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庶女相師》作者:很q的丸子
文案:
女主腹黑無良,男主妖孽惑世,一對一宅鬥文,涉及朝堂後宮宅鬥。
第一卷:
夫君抛妻棄子,嫡母步步緊逼,嫡姐心如蛇蠍。挫骨揚灰臨死前,才宛如南柯一夢,竟是又回到了14年華。
再世為人,舊債新仇她一筆筆的收,絕不會少。氣死嫡母,毒殘嫡姐,将夫君拉下這九五尊貴之位。前世仇,今世報,她便是要揭下他們雍容華貴的面皮!
且看她一個小小庶女如何鬥垮惡人心計!
第二卷:
嫁入孫府,宅鬥之內處處詭異難測,美人相公癡傻殘廢,秦家二少處處獻好,還有一枚貌如西子的小正太世子安遜。。。。。。
宮內宮外盡是硝煙不散。。。。。。
第三卷:
“我只道鐵富貴一生鑄定,又誰知人生數頃刻分明。”
她本是草介庶女,一朝卻為萬人之上的天才相師。金口玉牙,千金一卦,百官群臣何人不叩拜?步步為營,如履薄冰,朝堂後宮皆為股掌!
【虐女配,不小白,暗黑系文一枚。不喜勿噴,請繞道!】
本書标簽:重生 女強 爽文 複仇 腹黑 宮
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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鎏金雕花木沿上雕刻着龍鳳呈祥,細長的金色流蘇一直懸挂至地面,顯出一派富麗。倒貼的福字寫的剛勁有力,宛如刀刃上刻下來似的,威風凜凜,還有紫檀壺中點起的熏香袅袅升起,腐朽的味道蔓延了整個房間。
一名女子蒼白着臉色,瑟瑟發抖的跪伏在床沿邊緣,四個老嬷嬷按住了她的四肢,細長的銀針在火罐裏燒的鐵紅,在她的四肢及背部狠狠刺下,激起她一陣嗚咽。
“李琦吟,你果然跟你的母親一樣,天——生——賤——骨。”身着桃紅色金邊羅裙的為首女子嘲弄的一笑,頭上的步搖黃金為鳳,下有邸,前有笄,綴五彩玉,以垂下,随着她的動作搖曳生輝。
“你母親是人盡可夫的青樓妓女,有幸入了李家的門卻還是死性不改,生下了你這個茍合的賤種。如今你繼承了你母親的賤骨,更是珠胎暗結,給四皇子蒙羞。來人,給我狠狠的打,把她肚子裏的小賤種給打掉。”
四個嬷嬷一聽,連忙按住她的手腳,手忙腳亂的用粗大的木板狠狠地朝她的腹部打去。縱然李琦吟死命掙紮,也敵不過四個嬷嬷的力氣,只能看着巨大的木板狠狠地敲擊在她的腹部上。
“不要啊。”感到腹部一陣猛烈的墜痛,李琦吟匍匐在地面爬動,下身劃過一道血痕,“這個孩子是四皇子的,根本就不是什麽野種。他姓蕭,名蕭琪,是四皇子親自賜的姓名。四皇子在哪裏!我要去找四皇子。”
“四皇子不會來了。”一塊桃花形狀的玉佩被冷冷的丢棄在李琦吟的臉頰旁,碎落一地。
縱然眼前一片模糊,李琦吟還是可以看出這塊玉佩就是當日她送給四皇子的生辰禮物。
四皇子蕭情愛桃花成癡,亦鐘情于所有桃花式樣的飾品。蕭王朝十二年,河陽一帶發生水災,百姓生靈塗炭,皇室帶頭捐款救災,并減免三月俸祿,衣食從簡。就在這風頭浪急時,京都有人拍賣祖傳的桃花狀玉佩,玉質上乘,蕭情雖然歡喜,但卻不能在這種時候被傳出揮霍無度的名聲,只得作罷。
