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離去的記憶(四)
? 第五十二章:離去的記憶(四)
似乎有了一些線索,似乎又什麽線索都沒有。反正夏璃是找回了一魂一魄,但是到底是什麽人要開啓第十天,衆人都不知道。
只知道,這件事——很棘手。
雪還在下,衆人出門急,都沒有帶傘,好在雪還不大。
夏璃靜靜的站在雪地裏,在想着什麽事。由于恢複了三魂七魄的塗山神氣場很強大,衆人都在旁邊看着,愣是沒人敢上前問。
本想慫恿着六雪問問夏璃在想什麽,卻見六雪嘟着嘴,蹙着眉,小聲攥着衣服,有些失落。
咲姬關心的問道:“怎麽了?”
六雪搖頭,道:“沒什麽。”說着,眼睛轉了轉,瞅着靜站在雪地,就像山寺裏受萬人朝拜神明的夏璃,撇了撇嘴,又強調了一句,“沒什麽!”
衆人嘴抽搐,這明顯是有什麽好不好。
雖然不知道六雪在想什麽,但是這孩子什麽時候有了傲嬌的屬性?!
六雪咬着下唇,張了張嘴,最後說了一句,“回去了。”
說完,六雪溜溜達達的往回走。
衆人回頭看了一眼夏璃,就見夏璃回過身來,目光一直望着在雪中六雪慢慢離去的背影。突然,夏璃莞爾一笑,也往回走去。
咲姬看向阿炎,像是在問他們兩怎麽了?
阿炎一攤手——誰知道啊?
亞樹冥想了一會兒,開口道:“會不會是六雪又自卑了?”
聞此,咲姬和阿炎一愣,釋華想了想,打了個稽首道:“阿彌陀佛。”
“夏璃大人本就傾城,這次魂魄歸位,恢複神體,更是絕代芳華,令人只可遠觀,別說亵玩了,就連走近了都覺得是一種亵渎。”亞樹看的還挺透徹。“六雪從小雖然嚷着喜歡美人,可也只是嚷着,那孩子一直都挺心思敏感。”
這一點釋華他們倒是知道,想了想那雪地裏絕世的容顏,別說六雪了,任誰站在旁邊都會覺得自卑。
亞樹繼續道:“現在夏璃大人可是神明,六雪自然覺得自己配不上他。”
亞樹聲音不小,走在不遠處的夏璃聽見後,腳步頓了頓,随後無奈一笑,快步朝六雪追去。
咲姬瞅着夏璃消失的背影,問亞樹:“你這丫頭,故意這麽說的吧?”
亞樹呵呵笑了兩聲道:“也是事實嗎。”
釋華道:“狐貍是多情,也專情,如果認定了,除非天荒地老,不然是不會放手。”釋華倒是有些不解。“六雪容顏雖幹淨素顏,但也平凡,性格有些小二,還有些好色,為什麽夏璃會喜歡他?”
咲姬笑道:“情到深處,無人知。”
亞樹擡頭,看了看天,算了算時間,道:“現在才八點多鐘,不如我們去泡溫泉吧!”
京都溫泉,就連一直宅在中國的釋華都在電視上看過,貌似很不錯的樣子。
突然,釋華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一本正經的問道:“不會是電視上演的男女混/浴吧?”
亞樹吐了吐舌頭,道:“你想多了。”
回到安倍大宅,就見六雪坐在前院紫藤樹下的石凳子上,前面擺放着一個小桌子,桌子上有一杯抹茶和一份麻薯丸子。夏璃站在旁邊,拿着一串麻薯丸子在吃。
頓時,他們發現這位神明特別的接地氣。
“泡溫泉嗎?”亞樹問。“不遠處的西山神社附近有一處傳說中的佳偶溫泉,據說泡了此溫泉的人都佳偶天成,去賞雪泡溫泉嗎?”
六雪嘴角抽了抽,道:“這麽迷信的話你也信?”
話剛說完,阿炎一個雪球朝六雪砸去,道:“小兔崽子,你忘記我們是幹什麽的嗎?這麽能說迷信這話!”
六雪躲開了飛過來的雪球,睨着阿炎,又嘆氣道:“你們去吧,我不去了。”說着,拿起麻薯丸子吃了起來。
亞樹不可聽六雪的話,讓蜜蟲把六雪的浴袍拿出來,然後推着六雪往外走去泡溫泉,一邊走,一邊道:“溫泉坑多,你就和夏璃大人一個坑,保證你們佳偶天成,三年抱倆。”
本來六雪還半推半就,一聽見三年抱倆,整個人都不好了。
果然是坑,一坑一個準。
眼瞅六雪要炸毛,就見亞樹朝夏璃招了招手,道:“加油哦!抱兩哦!”
見夏璃走了過來,六雪毛順了,最後和亞樹釋華他們去泡溫泉。阿炎也要跟着去,被咲姬給拽了回去道:“小年輕找浪漫,你一把年紀去幹嘛?”
阿炎一聽,哭着撒嬌道:“咲姬醬讨厭,人家明明才四十,哪有一把年紀啦!”順便把要跟去的小原給拉了回來。“乖,回去睡覺,估計一會兒會上演少兒不宜的十八X場……哎呀!”話沒說完,咲姬抄起一旁蜜蟲掃地放着的掃帚朝阿炎打去。
“說什麽亂七八糟的!”咲姬怒目。
阿炎立馬賠笑道:“夫人說的極是!”
