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百年之前
二人跟着伯空空,七拐八拐,來到了一處無人的小巷,紫栖淵暗自慶幸,若是伯空空去人多的地方他還真不能保證不會暴露,畢竟隐身陣法也不是萬能的。
二人離伯空空約有三四米的距離,靜靜地看着伯空空,她仿佛在等什麽人的樣子。
不一會兒,一個藍衣少年突然出現在伯空空面前,他的身法很快,戰以擇二人只能看清大概的殘影。
“事情辦的怎麽樣了?”藍衣少年的聲音裏有幾分冷冽。
“沒辦法,他太精明了。”伯空空平淡道。
紫栖淵的神情微凝,側頭看向了戰以擇,卻只見他滿臉緊張,認真的盯着伯空空。
“是他太精明還是你根本沒努力?”藍衣少年直視着伯空空的眼睛,質問道。
伯空空瞪了他一眼,“伯木,你不要胡言亂語,我對家族是什麽心情你不知道?我為什麽不努力?”
伯木看了她一眼,聲音依舊很冷,“家主說你和他關系很好,此計必成。”
伯空空生氣的捏了捏拳頭,滿臉兇意,“我和他關系好!?狐祖什麽人你不知道?他能和一個才認識兩天的人關系好?你們太高看我了,我說讓他幫伯家他就會幫?狐族自己都自顧不暇呢,無論我怎麽試探,他都滴水不漏,一提到大陸紛争就跳過話題,我能怎麽辦!”
伯空空說的理直氣壯,可紫栖淵的神色卻有些古怪,她根本就沒提過一點關于大陸紛争的事情……
伯木沉默了下,突然說道:“你撒謊。”
看着伯木盯着自己的右拳,盯着自己被四根手指包起握住的大拇指,伯空空暗叫了一聲不妙,爺爺派誰來不好,偏偏派這個柏木來,這個知道她說謊時的習慣,又敏感的過分的家夥!
伯空空的眼中閃過殺意,伯木安靜的看着她,“你不能殺我。”
伯空空只覺得要被他氣死了,是啊,她不能殺他,她不能殺了爺爺的親信。怎麽辦?她瘋狂的思索着,不能讓伯木告訴爺爺自己沒有聽他的吩咐,爺爺最忌諱她不聽話、脫離他的控制了,可是,怎麽辦……
……要把她逼急了她也不是不敢殺,大不了處理的幹淨點……可自己以後就要更小心艱難的度日了。
Advertisement
就在伯空空腦袋上都要冒出冷汗時,伯木突然道:“我不會告訴家主。”伯空空聽他這麽說,一下子就愣住了,這人不是家主的死忠嗎?為什麽會說出這種話。
“你救過我。”伯木的話依舊很少,伯空空看着他思索了一會兒,才明白他說的是怎麽回事。
“你說的是我們五歲時候的事?”她驚訝道,他們小時候是一起玩過的,不然伯木也不會知道她的一些小習慣,但也只有兩三年而已,他若不這麽說她都忘了,所謂的救他,也只是幫他趕走過幾只狼妖而已。
伯木有些不自在的別過頭,無聲默認。
伯空空看着他這樣,突然想起了伯木小時候的樣子,她眼珠子轉了轉,不管了,反正他已經說過不會告訴爺爺了,那自己何不再賭一把?
想起戰以擇彎彎的桃花眼中的鼓勵溫暖,想起自己幾百年來的隐忍糾結,她的神色一點點堅定下來。
她的神情突然嚴肅了起來,“伯木,你說的沒錯,我撒謊了,我沒有按爺爺的吩咐做,沒有利用狐祖給伯家擋災。”
伯木的眼睛微微睜大,他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不是我不在乎家族,而是我不想那樣不擇手段。你一定不知道,我自小就崇拜狐祖,我很希望自己可以成為像他那樣的人,可以拯救自己的種族于危難。”伯空空的語氣有點激動。
伯木有些無措,卻安靜的聽着。
“我不知道他為什麽會變成那樣子,也不知道他為什麽對我那麽好,可我知道他是真心的,你知道那種認可的目光嗎?那種理解、溫暖、庇護的神情,除了哥哥,從來沒有人那樣看過我……”伯空空的眼眶紅了。
“我不能利用一個真心對待我的人,狐族已經很艱難了,我不能把他拉下水,不能辜負那種信任。”
伯空空突然自嘲一笑,“你可能無法理解吧,為了伯勞一族,我也殺過很多無辜的人,我也曾不擇手段,怎麽會在這樣的事情上放不下……”
她頓了頓,看着伯木欲言又止的樣子,講起了另一段故事。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你的父母為了族群戰死了,你被接到家主身邊,那時我和哥哥相依為命,也在家主身邊,我們倆年紀近,便總在一塊。”
“那時你總是面無表情,所以別人不願意接近你,可我知道你很好相處,你的眼睛很幹淨,一眼能望到底,不像別人全是算計。”伯空空眼中有着懷念。伯木聽着她的講述,也是有些出神。
“兩年後,我不告而別,你一定很疑惑吧。可你知道嗎?那時我哥哥死了,他死了!他為了救他的兄弟,為了一個外族戰死了!哥哥死了三百年了,我也在爺爺的控制下掙紮了三百年了,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你知道爺爺架空我的權力,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時我有多痛苦嗎?”