她自進入王府後,素衣粗茶,節約下每月的俸銀加上入府時的嫁妝買了這塊玉,在蕭情二十歲生辰之日贈與。也是在那時起,蕭情才開始對自己另眼相待,一度盛寵。
桃衣女子似是看到了李琦吟臉上的詫異,淡然一笑,金步搖一步一顫,珠玉纏金流光,流蘇長墜蕩漾。那張本是得天獨厚的容顏流光四溢,仿若天仙下凡。
她嘲諷的翹起唇角,縱然是諷刺的樣子,亦是華美無比。解下金邊桃色羅裙上的第一顆紐扣,李琦倚露出半面雪白的美背,潔白如玉的背上被刺青刺上一大片妖豔的桃花,人面桃花相映紅,更是風韻獨到。
“這桃花,是四皇子在我十五歲行笄禮後親手為我刺上的。太子無道,貪戀我的美色,向皇上先一步請旨娶我為妻,隔絕了一對鴛鴦佳偶,才迫使我們不得不分開。世人皆道四皇子蕭情喜歡桃花,其實亦只是睹物思人罷了。”
“你只是個下三流的垢污,竟然還妄想一朝飛上枝頭成為鳳凰,能夠獲得四皇子的青睐。你又可知,四皇子夜夜對着你的時候,心裏想的念的都是我。想要四皇子的寵愛,就連做個替身,你也不配。”
李琦倚擡起玉足,在她的身側轉了一圈,目光牢牢地盯着她的肚子。
“聽說二個月大的胎兒是美容聖品,護膚良方。前朝太後在中年以後就長年服食足月頭胎男嬰,以養容顏,雖時年過半百,卻面容嬌媚,風韻迷人。”
“你,你怎麽敢……”
“我怎麽不敢。”李琦倚眼中的眸光一閃,嬌笑出聲。“四皇子如今得蒙聖寵,朝中風頭無人能及。只要假以時日,我就是蕭朝國母,母儀天下。這世上,還有什麽是我不敢的事。”
“桂嬷嬷,給我用剪刀剪開她的肚子,挖出她腹內的賤種。記住,要一刀一刀的剪,連血帶着肉,慢慢折磨她。我就是要所有人都知道,跟我作對的人,沒有一個會有好下場。”
李琦倚美貌的臉蛋因為*而顯得分外醜陋,迷人的鳳眸射出的冰冷讓縱然見多了大風大浪的桂嬷嬷都不禁有些顫栗。
一時之間,房內各婢的臉色都有些難看,甚至有些膽小的已經暗地裏害怕的偷偷在抹眼淚。
李琦吟縱然垂死掙紮,卻還是被四個身強力壯的嬷嬷摁倒在地。鋒利的剪刀抵在她肚子上的時候,她咬咬牙,趁着身側嬷嬷放松警惕的時候,一頭狠狠撞在了桌面的桌角上。
血染胭脂淚,頭上的熱血緩緩流出的時候,她似是感覺不到疼痛,只是苦笑,笑得整個面部都抽搐般,惹得嬷嬷們也吓了一跳,不敢近身于她。
臨死的那刻,她忽然憶起了前世的點點滴滴。
蕭王朝十一年,太子嫉恨四皇子德行出衆,恐皇位有變,便在表親李家尋找一名庶出女子嫁進四皇府,作以監視。同年,她進入了四皇府。
至蕭王朝十一年底,四皇子蕭情記恨李家,從未踏入她房門一步。
蕭王朝十二年後,李家逐日壯大,蕭情不得不善待于她,後又蒙太後垂青,蕭情開始溫情與她,讨好太後。
蕭王朝十二年六月,同年河陽發生水災,她贈玉佩以定情,夜夜盛寵,一度繁華。
然如今,她長居着冷宮陋室,為保一胎而茍延饞喘的活着,亦不能如願。
蕭情酒醉時曾撫摸她的臉頰說過,為何汝為李家女?
