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不來晚不來,偏偏選在李琦吟伺候的時候來,還說了那麽多大夫人和十姨娘的壞話來試探,李琦吟一看到九姨娘的神色就知道有貓膩。
九姨娘原本一路上不安的神色立馬轉為了驚訝,再讪笑幾聲,“都說四小姐是個人精,看人通透,連最刁鑽的老夫人都能讨到歡心,果然不假。”
九姨娘看了看四周圍的人,在沒有發現旁邊有什麽可疑的人後才躊躇了幾下,“我聽到房裏的杜鵑睡夢中說大夫人請了一個驅鬼的道士,說是李府裏面有髒東西,要讓天師降魔。我看恐怕大夫人要對你出手了。”
每個女眷房裏都會有一兩個大夫人的底細安排着,就如同李琦吟房裏的翠寰,九姨娘房裏的杜鵑。
既然是大夫人的自己人,當然說的話就可信了好幾分。
“我這次來通風報信,是希望四小姐早日防範,不要讓大夫人的奸計得逞。”
“那就謝謝九姨娘了。”李琦吟颔首,微微垂下頭,算是買了九姨娘一個人情。這九姨娘蠢歸蠢,到底也不是無可救藥,還會知道大夫人已經留不得她,故沒有去跟大夫人谄媚,而是聯合其餘不受寵的姨娘賣個人情。
九姨娘自知這步棋是走對了,臉上難得的微露出笑意,但很快又沉下了臉,好似是下定了什麽決心,視死如歸般一股腦沖着李琦吟跪了下來。
“四小姐,求求你救救我吧。”
------題外話------
考完試回家了,明天丸子要去找工作了,親們,祝我好運吧~
懷孕
“九姨娘這是做什麽。”黛蘭原本跟在李琦吟身後,眼見九姨娘的舉動,連忙望了望周圍的動靜,饞上去扶她,“你這樣子跪我們小姐,若是讓有心人看到,還不知道會扯出什麽事端呢。”
還好桃園冷清,加上夜深天黑,周圍沒有多少人,一時之間,也沒有人注意到這邊的動作,不然真會惹出大事端。
無論黛蘭怎麽拉扯,九姨娘就是不起來。可是急死了黛蘭,一顆心吊着好不焦急,最終還是在李琦吟的幫助下兩人一起把微微顫顫的九姨娘擡到了亭子裏。
一坐到亭子上,九姨娘就抱着柱子死命的哭,哭的蕩氣回腸,又将自己受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跟李琦吟訴苦,無外乎還是那些陳年破事,什麽大夫人欺她無子,十姨娘奪去了寵愛,下人們狐假虎威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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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我一個人這般也就算了。”九姨娘哽咽着終于說到了重點上,“可是如今…如今我已經懷有身孕了啊。”
黛蘭聽到了九姨娘懷了身孕的事情,呆愣了一下,“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姨娘為何還要說求我們家小姐救命呢。”
“黛蘭姑娘到底年輕,不知道趙氏的性格。”九姨娘蹙了蹙眉頭,“前年有一個不受寵的五姨娘懷了孩子,剛巧那段時間李國公去了淮南一帶監察。趙氏就吩咐身邊的嬷嬷将五姨娘綁來,給亂棍打死扔在山上了。一屍兩命不說,還污蔑五姨娘不潔勾引府內侍衛帶罪自殺,給人死後還留下一個壞名聲。”
“趙氏狠毒的心思可是十成十的,若是讓她知道我懷了子嗣,恐怕也免不了和五姨太一樣的下場。”李潇的子嗣本來就少,尤其是兒子,只有大少爺一人,若是九姨娘懷上了孩子,還真會成為趙氏的眼中釘肉中刺。
“四小姐,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九姨娘拉着李琦吟的手臂不放,哭的跟個淚人似得。
李琦吟依舊冷靜地坐在椅子上,說出的話卻像是雪地裏的冰塊一樣斬釘截鐵,“九姨娘言重了,我一個小小的庶女,那裏有能力違抗嫡母的命令啊。”
“若是四小姐不救我的話,我可就真的半點活路都沒有了。”九姨娘意識到李琦吟語氣中的冷淡,慌忙将手臂又抓緊了一些。雖然她也知道李琦吟一個小小庶女恐怕沒有能力鬥得過趙氏,可是還是抓住了一線希望不想放棄。
“你若是想要一條活路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要你的一樣東西來換。”李琦吟轉過了身,眼眸裏風雨交加。
“如今我已經是一無所有,無論四小姐要什麽,只要留我一條命,我什麽都可以答應。”九姨娘忙不疊的點頭,若不是黛蘭攔住,恐怕就要跪在地下磕頭了。
“如果我說……”李琦吟垂下了眼簾,扯出一絲冷笑,“我要你肚子裏的那塊肉呢?”
