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呢?這個小世子安遜可是連皇宮裏面的禦膳也挑剔的一無是處的人啊!周圍安遜從臨安王府裏面帶來的仆人都面面相觑,不過安遜冷眉一挑,便是罵道,“怎麽?姑姑說的話,你們都是聾子沒有聽到嗎?”
只這一聲罵,就讓兩個小厮吓得屁滾尿流的滾出了房門口。
莫情莫願是常年跟在安遜身邊的侍衛了,小世子今日沒有看見李四小姐,眉頭可是蹙了一個上午,陰冷的氣場讓一幹伺候在安遜身邊的人連呼吸都不敢太重,生怕惱怒了世子,就是岌岌可危的事情。所幸的是,只要李四小姐一在,安遜的臉色就會變得很好,現在乖巧聽話的模樣若是讓老王妃看見了,恐怕就是叫着心肝寶貝的融化了。
莫情莫願兩個人微微一對視,便是帶着一大堆奴仆出去了,只留下伺候的飲酒,食肆兩人。末了還替主子關上房門。上一次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兩個人都還是銘記着呢。
李琦吟帶着安遜,教他讀了詩經裏面的一段句子,又是将金桔蘋果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供安遜吃食。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晰。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從之,道阻且跻。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泗。
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址。”
安遜的聲音清澈有力,帶着少年的稚氣,讀起這段求愛的文字來很是奇怪,他年齡尚小,自然是不懂男女之情,大多數都是只求咬字清晰的讀誦,根本就不能領悟其中的意思。可是他妖孽的臉蛋散發着飛揚的光彩,眼角下的一顆熠熠生輝的淚痣閃着光亮,窗外的陽光打下來的時候,映在他的臉上,竟像是一張不似真人的美人皮,就連李琦吟前世做了太子妃,什麽美人沒有見過,還是會被安遜偶爾的氣質所呆愣住,更不要說其他人。
正當這時,就看見一個黑色的影子從天而降,朝着窗外飛了進來。
“什麽人?”飲酒食肆幾乎是同時出聲,她們兩個人是孿生姐妹,動作速度卻是一個人一樣,似一條靈巧的魚三下五除二就把窗外的人給夾在了兩把劍中間。
“四小姐,是奴才。”那黑色的影子長得就像是鬼魅一般,柔軟的沒有骨頭,就算是你用盡力氣來也看不出來他長成什麽樣子。那影子扭曲了身子,就從十幾厘米的兩把劍內鑽了出來。“四小姐,你還記得奴才嗎?”
飲酒食肆沒想到那個人竟然身法詭異,從她們兩個人的劍下逃脫了,況且主子也沒有說停下,便繼續往黑色影子刺去。直到黑色影子疲憊不堪的忍受着兩個人的雙重攻擊,就要倒下的一瞬間,李琦吟朝着飲酒食肆喝到,“飲酒食肆,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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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影子跪倒在了李琦吟的身邊,“李四小姐,一個月的時間都要到了,可是我的蠱毒還是沒有解,十一請四小姐賜我一顆藥丸。”
十一說話的态度很卑微,語氣也是瑟瑟發抖,想必他已經是恐懼于李琦吟,若不是為了性命,是不可能再出現在李琦吟面前的。
“十一是吧?”李琦吟看像十一,在得到他的肯定後,眯起眼笑了,“你曾用你的忠心,跟我換過一條命。可是現在,一個沒有利用價值的人,你要用什麽來跟我做交換?我讓你潛伏在組織內部探聽消息,你得了什麽?一個月的時間尚且不能換來什麽有用的東西,我看,你以後也不見得能夠幫到我什麽。若是想要藥丸,就給我認真的去探聽那個黑衣蒙面女子的消息,探不到又何必來這裏找我呢?”