她亦苦惱這李家骨血流于她身。
太子派人刺殺蕭情,是她不顧一屍兩命沖上前去擋了劍,劍入肩頭,至今還有很深的一個疤。
親王謀反,也是她從汝陽至京都日夜兼程三天三夜相告。
前丞相設下鴻門宴,她明知是火坑,亦為了他以命相搏。
她恨,恨李家骨血,縱然她為他做到如此地步,也只是他眼中微不足道的一個妾。
她斷絕親人,誓為生死不再相見,隔離兄長,不顧娘親哀嚎,她天真的以為,阻礙他們的僅是那道血緣溝壑。李家與蕭情,不得同生。
而今,卻正是她的嫡出姐姐笑着告訴她。蕭情有愛,愛的,正是李家女子。蕭情亦會寵人,寵得無法無天,甚至不惜為她一時快樂而要将其親生骨肉,不足二月的胎兒活活挖出。
她怨,更狠,若有來世,她定要嗜其血肉,咬其筋骨,扒開其肚腹查其心髒。
“主子,吟妃已經斷氣了。”桂嬷嬷探了探李琦吟的鼻翼,小心翼翼的向桃紅女子回禀。
“哼哼,死了,那就挖出胎兒喂食鹦鹉,而她的屍體,挫骨揚灰。”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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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
“小姐,你醒醒啊。”李琦吟昏睡之際,只感到有一聲若有若無的叫喚。半響,終于用力睜開了眼皮,支撐着想要爬起來。
“小姐。”這一聲驚喜的叫聲,來源于她身邊一個綠色羅裙,紮着一個發髻的小女孩。“小姐醒了!小姐醒了!我這就去禀告夫人!”
未等李琦吟開口,這個丫鬟就急沖沖的跑出門去,邊嚷嚷邊喊叫,“夫人!夫人!小姐醒了!”
李琦吟四處的打量這個房間,發現這裏的擺設異常的熟悉,紅木雕花大床,鍍金的觀世音佛像,還有貼在紙窗上的大紅剪紙異常精致,若不是頭上的疼痛提醒她還留在人世,她幾乎以為是一場錯覺。
怎麽會?李琦倚生性毒辣,落在她手上的人絲毫沒有存活的可能,她當時也是留了必死的決心狠狠撞上紅木桌角的,按常理來說,也不應該還存活在這個世上啊。
李琦吟伸出手來,想要觸碰一下紅木床沿是否真實,卻看到自己的雙手晶瑩似玉,泛出一股少女特有的光澤,根本就不像是一個28歲的老女人的手。
當年楚王使詐,特意在皇家獵場山崖下對着巨石做了手腳,以至于四皇子圍剿獵物之時被困在亂土堆之中,所有人都以為沒有生還的可能,但她一意孤行,帶領全府家丁親自在巨石堆中用手挖石頭,一點一點的把蕭情挖了出來。
她的第一個孩子,也因為過度勞累流産,一雙芊芊玉手,硬是被磨成了七十老妪還不如。每次一到冬日,她的一雙手就疼痛急癢,宛如螞蟻上身四處亂竄。在蕭情最寵愛她的時候,曾經一度派人在各地尋找良藥,但最後都治标不治本,無疾而終。
再後來,李琦倚進入王府,更是讓她洗衣燒水,做着最卑賤的下等人也不願做的事,雙手每日泡在冰水之中,久而久之,硬生生被脫落了一層皮,結疤流膿,連在浣洗室呆了幾十年的老嬷嬷看了她的手都要不住的搖頭。
這潔白修長的雙手,明顯是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才應該有的,怎麽會出現在她的身上?