安遜自從那日起每天都會去李琦吟的房間裏看資治通鑒,有時候看得累了,就在李琦吟慣用的搖椅上小憩一會,倒也是乖巧。
阿碧和黛蘭一向喜歡小孩,尤其是看到安遜那張漂亮的不似真人的臉蛋時,更是愛憐,每每都為他打點好點心茶水,也不管安遜究竟是不是渴了餓了。
今日也是一樣,不過李琦吟早上去拜見了老夫人,等到下午才回到桃園,那時候,安遜已經坐在書桌上看了好幾頁書了。他看書的時候黛眉微微彎起,就好像是一個小大人一樣,抿一口茶水看一頁書,都沒有發現李琦吟已經在她身後。
“姑姑。”待到安遜看到李琦吟的時候,溫順的扯過李琦吟的袖口,鑽進了她的懷裏,精神好似有些萎靡。
初見安遜的時候他像是一個驕傲的小獅子,懂得保存實力不鋒芒畢露,卻對人總是有一些距離,如今這麽全身心的依賴在她的懷中,實屬難得。
李琦吟懷中抱着安遜,卻覺得像是抱着一個大火爐一般滾燙,安遜的體溫偏高,燙的她的皮膚都要融化了一樣。
“小世子,小世子。”李琦吟微皺了下眉頭叫喚安遜,安遜卻怎麽都不應聲,想來是被燒得迷迷糊糊。倒是黛蘭聽到了李琦吟的叫聲,應聲而來。
“去準備一碗姜茶,小世子恐怕是受寒了。”李琦吟摸了摸安遜的額頭,對黛蘭吩咐,“另外,讓阿碧去請林太醫過來一趟,就說臨安府小世子感染了風寒,讓他馬上來桃園。”
黛蘭剛要應聲而去,就被安遜拉住了衣角,“不要…不要找大夫。”
“小世子,你的臉色不佳,若是不找大夫抓藥吃的話,恐怕是不會好的。”黛蘭以為安遜是不想吃藥,在鬧一般小孩子都會鬧的別扭,就好意相勸。
“不要大夫!”安遜吼了一聲,是極怒的表現,但是這幅軟綿綿的樣子下實在沒有什麽說服力。
黛蘭還想要再說些什麽安慰的話,卻被李琦吟打斷了,“黛蘭,先去熬姜湯,林太醫就不用請了。”
“是,小姐。”黛蘭原本還想說什麽,卻被她們家小姐一個眼神吓得不輕,不敢再說話了。
李琦吟小心翼翼的把安遜放在床上,用那一只沒有受傷的手費力的解開安遜的衣服,果不其然看到安遜背上交織着密密麻麻的傷口。這些傷口及其細小,呈月牙狀,傷口卻很深,每個傷口邊上都發紅流膿,好不猙獰,安遜的發燒,就是因為這些傷口發炎導致的。
“姑姑。”安遜低吟一聲,好似是不願意讓李琦吟看到他的傷口,卻沒有力氣掙紮。
“姑姑在。”李琦吟拿出房間裏的金瘡藥均勻的抹在安遜的背上,再用一塊幹淨的白布将傷口包起來,防止傷口接觸感染,最後将安遜的衣服穿回到安遜的身上。
