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叛者紫栖淵
很多族人都露出了驚喜的神色,但還有一部分人的神色漸漸凝重起來,他們看得清楚,這把裂天扇,是從紫鋒後心中召喚而出的,而能夠被召喚的武器,只能是靈魂契約武器。
紫栖淵豁地從座位上站起,“裂天扇。”合着靈力的聲音帶了七分驚喜,兩分不解……一分懷疑。
拿捏的恰到好處。
衆人感受着紫栖淵喜憂參半的氣息,俱是噤聲。
紫昭的額頭上滲出一滴冷汗,難怪紫鋒年齡不到十八歲就能修煉裂天扇功法第三式,原來,是被裂天扇保護。
他有點明白尊上的目的了,只是有些無法相信……如果真是那樣,未免太過殘忍。
紫栖淵看似是在思索,餘光卻偷偷瞟向了戰以擇,看到戰以擇眼中的狠意和微微繃緊的腿,心下已有計較,尊上想親自出手。
“玄天,把紫鋒拿下。”紫栖淵突然出聲道,平淡而不容拒絕的語氣。
戰以擇看了他一眼,道:“是”
戰以擇飛身下臺,直接對着紫鋒出手,與此同時,他對紫栖淵傳音道:“攻擊我。”
紫栖淵神情閃爍,攻擊尊上?若不聽從,是違背命令,若聽從了,即便事後尊上不追究,心下也難免會有芥蒂。
同樣位居一族之主,紫栖淵敏感的很,即便是逢場作戲,他作為戰以擇的下屬,攻擊這種行為也是以下犯上,是絕對的不敬。
他不願這樣做。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清楚自己在戰以擇心中的分量,所以哪怕惹尊上生氣,哪怕受到重罰,他也不想尊上有對他産生芥蒂的可能,這種可能,對他來說是萬劫不複。
眼看着尊上已經到了紫鋒身前,紫栖淵控制着裂天扇泛出強烈紫光,但也只是發出光芒,而沒有半分攻擊的力道。
戰以擇感受到了其中的意味,眼中閃過一絲冷光,他只好一邊蘊起靈力攻向紫鋒,一邊自己逼出一口血,感受到裂天扇對自己靈力的阻擋,戰以擇一邊暗道還沒蠢到家,一邊借助那層阻力,讓自己倒飛出去,同時默默動唇,讓血液順着嘴角流下。
紫栖淵瞳孔一縮,明明知道自己沒有半分攻擊的力道,他心下還是漫上巨大的恐慌,身形一動,已在戰以擇身旁,他扶住戰以擇,眼神中流露出緊張。
在沒人看到的角度,戰以擇眼中的冷意毫無保留的傳到紫栖淵眼中,讓他眼中忍不住的流露出苦意,尊上還是生氣了。
“你出聲制止紫鋒,我再去。”戰以擇傳音道,聲音聽不出喜怒。
“是”紫栖淵同樣傳音回道。
“你是想抗命嗎?還不快讓裂天扇停止攻擊。”紫栖淵不急不緩的訓斥道。一邊說一邊運起靈力,威壓直逼紫鋒。
紫鋒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在紫栖淵的威壓下發不出任何聲音。
紫光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緩緩散去,戰以擇再次上前,身法利落,下手毫不留情,把紫鋒的雙臂擰在身後反手扣住,再對着他的腿彎狠狠一踢,“砰”的一聲,紫鋒便跪倒在地。
衆人都被這一連串的變故震懵了,直到紫鋒跪倒在地,才響起了陣陣抽氣聲,紫鋒說什麽也是荒辰紫龍族皇族,這玄天下手竟然毫不留情。
大長老紫宜暗暗琢磨道:這玄天膽子這麽大,是依仗尊上的寵信吧,好在他還算聽話,拼着受傷也要完成尊上的命令,可見一切都在尊上的掌控之中。
看着衆人的不解,紫栖淵道:“裂天扇被紫鋒召喚出來,諸位以為如何?”他的聲音如寒涼的水,潤澤清透卻不帶一絲溫度。
紫昭心下明了,裂天扇是尊上的靈魂契約武器,這分明就是尊上讓裂天扇隐匿在紫鋒身體裏,再在此時出現的。
世人都知“叛逆紫栖淵”未死,也都認為狐祖幾人大約是在十多年前轉世。
尊上想讓大家誤會什麽再明顯不過了,想着想着,紫昭的額頭上便滲出冰涼的汗珠。
紫明晨上前一步道:“尊上,裂天扇是叛徒紫栖淵的靈魂契約武器,只要他靈魂完整,裂天扇就不會認可其他人。
現在看來,這紫鋒分明就是紫栖淵的轉世,不然怎麽可能得到裂天扇的承認?”
