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禦雲山的禦
第二天,戰以擇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就看見了自己懷裏的紫栖淵,他微微一動,紫栖淵便呻|吟了一聲,也醒了過來。
戰以擇看着周圍一片黏膩髒亂,皺了皺眉,眼中閃過厭惡,紫栖淵見此打了個激靈,有些混沌的神智也被戰以擇嫌惡的眼神驚醒了,他有些無措的瞥了一眼四周,看向戰以擇,戰以擇卻直接退了出去,“嘶……”紫栖淵沒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聽得已經下床的戰以擇不喜道:“好亂,黏膩潮濕着好難受,怎麽不知道收拾下?”
看到紫栖淵扶着床艱難下來,雙腿還微微打顫,戰以擇才反應過來,又皺了皺眉,“你不行的話就叫下人打掃。”說罷披上件幹淨的衣服,就要去叫人。
“我,我可以的,主人,不用叫別人。”紫栖淵的聲音有些沙啞。
戰以擇有些懷疑的看向他,見他堅持,只好說道:“那好吧,你快些收拾。”
紫栖淵沉默的披上衣服,開始收拾一床的狼藉,主人不開心了……主人本就喜歡幹淨,又不喜歡外人伺候收拾。
自己怎麽這麽沒用,再這樣下去會被讨厭的吧……他溫潤的雙眸劃過恐慌,強忍着一身酸痛忙活着。
動作間牽扯到身後的傷口,火辣辣的如利物劃過般的疼,他身形頓了一下,整個人停滞住了幾秒,然後便不做理會的繼續打理。
收拾的差不多了,他對着戰以擇建議道:“主人我叫人打些水來,你洗一洗吧。”
見戰以擇點頭,紫栖淵便讓下人送上水來,戰以擇泡在木桶裏,紫栖淵站在旁邊服侍着他,幫他擦拭。
戰以擇微微閉上眼睛,感受到溫熱的水流順着頭頂輕緩澆下,舒服的勾起了嘴角,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麽,笑問道“栖淵,你疼不疼啊,不用清理嗎?”
感受到身後的人微微僵住,戰以擇嘴角的笑容更大,桃花眼中閃過一絲惡劣,然後他就聽到了紫栖淵有些啞卻依舊溫潤的聲音,似乎還帶着絲遲疑,“疼,但不影響伺候主人,也不用清理,妖族的話能吸收,沒什麽大礙。”
戰以擇挑眉,不是能不能吸收的問題,身體裏有東西,不會不舒服嗎?不過這家夥,出乎意料地會說話啊……
他突然轉身,擡頭看向了紫栖淵,對上紫栖淵有些訝異的黑眸,戰以擇笑開,他微微彎着眼睛,認真道:“栖淵你真好。”
紫栖淵看着戰以擇明亮的眼睛,心跳微微加快,他晃了晃神,溫聲笑道:“這是我該做的,沒什麽。”
戰以擇搖頭,“這話我只說一遍,你要記住,你很好,我知道自己脾氣差,但你一直由着我的性子來,細心服侍。這不是誰該做的,而是你願意,你若一直這樣順着我,我不會丢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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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以擇彎起的桃花眼通透明亮,好像能夠讀懂一切,讀的懂浮華表面下的是非因果,讀的懂他內心深處的不安。
紫栖淵只覺得好像有一股暖流注入心中,那般真摯,那般溫暖,就好像能被戰以擇注視都是一種幸福。
主人曾是這樣的嗎?