安遜處理傷口的時候一直喊痛,當李琦吟處理好時他已經痛昏過去了,望着安遜柔美的五官,李琦吟不住搖頭,究竟是有多狠心才可以傷害一個這樣漂亮的孩子。
天師
四月初十一是谷雨,谷雨是二十四節氣中的排行第六,源自“雨生百谷”之說,意味着寒潮結束,農作物大幅度的生長,一般鬼怪在那一天也會遁形消散,是降妖除魔的大好時機。
趙氏請來的天師掐指一算,就将做法驅靈的日子定在了那天。李琦吟陪同老夫人一起去參看天師做法,只見天師的做法臺旁已經是密密麻麻布滿了看熱鬧的女眷。李潇,大夫人以及一幹姨娘小姐少爺都一個不落的全部在旁觀看。
身穿一身破爛黃色道服的天師将手中的紙符點燃化成灰,嘩的一吹,紙符化成的灰就穩穩當當的裝進了有着液體的杯子裏,黃衣天師将杯子裏的水灌進了嘴巴裏,順着嘴巴噴灑而出,灑在地上的水立馬浮現出了一些綠色。
順着這些綠色的痕跡,黃衣天師一邊念念叨叨,一邊晃晃悠悠地走,身後的衆人也都奇怪的跟在天師屁股後面走。
老夫人對鬼神之說頗為忌憚,緊緊地抓住李琦吟的手去詢問天師,“敢問天師,我李家到底有沒有進什麽髒東西?”
“老夫人莫急。”黃衣天師半閉着眼睛,“這地方百裏之內确實有一股邪氣橫生,容本天師找尋一番。”
李潇一聽說有邪氣橫生,就臉色一怔,急忙皺了眉頭,“道長的意思是,我李家有妖魔作祟?”
“妖魔倒不至于,不過有些邪靈入侵而已,只要貧道找到這個邪靈體,再将他除掉,就可以還李國公全家一個安寧。”黃衣天師一邊說一邊向前方走去,順着這些綠色的痕跡穿過茂密的叢林,一彎一拐就穿過了大小院子,在所有院子裏找尋一番後像模像樣的走進了桃園。
桃園內,錢氏的舊疾好了一些,正在院子裏縫補春天的舊衣裳,一看到一大圈浩浩蕩蕩的人走了進來,懷裏的針線都要掉在地上了。
“娘,不要急。”看出了錢氏的拘束,李琦吟淡淡一笑,“這位道長是大夫人請來的天師,有通靈之術,只是來查看一下院子而已。”
“如此就麻煩道長了。”錢氏總覺得心神不寧,嘆了一口氣,也跟在了李琦吟的身邊。
黃衣道長一路走來本是半閉着眼睛的,如今卻忽然睜開眼,向李琦吟的房間走去。黃衣道長進了房間之後就開始用眼神掃視整個房間,直到看到一處後更是皺起了眉頭。
“依貧道看,這個房間甚是古怪,透露着一股邪氣。”黃衣道長說完便竄進了床底下,從裏面掏出來一個黑漆漆的小盒子,“這個盒子裏是何物?可否打開一看?”