李琦吟每說一句話,十一就絕望一分。他明白,在這個李四小姐眼裏,可是沒有慈悲之心,只有有利用價值的人。若是平時,他還可能可以挾持李四小姐拿藥,可是現在李四小姐身邊還有兩個武藝高強的高手在身邊,門外面也是兩個上次交手過的侍衛。這樣子的四個人夾雜在一起,他完全是沒有機會碰到李琦吟的衣角,若是被抓了,那後果……
十一想到了慘死的首領,心裏面一陣恐懼。
十一內心的想法早就被李琦吟給看穿了,李琦吟正色道,“不過,我有一件事情讓你做,若是做的好,我便可以放你自由。”李琦吟說的話令十一的神色一振,連忙表示了決心。
“只要四小姐說了,刀山火海我也願意闖。”刀山火海哪裏又有這個李四小姐來的恐怖?
李琦吟微微一笑,便是對十一交代了一番。
咚咚咚的聲音從門外面響起,就是聽到阿碧站在門外的聲音,“小姐,老夫人讓您去廳堂一下,說是秦家的人來了。”
李琦吟聽了,面色一變,揮揮手便讓十一退下了。
安遜心裏面對這個秦家人已經是不爽到了極點,一想到姑姑就要嫁給一個傻子,他就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覺。安遜便是出言道,“姑姑,秦家的人來了,一定是想要商定婚事,姑姑不如稱病不去便是,省得看了煩心。”
李琦吟卻是沒有稱了安遜的心意,反而命令門外的丫鬟奴婢們為她穿戴妥當,穿的是最正式貴重的衣物,頭上戴的是三支珊瑚綠色的簪子,整個人發出一種大家閨秀氣度不凡的氣韻。
“既然是秦家的人來了,見見又何妨?橫豎都是要進秦家的門的,難道他能夠吃了我不成?”
安遜想了想也是,便跳下桌子也讓莫情莫願為他整理了下衣冠,“姑姑去,那麽安遜也跟着去。”
李琦吟到的時候甚是熱鬧,不僅大少爺坐在老夫人的身側說着俏皮話,就連一直以來默默無聞的七姨娘母女都安安穩穩的坐在下方,十分拘謹。大夫人和李琦倚端坐在另一側,手上拿着茶水間或抿一口,而她的身邊,是十姨娘柳明嬌。柳明嬌一襲白衣,下擺的紗裙飄揚,嬌而不媚,柔而不弱,豔而不俗,當真是在穿戴上面花了很大的功夫。
三姨娘得了勢,穿着一襲豔紅色的袍子,坐在老夫人左邊的位置。女兒李琦聞也是緊跟着三姨娘,眉宇之間是露不住的傲慢。想來也是,大夫人被剝奪了治理內院的權力,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老夫人本就是讨厭大夫人,現在又把治理內院的權力給了三姨娘。這就是一個信號,可是這個信號說明了什麽,就要看每個人的理解了。
李琦吟笑了,這個三姨太腦子不好使,運氣倒是好得很。看她蠢笨無心機卻十幾年還能在李家內宅中存活下來就知道了,趙氏母女都沒有把她們放在眼裏,自然沒有除掉三姨太們的心思。反正後院內也是要留下姨娘的,留個聰明的還不如留個愚昧不堪的。可是今日不同往日,自己的一番話可是讓三姨娘母女正式的脫穎而出了,奪了趙氏的權利,又是設計趙氏蘇子的事情,這一對母女已經成了趙氏的心患,往後的日子可不會好過。
安遜是世子,自然所有人都是先對世子行禮,就算是如秦夫人之流,也是沒有辦法在禮節上撼動皇室的權威的。
“琦吟給各位老夫人,母親,秦姑姑,還有各位姨娘們請安。”李琦吟朝着餘式笑了笑,禮節上毫不含糊,尤其是在給秦夫人行禮的時候,規規矩矩的氣派就連皇家養出來的公主也有些比不上。
秦夫人喜歡李琦吟,便是上前來摸了摸李琦吟的手掌,“這個孩子,天色嚴寒也不戴一雙手套,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親家母虧待她了呢?”秦氏的話綿裏藏針,再加上秦家家大業厚,自然是一般官宦惹不起的。秦婉瞧了瞧趙氏,笑了,眸子裏面卻是發冷的。
趙氏臉上一僵,卻是很快就撐起笑臉,對着身邊的婢女祥怒道,“四小姐的衣裳呢?四套春裝加上防寒的小衣物難道還沒有送去嗎?”