“琦吟。”還沒等李琦吟從思維中跳躍過來,就傳來一聲帶着哽咽的女聲,緊接着,一雙手輕輕地替她撫平了被子的褶皺,“娘的小心肝,你可終于醒了,若是你不在了,娘都不知道下半輩子一個人無依無靠該怎麽辦。”
“娘!”李琦吟轉過身,就看到一張自己以為永遠不會出現的臉,頓時淚如雨下。
那只老舊的珠花簪子還是依舊戴在王氏的頭上,素白的面容縱然不施粉黛骨瘦如材也依舊有一絲柔弱的氣韻,足以見年輕的時候一定是一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也難怪李潇縱然盛怒之下依舊沒有将她逐出府外,而是幽禁在桃園。
李琦吟哭歸哭,腦海中卻依舊有一絲疑惑,母親王氏年輕時是青樓裏有名的清倌,被李潇三千兩重金買下,花前月下山盟海誓了好久才正式納為妾,李潇圖個新鮮,在前一年幾乎夜夜笙歌,卧倒在母親房裏,因而也遭來了嫉妒心強的大夫人的不滿。
大夫人屢屢迫害,在自己七歲的時候誣陷母親在嫁來李家前與戲樓的一個男子茍合,還暗諷自己是珠胎暗結的茍合賤種,李潇一怒之下,就将母親幽禁在桃園。
直到自己出嫁後,與李家斷絕了所有關系,一直未來過李家,也惹得母親傷心欲絕。她出事前一年,母親曾經書信一封說希望見自己一面,但因為當時蕭情正處于風口浪尖與李家對峙之時,自然不能出府惹人話柄,所以只能推脫,沒想過過了三日,就傳來了母親出事的噩耗。
她曾一度愧疚,那月幾乎夜夜病倒床前忏悔,卻在母親入葬時也不能陪在身邊。
現在一個活生生的王氏出現在她的面前,除了滿心的愧疚,更多的是詫異。
“傻孩子,哭什麽啊,娘知道你委屈,但是再委屈,也得忍耐。這府裏是你嫡母的天下,不管她做了什麽,在人前,你可不能露出一副喪氣的樣子,免得遭人話柄。”王氏擦掉了李琦吟臉上的淚水,心疼的嘆息了一聲,“若是你真的覺得這府裏再也呆不下去了,我這裏還有些碎銀子,就求了你嫡母,為你謀一門好親事,不管什麽門當戶對,只要家世清白,你就嫁過去吧。只要日後給為娘的多燒些書信,讓娘親知道你過得很好,就夠了。”
“夫人,你說什麽啊!小姐才只有14歲,這麽早就出嫁,只會讓人家瞧不起,以為我們小姐輕浮。”綠色羅裙的小丫鬟将茶具放好,對着王氏說。
14歲?李琦吟一愣,又拿起床邊的銅鏡一看,只見一張乖巧明媚的臉蛋。她的相貌沒有繼承王氏的絕色,僅能算是清秀脫俗,但是一身嫩白的皮膚水靈靈的,看着就是讨喜的摸樣。
這般的姿容,明顯就是自己14歲的樣子,難道自己這算是…回到了14年前?
若不是房內光線暗淡,王氏和那名小丫鬟一定能看到,李琦吟臉上的表情,根本不是一個14歲的小女孩的,反而像是一個久經沙場的殺人機器般悚然,尤其是她空洞洞的眼瞳中,出現了一抹鬼魅似得陰暗,好似看到了什麽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她怨,更狠,若有來世,她定要嗜其血肉,咬其筋骨,扒開其肚腹查其心髒。
她忽然詭異的笑了,老天給了她一次重生的機會,不就是讓她在認清所有人之後,給了她一次翻盤的機會嗎?