“這是琦吟的一些小玩意,恐怕入不了道長的眼。”李琦吟婉言拒絕。
“四小姐,你這就不對了。”三姨娘冷笑一聲,“若是這盒子裏面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作祟,可不是你我能夠承擔得起的,還是讓天師過一過目吧。”
“對啊,妹妹莫非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不能夠讓別人看。”李琦聞和三姨娘一搭一唱,不愧是母女倆,同樣刻薄。
大夫人趙氏心中得意,明面上卻是一副好嫡母的樣子,處處為了李琦吟,“罷了罷了,應該是些女兒家的小玩意不能夠讓別人看見,琦吟若是不想打開,那也就算了,何必為難一個孩子呢。”
那盒子裏面裝着一瓶萬裏芳菲一瓶鈎吻和一根趙氏平日裏最喜愛的玉簪,還是她親手放入盒子裏的,看這盒子的紋理長相,無非就是那一只。這下子,李琦吟就是有十張嘴巴也說不清,一來可以為李琦倚做替死鬼,二來謀害親姐,盜竊都是不小的罪名,足以把這個小小庶女剔除族譜之外。
“嫡母,你若是如此偏袒四妹,我可是不依的。”李琦聞裝模做樣的讨好大夫人,“若是讓妹妹就這樣算了,那日後所有人都學她的樣子,豈不是這李府要亂成一團。”
“這……”趙氏為難的看了眼老夫人。
餘式威嚴的神色掃視了所有人,接着對趙氏說,“該怎麽辦就怎麽辦,既然我給了你這個掌管內務的權利,你就是李府的女主子,規矩自然是不可藐視的。”又轉身看了看李琦吟,“丫頭,你且把盒子打開讓他們看看。若是受了什麽委屈,或是有什麽難言之隐,祖母一定替你做主。”
“是,祖母。”李琦吟微微俯下身。
得到了老夫人這句話,趙氏就仿佛是吃了一顆定心丸一樣,假意的對着李琦吟笑了笑,嘲諷之意甚重,仿佛李琦吟已經被她捏在手心裏一樣。
李琦吟的手撫上了盒子,所有人都以為她會打開盒子的時候,她卻轉頭對着趙氏盈盈一笑,“這盒子本不是我的,我又怎麽能代替主人打開?”
“你先前說這盒子裏面放的是一些小玩意不便打開,現在又說這盒子不是你的,不是前言不搭後語嗎?簡直是胡鬧,用這種低劣的謊話來欺騙老夫人和父親,真是枉費了老夫人對你的恩惠。”三姨娘冷哼了一聲,“四小姐,雖然你一直以來都受到老夫人的特別恩寵,但也不能就這樣得意忘形,不知分寸啊。”
李琦聞是最樂意看到李琦吟吃癟的人,當即就向老夫人告狀,“四妹,你一直以來恃寵而驕對我這個姐姐不尊重也就算了,怎麽還不把老夫人,父親嫡母放在眼裏呢,這可是大不敬,到底這盒子裏面是什麽東西,讓你這般不肯展于人前。”
這一番話,就是明着告訴老夫人李琦吟恃寵而驕,而暗地裏用這個恃寵而驕來壓住了李琦吟,讓她不得不打開盒子。
“三姨娘,三姐。”李琦吟依舊是淡淡的一副面容,“老夫人在前,随後是父親嫡母都沒有開口詢問,你怎麽就代替嫡母行使當家的權利了,莫不是覺得嫡母辦事不力,想要越俎代庖。”
越俎代庖這四個字別有意味,在李琦吟的口中說出來,竟是嘲諷。惹得連大夫人都瞪了三姨娘母女兩人一眼,怪她們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亂棍
“小姐,你這又是何必呢。”趁李琦吟沒來得及再開口之前,翠寰先一步走到了李琦吟的面前。
翠寰自從被貶為二等丫鬟後,大半時間都是在庭院伺候的,今日不知何時跑到了屋子裏來。
翠寰唉唉的嘆了口氣,仿佛真的是為了李琦吟擔心,撲通一聲跪倒在了李琦吟的腳下。“小姐,既然老夫人她們都來了,你也就不要隐瞞了,想必老夫人心善,又一直疼愛小姐,肯定是不會過于懲罰小姐的。”
“翠寰,你到底在說什麽?”餘式看了看幾人,有些狐疑,當即對李琦吟也有幾分懷疑,“把事情一五一十的給我說清楚。”
翠寰遲疑的看了看李琦吟,一咬牙就拼命在地上磕頭,“老夫人恕罪,小姐不是故意偷拿大夫人的東西的。這幾天四姨娘舊疾來得迅猛,藥水都是幾貼幾貼的在喝,小姐實在是不忍心,所以才偷偷拿了大夫人的簪子打算變賣,藏在了小盒子裏”
“我的簪子!”大夫人驚叫了一聲,“話說起來,我倒确實是有好幾天沒有看到我的那根翡翠琉璃簪了。娟兒,你有看到嗎?”