身邊的婢女微微彎下腰來,“大夫人,小姐們的衣物都是統一發放的。還沒到立春,現在冬裝還是可以穿上的,其餘小姐們也是這麽做的。”
毒蠍
趙氏聽了,便是沉下了臉面,“你們這些下人們做事情總是丢三落四,要不就是慢的很,也是我平日裏面沒有管教好你們。四小姐已經是快要成親的人,穿戴怎麽能夠不慎重呢?傳我的命令下去,明日起就先給四小姐先趕制衣物,布匹從我櫃子裏面拿便是。從今以後,四小姐的四季服裝都要加上四套,直到成親為止。”
四季衣物加上四套,便是八套了。這個府內,老夫人的一季衣物為十六套,趙氏為十二套,李琦倚和李琦秀兩個嫡女為八套,其餘庶女和姨娘都是四套。現在趙氏這樣子說,是給了李琦吟跟嫡女一樣的待遇。
“謝過母親了。”李琦吟微微一笑,“母親疼惜我,給我新加了四套衣裳,可是府中自有定制,庶出的女兒本來就應該穿四套季服,別的姐妹們也都是四套衣服,這樣子未免不妥吧?”李琦吟的話語說的很是冠冕堂皇,得到了老夫人和秦夫人贊賞的眼神。她知道,自己開了這個話茬,一定會有人接下去的,事實上也沒有讓她失望。
李琦吟話音未落,就聽到李琦聞的聲音響起,“對啊,母親,你可不能只偏心妹妹。”李琦聞調高了嗓子,“若是要加,那麽不如就都加四套吧。這樣子我和五妹也有新衣服穿了,五妹,你說是不?”李琦聞轉頭向李琦柔詢問,卻看到李琦柔畏畏縮縮的躲在一邊,不敢說一句話。
沒用的東西!李琦聞不屑的冷哼,卻是和三姨娘一唱一和下去。
“大夫人,我們這些姨娘倒是沒有關系,可是小姐們都是未出閣的,可是要穿戴的豔麗一些,不然也是跌了李家的面子。”三姨娘咧嘴笑了,“我馬上就吩咐下人們去辦,上次去了大夫人的院子裏面,我可是看到櫃子下來壓着好多布匹,也是足夠用到小姐們出閣了。”
這些個沒用的廢物!難道看不出來李琦吟是在故意挑撥嗎?趙氏氣的兩眼發暈,卻還是得撐起大方落落的笑容。自己院子裏面的布匹可是要留給嫡女出嫁的時候當嫁妝的,怎麽能夠給這些個下賤胚子做衣裳?
她雖然在之前囑咐了婢女做八套衣裳,可是也是說給秦夫人聽的而已。秦夫人一走,做不做還說不準呢!就算是做了,李琦吟今年就要成親,又可以用掉多少布料?可是被這個三姨娘母女一攪合,卻是必須要給所有庶女加上四套衣裳,這樣子算起來,她屋子裏面的布匹可是要全部用完才能等到這些個庶女都出嫁,這筆花銷可是個大缺口。
李琦倚更是一張臉上直接表現出了不悅,她是個嫡女,怎麽能夠有跟庶女一樣的配套呢?傳出去李家嫡出女兒和庶女的衣裳一樣,別人會怎麽想?原本她就是輕賤這些出身不好的人,現在要跟這些人一樣穿八套衣裳,這不是在變相的羞辱她嗎?