伯空空眼眶裏滿是淚水,她用袖子用力一抹,繼續道:“可是再痛苦,我都沒忘記哥哥告訴我的話。”她努力平複着情緒,聲音卻依舊有些顫,“你知道他臨死前和我說什麽嗎?”
伯空空頓了頓,回憶道:“那時我接到消息就拼了命的往戰場趕,哥哥卻被他的兄弟帶走了,那人後來也派人把我接了過去,他醫術非常好,可是卻還是沒有辦法救哥哥,他告訴我,他用盡全力也只能讓哥哥再活一個時辰,要我想說什麽快說。”
伯空空抽了抽鼻子,“哥哥告訴我,他不後悔,他說……他不後悔。”伯空空說到這兒,聲音有些哽咽。
“哥哥說人活着要有所信仰,要有所珍惜,不可以為了目的什麽都舍棄、什麽都犧牲。
他說伯勞鳥身體小,修煉天賦也不高,當年卻能在鳥族中占有一席之地就是因為那股不服輸的勁兒,兇悍的、驕傲的、自強的那股勁兒,雖然現在伯勞很艱難,但只要有那股勁兒在,伯勞族就還是伯勞族。而如果為了利益放棄本心,為了生存折斷脊梁,谄媚的、迷失自我的活下來,那種族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伯空空說的很認真,“哥哥說,那人是他的至交好友,換了是他危險,那人也會不顧性命的救他的,他說救自己的朋友,是遵從本心,所以他死了也沒有遺憾,因為他的信仰還在,他的精神得以永存。”
伯空空的神情有些酸澀,“哥讓我不要太難過,哥告訴我要救伯勞一族,不能讓爺爺把伯勞一族帶上錯誤的道路,不能放棄伯勞一族的傲骨,不能為了活着,就向別的種族下跪和低聲哀求、就利用和背叛真心的朋友,哥說辜負別人要遭報應的。”
說到最後一句話,伯空空擡起頭,明亮的雙眼看着伯木。
“後來,哥哥的那個朋友把我送走了,他還給了我一小節藤蔓,告訴我可以當做武器使用。我離開主家後,就是靠着這株藤蔓在各處戰場上活下來的。”
伯木眼中閃過了然,所有人都知道伯空空的武器是一株妖藤,卻不知是何來歷,原來是那個人給的。
伯空空突然笑了,笑的張揚美麗,“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看着伯空空揚起的笑容,伯木有些愣,他只聽到伯空空笑着一字一字說道:“那人告訴我,他這一生,只記挂過三個人,一個人叫戰以擇,那是他的信仰,一個人叫伯桦,是他最重要的兄弟,一個人叫做月生,是一個他想給予機會的追随者。”
伯空空神情愉悅,依舊一字一頓,“他叫莫染,他給我的根本就不是普通妖藤,而是混沌青藤。”
伯木徹底呆住了,“你……”
“想知道為什麽告訴你這些對嗎?”伯空空笑着看向他,“就在前些天,我還很痛苦,不知道該怎麽辦,可戰大哥說了一句話讓我豁然開朗。”
“他說‘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有風險的,我們不能因為害怕被辜負,就不去選擇’,所以,我不想再逃避了,爺爺的權力該放下了,伯勞族的錯誤也應該改正。”
伯空空的眼睛越來越亮,她越說越堅定,“即便爺爺不斷削弱我的地位,想讓我成為他手中的傀儡,我也依舊是伯勞族唯一的嫡傳血脈,我手裏也依舊有着效忠我的兵馬。”
她輕輕一笑,“我之前害怕改變的代價,所以一直在逃避,可今天起我不會了,我不要依附虎族成為他們的奴隸玩物,我要走自己想要的路,哪怕失敗,哪怕粉身碎骨。”
“伯木,我們三百年未見了,可我知道你沒變,你愛着你的種族,你有着自己的想法自己的選擇。今天能把一切說出來,我心裏痛快極啦,我給你一個機會,也給我自己一個機會。”
伯空空一邊說着話,一邊翻手取出混沌青藤,“告訴我,你是選擇我,還是選擇爺爺。如果你阻擋我,那麽很遺憾,我不能讓你活着離開。”伯木已經知道了她的全部秘密,她不可能放他回到爺爺身邊。
伯木定定的看着她,突然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他只是嘴角微微上揚,就融化了臉上的冰冷,“空空”,他叫出了那個三百年都沒叫出口的稱呼,他看着這個他挂念了三百多年的人,認真道:“我從來沒選擇過家主。”
他只是不知道怎麽向她表達而已,即使跟着家主三百年,也不代表選擇,他只是找不到她了而已,那麽在誰身邊又有什麽關系呢?
