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決絕
“媽媽”帶着恍惚與難掩的依戀，媽媽這個神聖的詞一度成為墨牡丹生命中最重要的光彩與最偏執的渴望。
“不要叫我媽媽，你這個惡毒的丫頭，對我和我的女兒做了那麽過分的事情，讓我和我的女兒那麽悲苦的活着的這些年，你怎麽能安穩的呆在我的家中，掠奪着屬于我的女兒的一切？”溫淑人的眼中滿是憎恨，都是這個人害的自己的女兒受了那麽多的苦，在那些沒有家人的歲月裏，我可憐的玫瑰到底是怎麽度過的呢，那麽小的孩子，一點點，可愛的叫着媽媽的孩子，依戀着自己懷抱的孩子，就這麽長大了，成為了現在一臉憂傷的少女。
“媽媽”喃喃的話語，墨牡丹複雜的看着眼前一臉厭惡的女人，執着了那麽多年的前世的墨牡丹在最後的最後選擇了忘記，選擇了放棄，但是卻一直沒有坦白的問出自己最想要知道的答案，也許是因為再也受不了太多的打擊了吧。
但是她不一樣了，回到了初始的她們，最初的她，執着的也不過是那個答案而已。
“媽媽，請您告訴我吧，這麽多年您有沒有有一天，哪怕是一天，當我是您的女兒？”墨牡丹的眼中是滿滿的希翼，帶着醉人的溫柔，只要一句話而已，即使是媽媽騙我也好，只要一句話，我會徹底的放開一切的。
“你又在策劃着什麽，我告訴你不要再想着玩弄什麽陰謀，這一次我絕對不會讓你得逞的，你這個惡毒的人，不要再想傷害我可憐的玫瑰。”溫淑人警惕的說道，在她看來墨牡丹這樣看着她的那麽些年，一邊虛僞的說着依賴她的話語，一邊卻算計着她的女兒。
“夠了媽媽，請您冷靜一下好嗎，就算我求求您了，拜托您一定要認真的回答我這個問題，一起生活的這些年，在您的心中有當過我是您的女兒嗎？”極其緩慢而認真的話語，墨牡丹的眼中沉沉的墜入一片墨色。
“沒有，從來都沒有，我怎麽可能有你這個惡毒的孩子，我的孩子只有玫瑰，我可愛善良的玫瑰。”高高昂起下巴，溫淑人同樣高傲的回答，絲毫沒有因為對面的墨牡丹蒼白了的臉頰而有任何的溫和。
“原來是這樣啊！”墨牡丹低低的說道，語氣中蘊滿了悲傷，原來如此啊，早該想到的，只是一直不願意清醒的面對，雖然很難過，但是卻更多了解脫般的輕松。
“媽媽，這就是您一直以來的想法吧，所以才會在我做了那麽多的事情後，您單純的想法僅僅是厭惡，而不是失望或者更複雜的，是這樣吧，媽媽一直從來沒有當我是自己的孩子，所以才會這樣無視我吧。”墨牡丹肯定的說道。
“那又怎樣，我養了你二十幾年，這已經是對得起你了。”溫淑人高傲的說道。
“是啊，您養條貓貓狗狗嘛，只要活着已經是救贖了，所以您從來不關心我，即使我一直那麽努力，一直那麽優秀，一直站的高高的，您也從來不願意看我一眼，只是因為您覺得讓我活着就夠了。”墨牡丹繼續說道，嘴角卻微微的勾起，上揚的弧度完美無缺，屬于著名主持墨牡丹的标準微笑。
“那麽媽媽，我應該感激您的，讓我這樣穩定的活到現在。”墨牡丹說着标準的彎腰道謝，然後挺直了身子，帶着固執和高傲，“那麽媽媽，您說的沒錯，我這麽惡毒的家夥怎麽可能是您的孩子，是我自己一直太不知廉恥了。”
“你到底在說什麽，不要想轉移話題，我告訴你，明天我的玫瑰就要回來了，但是對她做了那麽多錯事的你，我絕對不要你今晚還在我的家裏，看着你安穩的睡覺的樣子，我就會想起我們玫瑰這些年流離失所的生活。”溫淑人忽視心中突然生氣的酸澀，粗暴的打斷墨牡丹的話語，說出自己的目的。
“我知道了，我不會賴着不走的，您放心吧。”說完墨牡丹堅定的向門外走去，濕淋淋的衣服低落了一地的水珠，但是墨牡丹的臉上卻揚起了釋然的笑容。
快速的越過了有些呆滞的溫淑人，墨牡丹下樓走到門口，深深的看一眼在樓上看不清表情的溫淑人，開門離去。
Advertisement
淩晨三點的冷風呼嘯着撲面而來，被冷水浸濕的衣服還在滴水，薄薄的貼在皮膚上的冷膩感覺讓墨牡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眼前的路雖然被路燈照耀着，帶着昏黃的光芒，但是一眼卻看不到路的盡頭，寂靜的夜晚，顫抖的身影卻帶着快意的大步行走。
終于啊，終于問出來了，不是嗎？