所有人神色各異,這些小心思都跌落到了秦婉的眼裏。只有一個人,她眼底都是平靜的看着這一場鬧劇,好似眼前的畫面不幹她的事情一樣。若不是秦婉親眼看到,很難想象的到這個十五歲的少女會有如此心機,明明是她先開頭挑起事端的,可是卻是禍水東引,沒有一個人把責怪的念頭怪到她身上來。也就是這樣一個女子,才可以在孫府這個大染缸裏面保護榮兒啊!榮兒天生單純,若是再沒有一個知冷知熱的人陪着,指不定自己百年以後會被別的兄弟姐妹們欺負成什麽樣子,自己的兒媳婦,就是要能夠有這種心機才行。
“我這次來,除了慰問老夫人的身體,還有一件事情,便是為李四小姐問名。”問名也是六禮之一,即男方家請媒人問女方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一旦問來了名,男方家就會進行納吉,即男方将女子的名字、八字取回後,在祖廟進行占蔔。占蔔之後只要沒有大問題,就會進行第四禮——納征。只要納征了之後,就是離成親不遠了。這麽說來,到李琦吟嫁入孫府的時間也不會太久了。一般問名只要差遣媒婆上來跑一趟就好,秦婉這次自己上門前來,可是相當的表現了對李琦吟這個媳婦的重視。
“這些小事情,那裏勞煩的了秦夫人自己走上一趟?”餘式聽了這話,便吩咐身邊的桂嬷嬷去四姨娘那裏取李琦吟的生辰八字。
“母親,大哥的婚事可是敲定好了?”秦夫人還沒有回答,就聽到一聲男子的聲音從門外面傳來,緊接着,一個面如冠玉的男子就出現在大家的眼前。
他一身藍色錦袍,略顯清瘦的高挑身形,五官看上去并不是特別出衆,可一雙眼睛眯起來的時候,有些流光溢彩。比起安遜,他不夠精致,比起蕭情,他不夠野氣,可是整個人卻洋溢着如沐春風的笑容,讓人看了打從心眼裏面就喜歡。
“這是我家的二少爺,一直寄養在家兄家嫂身邊,名為秦玉。”秦夫人微微皺眉,男子步入廳堂,而且現在有那麽多未出閣的姑娘家在,可是不太合規矩。
餘式看出來了秦夫人的顧慮,便是打趣道,“我早就聽說過秦夫人是個有福氣的人,二子一女,可是家裏面的二少爺一直在兄長那裏寄養,教管的嚴厲,也沒有跟這些個公子少爺們玩耍過,現在趁這個機會,也是讓他們見見面。”說罷,便是喚了秦玉上前來。
秦玉做了一個鞠,“祖母前幾日一直提起李家老太太,說想要上李家拜訪一番,可惜身子不争氣,也沒有能來。現在秦玉來了,便是代表了祖母的心意,還是要老夫人不嫌棄秦玉是個小輩啊!”秦玉說完,餘式便是笑嘻嘻的誇耀了他一番,又将自己院子裏面壓箱底的上好文房四寶賞給了秦玉。
桂嬷嬷取來了李琦吟的生辰八字,秦婉和老夫人便聊上了成親的細節,又見這些小輩們實在是無聊,就允了他們退下玩耍,一行人便去了李府內的後花園。
其間最高興的莫過于李琦聞了,秦玉年輕不凡,雖然很少出門,可是關于秦家二少的美名可是已經遍布了京都,是個跟四皇子一樣成名于京都的美男子。秦夫人只有兩個嫡出兒子,秦夫人的兄長卻是無子,秦氏這一代的嫡出,除了蘇榮,便是只有一個秦二少。他日秦二少不出意外的話,可是要接掌秦府和蘇府兩家的。這也使得秦家二少的身價備漲,已經可以想到日後的成就,而且其人儒雅不凡,學富五車,聽說十歲便已經可以接管十家店鋪。
老夫人餘式看出來了李琦聞的心思,也是有意的讓這些女兒家和秦二少多多的接觸。可惜李琦聞的身份,就算是給秦二少當側妃,也是高攀了。這個秦二少不但家世甚好,而且為人也是很有節氣,老夫人曾經聽說過秦老夫人說的一席話,才對這個秦家二少印象頗深。
秦玉年少七八歲初學丹青時,曾經被有名的畫師夫子嘲笑過不會畫畫,後來他立志學畫,終有所成。有一次二少便讓夫子去給他關窗們,可是等到夫子用手探窗戶的時候,才發現這個窗戶便是秦二少畫出來的,可是皆無一人看出來。那夫子羞愧的自愧不如,嘆秦二少的畫技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表示自己不能再教他了。此後,這件事情廣為流傳,秦家二少爺才是慢慢出現在衆人的眼球之中。
這樣一個有節氣的男子,為人處世皆是堅毅好強,又怎麽可能會看上自己家的四姑娘呢?
