪裏還有心情對什麽對子,相互之間擠眉弄眼的交流。
“客官,您的酒。”那美人将一壺酒水都導入一個個杯子內,穿梭在他們之間擺動着輕盈的步子,大腿間的春光乍洩。
直到走到一個系白色腰帶的男子身邊時,男子不禁的用手抱住她的手掌,暧昧的挑逗,“敢問姑娘何名?”
“尋歡閣,風青。”
原本以為是個佳人,不曾想竟然是個妓子!那男子眼中劃過鄙夷,卻是更加貼進了青衣女子,“窈窕佳人,君子好逑,姑娘不妨與在下做個朋友。
青衣女子笑了,眉目含情,櫻唇輕吐,”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妾拟将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這首詩本是七分情意三分哀愁,可卻被女子活活念出了七分哀愁三分情意。她冷清的語調似是無情,可是說出的話和迷亂的眼睛卻是一壺烈性春藥。底下的人都在拍手叫好,更多同門書生敲了敲那名男子的胳膊,”宋毅兄,美人相邀,今夜就去尋歡閣尋歡作樂一番,如何?“說罷,就是爆發出一陣調笑。
那名叫做宋毅的男子正了臉色,搖搖頭,”讀書人…讀書人怎麽可以去那種地方?!遠山兄,我們是要考取功名的人,難道白白枉費讀了聖賢書……在下只是想要跟姑娘做個朋友……姑娘可別誤會……“他說出的話卻是沒有什麽說服力,眸光還是牢牢釘在女子的大腿間。
那沒有等他說完,青衣女子——風青就已經斟滿了酒杯,拿起空酒壺走掉了,走時的背影窈窕,輕靈如玉,裙擺處微微吹起,看花了人的眼,包括剛才談大道理的男子。
美人走後,自然四周也就安靜了。
秦玉和李琦吟坐在樓上,看着這一場鬧劇,秦玉忽然笑了。
”笑什麽?“李琦吟問道。
”我想跟嫂嫂打個賭。“秦玉說道,‘我賭這個女子肯定不是真心看上這個書生的。”
李琦吟早就看出來了,畢竟沒有哪一個女子會在靠近喜歡的人的時候,手掌心卻是握得緊緊的,好像害怕控制不住自己一般。可李琦吟是個女子,女子自然是理解女子的感受,秦玉又是怎麽看出來的呢?李琦吟問道,“秦二少為何這樣說?”
秦玉風雅的甩開扇子,在胸口處扇了扇,“這不難猜,名滿天下的秦二少就在樓上,這名女子還在樓下勾引這些沒錢沒勢的書生,這簡直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如此便只有兩種解釋,一是這個女子另有所圖,而是這個女子是個瞎子。排除第二種,顯然就是第一種。”
李琦吟原本以為秦玉會說出什麽話來,聽到他的回答,才是抽搐了嘴角,“難道秦二少的夫子沒有教過你什麽叫知恥嗎?”
“我的啓蒙是父親教的,确實沒有夫子傳授我這些。”秦玉又是故作風雅的将折扇收回,湊近了李琦吟,“嫂嫂若是不信我說的話,我們就去看看便是”秦玉邪邪一笑。
見李琦吟沒有反動,秦玉便半推半就的拉起李琦吟,就是往女子離開的方向跟了上去。身邊的食肆很是不滿,眼神微變,想要拔出軟劍,就是被李琦吟一個眼神給收了出去。
三人一齊跟上了青衣女子。
鴛鴦
尋歡閣,顧名思義就是尋歡作le之意。李琦吟跟秦玉喬裝打扮進了閣內,便有一個妖嬈的女子俯身貼了上來,“好不容易等到瞻仰二少的風采,秦二少可是好久沒有來尋歡閣。莫不是對面水煙館的寒煙姑娘把您的心都給勾走了?”
