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哦?”
喻夏執起她的手, 拉到跟前晃了晃,本來自己就是偏白的膚色,但跟薄菀比, 好像還是差了些,她眉目低斂着, 調笑般地問:
“那你牽過幾個女朋友啊?”
聽到這等死亡問答,薄菀神色不改,只不動聲色地攥緊了對方的手, 目光專注到灼熱的地步, 注視着喻夏, 輕聲道:
“現在想牽的人,只有你。”
女人不知有沒被她這句哄到,面上的笑意不添不減,注視了她幾秒鐘,此刻所站的地方頭頂鑲着塊紅色LED燈的廣告牌,燈線錯亂, 迷蒙地落下一點紅,恰掉在薄菀的眼底。
倒顯得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有種妖異的美感。
喻夏明知不能将她嘴裏說的任何一個标點符號當真,可被這樣的眼神專注地看着,也禁不住想沉淪的心, 往前傾了傾, 她難得說了句十分直白的話。
“回去做吧。”
走進薄菀房間的時候,喻夏後知後覺想起來,自己上次借了人家一件襯衫走,都忘了還回來,得收收懶惰的性子将衣服洗了送來。
高挑的身影回湊過來,将她抱到玄關處敞開的櫃子裏, 喻夏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多了個将自己抱來抱去的習慣,搭着她的肩膀,用膝蓋輕輕碰了碰她的腰:
“不去洗澡?”
薄菀捉住她的腳腕,指尖撥過腳踝骨那略微凸起的弧度。
喻夏身上沒多少敏感的地方,也不是受不了撩撥的類型,但不知道為什麽,每次被薄菀碰到腳就覺得受不了,即便是洗得幹幹淨淨,潛意識也仍然覺得髒,印象裏只有看電視的時候,長輩對極為寵愛的晚輩會這樣不嫌棄地碰對方的腳。
而關系本就暧昧的人這樣做……
會給她一種自己正被寵溺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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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在地左右動了動,喻夏見她不回答,幹脆将跟前的人扒拉開,從櫃子上下去,一溜煙往浴室的方向走,在薄菀跟上來之前,實木門板已經當面拍上。
女人站在門口,想到她剛才十分不自在的模樣,眼中就閃爍着興味的光,抱着手臂往旁邊一靠,悠悠沖裏面喊話:
“姐姐不跟我一起嗎?”
回答她的是花灑被擰開的動靜。
薄菀将人戲弄得頗有些狼狽,自覺勝了半局,心情相當好地守着門,準備等喻夏出來,誰知手機不識趣地叫喚起來,她看了眼來電,腰身挺直,從這能聽見淅瀝水聲的門邊起開。
高樓窗戶被推出去一條縫,鼓噪的熱風吹過來。
“二舅。”笑意盎然的語氣完美遮住眼底的微涼。
聽筒裏傳來的聲線清俊,說話的時候十分溫和,僅聽聲線,很難讓人想到這是個年近五十的男人,“小菀。”
“去年你幫我簽的一個劇本,這月底就能交初稿了,你當時不是說想看看第二部 嗎?現在劇組正忙吧?要不要二舅到時候讓人把本子發給你?”
薄菀原本沒有離開劇組的打算。
但聽到這件事,她從記憶角落勾起回憶,忽然來了勁兒:“您說的是《心理追蹤》的第二部 吧?鐘鼎老師的大作,我期待了很久,這個月就要交稿了嗎?”
“嗯,”季興承應完,又笑:“這家夥挺能賣關子,本來應該先發兩章過來讓我們看看,到時候見面好就稿件內容詳談,但他挺能推脫,說是怕稿件洩露,只說交稿當天才給內容。”
談到鐘鼎,薄菀免不了往浴室的方向看了眼,淡色的眼眸轉了轉,唇角弧度揚得更高。
“好啊。”
“那就交稿當天再看,”她說:“讓鐘鼎把他們工作室的人都帶上,我到時候排出半天的空閑來,跟您去見識見識這傳世之作的第二部 。”
季興承知道她對這部作品感興趣,聽她要從劇組抽空過來,倒也沒什麽意見,只是——
“為什麽要把他們工作室的人都帶上?”
“你難道發現了不錯的苗子,想挖他的牆角?”