“大夫人,娟兒也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了。”大夫人身邊的一個一等婢女回答道。
“這簡直太不像話了。”李潇怒罵了一聲,“四姨娘的藥是國公府裏專門的大夫煎的,根本就不需要花錢去買,何必要拿着生母的病來當借口呢。身為李家小姐做出這種事情,簡直就是辱了我李家的門楣。”
老夫人看了一眼李琦吟,也是覺得失望透頂,索性別開了眼睛。
“桂嬷嬷,你是老夫人身邊的掌事,也是最熟悉老夫人制定的家規的人,你可知,盜竊罪按照家法該如何處置?”趙氏明知故問,詢問一向公正的桂嬷嬷,故意顯得自己不偏不倚。
“按照家法,婢女盜竊李府財物當克扣月俸一年,貶為低等婢女,當還清財物後賣給軍務處,充為軍妓。若是主子盜竊府中財物,就一律開除祖籍,不再為李家人。”
老夫人是最讨厭李家人有這種不正之風的,所以制定家規的時候對于盜竊很是嚴厲。桂嬷嬷心裏一陣惋惜,四小姐這麽通透的一個人,竟然會犯這樣的錯誤。
這些人嘴裏一句一句,顯然已經把李琦吟當成是了賊。
錢氏原本一直站在門口,心中滿是揣揣不安,好似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一樣,果然沒過多久就碰上了這等事,連忙沖上來擋在李琦吟前方,就像是雞媽媽保護小雞仔一樣。
“老爺,老夫人,琦吟這孩子絕對不是這種人,這件事情肯定是有誤會的。”錢氏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只能語無倫次的解釋。
“母親不必驚慌。”李琦吟安撫的拍了拍錢氏的背,“若是他們要看,就讓他們看看這盒子裏面是什麽東西好了。”
對面的人神色各異,李琦吟将他們的表現都暗暗看在心裏,也不免感到世間冷暖,就連一直以來對她稍有疼愛的老夫人也不相信她。這李府內,除了錢氏和黛蘭阿碧以及安遜之外,恐怕沒有人是真正的相信她的。
李琦吟打開盒子,就看見大夫人和三姨娘母女的臉色已經完全變了。
“這…怎麽會?”大夫人瞪大了眼睛,望着盒子裏抄寫的經文。
李琦吟冷哼一聲,“怎麽?嫡母似乎是很失望的樣子。”
趙氏這才意識到自己神色太過于明顯,只能扯出一個生硬的笑容,“琦吟這說的是哪裏的話,見你沒事,做母親的心裏自然是高興的。”
說罷趙氏就作勢要走的樣子,“既然證明了琦吟沒有偷竊,那麽就請天師移駕到別處去吧。來人,将這個挑撥我們母女感情的賤蹄子給拖下去,亂棍打死。”趙氏手指的是翠寰,心中一陣氣憤,想着一定是這個丫頭做事不夠謹慎,才讓人抓了把柄。
事實上,雖然翠寰确實聽從趙氏的吩咐在四下無人的時候暗暗将盒子放入床下,但是李琦吟早就知道翠寰是個不安分的人,一早就派人監視她的一舉一動,這事情被李琦吟洞察後,自然将盒子裏的東西也給偷梁換柱。
李琦吟唇角未抿,神色肅穆,“母親先不要急着走,這事情可是還沒有了結。”說罷,就在老夫人面前盈盈一拜,“祖母曾說過,只要我把盒子打開讓他們看看,若是受了什麽委屈,或是有什麽難言之隐,一定會替我做主。不知這話是否還當真。”
餘式冷冽的神色掃過了一幫女眷,心知是有人故意在裝神弄鬼,玩弄權術,當即臉色也陰了幾分,“你這丫頭有什麽委屈,就跟我說,只要有我老太婆活着的一天,就不會讓我李家子女不明不白的受委屈。”
餘式是讀着女戒長大的,一直以夫為綱,說白了就是有些迂腐,向來讨厭一幫女眷争風吃醋算計陰謀的事情。更何況剛才誤會了李琦吟,心中也還有幾分愧對,話語間對她自然有些偏袒。
“有祖母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李琦吟冷笑着面對翠寰,“你本是我府裏的二等丫鬟,沒有資格進入內室伺候,又怎麽會知道我把盒子藏在哪裏,分明是胡說白道。”
翠寰眼看大事不妙,硬着一口氣狡辯,“小姐明明說過特許我入內室伺候。”
“特許?”李琦吟聞言是一聲冷哼,“黛蘭,阿碧,我何曾說過這樣的話?”