紫鋒倏地瞪大了眼睛,他在說什麽?
紫宜上前一步,目光銳利,神色沉穩的補充道:“尊上,臣也這樣認為,狐祖的其他三個近衛都是這十來年轉生的,紫鋒的年齡完全符合。”
其實他說的不完全對,戰酒仙就是六十年前轉世,但狐族以青丘地界為屏障,讓其他妖族很難探聽到其的私事,戰酒仙又是五十多歲才成名,一直保持青年相貌,這才讓其他妖族都以為他是二十歲左右。
所以衆妖族都以為戰以擇等人是二十年前轉世,時間上最多有兩三年的浮動,而絕不會想到當初的時空波動讓他們的轉世時間有了前後一百年的差異。
“二位長老說的有理。”
紫栖淵平淡而威嚴的聲音從上方傳來,讓紫鋒的心中焉地泛起一絲絕望,他的嘴角流下一絲鮮血,在威壓下艱難開口道:“尊上……我不是,我不是紫栖淵!”
“那裂天扇你怎麽解釋?憑你的靈力和年紀,為什麽會得到它的認可?”紫栖淵的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
“我……裂天扇,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可我真的不是叛徒,舅舅,我不是叛徒。”紫鋒看着紫栖淵的眼神帶着一絲渴求,舅舅是了解他的,舅舅會相信他的。
看着狼狽的跪在擂臺中央的紫衣少年,肖未雨突然開口道:“尊上,臣對狐族戰酒仙的事情略有耳聞,他轉世後是狐族的戰酒公子,可戰酒剛剛成名時鋒芒畢露,行事遠不如傳聞中的戰酒仙成熟果斷,這樣的一個少年,卻在狐祖回歸一段時間後改變。
所有的秘法都是有代價的,所以臣推測,戰酒仙剛剛轉世後并不知道自己前世的身份,而是在遇到狐祖後通過什麽方式恢複了記憶。”
紫宜眼中閃過一絲明悟,他聽懂了肖未雨的意思,怪不得他在少年人中找不到紫栖淵,原來沒遇到狐祖前這些人不會恢複記憶,這樣就說得通了,他就說紫鋒怎麽可能演技那麽好?把他都騙過去了。
肖未雨繼續道:“而紫鋒應該沒有恢複記憶,所以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紫鋒神色茫然的看着肖未雨,他雖然任性,卻也是聰明過人,他明白了大家的意思。因為他召喚出了裂天扇,所以他是紫栖淵,而且他不承認也沒關系,因為大家認為他是沒恢複記憶的紫栖淵,就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身份的那種。
可真的是這樣嗎?自己真的是紫栖淵嗎?只是因為沒有恢複記憶而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紫鋒有一瞬間的迷惑。
他有些無助的看向了尊主紫柒,看向了自己信任依賴的親舅舅。
紫栖淵的雙眸如同結了一層寒冰,冷酷而不近人情,卻又無法看清冰下面到底有什麽,他的聲音也是同樣的冰冷,“怪不得你可以自己領悟裂天扇的第三式,原來是早就學過一遍了啊。”
因為是紫栖淵,所以早就學過一遍,這句話無疑給他判了死刑。
紫鋒瞪大了眼睛,舅舅,舅舅也認為自己是紫栖淵,不,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呢,自己明明那麽讨厭狐族。
紫鋒心裏有太多委屈,卻根本不知道如何開口,只在紫栖淵壓迫性的目光下急紅了眼睛,腦子裏一片混沌。
紫宜突然出聲道:“尊上,臣提議,立即處死紫栖淵,不能給荒辰紫龍族留下隐患。”
肖未雨皺了皺眉,上前一步道:“尊上,臣認為此事可緩,紫鋒靈力低微,便是恢複紫栖淵的記憶也無法對我族構成威脅,而且紫栖淵知道狐族很多秘密,若他願意悔過,也可以戴罪立功。”
紫明晨憤然道:“荒唐!虧你還執掌刑法堂,紫栖淵那叛徒要是能悔過早就悔過了,千年前紫栖淵是什麽地位?至高無上的尊主!還不照樣抛棄荒辰紫龍族去做狐族的走狗,現在呢?你又有什麽東西能改變他,讓他選擇荒辰紫龍族?”