秦玉跟在最後面,和李律兩個人談笑風生,一旁的李琦聞毫不忌諱的看着秦玉風流俊俏的臉龐,面上不禁晃過一絲女人家的羞澀。至于李琦倚自然是不屑跟一幫庶女庶子們玩樂的,早就帶着丫鬟婢女們連個招呼都不打,就急匆匆的走掉了。
李琦吟和李琦柔并列向前,卻見李琦柔親熱的看向李琦吟,“四姐,上次的事情,多謝你了。”李琦柔說的,就是李琦聞将熱水潑到自己身上的事情。
“這麽一些小事情,五妹不需要跟我道謝。”李琦吟的目光向着遠方,冷冷淡淡的出聲。
李琦柔垂下了眼簾,偷偷的打量這個四姐。她生性怯懦,是不懂怎麽跟別人交流的。這四姐一從桃園放出來後就跟大夫人作對,顯然跟她相識是一個不明智的選擇。自己的生母七姨娘也說了讓自己跟李琦吟少做接觸為妙。可是人就是有這個心理,想要自己沒有的,厭惡自己已經擁有的。她喜歡這個四姐姐身上跟自己完全相反的叛逆,所以也傾慕她,想要結交為朋友。可是這些話在嘴邊,卻是說不出來。
李琦柔又是小心翼翼的轉換了好幾個話題,想要得到李琦吟的注意,無奈李琦吟還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樣子,半點沒有搭理自己的*。李琦柔蹙起眉頭,就是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各位妹妹們,古詩有雲”一葉漁船兩小童,收篙停棹坐船中“,如今這天氣尚好,不然我們幾個人泛舟直上,游一下院子裏面的景色,豈不是更好?”李律此時收起了刀劍,不像武人反倒像是文客,這個想法自然是引起了很多人的附和。尤其是李琦聞,想到可以和秦二少爺一起乘船共賞,那不是更能夠引起他對自己的青睐?