秦玉也不拒絕美人的擁抱,大手挽着美人的腰部狠狠掐了一下,“讓你笑話小爺。”
那女子也不生氣,依舊是呵呵的笑,掃視了李琦吟和食肆一眼,便開口,“秦二少真是風雅,出門還帶着兩個紅顏知己,是嫌棄我們尋歡閣的姐姐們長得不夠水靈。古往今來,帶着紅顏進妓院的,秦二少可是頭一遭!我們尋歡閣可是不準女子進入的。”
尋歡閣的女子都是在風塵中打滾過的,瞞也瞞不過她們的眼睛。秦玉也沒有多加掩飾李琦吟兩個人的性別,而是扯出一個笑容,“還請姐姐行個方便,如何?”說着,就是從懷內掏出來一個胭脂,“這可是京都最流行的花樣,特意拿來給姐姐瞧瞧,姐姐瞧這可好?可是喜歡?。”
女子媚笑着收下了脂粉,朝着身後的丫鬟道,“既然秦二少好這口,你就給秦二少找一個清靜些的屋子呗,不要讓別的姐妹打擾了二少的清淨,另外,屋子內點上二少喜歡的美人香。秦二少就好好享受這番美人恩吧。”這話中另有意思,笑容也太過暧昧。
“小姐,他……”食肆小臉漲的通紅,聽了那名風塵女子話中有話的深意,差點就是要再次拔出劍來,而李琦吟聽了秦玉的話,則是沒有什麽太大的表情。古往今來,不光是女子逛妓院,小叔子帶嫂子逛妓院,這應該也是第一遭吧。
秦玉戲谑的看了李琦吟一眼,三個人就是同時進了房間。
屋子內早就被收拾幹淨,美人香袅袅的在屋內升起,古銅色的香爐有一種懷舊的味道。
秦玉舒适的往躺椅上一靠,道,“聽冰水說,那名喚作風青的女子是前幾個月才來尋歡閣的。白天都不接客,只有晚上才會出現。”冰水,就是剛才那個風塵女子的名字。
李琦吟依舊是淡淡的,不言一詞。
秦玉說完這句話,便是探頭看了看四周的動靜,對李琦吟道,“還不快走?”
“走?去哪裏?”李琦吟問道。
“既然是白天不出現,那麽說明白天一定有鬼。”秦玉溫潤一笑,“我們就去看看她到底在搞什麽鬼?”
食肆會武這件事情,李琦吟也沒有想能瞞過秦玉,于是食肆抱着李琦吟,秦玉一個人躍上了風青的屋頂。
屋內好似是沒有人,三人從屋頂潛入房梁,便發現房梁往下看,可以看見一個巨大的屏風,屏風上手繪的美人身着一襲青袍,冰冷如玉,眉目含情,不正是風青本人的畫像。屏風将整個屋子隔絕成了兩塊地方,而風青就在被屏風遮掩住的地方,她全身浸泡在浴桶內,隔着屏風可以看見雪白的脖頸和鎖骨,媚态橫生。
李琦吟轉過頭去看秦玉,不可思議的發現秦玉的臉色竟然還露出一抹羞紅。
秦玉別過臉不去看內室的情況,一雙波光潋滟的眸子含上了風情萬種,更是迷人。他的眸子內倒影着五彩的光芒,幾乎沒有任何一種語言可以形容出這雙眸子的美麗。李琦吟勾起唇角,忍不住笑了,身邊的食肆也偷偷捂着嘴巴樂。
秦玉聽到兩個人的笑意,氣急敗壞的道,“你們兩個人笑什麽?”
“沒想到秦二少還有這個癖好,喜歡偷溜進青樓女子的閨房看別人洗澡。”李琦吟貼在秦玉耳朵邊小聲說,“若是秦二少想要,将人買過來不就得了。何必要幹這種下流污穢的事情呢?”