伯空空歪頭笑了,“那你敢和我簽下契約嗎?”她問的是敢不敢,而不是願不願意,你既然說選擇我,那麽敢不敢證明呢?
伯木點點頭,眼神莫名的看着她,聲音依舊冷沉,“好”
他直接跪下,“吾名伯木,願以靈魂之力立下從屬契約,臣服于眼前之人,為其所用,奉其為主,追随身側,一生忠誠,不叛不逆。”他說得很認真。
伯空空抿嘴一笑,“吾名伯空空,應允汝之所求,願負責終生。”
天空上白光一閃,契成,伯木起身,沒什麽表情,卻輕聲說了句:“主人。”伯空空搖頭,“平時的話,叫我名字就好。”
伯木看着她,棕色的瞳仁通透幹淨,“好,空空。”
“那我們接下來……”
……
看到這兒,戰以擇拉了拉紫栖淵,示意他離開,紫栖淵沒有問,順從的跟在了戰以擇身後,二人撤掉陣法來到了一處人多的地方,戰以擇才放聲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栖淵,看到這兒足夠了,我很開心。”
紫栖淵看着戰以擇,看他眼角眉梢都是暢快的笑意,一副張揚而自信的樣子,也緩緩露出了一個溫潤的笑容。
主人是對的,他突然覺得這樣很好,這個世界上,不是一定有籌碼可以撼動承諾,不是所有的信任都抵不過命運的陰差陽錯,沒有這個道理。
總有一些真誠不會被辜負,你會了解到世界上有這樣一種人,他們把信念和本心看的比任何事情都重要,這樣的人是值得認真的對待,比如,戰以擇。
戰以擇心情好,自然也和顏悅色,他似是想到了什麽,突然對者紫栖淵笑道:“栖淵,你想不想也叫我的名字?”
紫栖淵楞了一下,叫名字嗎?他只感覺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可是……看着戰以擇笑眯眯的樣子,他輕聲道:“名字誰都可以叫,不過是一種生熟的态度。”
“可是‘主人’這兩個字,只有屬于您的人才能叫,我更喜歡這個叫法。”他的眸光很溫柔,安靜的看着戰以擇。
戰以擇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我也喜歡這個稱呼。”他神情愉悅,突然一把按住紫栖淵的頭,直接吻了上去,戰以擇的吻很猛烈、很具有攻擊性,一點也不溫柔、一點也不舒服。
紫栖淵愣住了,他感受着對方吸住自己的舌頭,用有些鋒銳的犬齒啃噬着,嗯……很疼……似是終于從不敢置信中回過神來,他開始回應,輕舔着不斷刺入口腔的舌頭,想讓戰以擇更舒服。
可随着戰以擇的攻勢越來越猛,他漸漸有些喘不過氣來了,二人吻得難解難分,紫栖淵臉色潮紅,洩露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呻|吟。
這聲音讓他的理智稍微回歸了些,他看着大街上已經有人對他們指指點點,又看了看戰以擇染上情|欲的雙眸,含糊道:“主……主人,我們……回……去,您的藥效,唔……不能讓別人,嗯,看到。”
戰以擇看着紫栖淵充滿霧氣的眸子,突然松開了摁住他的手,“我還好。”他貼着紫栖淵耳朵輕聲道,“藥效還沒完全發作,我自是忍得,倒是栖淵……”他暧昧的用腿碰了碰紫栖淵的下身,“沒吃過三惘欲生草,怎麽就這麽……欲求不滿呢?”
他輕語間熱氣全噴在紫栖淵耳側,只讓他一陣戰栗,“主人……您……您”紫栖淵臉很紅,聲音發顫的看向戰以擇,有幾分慌亂,态度卻依舊溫順。
戰以擇也不再玩了,“回客棧吧,說好了幫我洩|欲啊……”他輕笑道,随即運起靈力,二人快速回到了客棧,直接關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