李琦倚,蕭情,所有背叛她将她帶入這個絕境的人,都該死,她如今重新活一次,絕對會讓他們也受受跟她一樣的苦才甘心。
“琦吟,你說呢?”王氏愁眉苦鎖,一副深思的樣子,轉而問她的意見。
李琦倚回過神,呆了一下,随即揚起笑容,“母親這話說得,女兒還想賴在你身邊幾日,怎麽會想要嫁人呢?別說現在年齡尚早,就連嫡母哪裏,恐怕也是不可能有什麽好婚事的。”那個老太婆,巴不得她受罪,怎麽會為了一點碎銀子就給她許配個好人家呢。
家宴
王氏這人,未落魄時曾經是書香門帝的嫡系大小家,雖然輾轉在青樓,卻沒有學會什麽勾心鬥角的本事,如今被人陷害成了這樣,反而還是一樣把事情想得這麽簡單,連個丫鬟都要比她看得透徹。
前世她如此做,花光了僅剩下的一點銀子,結果嫡母趙氏不過一個月就把自己許配給裴氏一個将軍的末子,一個先天的瘸子。幸好後來婓式有名的鎮國侯将軍和外族人有勾結,被人舉報書信。天子大怒,誅其九族,李家也絕口不再提這門婚事,她才幸免于難。
“也是。”王氏幽幽的嘆了口氣,被李琦吟一說,才打消了這個念頭。只是拿起邊上的臉盆,給她擦了把臉。
微帶些粗糙的的毛巾拂過李琦吟的臉頰時,讓她幾欲落淚,表情異色的看着王氏蒼老的面孔。
前世,雖然王氏生性單純,不與人争,也不能讓她過上什麽好日子,但對于這個處處維護自己的娘親,李琦吟的确是真心将她當成家人來看待的。從前她為了蕭情,沒有讓王氏過什麽好日子過,現在為了報仇,也可能牽連上王氏,自然是又悔又恨。
“娘親……”李琦吟剛一個開口,卻被綠色羅裙的丫鬟給開口打斷了。
“夫人小姐!是二小姐,是二小姐來了!”
“翠寰,二小姐怎麽會平白無故的想要到咱們這兒來呢?”王氏緊緊地拉扯着手上的帕子,不安地絞動。
說起這個二小姐,可是李國公府上聞聲而變的。其為人刁鑽,常為一些小事毆打下人,下人看到她都避之如蛇蠍,就連她的親生嫡母趙氏也治不了她,更要命的是,她還深得李潇喜愛,寵愛程度更甚于賢良淑德的大小姐。
“奴婢也不知啊。”翠寰,也就是綠衣丫鬟不住的伸出腦袋朝門外看,“奴婢只是看到,大小姐和二小姐正向桃園這個方向走來,桃園地處偏僻,別說主子,連下人都很少出現,看樣子,應該是來找夫人小姐的。”
“這樣吧,琦吟,你大病初愈,就先睡一會,娘親出去看看。既然大小姐在旁邊,那二小姐想必也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趙氏一臉擔憂,卻仍是強撐着走出門外去。
李琦吟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就重新躺回了被窩中。她烏亮的眼珠像是一潭死水,深不見底,讓人看不出來感情。
王氏打開房門,果然看見二小姐和大小姐正站在門口,兩人剛剛想要進去,一看見王氏,都停下了腳步。
“四姨娘。”大小姐李琦秀微微行了一個禮,疏遠的問好,秀氣的臉龐跟她身邊的李琦吟比起來并不十分出彩,但臉上的處事不驚鎮定自若也是李琦吟無法比拟的氣質。
而她身側的李琦倚身穿豔麗的桃紅色羅衫,一雙美目帶着鄙夷打量着周圍的一切,頭上的祖母綠色的發簪更襯得她嬌容無雙,縱然是王氏年輕的時候,也不敵其一二。
傳聞李國公府上的兩位嫡出小姐,一位貌美如花,是中原的第一美女,另一位賢良淑德,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中原的第一才女。兩女還沒有及笄之時,求親的人就已經踏破了門檻,然而親母趙氏卻對她們的婚事顯得興趣平平,從來沒有見她熱攏過哪家。
“四姨娘?!姐姐也太擡舉她了吧,說到底,只不過是一個棄婦罷了。”李琦倚不滿的冷哼一聲,身邊的丫鬟就已經機警的遞上了一塊帕子。
“二小姐,這裏灰塵居多,小心傷了您的身子啊,不如咱們還是不要進屋了吧。”李琦倚假意的用帕子捂着了唇,悶哼了幾聲,身邊的丫鬟就扶着她的手倒退了幾步,好似王氏身上有什麽細菌一樣。
“四姨娘不必擔心。”看出了王氏的窘迫,李琦秀依舊和氣的微微一笑,頗有大家閨秀的風範。“我們這次前來,是奉老夫人的命令,來找妹妹的。”
“琦吟?!”王氏深覺不安,眉宇間已經有了一些驚恐,“不知道老夫人找琦吟有什麽事?”