墨牡丹你這個一直膽小的家夥終于在重生的這一刻，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知道了自己一直以來堅持的，一直以來視如生命般重要的東西，也不過是可以被随手扔棄，完全被忽視的東西。
眼前仿佛出現了那一幕，同樣的夜晚，那個瑟瑟發抖的自己苦苦哀求着媽媽的原諒，那些刺耳的話語，那些絕情的舉動，以及最終被關閉在了門外，淚流滿面的大叫着媽媽的自己，固執的站在那片被燈光渲染溫暖的家門外，以及最後絕望的、失魂落魄的離去的自己。
這一次至少是自己走的而不是被趕出去的，這也是進步，不是嗎？
只是還是那麽的悲傷，天塌下來似的，那個答案啊，那麽清晰的所有人都看清楚了，只有自己龜縮着不願意承認，那個一直以來仰視的人啊，那個在第一次見面對着自己不知所措，但眼中含着溫暖的人，那個即使偶爾難過，但還是溫柔的看着自己的媽媽，那個在自己五歲的時候那麽寵愛自己的媽媽，仿佛自己是她生命中光彩的媽媽，終于啊，終于消失了。
在漸行漸遠的的歷史車輪中，她們終于失去了最初的那些美好，因為失去妹妹痛苦的有些神經的媽媽，因為遺棄妹妹後悔又竊喜的自己，最終，在與妹妹回歸了生命交點的這一刻，露出了最本質的面目，物是人非。
怎麽會以為呢，以為自己和妹妹一樣的，以為即使是領養的，只要自己表現的優異，也同樣可以得到最渴望的親情的，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呢？
多麽可笑的想法啊！
早就該明白的，在妹妹出生的那一刻就應該明白的，一切都不一樣了，妹妹才是如珠似寶的人啊，是所有人都期待的生命，而不是像自己這樣被丢棄的人可以渴求的。
“哈哈”墨牡丹低低的笑了起來，果然啊，“墨牡丹你這個貪心的家夥，已經決定要放棄了，再也不奢望的東西了，怎麽就是學不會教訓呢，怎麽就這麽貪心的想要那麽多東西呢？”敘敘的問着自己，聲音中滿是苦澀。
“這次也可以滿意了吧，高傲的墨牡丹，你終于可以死心了，在你們大家都非常不幸的這些年，所有人都因為你過的那麽不幸福，這下子總可以放手了吧，即使報複也沒有任何理由了，因為一開始就是錯誤，執着了這麽多年你應該做到的從來就是糾正已經被偏離了的命運軌跡，然後讓所有人都再次回歸屬于自己的命運。”，晶瑩的水珠滑落臉頰，順着頭發飛舞的弧線劃了出去，最終消逝在空中。
“這一次，最後一次了，墨牡丹，最後一次允許你了，以後再也不要了，再也不要這麽累的活着了。”墨牡丹的眼中滿是淚水，但是她的神情卻更加的堅定與固執，再也不會了。
昏黃的燈光打落在滿是悲傷的人影身上，暈染出溫暖的色彩，被包裹住的黑暗帶着光明的柔和，被風吹散的話語早已零碎，但是墨牡丹笑容中的自信與優雅漸漸的溢滿色彩，仿佛最耀眼的風華。
推開白色的木門，映入眼簾的便是簡潔的道場，窗臺上放着綠色的仙人球，迎着月光張揚，窗戶上打入了一半的光華，地上半圓的光影，安靜的走入，墨牡丹擁緊了自己的身子，走到月光照耀的地方安靜的看着窗臺。
墨牡丹本人是一個很忙碌的人，心中永遠充滿了計劃與不停歇的前進，充實的生活讓她只記得站得很高，卻忘記了生活的樂趣，這個房間的主人曾經笑的一臉陽光的告訴墨牡丹，等你學會了主動将自己的房間布置一些零碎的東西後，你就會知道什麽是幸福了。
于是那個傻瓜一直沒有說出口的話語便是，等到你知道什麽是幸福的那一刻，你一定會發現你的生活已經充滿了我的印記，比如墨牡丹在那個家房間中唯一不是媽媽懷念妹妹而布置的窗臺上的仙人掌。
柔和的月光帶着治愈的祥和，墨牡丹安靜的享受着溫暖的洗禮，許久許久，才默默的坐在道場牆邊的桌子下，緊緊地抱住自己，安靜的沉睡。
注定了這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不記得睡了多久的墨牡丹再次被打擾了，睡夢中一直覺得寒冷而緊緊縮着的身體被溫暖包圍，厚實的手掌溫柔的撫慰着墨牡丹蒼白的臉頰，暖暖的溫度仿佛救贖一般讓夢中的她帶上了笑容，溫和而單純的笑容。
“牡丹，牡丹。”低沉的聲音，帶着痛惜與柔和，男人的臉在黑暗中隐晦不清，高大的他有些狼狽的縮在桌子底下，動作輕柔的抱起懷中的女人，低低的絮語，溫柔而寵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