他似是也受到了這樣的氣氛感染,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整個人的氣質溫潤儒雅,流露出一種安靜的溫柔。
可是主人,您若恢複了記憶,您若問我往昔之事,您若再次愛上狐族,您絕對、絕對不會再這般對我的,絕對不會這般寬容溫和。
我好後悔,為什麽要做出那樣的事,若是過去的錯誤可以抹去,若是時光可以逆流,若是能一直這樣被您用心對待,該有多好,該有多好……
紫栖淵閉了下眼睛,掩去眼底的絕望,無論如何,這樣的日子,他都應該珍惜,而不是活在恐懼與煎熬中錯失主人難得的接納。
伺候完戰以擇,紫栖淵也沐浴梳洗了一番,他換上了一件白色衣衫,外罩灰紫長袍,柔順的黑發披散,右手持一把折疊起來的暗紫色鐵扇,整個人溫潤中透着絲絲貴氣。
戰以擇則從自己的随身戒指中取了一套玄衣,袖口紋着暗紅色的青雲紋,他額前垂着兩縷長長的劉海,剩下的頭發随意披着,氣質張揚。
他對着鏡子照了照,彎了彎眼睛,似乎覺得少了些什麽,他想了想又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一塊玉佩,是自己以前戴的吧,他一邊思量一邊将其挂在腰間,玉佩很好看,散發着淡淡的藍光。
二人再度出發,繼續向東,向着禦雲山的方向走,沿途疲憊就在客棧住下休息。
一日清晨,二人從客棧出來,尋了一處街邊茶館用些早點,正吃着,突然來了一個人,“這裏沒別的座位了,在下與二位同桌可好”
來人着青色的對襟短衫,米色的一字扣全部扣好,下身穿着同色系的寬松長袴,外披淺米色長褂,五官并不如何精致,卻讓人看着就感覺舒服,氣質從容,聲音低沉悅耳。
他一邊和善的笑着,一邊自顧自的坐下,整個人都流露着一種漫不經心的味道。戰以擇對于他的不請自來挑了挑眉,卻沒有說什麽,繼續吃着早餐。
那人看到紫栖淵眼中的不喜,笑着低頭,摸了摸自己腕間盤着的一條青色小龍,“在下禦閻,禦雲山的禦,閻羅的閻。”禦閻介紹道。
“不知二位如何稱呼”他又問道。
戰以擇眨了眨眼睛看着他,只覺得對這個人還算有好感,便直接道:“戰以擇。”那人聽後笑了笑,“久仰大名,今日一見,倒比傳聞中多了幾分純粹明朗。”
戰以擇挑眉看向他,這人說話很奇怪啊……
禦閻又轉向紫栖淵,“這位是……”紫栖淵正要用化名含糊過去,卻直接被他打斷,那人輕笑了一聲,“噓,別說,讓我猜猜看。”
說罷,他上下打量着紫栖淵,一邊打量着,一邊低聲說道:“唔,紫色調的穿衣習慣,似乎要和時空融合在一起的溫潤氣質,跟在狐祖身邊,手裏還拿着裂天扇,你是紫栖淵對不對”
那人篤定的看着他,嘴角挂着從容的笑,似乎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紫栖淵心裏一緊,自己和周身的時空波動他怎麽感受到的而且,而且裂天扇合攏的時候,根本就是一把普通的暗紫色鐵扇模樣,他怎麽認出來的禦閻,禦閻,這名字也沒聽過啊。
戰以擇卻不理會這些,他只是看向禦閻,“我不是狐祖。”他的聲音有幾分執拗。
禦閻聳聳肩,“好吧,我本來也很好奇,阿擇這樣的人,為什麽要做費力不讨好的事呢?反正狐族是沒救了的,幹嘛要白白轉世,又被人殺弟弟,又被人捅刀子的,多不值。”
他笑着回應戰以擇,言語間随意至極,卻讓紫栖淵心中翻起滔天巨浪,這人是誰,他為什麽什麽都知道,為什麽要說這樣的話
戰以擇也笑了,“對,那什麽狐祖我沒興趣,以前的事我也不想知道,我現在只想四處走走,自由自在的過。”他對“阿擇”這個稱呼有些無奈卻什麽也沒有說。
禦閻笑着點頭,“好,我今天心情好,你若還做狐祖呢,我就送你場造化,你若不做呢,咱們就像朋友一樣聊聊天,禦雲山這帶我熟的很,還能給你介紹介紹。”
戰以擇彎了彎眼睛道:“那你就和我說說這禦雲山。”
禦閻淡淡一笑,“這禦雲山,不是指一座山,而是指東方的一片群山,現世于四億九千一百一十五萬年前,自現世以來,只有外圍的一座名為雲峰的小山峰可以攀登,其他的山峰都被神秘力量阻礙,無人能靠近,有無數探險隊嘗試闖入,都無功而返,四億多年來,無人能成功破開那神秘屏障。”