下流污穢的事情?秦玉忍不住睜開了眼睛,“我…我…我…”
可是他“我”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個字。
“原本以為秦二少久經”沙場“,如今看秦二少的樣子,應該還沒有……”李琦吟咬着尾音,嘲笑的看了看秦玉。
不知道為什麽,只要李琦吟露出這種諷刺的笑容,秦玉就覺得很難容忍。他挺起胸膛想要再次為自己辯解,可是卻發現房門被打開了,于是只能氣呼呼地閉上了嘴巴。
進入房門的是一個青衣奴婢,那名奴婢手上提着滿滿的一壺熱水,對着屏風內喚道,“主子,熱水涼了,奴婢給您添些熱水吧。”屏風內沒有回應,婢女好似是已經習慣了,便将手上的熱水都倒進了水桶內,又再次關上門出去了。
等到那名婢女去了沒多久,風青就站了起來,凹凸有致的身子在朦胧的光亮和若隐若現的屏風內讓李琦吟一個女子都看的口幹舌燥。相反的是,這次秦玉可是閉上了眼睛,他的睫毛很長,垂下的時候也是可以想象的到漂亮的睫毛睜開眼時候在眼簾投下陰影的樣子。
所幸的是風青沒有擦拭自己的身體多久,而是用一塊浴袍包裹住自己,就躺在了床沿。松松垮垮的浴巾僅能夠保證她的身子不被洩露,可是手臂跟鎖骨處還是可以看見。
床邊擺放這彩色的畫筆,風青執起畫筆,在自己的手臂處花了一朵黑色的曼陀羅,曼陀羅像是一根纏繞的藤條,在手臂上兜兜轉轉一路開向脖頸。毫無疑問,這樣的風青是美的,盡管沒有李琦倚這般絕世的容貌,可是她的眼神太冷,身子太妖,很少有男人拒絕得了這樣的誘惑。每個人心裏面都住着一頭野獸,尤其是男人,他們喜歡端莊的美人在家裏,卻喜歡誘惑力十足的情人在外頭。
風情畫得很仔細,就好像是一場祭奠,塗塗改改之下,全身都描上了曼陀羅。這時已經是晚上華燈籠罩,夜幕暗沉。
酉時剛至,房內偷偷溜進了一個身影。
一個腦袋探頭探腦的伸了出來,“風青姑娘可在?”
藍色的鴻儒裝,一張端正無特色的臉,不正是今日的那個書生?
其實一個男子偷偷溜進女子房內已經是傷風敗俗。可風青好似是并不介意,她揚起脖頸,對着藍色鴻儒書生笑了笑,“原來是宋公子,不知道宋公子這麽晚了,過來找風青是為何?恩?”風青的尾音拖得很長,配上她有些沙啞的音調,勾人的不成樣子。
宋毅原本只是想要會會佳人,誰知道一進門就看見風青裹着一塊浴袍躺在床上,露出修長的美腿,還有手臂上纏繞的密密麻麻的黑色曼陀羅,她的半張臉對着自己,另外半張臉隐在黑暗中,看的宋毅幾乎想要撲上去。
宋毅還是遏制住了自己,轉過身握拳道,“風青姑娘,在下是想要誠心跟你相交,做個朋友。不如等你先穿好衣服,我們再一起去賞花賞月對對子。”
“對對子?”風青勾人的笑了,直起身子,身上的浴袍滑到了胸口。“若是宋毅公子僅僅想要跟我對對子,怎麽會在這個時辰敲打我的閨房門呢?宋公子當我是三歲的小朋友嗎?”
宋毅漲紅了臉,可是說不出話來。
他是想要她,這個妖孽的女子,回去的時候他就像是中了心魔,一直忘不了她如玉的大腿,勾人的微笑。這種誘惑,無關風月,只談情欲,讓他回過頭來尋找至了這個女子。
“風青姑娘,我……”宋毅為難道,“在下此次來京都趕考,身邊只有一兩銀子盤纏,實在是……囊中羞澀……”
“你我之間何必談錢?”風青用兩指夾起畫筆,“宋公子,風青胸口處的曼陀羅花怎麽也畫不好,你來替我畫一些可好?”她直接揭開浴袍,就是露出潔白的tong體。
她将畫筆遞給了宋毅,宋毅着了魔,丢了畫筆直接用手蘸上墨汁,就是在風情的胸口處畫畫。一時之間,只傳來嬉笑之聲,男男女女的相互纏綿。宋毅已經着了魔,風青的眸子泛着冷光,若是有人在看她,便可以看懂裏面的恨意。
李琦吟三人坐在房梁,可謂是好不尴尬。秦玉即使是閉上眼睛,也可以聽到床上傳來的聲音,他将眸子對上李琦吟,臉龐整個都羞紅了。食肆一直以來都在刀刃上過生活,可是也僅是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更是不知道如何辦再好,只期望這一天過得快一點。僅有李琦吟,冷漠的眸子看着床上交脖的一對鴛鴦,目光沒有情欲,也沒有流離。
“你…你究竟…。是不是女子啊!”秦玉拉扯李琦吟的袖口,漲紅的臉蛋看到李琦吟更是紅了。他不明白,明明李琦吟也是一個大家閨秀,怎麽就能對這件事情毫無動容的呢?