阿碧一直以來靜立在李琦吟的身後,模樣謙卑溫順,待到李琦吟出聲後才向前一步,“小姐從未說過這樣的話,而且二等婢女入房伺候也與禮不合,小姐若是真的喜歡翠寰伺候,大可以提升翠寰為一等婢女,何必要來一個特許。”
“我也從未聽小姐說過這樣的話。”黛蘭出言。
翠寰聽到這裏,才知道這一直以來都是李琦吟給她下的一個套,當即面如死灰,也沒有多說什麽。
“二等婢女不準入主子內庭,這條規定還是嫡母定的。你口口聲聲一個特意,這是刻意告訴別人我不服母親,是要挑撥我們母女的感情啊。”李琦吟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我念你跟了我七年,所有對你比一般奴婢都要來的寬厚,可誰曾想你竟是這樣回報我的。”
“既然如此,你今後也就不必跟着我了,我将你許配給馬漢的兒子,日後你就嫁雞随雞,嫁狗随狗,不要再跨入李府一步了。”
“小姐饒命,不要将我嫁與馬漢之子。”翠寰一邊哭一邊求情,可惜也于事無補,被兩個身強力壯的大漢給擡了出去。
馬夫馬漢的兒子不僅瘸了一腿,還好賭好色,經常被賭坊青樓連棍打出,若是嫁給了他,這輩子可就毀了。大夫人只是命令将人亂棍打死,而這四小姐的法子,可是讓人生不如死。衆人皆臉上一白,也知道這個四小姐看上去柔柔弱弱,還當真是個不好惹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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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們,我要去上班了,每日一更中午十三點,回來繼續碼字。
小産
透過翠寰的事情,都沒有人敢出聲,李琦吟借着翠寰立了威,又轉過頭面對李琦聞。
“姐姐剛才口口聲聲說盒子裏面有古怪,現在怎麽就沒了聲音了呢。”
李琦聞不樂意的彎下了腿,做了一個躬,“剛才是姐姐心急失言,忘妹妹不要見怪。”李琦聞是庶女,比起李琦倚來,一向懂得避其鋒芒,她知道現在不是個跟李琦吟硬碰硬的好時機,于是只能低頭認錯,然而李琦吟并不打算就這樣放過她。
“桂嬷嬷,若是主子刻意诽謗他人,按照家規,應該處以什麽邢呢?”
“诽謗老夫人和國公杖責三十;诽謗嫡母,杖責二十;诽謗大少爺和嫡女,杖責十下;诽謗姨娘和其餘庶女,則杖責五下。”桂嬷嬷随即面無表情的回答道,顯然對這個三小姐也很不滿意。
“你這是做什麽,難道還真的想要打你姐姐不成。”三姨娘上前來護住女兒,“這可是你的姐姐,你又怎麽敢……”
“我怎麽不敢!”李琦吟目光陰冷,“老夫人已經說了要按照規矩辦事,三姐先前說的話,可是在場所有人都聽見的,難道還想抵賴不成。”
三姨娘自知不占理,只能隐忍賠笑,“四小姐,府中規矩自然不可以亂,但是琦聞尚且年幼,不如就饒了她這一回吧。”
“若是讓姐姐就這樣算了,那日後所有人都學她的樣子,豈不是這李府要亂成一團。”李琦吟像模像樣的學着李琦聞剛才說過的話,“這可是剛才姐姐自己說的,嫡母,你怎麽看?”