薄菀聲音軟和了些許,半開玩笑地往下接:“那我要是有看中的人,二舅會跟我搶嗎?”
聽她這麽小家子氣的話,季興承免不了跟着笑出來,當即應道,“怎麽會?你看中誰就去談,談不下來我幫你。”
有《心理追蹤》這等大ip在手裏,包括今年開機的其他作品,季風傳媒今年在H股的股價又能上升一些。
季興承心中有了盤算,根本沒把薄菀的話放在心上,鐘鼎這人頗有些恃才傲物,絕不是能容人的家夥,工作室裏能有什麽不錯的苗子?
他見過不少從國外回來的小年輕,因為書讀的太多,一心要在華國的影視圈裏做出事業,決意提高影視圈審美,結果拍出來的文藝片一部比一部撲街,每年為夢想折戟的小導演多如過江之鲫,這小外甥女多半也是個天真的。
只是面上,他并未将這點輕視表現出來,甚至還相當親切地對薄菀正在拍的《明月傳》發表了一番鼓勵之語,又許諾她之後的宣傳和平臺都已經談妥等等。
薄菀指尖在窗臺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垂眸看見指甲稍長了一些,心不在焉地想着,墜明老師洗完澡之前,自己得剪個指甲。
兩人各懷鬼胎地聯絡着甥舅情,終究還是季興承沒忍住,話鋒稍轉,往別處去:“我聽說你大舅最近回了趟蒙城,槿城離那邊近,他有沒有過去看看你啊?”
窗邊的女人漫不經心地換了只手拿話筒,心道總算是扯入正題了。
“大舅有點忙,沒空過來,”她勾了勾唇,語氣卻是天真的,并未讓笑意浸染分毫:“不過我陪他回去了一趟,參觀了幾個不錯的馬場,挺好玩的。”
“馬場……”季興承低聲重複了一遍。
很快,得到信息的人重又笑起來:“這有什麽?改天二舅帶你去見識些更有意思的東西。”
喻夏從浴室裏走出來,拿雪白的幹毛巾擦着頭發,條件反射想問薄菀将吹風機放哪兒了,話到舌尖,目光已經逡巡了一遍房間——
沒人。
她擦着頭發的動作慢了點,先前那些旖旎的心思經過這一場水洗,倒也顯得不那麽着急。
窩在沙發上,刷了會兒美食視頻,聽見門開的聲音,喻夏轉過頭去,見到薄菀抱着份白花花的文件進來了。
“?”
對上她眼底的疑惑,薄菀走過來,把那份從金姐房間剛打印出來的、紙張還留着餘溫的合同遞到她跟前,笑吟吟道:“墜明老師看看這個。”
喻夏看了下合同,發現是《明月傳》這邊新拟的一份補充協議,主要是聲明與鐘鼎工作室的“墜明”合作,話裏話外的意思都像是……
在保護她的權益?
這些年她跟着鐘鼎,寫文本事不見長,倒是很懂這些資本家的合同陷阱,看了幾遍發現這條例對自己的友好之後,喻夏蓋上合同,“你跟我簽這個做什麽?”
“萬一《明月傳》火了,”女人單手撐在沙發邊,俯身來看她,“墜明老師也得有姓名啊。”
喻夏把合同往桌上一放,眉開眼笑地問:
“萬一沒火,也要讓廣大群衆知道,将這ip改編得這麽爛的人,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卒,可不是鐘鼎沒本事?”
注意到她提及鐘鼎的時候并沒有普通下屬對上司或是學生對老師的敬意,薄菀心中又生計較。
她俯身親了一口喻夏,動作很親昵,話語卻很挑釁:
“怕撲的話——”
“墜明老師可以不簽啊。”
喻夏見她悠閑地踱步離開,回頭又翻了翻合同,沒成想薄菀去而複返,手裏還拿着個吹風機,接好牆上的插座,過來把自己頭頂蓋着的毛巾取下來,看這架勢是想幫她吹頭發。
指尖沒入她的發裏,薄菀動作很輕,指腹還會輕輕按她的頭皮,這熟練的架勢,不知道是用幾個女朋友練出來的。
閉着眼睛,靠在沙發上的喻夏想着想着,唇畔眼角都揚了起來。
“笑什麽?”