“對啊,我也想知道,老夫人特意派姐姐來找我,究竟是有什麽事?”李琦吟虛弱的聲音從門縫裏傳出來。
“妹妹醒了。”李琦秀打開了房門,落落大方的坐在了床沿上,這表情真的好似是一個好姐姐的模樣,半點沒有不常見面的疏離感。“近來天氣忽冷忽熱,妹妹的感冒還未痊愈,就躺在床上不要下身了。”
“多謝姐姐了。”李琦吟垂下眼簾,遮住了眼眸裏一番恨意。她怕一擡頭,她眼中的怒火就會砰射出來。李琦倚固然可恨,但是眼前的這個女人恐怕更為陰險。當年若不是她假意推自己進入四皇子府守活寡,挑起四皇子和太子的積怨,使得父親背地裏擁護的七王子可以坐收漁翁,後來七王子死于戰亂,四皇子得勢時再順風行事讓嫡母趙氏将李琦倚嫁入四皇子府,自己的命運也不會那麽悲慘。
若論仇人,愚昧無知的李琦倚顯然只能算是儈子手,而這李家每一個将她作為蝼蟻踐踏的人都是執行的奪命閻羅。
李琦吟素白的小臉帶着病情剛愈的蒼白,眼簾垂下的時候,李琦秀分明看到了一絲憎恨,後又消失不見。再回過頭看,只見到李琦吟蹙起的柳眉帶着點點害怕,委屈得淚水幾欲落去。
“妹妹別驚慌。”安撫的拍了拍李琦吟裸露在被子外緊緊握起的手,李琦秀手中的羅扇輕搖,嬌笑了幾聲。“妹妹生得一副清秀嬌弱的模樣,像極了四姨娘年輕時大美人的韻味。我這次前來,是奉老夫人的命令告訴妹妹,後天晚上孫大人的家宴,還請妹妹務必要到場。”
看到李琦吟現在這幅模樣不似是裝出來的,李琦秀只當剛才是看花了眼。
身邊服侍的翠寰倒是聽得似懂非懂,這大小姐是糊塗了嗎?怎麽會說出這種不着邊際的話!小姐長相清秀跟這次的家宴又有什麽關系?更何況之前的十四年,也從來沒有人讓小姐參加過什麽宴會啊!
禮儀
只有李琦吟心中是一片锃亮,看樣子,李家的意思是想要開始利用她們幾個庶女來籠絡權臣了。說到底,及笄的庶出女子在大家族中,唯一的用處也就是如此。李琦秀和李琦倚多年來求親的人踏破門檻,堪稱是京中大家閨秀的佼佼者,趙氏卻一直裝聾作啞,将兩個女兒留到了15歲還沒有出嫁,無非是因為野心太大,想要把女兒送上普天之下最尊貴的位子。現如今,聯姻之風四處疊起,李國公李潇本是一個家徒四壁的文弱書生,靠着金榜題名步步為營走到今天這步。朝堂之上既無外親,也無內戚,難保哪一天不會飛來橫禍,到時候連個保住他的人都沒有。在李家還沒有站穩腳跟,把女兒送上鳳位之前,自然是要采用結姻的方法拉來有用的朝臣。
李潇這算盤打得确實是好,但是也要看她願不願意再做一次別人腳下的踏腳石。
見李琦吟遲遲沒有言語,李琦秀已經了無耐心,只是在丫鬟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既然今天這消息傳到,那我也該走了,明日老夫人已經請了宮裏的嬷嬷來教妹妹禮儀,這幾天,妹妹就好好盛裝打扮一番吧。”
“姐姐慢走。”李琦吟看着李琦秀和站在門外的李琦倚一齊走遠了,才暗暗呼出一口氣,重新躺回了被窩。
“琦吟,這好端端的,怎麽平白無故的讓你去參加什麽宴會。”王氏也不是笨蛋,只是覺得事有蹊跷,又說不上來哪裏怪。