肖未雨沉默,這也是他始終不能理解的事情,他自己從小生長在荒辰紫龍族,對種族歸屬感很深,自是從來沒想過背叛,所以他不能理解千年前紫栖淵的選擇。
但紫明晨說的話是有道理的,若這紫栖淵不可利用,便絕不能留,他的眼中閃過殺意。
大長老見此立刻接道,“尊上,紫鋒天賦奇高,若任由他發展下去,我荒辰紫龍族必然重蹈覆轍,還望尊上下令。”
紫雲飛的眼中閃過擔憂,紫鋒是尊上的親外甥,尊上會不會……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紫栖淵的決定,包括紫鋒。
在衆人的注視下,紫栖淵開口道,“紫鋒不可殺。”語氣不容置疑,在紫宜等人驚疑的目光中,紫栖淵擺了擺手,止住了欲開口說話的幾人。
“紫栖淵身為一族之主,卻臣服于敵人,于荒辰紫龍族而言是不可抹去的恥辱,這份恥辱,不是殺了他就能洗刷的。”紫栖淵平淡的說道。
紫鋒剛剛有了一絲光亮的眼睛黯淡了下去,仿佛失去了支撐自己的信念。
肖未雨眼中的不解變成了贊賞,尊上果然公私分明。
戰以擇看着紫栖淵的表情卻玩味了起來,他以前怎麽不知道紫栖淵這麽的……有趣。
紫栖淵繼續道:“這紫栖淵既然是狐族的人,就應該還給狐祖,只是不知道一個廢了的妖,是不是還像千年前一樣好用。”
紫宜眼神一閃,頓時明白了紫栖淵的用意,“尊上英明,狐祖回歸,正值用人之際,廢了紫栖淵,本就如同斬那戰以擇一臂,如果再把廢了的紫栖淵送給狐族,那才真的是一巴掌扇在他們臉上。”
戰以擇聞言挑了挑眉,呵呵,這巴掌扇在誰臉上還不一定呢。
紫栖淵道:“那就三日之後在巫族地界與西海交界處與狐祖一敘。玄天,你去巫族地界傳信,告訴戰以擇本尊找到了他的屬下,還請他務必前來。”
說到最後,紫栖淵的聲音帶上了點笑意。
銀落林被毀,巫族被滅,巫族地界歸狐族所有的消息已在妖族中傳開,而狐祖就在附近的消息更不是秘密。
把見面地點選在了雙方勢力交界處,自然是為了讓彼此放心,這也是敵對種族會面交流的潛在規則。
戰以擇聞言眼神微動,讓“玄天”去傳信的結果有很多種可能,所以玄天這個身份還要不要就看自己了。
因為紫旸令,玄天這個身份已經很惹人注意了,無論是突然消失還是輕易死掉都有些說不過去,這次倒是一個機會,畢竟即使來荒辰紫龍族,也不能總用一個身份,只是下次要告訴栖淵一聲別再給出紫旸令了……戰以擇思量到。
想通了一切後,戰以擇抿了抿唇,一雙鳳眸定定的看向紫栖淵,帶了點倔強。
“屬下遵命……屬下必定不辱沒荒辰紫龍族的顏面,只希望不論發生什麽,尊上都記得我。”他聲音清朗的道,有一絲決絕之意。
紫栖淵一瞬間明白了戰以擇的意思,尊上不想要玄天這個身份了,不過戲還是要演下去的,所以他認真道:“你有本尊親賜的紫旸令,狐祖不敢拿你如何的,你辦好這件事……”說到這他眼神一動,帶了點笑意:“回來後就是暗部副統領。”
所有族人都是一愣,神色頓時微妙起來,暗部的統領是尊上的近衛紫昭,副統領聽說只有一人卻不知名姓,如今尊上許下這樣的位置,平添一位暗衛副統領,可是過分寵信了啊。
肖未雨也是如此想法,心下微微一嘆,若是能力不夠,根本無法服衆,所以尊上才拿這次任務往上送功勞,這樣哪怕暗部不完全服從他,也會基本聽命,能極大的保住他的安全。
尊主如此喜愛一個人,也不知幸是不幸。
“是”戰以擇朗聲答道。
“紫昭,把紫鋒押下去。”紫栖淵吩咐道。
紫昭自是領命,這主仆二人演的倒是投入,只把唯一知情的紫昭搞的戰戰兢兢,頭都不敢擡的從戰以擇手上接過了紫鋒。
戰以擇對着紫栖淵一禮,轉身離開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