戰以擇眼中露出向往的神色,禦閻的講述,要比紫栖淵告訴他的詳細多了。
“登上雲峰,可以看到禦雲山最高的主峰,黑色的主峰周圍雲霧缭繞,只能看到一截山尖,世人謂之——禦雲山巅。”禦閻的眼神很深邃,帶着點點滄桑。
戰以擇看着他眼中的滄桑,似乎感受到了什麽,又像什麽也沒有,“人生當如此,仰望山巅,行萬裏路,自由自在,從不停留。”
禦閻笑着嘆息了一聲,“确實該如此,可人生在世,多半身不由己,背負太多,若不得不選擇,又該何去何從。”
戰以擇咬了一口手中的蟹黃包,定定的看向他,“人永遠不能假設不曾體會的事情。”
禦閻抿了一口茶,淡淡的看着他,似乎在想着什麽,半晌,他的神情又恢複了淡然,“也罷,此時此刻,你終究未曾選擇,又是天道種族,可惜啊可惜,你如此天資,我們卻有緣無分。”
戰以擇覺得他說的話自己越發聽不懂了,有些不滿的斜睨着他,“我們能有什麽緣分?”
禦閻笑着回道:“師徒緣啊,我師,你徒。”他撫摸着小青龍的龍角,臉上流露出揶揄之色。
紫栖淵看着他的眼神有幾分冷意,戰以擇覺得自己要被這人氣笑了,“你是不是到處騙徒弟啊?”
那人笑着搖頭,“非也非也,在下至今從未收過一個內門弟子,即便是外門弟子,也只勉強要了一個。”
戰以擇:“……”這人的臉皮怎麽這麽厚呢。
紫栖淵卻是盯着他腕間的小青龍,不知在思考着什麽,禦閻注意到他的眼神,“你喜歡我這小寵物?”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
“寵物?”紫栖淵重複道,語氣有幾分不贊同。
“是啊,寵物,以前那只太蠢笨,就給趕走了,最近覺得無聊,就又新找了一個。”
紫栖淵神色凝重,溫潤的雙眸帶着幾分探究,“你這寵物的品種……”
禦閻看了一眼他,又低頭看了看腕間的小青龍,笑道:“青龍,倒是你的同族呢。”
紫栖淵的手一抖,“……什麽?洄?”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那條小龍。
禦閻輕笑,“好吧,那就打個招呼。”
青光一閃,禦閻腕間的小青龍不見了,化為一個一襲青衫的男子,墨綠色的瞳孔溫和通透,容貌精致,氣質溫雅柔順,他一現身,便對着禦閻跪拜而下,極為恭敬“主人”
禦閻淡淡吩咐道:“遇到同族了,就打個招呼吧。”
洄這才起身,看向神色莫名的紫栖淵道:“紫栖淵,好久不見。”
紫栖淵幾乎是僵硬的回了一句,“……前輩。”
那是青龍,是青龍啊,龍族的分支青龍,四方守護神獸之一,天下種族哪怕四方神獸都少有能活過千年,唯獨青龍例外,那是能将木屬性修煉到極致的種族,對生命力的掌控可謂是駭人聽聞。
天賦能力輪回,修煉輪回之力,修至到極致可窺探輪回之路,控制自己輪回後的命格,以保留記憶,算是一種另類的續命。
不過真正能修煉到掌控輪回之路的卻沒幾人,似乎是因為天賦能力過于逆天,所以青龍一脈一直難有後代,而且大多數都身體羸弱,很難撐住修煉輪回之力的痛苦。
據紫栖淵所知,青龍一脈唯一一個能掌控輪回之路的人就是洄,他是青龍族的族長,也不知如何又成為了四方神獸,而他之所以認識洄,還是因為上一世的事情。
上一世戰以擇壽元将盡,紫栖淵四處找尋能為他續命的辦法,每每都無功而返,心灰意冷下,想到了青龍一脈的族長洄,悄悄求見。
他記得很清楚,當時他被阻擋在寒木林外,卻不願放棄,闖入林中,無論如何也不肯離去,他在那林中待了一個月,整雙腿都被寒毒侵蝕,可他即使是爬,也不向着出去的路,只是朝着青龍殿的方向移動。
似乎是好奇他的執着,洄終于見了他一面,他記得那時的洄與現在完全不同。
雖然也是一襲青衫,雖然氣質也有幾分文弱,但是周身氣場卻給人極強的壓迫感,那雙墨綠色的眸子流露着絲絲威嚴,高高在上,不容忤逆。
他向他求續命之法,洄卻淡淡的問道:“荒辰紫龍一族掌時空之力,可能逆流時間?”