李琦聞立馬拉起了李琦吟和李琦柔,“三妹五妹,船就在一邊,我們快點上去吧。”說罷,李琦聞便是半推半就的促使着兩個人上了船。安遜冷眉一挑,看着被李琦聞分開的他原本和李琦吟牽着的手,不爽的冷哼了一聲,才大跨步的邁上了船身。
雖說是偕舟一游,可是在坐的都是公子哥,名門小姐們,怎麽可能真的拿起劃槳來做這種下等人才會做的事情。自然已經有船夫在船頭劃槳,船艙內擺滿了婢女們拿來的果盤零嘴,還有一壺清茶燒的旺盛,桂花糕子泛着熱氣。
李琦吟和安遜早早的就跨出了船艙,迎立在船頭,兩個人皆是一襲暗青色的錦袍,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格外惹人奪目,臨安世子的美名自是不用說,早在世子五歲的時候,便有宮廷畫師稱手下的畫卷難以畫出世子三分氣韻,可是這李四小姐站在安遜身邊,也是毫不遜色,像是碧海藍天下的清水般潤亮卻不刺眼。
秦玉勾起了唇角,便是避開了一直在身邊糾纏的李琦聞,向兩人走去。
“秦二公子。”李琦吟淡淡的報以微笑,目光卻是冷的。
秦玉看向遠方,船只點點,浮在水面上。
“四小姐可是知道,我們這些官宦人家,便是飄浮在水面上的船只。若是行的好,駛舵的人駕馭得當,自然是一帆風順,可是要是哪一天……”忽然船身抖動了一下,原來是掌船的師傅一不小心撞上了一塊青石板,李琦吟站的不穩,只能握住了手邊的船欄,這才沒有撞到地上。“哪一天船像現在這樣撞了,甚至是翻了,就是岌岌可危的事情。”秦玉明知道李琦吟站不穩,也沒有想要扶一把,只是目光輕蔑的透露出一絲諷刺。
“船越大,所承載的風險就是越大,便是越不能讓每一個人出事情。”秦玉的一雙眸子看向李琦吟,“說實話,我母親看上了李四小姐,覺得李四小姐可以照顧大哥,我卻是不這麽覺得。”秦玉湊近李琦吟,“大哥生性單純,極容易被有心機的人所擺弄,更何況是李四小姐這樣的聰明人。若是李四小姐嫁入秦家是想要乘船借勢的話,那就是對不起了,秦家這個大船承載不了李四小姐這尊大佛。有我在,就沒有那一天!”
這些話說的清楚,無非就是在借物言說李琦吟是個為了權貴不惜把自己賣入秦家的女子。秦玉剛才在外面可是聽完了李琦吟關于四季衣裳的一席話,能夠把府裏面的嫡母和一幹姨娘耍的團團轉,這樣子的一個庶女,是萬萬要不得的。
李琦吟也不生氣,只是反問秦玉,“那麽秦少爺認為,秦家是什麽船呢?”
“不管是一葉扁舟,還是秀雅樓船,最主要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能夠渡人過江。可是秦家呢?秦家在我眼裏,就是一個被礁石撞擊了無數次岌岌可危的破船,除去華麗的外表,其實裏子都是破洞。聖上虎視眈眈,重權臣也都把眼睛放在秦家上面,你以為,你這艘破船是所有人都稀罕的嗎?”李琦吟冷笑,“若是秦二少爺能夠找出一個願意嫁給孫公子的人來,琦吟立馬就退了婚事,如何?!”
“你……”秦玉第一次被一個女子氣的說不出話來。在他看來,李琦吟和嫡母不和的名聲已經是傳遍了外面。這樣子的一個刁蠻女子,完全不符合秀外慧中的選妻形象,更何況是給他癡傻的大哥選妻,更應該慎重。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是大哥一輩子不娶妻,也有他這個弟弟照顧一輩子,為何還要讨來這樣子一個身份性格都不合适的女子。
可是秦玉想了想,卻是發現真的沒有一個權貴願意把女兒嫁給傻子,即使是庶女也一樣。傳了出去,這可就是不好的名聲啊!
見秦玉說不出話來,李琦吟諷刺的垂下了眼簾,“若是秦二少也沒有什麽事情的話,那我就先退下了。船艙外邊嚴寒,秦二少可是要小心你的臉面啊,若是被凍傷了可不好。”
他是男子,又不是嬌滴滴的小姐們,這初春的風又有何懼?秦玉想了一回,才意識到這個庶女原來是在諷刺他貌若女子啊!秦玉的臉色青了,手裏面的折扇喀嚓一下斷了。
待到李琦吟回到了船艙裏面,卻是看見李琦聞眼底含恨的看着自己,想必是怪自己打擾了她和秦玉的“好事”。李琦聞端起酒壺搖了搖,卻是假裝失望的蹙起了眉頭,“這酒壺裏面怎麽沒有酒呢?聽說四妹妹院子裏面藏着好酒,可是願意拿出來給大家解解饞。”
“三姐說笑了,現在已經是游到了湖中心,怎麽還能掉頭呢?”李琦柔想要給李琦吟解圍,“這壺茶是黃山那邊的名茶,吃茶也是一樣的。”說罷,就是給李琦聞倒了一杯茶水。誰知道李琦聞是一個不識相的人,喝了一口茶水便吐了出來。“這是什麽東西,一點滋味都沒有,是人喝的東西嗎?”
