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離去的記憶(二)
? 第五十章:離去的記憶(二)
總覺得咲姬和阿炎似乎有什麽還隐瞞着,不過他們不想說,衆人也不便多問。一直安靜久坐的青龍突然開口提議道:“不如直接去問玉藻前。”
青龍話音剛落,屋子裏瞬間安靜了起來。他就見衆人都一臉驚訝的看着自己,那臉上就差寫着——你怎麽在這?你什麽時候在這?
青龍淡定的喝茶——已經習慣被他們忽略了。
不得不說,身為十二神将的青龍,這存在感……低的可憐。
阿炎同意青龍的話,“玉藻前應該感覺出來我和咲姬的靈魂曾經到過夏璃身上,雖然當時沒說,但後來又派紅狐告知殺生石,這也間接的告訴我們她的身份。”
咲姬喝了口茶,慢慢将茶杯放下,開口說道:“本來玉藻前就是夏璃殿下的一魂一魄,只是我們的猜測,沒想到竟然真是這樣。”
阿炎瞅着玩着手指,只有四五歲小孩模樣的夏璃,笑了,說道:“就見你這狐貍妖豔動人,沒想到一魂一魄化為實體,竟然是一代妖姬。”
夏璃狠狠白了阿炎一眼,“管你屁事。”
阿炎啧啧了兩聲,道:“脾氣還是那麽傲嬌,小心我不把兒子嫁給你。”
六雪眨了眨眼睛——躺着也中槍麽?!話說,為什麽是嫁!
夏璃笑了,雖然還是小孩,但是那一抹笑容依舊明豔撩人,“呵……現在你兒子已經是我的人了,生米成了熟飯,再想要回去,可是不可能了。”
夏璃話說完,衆人倒吸了口涼氣,齊刷刷的看向六雪,像是在問——你們做了?你們居然做了?你們居然做了!
六雪繼續眨眼睛,問道:“生米做熟飯不是很正常嗎?不熟的飯是夾生的,不好吃。”
衆人:“……”這孩子的中文應該好好學學了。
天一想着要不要用日文翻譯一遍,只是剛一想,才發現他們一直都在用中文聊天。明明都到日本了,為什麽還說中文?想了半天,天一得出結論——中文博大精深,是一門美麗的語言。
六雪茫然的看着衆人,咲姬輕咳一聲,示意這一頁先揭過去。是不是成熟飯,日後再談,反正也不擔心懷孕。
阿炎沒有說話,但是眼中笑意更濃,明顯的不相信。
夏璃懶得和他多說,哼哼兩聲,繼續玩自己的手指。
咲姬将裝着玉石的盒子蓋上,看向夏璃,問道:“夏璃殿下可有辦法見到玉藻前?”
夏璃微微擡眼,那小眼神睨着咲姬,又瞅了瞅阿炎,見他眼中那玩味的笑容,夏璃嘴角微抽。眨了一下眼睛,又看回咲姬,很明顯,這姑娘比阿炎那髒大叔順眼多了。而且還是未來的丈母娘,怎麽說都沒有理由不理她。
“不知道。”雖然沒有不理她,但是答案卻是不知道。
咲姬微微蹙眉。
其實衆人還有一點好奇,為什麽夏璃的一魂一魄會離體,又為什麽會化身蘇妲己。
只不過,雖然面前這狐仙大人是小孩,但是氣勢很強勢,好奇但是不敢問啊。
亞樹坐在六雪旁邊,開始一直在談正事,她也規規矩矩的聽着沒有說話,現在她伸手拉了拉六雪袖子。
六雪偏頭。
亞樹朝他使了一個眼神——問問,快問問!
六雪眨眼——問什麽?
亞樹動了動鼻子——夏璃大人為什麽會魂魄離體?
六雪又眨了眨眼睛——你這小動作表示的意思太複雜,不懂。
亞樹嘴抽筋。
六雪剛想問那小妮子到底想說什麽,就感覺背後陰風陣陣,不用回頭,都知道那陰風來自何處。
他扯着嘴角,動了動,然後又兩邊向上咧開。他一回頭,夏璃就見到一個比陽光還燦爛的笑容。
本來見兩人“眉目傳情”有些不快的夏璃,這一見那笑容,就感到肝兒疼。
“姐姐,餓了麽?一會兒吃大宮。”
夏璃扶額,這孩子和煮蘿蔔杠上了。
瞅着那一直挂着的笑容,夏璃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們想問什麽,也不是不能說,不過說來有些話長。”
一見夏璃願意主動說,衆人都松了口氣。阿炎趕緊說道:“說來話長沒關系,你可以長話短說。”
釋華點頭,只有肯說就好。
“好吧,那還是四千多年前……”
“等等!”夏璃話沒說完,就被阿炎打斷了。
夏璃陰着一張臉瞅着他,臉上大大的寫着兩個字——不滿。
阿炎幹笑了兩聲,道:“我肚子餓了。”
他這一說,衆人都覺得有些餓了。夏璃瞪着釋華天一他們,問:“你們還會肚子餓?”
釋華打了個稽首,道:“阿彌陀佛。”
夏璃磨牙——這臭和尚!
阿炎雙手一拍,道:“正好,去吃晚飯,邊吃邊說,下飯。”
夏璃:“……”
衆人一致同意這個提議,夏璃磨着牙,早晚咬死你們!