紫栖淵:“……不能。”
“可能擴張空間?”
“不能”
“那你為何會認為,本座掌輪回之力,就能為他人續命?天賦能力再強大,也不可能逆天而行,所有逆天改命,都要付出慘烈的代價。”
紫栖淵的神色有些黯然,“多謝前輩,栖淵明白了。”
洄輕笑了一下,聲音依舊冷漠,“你倒是膽大,叛出龍族後,還敢到我這裏來求救。”
紫栖淵看着洄,從容溫潤,不卑不亢,“前輩對龍族,也未必有多濃的感情,栖淵這才敢貿然打擾。”
洄看着他,微微意外,“很聰慧的後輩,可惜,臣服于他人。”言語間有一種惋惜之意,可神情卻依舊平淡,沒有一點在乎這件事的感覺。
紫栖淵輕笑着搖了搖頭,似是否定洄的話,“心之所向,吾之信仰,有幸追随,不覺可惜。”
……
此時此刻,青龍看着他意外的樣子,竟然淡淡的笑開,看起來很平易近人,“覺得意外嗎……一千多年前,一個叛出了龍族的後輩為了給他的主人續命,凍暈在寒木林也要求見于我,那時他對我說‘心之所向,吾之信仰,有幸追随,不覺可惜。’當年我只覺得不解,如今想來,竟覺得頗有道理。”
他本就氣質文弱,此時語氣柔和便更顯優雅。
紫栖淵看向戰以擇,見戰以擇也凝神看着自己在思索着什麽,眉眼舒展開來,就在他還想要說什麽時,禦閻突然對二人一拱手,“我要走了,我的學生有事情找我,告辭。”
說罷竟不管二人的反應,直接與青龍化作一道流光飛走,天空傳來他最後的一句話,“對了,此處毗鄰狐族與兔族的戰場,你們可要做好心理準備……”。
戰以擇挑眉,“這人很奇怪,他徒弟有事找他他是怎麽知道的,明明沒有書信往來。”
紫栖淵的神色有些擔憂,“主人,此人深不可測。”
戰以擇詫異的看向他,“這不明擺着的嗎?不過無所謂,不相幹的人罷了。”
紫栖淵眼底的擔憂卻沒有消散,他們為了避開青丘北方和兔族的戰場,稍微向南繞了些路,而青丘正在大陸南方偏東的位置,也就是說他們所在的位置,離青丘很近啊……
番外:戰以擇和鬼年——千步幽影掌
“尊上,鬼年複命。”大殿上,一個一身黑色勁裝的少年單膝跪在地上,微微擡起眼看着王座上的戰以擇。
“這是你第一次做任務,完成的很好。”戰以擇着一身玄衣,上繡暗金青雲紋,緩步從王座上走下。
他彎了彎眼睛,扶起鬼年,“黑狐一脈鬼年,回歸狐族後立下首功,刺殺兔族大将淩辰,朕念其天資,欲帶在身邊悉心培養。”
鬼年那冷漠的黑眸中閃過一絲絲光彩,“謝尊上。”
戰以擇聞着他一身的血腥味,神色閃了閃,“等會去後殿見朕。”
朝會結束,鬼年立刻到後殿門口等待,直到下人示意他可以進去,他才推門進入,直接就看到了倚靠在軟塌上的戰以擇。
戰以擇換上了一身輕便的白袍,桃花眼半睜着卻沒有焦距,明顯是在思考。
鬼年不知該不該打擾,就站在原地沒有動作。
鼻間的血腥味一點點加重,戰以擇才發應過來,他無奈的看向臉色有些發白的鬼年,“來了怎麽不說一聲。”他的語氣很溫和,并沒有責怪的意思。
鬼年抿了抿唇,“尊上……”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好了,過來。”戰以擇淡淡道。
見鬼年挺直身子,規規矩矩的走到他身邊,他笑道:“不用這般拘束。”
“脫衣服”戰以擇突然吩咐道。
鬼年那沒什麽表情的臉有一絲僵硬,甚至還劃過了些許可疑的紅暈,尊上……尊上說什麽?