薄菀暫時關了吹風機,想試試她頭發的濕度,恰巧瞧見她臉上的笑,不知她怎麽心情又好起來了。
“想到你伺候過那麽多女朋友的技術,現在讓我享受了……”
喻夏半睜着眼睛,觑着她笑:“突然覺得好像占了便宜。”
“既然是便宜,”薄菀順水推舟道,“那你得多占點,我還有其他的技術伺候你。”
兩人唇槍舌劍地交鋒了幾回,喻夏的頭發已經幹的差不多。
薄菀收起吹風機,又去找出個指甲鉗,每一聲清脆的動靜,都仿佛在預告離暧昧場景的上演又近了一步。
喻夏去找筆簽合同,無意間看到桌上一罐身體乳,好奇地擰開聞了聞。
“姐姐喜歡牛奶味?”
将手洗幹淨的人來到她的身邊,沒等她回答,擡手就從打開的罐子裏扣出一抹雪白,反手擦到她的脖頸間,留下三道斜斜的、仿佛要滴落的奶白色。
粘膩的感覺沾在頸間,香味卻徑直往鼻子裏鑽。
喻夏正想擡手去抹,又被薄菀按住手腕,溫熱的掌心貼上來,以體溫将那雪色暈開,又打着轉揉化在肌膚裏,被滋潤過的皮膚好像喝飽了水,光澤感比先前更好。
脖頸、肩膀……
轉眼間就被薄菀的掌心全部游走而過。
幫忙擦身體乳這件事——
有時候比直接來一場轟轟烈烈的xing事更暧昧。
這意味着身體的每一寸皮膚,都無法逃脫對方的觸碰,無論敏感與否,都不能逃離,既是正經的體貼,又處處交融着難以形容的隐秘暧昧。
何況,喻夏又沒辦法十分坦然地向她展開自己。
薄菀這時候便堂而皇之地假正經起來,漂亮的指尖沾着大塊的雪白色,指縫裏好似都淌着牛奶,以挑眉的動作,示意她躺好,然後将手上沾到的那些,盡數抹在她的身上。
喻夏背對着她,躺在床上,指尖無聲攥着床鋪裏的被子,只好用困意催眠自己,試圖忽略薄菀在她身上點火的動作。
可惜。
越想遺忘,有些感觸就越深刻。
況且有些人春風得意時,嘴上最是閑不下來:“這個顏色跟姐姐的皮膚好襯啊,哪天我得找個時間,約姐姐泡一場牛奶浴。”
“或者是用奶油抹出一道盛宴,也是不錯的選擇。”
本來就閉着眼睛放空思緒,被這聲音幹擾,喻夏的腦海裏不知不覺描繪出的畫面,要麽是自己渾身被牛奶打濕,要麽就是被點上一朵朵奶油,俨然一塊美味的大蛋糕。
她忍無可忍,反手将薄菀拉近,将腿上沾到的那些痕跡全部蹭到對方的身上。
薄菀低頭看着,非但沒惱,眼睛卻一點點地亮起來。
仿佛找到新玩具的小孩兒。
“還是姐姐會玩——”
她高興地來與喻夏磨蹭,把本就恐怖的熱度又提升了一層。
兩人一個躲一個追,将雪白的床單弄得滿是褶皺,屋裏明明開了空調,也好想置身于夏日的曠野裏,薄菀将浸出汗意的人壓在被面裏,略有些淩亂的呼吸灑在喻夏的頸間。
“好熱。”她低低地喃着。
喻夏擡手想把她掀下去:“那就走開。”
薄菀從鼻腔裏哼出淺淺的笑意來,胸膛也跟着輕輕震動,憑借體重和身高的優勢,把人牢牢制住,湊近時在喻夏的耳下糊了幾個濕漉漉的吻。
“不——”
她說:“我就喜歡‘入夏’時節。”
有兩個字被特意咬重,混合在暧昧難分的笑意裏。
喻夏原本搭在她肩上的指尖,也跟着驟然攥緊。
黑漆漆的眼眸裏翻湧起情緒,像是藏在海裏的暗礁,被滾滾的海浪拆下一角,漂浮到浪尖,又被狠狠地拍進深海。
窗外蟲鳴聲大作。
是真入夏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十二點!來就看妻妻聯手打臉無恥鐘鼎!公共場合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