“李三小姐,茶水可以亂喝,話可不能亂說。”安遜挑挑眉頭,“這壺茶是本世子帶來的黃山紅袍,只用少女的櫻唇采取茶尖部分,而且放在處子的酥胸曬幹以保證茶葉的完好性。茶葉色澤柔亮,韻味悠長清甜,當朝太後也是對這個黃山紅袍情有獨鐘,你這句話,可是把太後也給罵進去了。”安遜半眯着眼睛的樣子格外魅惑,可是李琦吟知道,這是這個祖宗又要開始折磨人了。
這……,李琦吟愣了,她沒有想到,無意識間的一句話竟然帶來了那麽大的後果,于是便開始笑着求饒,“安遜世子聽錯了,我哪裏是責怪這個茶水不好?分明是五妹煮茶的技術太差,所以才失了茶的本味。可是太後娘娘喝的茶水,即便是煮的不好,也是比別的茶水韻味獨特多了。”為了證明自己的話的真實性,李琦聞胡亂灌了幾大口茶水進去。
“既然這個茶水那麽好喝,李三小姐就多喝點。”安遜又是倒了一大杯茶水放在李琦聞面前,“李三小姐,請吧。”
李琦聞有苦難說,看了看四周圍,确實沒有一個人願意幫她說話,只能一咬牙,又是灌了一杯茶水進肚子裏面,李琦聞肚子裏面猛灌了兩大杯茶水,漲的跟皮球似的難過。
李琦聞吃了癟,忽然眼眸一轉,又是把主意打到李琦吟身上來。
“四妹站在這裏也無聊,不然就和我去倉庫裏面取一壺酒過來吧。”李琦聞挽起了李琦吟的手臂,吩咐想要跟上來的婢女,“我跟妹妹一起,你們這些婢女就不用跟過來了。”說罷,李琦聞便是扶起李琦吟就要走,模樣親熱的仿佛一個母親生的一樣。
安遜想要說什麽,但是觸及到李琦吟帶笑的目光,也是了然的點點頭,俏皮的對着李琦吟勾起一抹笑。
李琦聞把李琦吟帶到船內倉庫裏面,一扇鐵門破舊的半敞開,有些銅紅色的油漆都要掉了,這才放開了李琦吟的手臂,“這個門口窄小,姐姐就不進去了,妹妹去端一壺酒出來吧。我聽說秦二少喜歡喝桑落酒,那可是放在最裏面的角落裏,用金盒子裝着,妹妹可要看仔細了。”李琦聞的言語像是一個溫柔的姐姐,如果忽略唇邊那抹狡黠的笑的話。
李琦吟沒有說破,只是微微看了李琦聞一眼,就轉身進了那棟門。倉庫內亂七八糟,飲酒食肆也從倉庫窗子外面爬進了裏面,來到了李琦吟的身邊。飲酒眼尖的看到櫃子裏面的金色盒子,用一根立在門口的竹棒挑開後,一大群毒蠍子逃逸了出來,張牙舞爪的好不可怕,若是尋常閨閣的女子,恐怕尖叫一聲就要被吓昏。
食肆的劍下意識的就要砍向這些蠍子,卻聽到李琦吟的聲音,“慢着。”
不是毒蛇就是蠍子,看樣子自己這些姐妹還真是恨自己入骨啊!李琦吟垂下了眼簾,半響,就是冷冽的眼似是利劍,“她自己撒的網,也該讓她自己嘗嘗!”