“小年,脫衣服。”戰以擇加重語氣道。
“是”鬼年不再遲疑,一點點把有些破碎的黑衣扯下。
“全部”戰以擇突然補充。
“……是”鬼年遲疑的動作一頓,不再猶豫的扯下裏衣。
鬼年的皮膚很白,此時布滿血淋淋的傷口就更加觸目驚心,最深的傷口處皮肉都微微翻起,血還在往外滲,可他卻似根本感覺不到痛一般,只是垂着頭。
“吃了它。”戰以擇扔給他一瓶丹藥。
鬼年把瓶子打開,倒出裏面瑩白的丹藥,這……水還丹?他的眼眶有些發紅,這藥他以前摸都沒摸過,這點小傷,根本不值得,他的手死死地攥住丹藥,遲遲不放入口中。
戰以擇疑惑地看着他,鬼年只好解釋,“這傷不礙事。”
戰以擇挑了挑眉,笑道:“那這藥?”
“我留着以後用。”鬼年忙說道,一邊說一邊把丹藥倒回了瓶子裏,就像生怕戰以擇要回去一樣。
戰以擇笑着搖了搖頭,“水還丹雖然珍貴,但供你還是沒問題。”他一邊說一邊又拿出一粒丹藥,拉過鬼年,“吃了。”
鬼年不看丹藥,只是直直的看着戰以擇,過了好一會,他輕輕張口,就着戰以擇的手将丹藥吃下,眼神微微閃爍。
水還丹吃下,鬼年只感覺身體裏好像水流緩緩流過,流經傷處帶來一陣清涼,很大程度上的緩解了灼痛感,血也不再流了,而是于傷口處慢慢凝固,療傷聖藥水還丹,其名不虛。
戰以擇看他雖然沒什麽表情,烏黑的眼睛卻又濕又亮,不由得暗暗搖頭,這孩子也太好哄了。
他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一把拉過鬼年,鬼年什麽也沒穿的跌到他懷裏,一動也不敢動,皮膚都微微泛紅。
“怎麽和個小孩子似的,讓朕抱抱。”看着鬼年眼神呆呆的,戰以擇竟笑出了聲,他只覺得這小孩有趣極了,明明沒什麽表情,眼睛卻好像會說話,黑眸晃動間,茫然又無措的看着他。
戰以擇伸手捏了捏他的臉,“怎麽這麽呆?”他彎着眼睛調侃。
鬼年光着身子被他抱着,衣服磨蹭間,只覺得尊上的溫度透着輕薄的白衣傳到自己身上,讓自己渾身發燙。
感受到戰以擇帶着幾分涼意的手指在掐自己的臉,他只覺得被碰過的地方如同火燒,紅暈一下子就爬上整張臉,連帶着耳朵都紅的不像話。
戰以擇見他明明害羞的不得了,卻強撐着繃住臉裝作鎮定,只是眼中流露出幾分迷茫。“哈哈哈哈”他終于忍不住大笑出聲,卻把鬼年笑的臉更紅了,他的黑眸四處瞟,最後只好伸手抓住了戰以擇的衣袍,才似是安心了些。
戰以擇見他腦袋都低下去了,便覺得不能逗弄的太過,揉了揉他的頭就把他放了下去,“不鬧了,小年把衣服穿好,朕有事和你說。”
鬼年看了看自己的手,之前抓住的衣袍已經順勢滑出,他虛握了握,什麽也沒有,一瞬間他有一種真正的慌亂,為什麽放開?是他做的不夠好嗎?他抿了抿唇,竟覺得心中有些澀,混雜着一種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的低落。
他突然打了個哆嗦,這才意識到自己沒穿衣服,連忙從愣神中醒過來,臉微微泛紅,迅速換上了一間黑色勁裝。
戰以擇這才溫和問道:“你是不是只會幽冥鬼蝶族的秘法?”