“母親莫要擔心,許是老夫人忽然想起了女兒,覺得李家的小姐終究該懂得點規矩,就想帶女兒去走走,長點世面。”李琦吟寬心一笑,原本清秀的樣貌笑起來确是有着另一番美豔,好似是枯萎的桃花咋逢新春,一下子盛開了。
“如此也好。”王氏想來想去,也不覺得哪裏不對,當即又聽了李琦吟的話,随即放下了心,“既然這樣,母親就囑咐外面的人給你帶一套新衣來。免得你出去遭人笑話,還有這個金簪……”王氏又從梳妝臺邊的小盒子裏拿出一個金飾,“這個簪子是你外祖母留給我的唯一遺物,你就帶着這個去參加宴會,也免得被人看輕,說你身無長物,在李家是被冷落的小姐。”王氏把簪子遞到李琦吟的手上。
“不必了,母親。”李琦吟一把拉住王氏,“嫡母刻意克扣,我們每個月能拿到的銀兩本就不多,溫飽都存在問題。更何況現在母親和我幽禁在此,不能外出,只能靠守門的貪財之人購買衣裳,母親給的銀子恐怕都被他們賺去了,縱然買來了衣裳,一定也是最下等的,不能穿去宴會。”
“那該如何是好?”王氏聽着有理,暗暗的又在心中埋怨自己不得寵,連累了女兒連參加個宴會都不光彩體面。
“母親無需擔心。”知道王氏心底的想法,李琦吟會心一笑,“老夫人既然請了宮裏的嬷嬷來教吟兒禮儀,想必也是為了吟兒參加宴會不至于丢李家的臉。既然如此,頭飾和服飾方面,自然也是會打點妥當,母親就不需要為此操心了。至于這個金簪,既然是外祖母留給母親的唯一遺物,母親就更應該妥善保管,而不能交給吟兒啊。”
王氏拿起這個金簪,使勁的擦了擦金簪上的灰塵,看樣子是極其寶貝愛護的,小心翼翼的把金簪重新放回了小盒子裏。“即然如此,母親就替你保管,留着給你出嫁的時候當嫁妝。”
果然如李琦吟所說,明日一大早,就有剪裁的裁縫親自上門來給她量了尺寸,又詢問了諸多細節習慣,忙活了一早上才好。丫鬟們也從庫房裏拿來了金銀首飾,珠寶細軟供她挑選。
“既然小姐的新衣已經量完,現在就請跟着我學習禮儀。”錢嬷嬷是宮中的老人了,很多受寵的妃嫔,家世顯赫的公主都曾經被她教導過禮儀。如今若不是看在老夫人的面上,萬萬是不會搭理這個不受寵的庶出小姐的。
即便是如此,她的面上卻沒有表現出半點不悅,而是不卑不吭的站在李琦吟的身後,仿佛只是一個認真的指導老師一樣。
“有勞嬷嬷了。”李琦吟自然是認識這個錢嬷嬷的,當初引她進入四皇府的就是這個錢嬷嬷。錢嬷嬷雖然明面上是太後身邊的紅人,但其實早年受過李府恩惠,一直對老夫人懷有恩情,很多太後和皇上的喜好,就是從錢嬷嬷那裏打探出來的。
“老夫人托我來,是為了明天晚上孫大人家的宴會。所以小姐要學的,就分為坐姿,站姿,進食,走姿。響午快到了,也該用膳了,我就先來教教小姐什麽是坐姿和進食。”
“琦吟願聽嬷嬷教誨。”
“腰背挺直,肩放松,兩膝并攏,雙手自然放在膝蓋上或椅子扶手上。入座時要輕柔和緩,起座要端莊穩重,不可猛起猛坐,上身保持端正,如古人所言的”坐如鐘“。”錢嬷嬷一邊說,一邊暗自打量李琦吟,發現她的坐姿十分标準,就連很多從小經過訓練的公主名媛也比不上她。
“錢嬷嬷,這樣可否?”李琦吟坐在椅子上,不露齒的一笑,看向錢嬷嬷。