趙氏不動聲色的微皺下眉頭,“自然是家規上怎麽寫就怎麽做。”一句話,就判定了李琦聞的五大板。
趙氏是最注重名聲的人,萬不能讓別人說她執法不嚴,苛刻庶女,當即就讓人把李琦聞給壓出去。
心疼女兒的三姨娘原本想要追出去,卻被老夫人身側的桂嬷嬷給攔住了,只能在原地幹跺腳,一雙眼睛死命的瞪着李琦吟。
等到李琦聞出去的時候,安遜剛好與她擦身而過,眼看着哭哭啼啼的女子,只覺醜陋無比,微微皺了下眉頭。
“小世子,你怎麽來了?”李潇看了看安遜,尴尬的笑了幾聲。家醜被一個外人看見,任誰也不會高興到哪裏去,雖然對方只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
安遜今日身穿一件月牙白的小褂,長發僅用一根翠綠色的帶子綁住,還有些零零亂亂的垂在額頭兩側,眼角邊的淚痣熠熠生輝,紫色的一朵曼陀羅修在小褂的胸口處,襯着那張妖孽的小臉蛋更是美輪美奂。
安遜眉目上挑,對着李潇露出一個笑容,“我只是來找琦吟姑姑讨教下學問。”
安遜一邊走到李琦吟身邊,一邊望着桌子被打開的黑盒子轉了幾圈,“咦?這盒子怎麽被打開了?”
安遜拿出經文來細細查看,一雙秀眉擰在了一起,十分不悅的樣子。
“聽說這盒子有邪氣,小世子可是要當心。”趙氏今日折了夫人賠了兵,雙手狠狠地抓住身側,一時氣急,說出的話也是口不擇言,略帶諷刺。
“邪氣?”安遜走到大夫人的身邊繞了幾圈,“這經文供奉在大明山佛像面前整整三天三夜,經文是觀世音菩薩的,經書是本世子親自手寫的。你說的邪氣在哪裏?是這經文本就邪氣?還是經過本世子之手篡寫就變得邪氣了?”
安遜的語氣越來越尖銳,最後竟然将整個經書都掀起來扔在了地上。
無論是觀音編寫的經書還是小世子的皇家血統都是不允許任何人踐踏的,前者是宗教信仰,後者則象征着皇權。大夫人萬萬也想不到這本經書竟然是小世子篡寫的,當即緊張的冷汗都冒了出來。
“是天師……”
“天師?”安遜玩味的勾出一絲冷笑,絲毫不像是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除了陛下身邊的若海法師,這世上竟然還有人敢稱天師二字。本世子倒要見識一下這位天師。”
安遜将目光鎖定在了身穿黃衣的道長身上,“你還未回答本世子的問題呢?究竟是本世子的字邪氣,還是這本經文本就不正?”