鬼年點頭道:“嗯”
“那傳承中可有武功身法?”戰以擇繼續問。
“沒有”鬼年想了想回道。
“嗯,鬼蝶族秘法詭異莫測,讓別人很難找不到你的蹤跡,可是你一旦與人交手,不會武功招式、沒有戰鬥經驗,立刻就會落了下乘。”
鬼年仔細想着自己與人交手的細節,确實,一旦行蹤暴露,自己立刻就會處于下風,拼着兩敗俱傷才能擺脫敵人。
他認真道:“尊上,屬下會想辦法提升近戰能力。”
戰以擇笑道:“如何提升?”
鬼年皺了皺眉,想了一會,吐出兩個字:“戰鬥”,他只能想到這種辦法了,尊上只怕不會滿意。
可戰以擇卻回道:“好方法,可是卻少了點東西。”
鬼年有些驚訝的擡頭,尊上不覺得着法子笨?少?少了什麽?
“少一套适合你的武功招式。”戰以擇一字一句說道。
适合我的武功招式?鬼年有些為難,他對戰以擇自是言聽計從,可是适合一個人的武功招式很難遇到,這,這要如何找?想到不能完成戰以擇的交代,他有些擔憂的抿了抿唇。
戰以擇卻笑道:“不用你找,朕給你。”
尊上有?鬼年的眼中閃過一絲崇拜,尊上學識淵博,所了解的功法一定不計其數。
戰以擇講述道:“你使用的秘法多數以暗中行動為主,隐匿之術更是得天獨厚,朕為你創了一套能相配合的掌法——千步幽影掌。”
鬼年的眼中閃過感動,尊上特意為他創的招式?“謝尊上。”他的聲音有一絲激動。
戰以擇笑道:“我先施展一遍,你看仔細了。”鬼年點頭,目不轉睛的看着戰以擇。
只見戰以擇的左腳微微向右一邁,看起來本應不夠舒服的姿勢,卻有一種詭異的美感,“刷”的一下他身形一轉,在那怪異的姿勢中身形消失不見,鬼年眨了眨眼睛,再看時戰以擇的身形已在一步之外。
他忽然出掌,明明是打向北方,可是形一轉間,掌風掃過,西方的牆壁卻突然傳來一聲巨震,屋內的陣法彈出,保護住了牆體,可饒是如此,戰以擇這掌的力道依舊不可小觑。
他的身形越來越快,腳步越來越飄忽,前一刻和後一刻所在的位置完全不同,鬼年只覺得眼花缭亂,模模糊糊間完全看不清尊上的位置。而出掌的方向就更詭異了,根本無跡可尋,只能靠周圍遭到攻擊的牆體來判斷,而這若是在戰鬥中,對手根本連抵禦都來不及。
沒有聲音,沒有氣息,形如鬼魅,九掌打完戰以擇收功而立。
“看出什麽了?”他問道
鬼年想了想道:“尊上的衣衫,完全貼在衣服上,沒有一點掀動。”
“嗯,繼續說。”
“您的身形,有時是半透明的,位置也不斷變化,分不清真假。”他頓了頓,“感覺不到一點氣息,腳步沒有聲音,出掌沒有殺氣。”鬼年聲音冷然,一點點分析着。
戰以擇見他說完,有些贊賞的笑道:“很好,你很善于觀察和分析,這套掌法适合從暗處出擊,進可攻,退可守,更與你的隐匿之術相輔相成。”
鬼年聽到戰以擇誇贊自己,眼中無法抑制的湧現出喜悅。
“學會它,朕只給你一個月的時間。”戰以擇吩咐道,他會一點點教他,那他便不應該讓他失望。
“是,尊上。”鬼年的聲音很堅定,他的眼中還帶着絲絲自信,尊上親自教導,他怎麽會辜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