咲姬簡單的詢問了一下衆人的意見,吃不吃的慣日式料理。夏璃他們沒吃過,也不知道吃不吃的慣,不過倒是對煮白蘿蔔的大宮挺感興趣。
總不可能晚上就吃煮蘿蔔吧?!咲姬想了想,就命人下去準備。很快晚飯就準備好了,倒不是以前貴族那種分了幾張桌子的,每張桌子單獨布菜。而是一張大桌子,中間放着火爐,火爐上面擺放着鍋。
咲姬道:“也不知你們吃不吃的慣生冷,再說這雪天寒氣重,吃刺身對腸胃不好,就準備了日式海鮮火鍋。今天早上買的海鮮很不錯,可以嘗嘗。”咲姬想的周到,火鍋這些兩地人都吃的慣,不過日式火鍋清淡,裏面配菜倒也和中國的差不多,只是有很多花蟹大蝦之類。
等衆人上桌,蜜蟲端着托盤,問道:“要喝一些清酒嗎?”
這次難得阿炎揮了揮手道:“一會兒估計還有事做,今天都不喝酒了。”
咲姬瞅着他笑了笑,并不多語。天一和青龍不在,去找多日不見的勾陳聊天,餐桌上只有咲姬、阿炎、夏璃、六雪、釋華、小原和亞樹七人。
阿炎吃着花蟹對夏璃說:“開始說吧。”
夏璃端着茶杯睨着他半響,六雪将煮好的蝦夾在了夏璃碗裏,對夏璃道:“姐姐先吃點東西,吃飽了再說。”
阿炎嚼着蟹腿道:“他現在最想吃的是你……嗷!”話還沒說完,咲姬狠狠掐了他一下。
一向賢淑溫良的咲姬瞪着他,道:“亂說什麽呢?六雪還是孩子。”
阿炎揉着被掐的地方,可憐兮兮的看着她。“人家說的是事實,這種狐貍早就想把我們兒子吃幹抹淨了。”
六雪臉一下子紅了,再反應慢,中文理解不好,但是那話的意思,還是很明顯啊。
“你還說!”咲姬怒瞪他。
阿炎立馬換了一副賠笑的嘴臉道:“好好好,為夫不說了。夫人說什麽就是什麽。”
咲姬懶得理他,捧着茶杯喝了口茶,然後看向夏璃。
夏璃放下筷子,道:“其實魂魄不全這事我早已經忘了,只是前段時間才慢慢想起來。”
夏璃低頭瞅着自己的筷子,慢慢說起了以前的事情。
自從夏璃拿出滄海明月劍時衆人就知道他是塗山氏和大禹的後人。
不過在四千多年前,塗山氏只是一只靈獸九尾狐,一日與大禹相遇,兩人一見鐘情,于是塗山氏隐藏白狐身份,與其私定終身。後來大禹治水,塗山氏懷孕,她沒有想到自己生下來的竟然是一個長着狐貍尾巴的嬰孩。
她怕這件事讓大禹知道,便将那嬰孩關在塗山的某處木屋裏,在木屋四周布下結界,不準那只嬰孩出去,也不準外人進來。
那嬰孩長到四五歲,尾巴還在,只能趴在窗子邊看着外面的世界。沒有人來,也不能出去,只有每次塗山氏送食物時會來。
突然有一天,那孩子拉着塗山氏裙擺,哭泣道:“娘親……我要出去……放我出去……”
塗山氏回頭望着自己的幼子,搖了搖頭,什麽也沒說就離開了。
從此,塗山氏再也沒來。
每天那孩子都留着淚,雙手撓着結界,十指都是已經撓爛,啞着聲音哭道:“娘親……放我出去……娘親……”
十指好了又爛,沒有食物只能吃屋子周圍長的野草。野草吃完了,只好餓肚子,慢慢的,肚子也不餓了。
窗外的景色從春/意盎然的百花盛開到炎炎夏日的綠樹成蔭,又是蕭瑟秋風的滿地落葉,最後是嚴寒冬日的大雪紛飛。
就這樣,春天,夏天,秋天,冬天過了,又是春天,夏天,秋天,冬天……
時光荏苒,已經記不得過了幾度春秋。
孩子已經長成了少年,雖身着褴褛,容貌卻是傾城。也許狐族的人,都有傾世之貌。那少年一直坐在窗前,淚水已經哭幹,再也流不出淚來。
因為他知道,他被娘親抛棄了。
即使哭啞了嗓子,娘親也不會出現。他不知道為什麽娘親不來,他也不知道自己身後那九條狐貍尾巴就像一條山坳一樣,将他擋在了人類這兩個字的面前。
就在他以為從此以後只有自己一個人,直到死都不會再有人來時,娘親卻來了。
她又懷孕了,她知道這次生下來的一定是人類。
她輕輕撫摸着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突然想起來自己還要有個兒子,一個已經被遺忘掉的兒子。
對于這個已經忘卻的孩子,塗山氏滿心只有內疚,那只是一個無辜的幼子。
為了彌補這些年的愧疚,她先到了瑤池,找到了西王母,求了瑤池水。又找到北極紫薇大帝求了修仙的法兒,最後求了天上老祖的一枚靈丹。
她告訴自己的兒子,天地初始,妖魔橫行,自己無法把他帶在身邊,這裏有神水靈丹和修仙之法,待他日修為地仙,便可離開這裏。
滿心歡喜以為娘親是來接自己離開,卻只見留下這堆東西。塗山氏一直隐藏着自己的身份,除非他能修成地仙,隐藏尾巴,不然她無法把他帶在身邊。
那少年呆呆的看着那堆東西,眼睛有些酸,卻又哭不出來。塗山氏回頭見到這副情景,心如刀絞,卻又不得不離開。想了想,便一狠心轉身離去。
少年知道這次娘親是真的走了。在窗前獨坐了三日,他便就着瑤池水吃下了靈丹,開始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