“秦二公子,若是你思想夠純淨,腦海中就不會想些什麽奇怪的畫面了。”李琦吟垂下眼簾,淡淡的開口,“秦二公子看樣子是需要找個女子洩瀉火了。”
“你……”秦玉蹙起眉頭,卻聽到床下面傳來了一個聲音。
“宋朗,你且為我做一件事情可好?”
利刀
“何事?”宋毅問道,他正埋首在風青脖頸處,好不快活。
風青微微一笑,從床頭拿起一根鞭子,“宋朗,這胸口處的曼陀羅不夠豔麗,你且揮上一鞭可否?”說着,就是将鞭子遞到宋毅手中。
“這……”宋毅掙紮着蹙起眉頭,“這不太好吧。”
“怎麽?難道你不想看看,曼陀羅染上血色是什麽感覺嗎?”風青妖嬈的笑了,撫摸着宋毅的長發,“好冤家,你就從了我這次吧。”
她很妖嬈,也很懂得如何說服別人。原本宋毅也有些猶豫,可是鼓起勇氣一鞭子揮下去,卻看見朵朵紅蓮綻放在床上,襯着床上的人兒皮膚白皙,美得更加驚心動魄。宋毅癡迷了,毫不猶豫的揮下了第二鞭。他猶如一個戰士般舞動着鞭子,發出快樂的笑聲。
李琦吟三人躲在房梁內,就是聽着鞭子揮下的聲音。等到第八聲的時候,房外的門就被人給撞開了,氣勢洶洶的老鸨帶着一幹衆人砸開了房門,就是把宋毅從床上扔到了地上。
“你這個混小子,敢欺負我們樓裏面的姑娘!”老鸨罵道,一巴掌扇的宋毅腦門撞在床沿,流出了鮮紅的血漿。
宋毅連忙解釋,抱着頭尖叫,“媽媽,你看錯了。我只是近日沒有盤纏,等到我高中之後,自然會雙倍奉還。風青姑娘是自願跟我在一起的。不信你問風青?”
送一轉頭看向風青,卻見風青慌張地用被子遮住了自己的身體,哭着躲到老鸨身後,“媽媽。這個客官好是無禮,一進門就脫了我的衣服,還用鞭子打我,在我身上花上一些詭異的花朵。若不是你及時趕到,恐怕我就沒有命活下去了!”
風青身上的鞭傷不似作假,血泠泠的傷口讓人看了揪心。還有她身上的墨跡已經跟血水混雜在一起,看不出來圖案。衆人剛進來的時候,确實是看到宋毅發了瘋似的鞭打風青的,誰也不曾懷疑風青說的話。
風青說罷,就是要用腦袋去撞門口,卻被老鸨攔了下來,“女兒啊!你可是媽媽心頭的一塊肉,可別想不開。禦史大人是點了名要拍下你的初夜的,你可沒有被他玷污吧。”
風青搖了搖頭,滿臉淚珠,老鸨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宋毅怎麽都沒有想到,原本在床上婀娜綻放的女子竟然一下子成為了食人花。他還沒來得及辯解,就看見老鸨對着那些打手使了個眼色,一把利劍穿過宋毅的胸口,将他刺死在門口處,懸挂着的門口滴下了一大片的血水。宋毅死的時候瞪大了眼睛,不敢的看向風青站立的地方。
老鸨吩咐各種丫鬟過來清理的現場,又是對着風情道,“女兒啊,你盡管放心,這件事情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至于禦史大人那邊,我會跟他推脫,就說你身子抱恙,等過一個月後,你再進行初夜怕拍賣吧。”
風青柔弱的裹着被單,嘤嘤的哭泣,好不傷心。
一行人來得也快,去得也快。老鸨臨走的時候還特意吩咐伺候風青的丫鬟好生看好風青,不要讓她再做什麽傻事。
“你且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呆一會。”風青揮揮手,就是朝着正在收拾殘渣的奴婢道。
兩個婢女相視對望,誰都不敢先邁出一步。
“放心,我絕不會讓你們為難的。”風青臉上的淚珠已經幹了,瞪大了一雙微紅的眼眸,“若是我連死都不怕,活着有什麽難的?”
那兩名丫鬟還是一動不動。
“罷了,看樣子是我叫喚不動你們。”風青勾起冷笑,“那我明日就告訴媽媽,就請你們從哪裏來回哪裏去吧。”大部分侍女都是從人販子手中買來的,長相不佳,經常遭到毒打。果然,一聽到風青的話,那兩個婢女就是渾身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