咲姬阿炎哄着小原回去睡覺,六雪他們拿了浴衣毛巾朝溫泉走去。
一路上六雪安安靜靜,夏璃似乎在想着什麽,反倒是釋華和亞樹聊了起來,聊着聊着兩人都對佛學有研究,于是一見如故,約着明天一路去寺廟逛逛。
到了溫泉處,亞樹是女生,捧着浴衣跑去最西邊籬笆攔住的一處溫泉坑裏泡溫泉。釋華秉着不當電燈泡的覺悟也走的遠遠的,何況他那锃光瓦亮的光頭,那可堪比一千瓦的電燈泡。
見兩人閃的無影無蹤,六雪抱着小木盆,微微偏頭看着夏璃。
夏璃微微一笑,在月色下,煙霧缭繞的溫泉旁,那抹笑容更顯得豔麗,金色的雙眸裏,卻又是空靈。
六雪小聲說道:“我先下去了。”說着,他小心翼翼的脫下來外套毛衣。最後脫到一條內/褲時,想了想,還是沒脫,穿着內/褲泡到溫泉裏。
溫泉水沒過嘴巴,六雪只露了鼻子和眼睛在外面,眼珠子動了動,左右看了看,最後看向站在溫泉邊上的夏璃,問:“你不進來嗎?”
夏璃本身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長衫,聽見六雪問,不禁輕笑了一聲道:“你是在邀請我嗎?”
六雪有些茫然,溫泉就在這裏,需要邀請他才下來泡嗎?
瞧着六雪瞪大了眼睛,夏璃就知道那孩子沒懂自己的意思。嘆了口氣,望着天邊一輪明月,突然說道:“今天月色倒是怡人。”
六雪下意識擡頭看月亮。剛一擡頭,一雙手從身後探了出來,輕輕捧着自己的臉頰。
“月怡人,卻也迷人。”夏璃蹲在溫泉邊上,一頭如雪的長發垂在六雪的肩上,一雙手輕撫着六雪的臉頰。“你怕我恢複了一魂一魄,會忘記我們曾經的約定?”
六雪不語。
“還是擔心姐姐我如此花容月貌,你這小屁孩配不上我?”夏璃又道。
六雪微微垂眸。
夏璃莞爾一笑,手慢慢向上,揉着六雪的頭發,淡淡問道:“還記得你曾經說的一句詩嗎?”
沒等六雪回答,夏璃又道:“天に在っては願はくは比翼の鳥と成らん、地に在っては願はくは連理の枝と為らん。”
六雪愣住。
白居易的《長恨歌》。夏璃說的是日文,雖然咬字有些不清,發音也不是很準,可是他卻記得自己說的過話。
雙手緊緊攥着毛巾,良久,他點了點頭道:“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夏璃看着水中的人兒,道:“那你還擔心什麽?”
“我……”六雪張了張嘴,可是話到了嘴邊,卻發現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是擔心,因為姐姐是神明,三魂七魄歸位,他不再是和自己住在一起那只妖孽的狐仙,而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塗山神。
他強大,漂亮,而自己只是壽命不過百年的凡人。
而現在,他發現這一切都說多慮了。因為自己只想要這一世,這餘下的幾十年,能和姐姐一起見采菊東籬,看梅妻鶴子。
他微微回頭,夏璃進入了溫泉,身體前傾,順勢将他壓在溫泉壁上,吻了下去。泉水的溫度比不上身體的溫度,兩人沒說什麽,卻知道想要什麽。
彼此。
只有彼此,只要彼此。
六雪的身子有些僵硬,他未經歷過人事,即便是輕吻,也只是夏璃少有的幾次,跟別說後面的事了。他雙手僵住半空中,本能的回應着夏璃的吻,眼睛半合,有些迷離。
“抱住我。”夏璃輕聲的命令道。
“啊……哦。”六雪愣了一下,後知後覺的抱着夏璃。
夏璃低頭一下,輕含着他的耳朵問道:“知道我要做什麽嗎?”
本來泡在溫泉裏臉頰泛紅的六雪,這一下子是從臉紅到耳朵根處。雖然未經歷過人事,但是不代表他不知道。
夏璃輕笑了一聲,“幫我脫衣服。”
六雪紅着臉點頭,輕輕幫他把那白色長衫褪去。
“要麽?”聲音變的低沉,帶着誘惑,就像伊甸園的禁果。
六雪目光游離,看向一旁。
對于六雪這一小動作,夏璃并不滿意,将他的臉掰了過來,讓他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又問道:“要麽?”
六雪輕咬下唇,動作幅度微乎其微的點了下頭。
夏璃嘴角微揚,俯下/身子吻住了懷中的人兒,一只手輕輕探入了他的內/褲裏,無人探知的地方,另一只手除去了六雪身上最後一塊布料。
迷離的月色下,旖旎的雲霧裏,褪去了開始的羞澀,此時,只想這一刻靜止,永遠的擁有着對方。
也許,正如卓文君的詩中所寫: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雪花又輕輕下了起來,山間的雲雀相依,守着冬夜裏的溫暖。偶爾有雲雀輕鳴幾聲,随後也寂靜下來,也知怕迷人的夜晚,叨擾了有情人。恐怕它們也知,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月下樹影斑駁,雪花輕舞飄揚。
冬的月,雪的夜。
亞樹泡在溫泉裏昏昏欲睡,釋華靜坐,望着天空兩顆越來越近的明星,無聲的笑了。
安倍的宅子裏,咲姬哄着小原睡覺,阿炎端着銀耳湯進來,剛推開門,卻低低一笑,問道:“你說他們能成嗎?”
咲姬靜靜的看着他,臉上帶着愁容,“妾身對不起那個孩子。”
聞此,阿炎臉上的笑容僵住,半響,嘆了口氣道:“如果他和那狐貍能成,也減輕我們心頭的內疚。”
咲姬道:“真的能減輕嗎?”
阿炎回答不出,因為他知道答案是——不能。
“雖然只是一個替身,但是妾身卻視如己出。”咲姬嘆道。“可憐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