李琦聞在門口等了約莫有一盞茶的功夫,也沒有聽到倉庫裏面發生了什麽動作,于是心裏面便是涼了半響。難道是這個賤人太過于害怕暈了過去?李琦聞原本只是想要吓吓李琦吟,也沒有真的要毒害李琦吟的心思。畢竟要是李琦吟死了,她也逃脫不了責罰。要是那些蠍子趁着李琦吟吓暈過去的時候毒死了李琦吟,老夫人的責罰可不是好受的。
想到這裏,李琦聞就是半分猶豫的打開了門進去。
------題外話------
求收藏,膜拜各路大神收藏下吧!
恐吓
一進門口,李琦聞便是看到一雙枯井般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那雙眸子裏沒有感情不帶仇恨,就好像你是她眼裏面待價而沽的商品,讓人無端的感到害怕。
李琦聞剛想要尖叫,想要逃跑,就被身後的飲酒給抓住了雙手,食肆則是随意的扯了一塊破抹布塞進了李琦聞的嘴裏。
“嗚嗚…咽…唔。”李琦聞掙脫不開,只能任由飲酒将她的雙手都綁上了死結,把她扔在一邊的角落裏面。那個角落的對面就是一大片的毒蠍子,伸着紅色的爪子,探着大腦袋想要爬上李琦聞的身上。事實上,毒蠍子是沒有思想的,它們也是這麽做了,一個毒蠍子爬上了李琦聞的鞋邊,不死心的就要攀上腰肢,卻被李琦聞一腳給踩扁了。鮮血的肉汁沾在李琦聞的腳上,散發出腐爛萎靡的味道。
蠍子屍體的味道,更加是激起了蠍子們的戰鬥欲,那些蠍子一個個争先恐後的揮動着兩個大鉗子,朝李琦聞奔來。李琦聞就算是有再多的腳,也沒有辦法踩死那麽多蠍子,她絕望了,看向李琦吟,目光之中帶着求饒。
李琦吟好似是看笑話一樣,諷刺的輕揚着手裏面的酒壺,“這壺酒就是三姐你說的秦家二少愛喝的桑落酒。不知桑落酒,今歲誰與傾。色比涼漿猶嫩,香同甘露永春。十千提攜一鬥,遠送123言情故人。不醉郎中桑落酒,教人無奈別離情。三姐,你想要這酒,是想跟誰傳情呢?秦二少?還是四皇子?還是所有京都裏面有好出身的公子哥?”
李琦吟揚起脖頸,那桑落酒就順着壺口連成一線,灌進了李琦吟的唇內。金黃色的桑落酒加上如玉的脖頸,很是可以誘惑人,尤其是打濕了的錦袍,叫人看的口幹舌燥。可是李琦聞知道,這個女人是個魔鬼,她恐懼了,害怕了,真正的覺得這個四妹是個不能招惹的。
可是……
為時已晚!
李琦吟撿起一個毒蠍子,掐住它的腦袋放進了酒壺裏面去,蓋上酒壺搖晃幾下,就看見裏面的毒蠍子已經被淹死了,那淡黃色的的桑落酒也被染成了褐色,夾雜着蠍子的身體。李琦吟微笑着遞到李琦聞的嘴巴裏面,“你看,三姐,你誘我來這裏,不就是想要讓我被這些蠍子給紮死,給毒死,不就是想要我的這條命?不就是想要我死的不得安寧嗎?”
“可是我不會,我非但要好好活着,還要你們好好活着。”李琦吟溫柔的笑了,“我不殺你,也可以放過你,只要你喝了我手上的這壺酒,如何?”
那壺酒就要插進李琦聞的嘴巴裏面,李琦聞甚至可以聞到蠍子的陰冷惡心的腐味,她掙紮着,不想要喝那壺酒。
“怎麽,三姐?你是不滿意這個交換嗎?難道你不想要自己這條命了。”李琦吟冰冷了臉色,冷哼一聲,“你看,你周圍的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