黃衣道士早就跪倒在安遜的腳邊求饒命,不敢多說一句話。這個問題無論回答哪一個,都是要抄家掉腦袋的事情。
“我家世子出生時有個得道高人曾為他算上一卦,說他自幼五行缺土,每每離家都要抄一份大悲咒放在缺水的人的床下才可避難。如今大悲咒被人掀開,實在是不祥之兆,必将有大禍端。”安遜身邊的仆人嘆了一口氣,也是跟李國公解釋。
李琦吟朝着老夫人拜了拜,“正因為如此,孫女一開始才說這個盒子裏面是一些小玩意,後又說這個盒子裏裝的東西并不是孫女的。世子的五行乃是父母親才能知道的事,不便在衆人面前說出來。”
前朝流行巫蠱之數,只要取得人的姓名和五行生辰,就可以對其下蠱,所以一般官宦人家為了保命,都是不願意把子女的生辰五行告訴別人的。
“琦吟出身時确實由道人算過,是缺水的命格。”錢氏看到女兒沒事,大喜過望,連連點頭。
這樣一來,李琦吟的說法就是滴水不漏,就連一向多疑的老夫人都褪去了眼中殘留的一些懷疑神色。
“還不把這個騙子轟走,難道要在這裏惹笑話嗎?”李潇不用想也知道這個什麽天師根本不懂法術,只是個騙人的家夥,當即暴跳如雷對着趙氏吼道。
趙氏心中一陣委屈,知道李潇已經在責怪她辦事不利了,連忙對着身邊的侍衛使了個眼色,侍衛連忙把“天師”給架了出去。
“老爺,你不要動氣。”趙氏心中直罵李琦吟這個小賤人,面上卻是越加的卑躬屈膝,“小世子吉人天相,自是不會有事情的。”
李潇冷哼了一聲,一張老臉幾經折騰,面子上已經挂不住了。“什麽驅妖除魔,恐怕是你自己心裏心裏有鬼,當初就不該聽信你的話請什麽狗屁天師過來降魔。”
趙氏管理內院,總是需要一些威嚴的,所以李潇鮮少有這樣當衆責罵趙氏的時候,如今已經是氣極的表現。
李琦吟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冷意,這個父親愛面子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如今在安遜面前丢了臉,恐怕回去後趙氏還是要挨更狠的一頓臭罵。
外面傳來了李琦聞挨板子的聲音,一聲一聲,聽得三姨娘眼淚水都出來了。就在這時,一個小厮虎頭虎腦的将頭探了進來。
“老爺,老夫人,九姨娘剛剛在院子裏摔了一跤,林大夫說恐怕是要小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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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收藏,票票啦,親們麽麽。
被害
待到一幫人趕到的時候,九姨娘正靠在床上,床沿處是一灘血水。她沒有畫上任何妝,臉色依舊是慘白到刺眼,就好像是一具行将就木的屍體一樣一動不動。
老夫人僅僅是望了一眼就不忍心再看下去,轉過身問身邊的侍婢許多事項。
“老夫人,九姨娘在院子裏不知怎麽的就跌了一跤,回來後說是肚子疼痛異常,不久就從下體處開始滲出血塊,奴婢找了專為女子治病的女大夫來看。大夫只說…。只說九姨娘的孩子沒。沒了。”九姨娘的貼身婢女說完這句話,就吓得跪在了地上。
“大夫還說了什麽?”老夫人心口一痛,倒了下去,若不是李琦吟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放在椅子上,恐怕要傷的不輕。
“大夫還說…還說九姨娘懷的是個三個月大的男嬰。這次小産傷及了下體,恐怕。恐怕是再也不能生育了。”
這句話落地,老夫人的腿是徹底的軟了,一下子趴在了椅子上。
“妹妹還年輕,怎麽就出了這樣的事呢?”說這話的是六姨娘孫氏,她一直以來卧病在床,很少出門,早年只是個通房丫頭,因為不受寵就時常跟着老夫人誦經念佛,有時誦完經就累得趴在老夫人的卧榻上将就過上一夜伺候,久而久之得了風寒症。餘式念其孝心,就把她給提了姨娘。府裏人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都是畢恭畢敬的喊上一聲六姨娘,錦服料子吃穿都不比受寵的姨娘來的差。
“老夫人莫要擔心。”趙氏對着旁邊的丫鬟使了個眼色,丫鬟就立馬為餘式倒上了壓驚的茶水。“老爺才剛過不惑之年,這子嗣,終究是會越來越多的。”
李潇本就是威嚴的國字臉,沉下臉來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