“小姐聰慧過人,這坐姿,算是合格了。”錢嬷嬷點點頭,“接下來,請小姐用餐。容老身為你講解。”
“斟酒由賓客右側進行,先主賓,後主人;先女賓,後男賓。酒斟八分,不得過滿。凡進食之禮,左肴右被,食居人之左,羹居人之右。脍炙處外,疏醬處內,蔥片處右,酒漿處右。以脯俗置者,左朐右末。共食不飽,共飯不擇手,毋搏飯,毋放飯,毋流歌,毋咤食,毋齧骨。毋反魚肉,毋投與狗骨。”錢嬷嬷看着李琦吟吃食的動作,俨然有一股大家閨秀的氣韻,并不像是傳言中被幽禁的不受寵庶女該有的教養,不由得心裏一怔。
“錢嬷嬷,如何?”待到用餐完畢,也沒有聽見錢嬷嬷說一句話,李琦吟支起身子來,放下碗筷,馬上就有翠寰過來收拾碗筷。
賜字
“站姿為挺胸收腹,雙肩下沉,雙腳并攏腳尖略打開,提氣,收下颚,身體自然挺直,面帶微笑。或雙手交叉相握,四指并攏,右手疊放在左手之上,自然垂于腹前。走姿為頭正,雙目平視,收領,表情自然,肩平,雙肩平穩,在擺動中與雙腿的距離不超過一拳。以肩關節為軸,雙臂前後自然擺動,兩手自然彎曲,手臂與軀幹的夾角擺幅控制在一寸之內。”錢嬷嬷臉色平靜,朝着李琦吟的方向拜了一拜,作勢要離開。“既然小姐已經深明其中的精髓,想必也不需要老身在這裏多費口舌了,我會跟老夫人回禀的,禮儀之道,小姐就算是合格了。”
“嬷嬷慢走。”李琦吟今日穿了一條素白的長裙,一颦一動,仿佛都帶了點仙氣。連身旁收拾好碗筷的翠寰也覺得,小姐的容貌不及二小姐,才藝不及大小姐,但一言一行,都帶了些尋常人家沒有的氣韻。
“錢嬷嬷是宮裏的老人了,七旬有餘還是精神抖擻,當屬京城第一長壽的人物。琦吟命薄,少多疾病,希望請錢嬷嬷賜個字給琦吟,也好了卻琦吟一樁心願,将來必當十倍相報。”
錢嬷嬷原本準備出門,聽到李琦吟這一番話,倒是回過了頭。
“天意本就不是人能預測的,老身只是一介奴婢,怎麽敢給主子賜字呢。”
“琦吟不論将來如何,賜個字,也只為安心。”
“只為安心?!”錢嬷嬷低下頭,眼中的一道精光閃過,“城北的的桃花開了又謝,不少已經落敗了,即使是花靈尚不能做到”安心“兩字,更何況是人呢?若是小姐想要老身賜字的話,老身就給一個”安“字,天色不早,奴婢還要向老夫人請禮,就此告辭”
“多謝嬷嬷,翠寰,待我送送錢嬷嬷。”
翠寰原本以為錢嬷嬷會給小姐賜字,特意拿了紙和筆,沒想到話未說幾句,錢嬷嬷就要離開了,連忙放下紙筆,送錢嬷嬷離開。
半響回來後,在李琦吟的床邊沒好氣的抱怨。“這嬷嬷好是無禮,明明小姐誠意相邀,請一個奴婢賜字已經是莫大的福分了,她卻還要推脫。賜的字又不寫在紙上,竟然只是口述,這分明是不把小姐放在眼裏嘛。”
“翠寰,不得無禮。”李琦吟用手撥弄着房內的吊蘭,深深吸了一口香氣。“現如今,人情冷暖,我也只是國公府不受寵的庶女,她卻是太後身邊的大紅人,論尊卑論年齡,我自然都是要相讓的。更何況,我想要的答案,她已經給我了。”
“答案?!”翠寰不解的蹙眉。
李琦吟沒有說話,反而是勾起了唇角,越加溫柔的撫摸着吊蘭的花瓣。
城北桃花,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