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1章
“我背你回去吧。”既然知道自己不是被毒蛇咬了,錢向東就不在意了,反而是路莳背着他走了不少路,又擔驚又受怕,這會兒應該心理生理都到了極限。
路莳卻不肯,拒絕道:“四哥,你腿也受傷了,那可是蛇咬傷,別抻到傷口,咱們慢慢走回去吧。”
錢向東動容,和路莳相互扶持着慢慢往知青點走,路莳行動緩慢,臉色病怏怏的,知青點的知青們看見路莳這副樣子,全部都湧上來關切詢問。
“路莳,你怎麽了?”這個時候正是飯點,窦維晟已經從地裏趕回來了。
“路莳,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是病了嗎?”
“是我被蛇咬了,路莳以為咬我的是毒蛇,替我吸毒,又背着我走了很遠的路,又累又焦下脫力了。”錢向東解釋道。
衆人看看錢向東壯實的大體格子,又看看路莳單薄的小身板,平時拿個鐵鍬都嫌手疼,能把錢向東背起,可真是急了,确實挺累。
不過知青們對路莳的印象好了許多,不管路莳平日怎麽矯情,但是到了生命攸關的時候能為朋友不顧性命,這樣的人是值得包容他身上的缺點和他交朋友的。
路莳被知青們迎到寝室,他虛弱的躺在炕上,不用錢向東吱聲,大家就幫忙端茶倒水,噓寒問暖。而路莳卻看着更虛弱了。
錢向東問:“你們都吃飯了,還有飯菜了嗎?”
窦維晟道:“有的,我知道路莳今天下地了,特意給他留了飯,在碗櫃裏。”
錢向東起身去廚房給路莳取飯菜,發現知青們終于吃的玉米面疙瘩湯,沒有菜,而且疙瘩湯上一滴油腥不見,清湯寡水,看着就沒食欲。若是路莳真病了,吃點清淡的倒是利于養病,可路莳并不是,哄孩子自然應該給弄些好吃的。
想到錢家今日招待孫萌肯定會有剩菜,就算沒有葷腥,那麽素菜油水也會足足的,就向家走去。
此時家裏人已經吃完飯,韓家人路過錢家時跟錢家說過錢向東的情況,知道錢向東只是被普通無毒的菜花蛇咬了,就沒放在心上。
現在看他回來,就道:“飯菜單獨給你留了一碗,放在竈臺上。”
Advertisement
錢向東點頭,走進廚房。
錢家的廚房只有一個老式而略顯破舊的碗廚,碗廚不能上鎖,一側櫃門還壞了,錢向東能看見碗廚裏剩下不少菜,不過他并沒有走過去看。
他明白剛才那話的意思,是不讓動碗廚裏的東西。錢向東倒沒什麽大感覺,錢家生活談不上困難,倒也不好,和大隊大多數人家都是一樣的,一年到頭吃不到幾次肉。這好不容易吃一次,別說是他,就是最受寵的錢向富也不可能可着吃,都是要精打細算的。
給他留的這碗裏有三塊比他拇指甲大的肉塊,其中兩塊是肥肉,還有兩塊很大的雞蛋,剩下雖然都是素菜,但看着就油汪汪的,算是好菜了,沒刻意苛待他。
錢向東端着飯菜走出錢家,錢家人見他沒動其他菜,就沒管,跟沒看見似的,誰也沒出口詢問。反而是吃過飯坐在屋裏說話的孫萌看見這幕眼神閃動,心裏暗恨。
不用想,錢向東還能把飯端去哪裏吃,必定是知青點,給那個饞懶的路莳。也不知道路莳哪裏好,就能把錢向東給哄成這般五迷三道。
孫萌瞅了眼對面的錢向富,更可恨的是,自己明明是錢向富的對象,還不如身為朋友的路莳哄人發昏。
孫萌笑着,眨巴兩下眼睛,故作無知道:“他端着碗不在家裏吃飯去哪裏呀?”
頓時剛才就算不得熱絡的氣氛更加冷了,一時間屋內沒有人說話。
錢向富的母親,錢小嬸甚至直接翻個白眼,這個女知青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半點比不上村裏姑娘能幹,竟還要五十塊錢的彩禮,這村裏除了金桂枝也就她敢張口要這麽多的彩禮了。雖然最後商量下來只給了三十五塊,可在村裏也是最高的了。若不是這女知青手段高,迷得兒子苦苦相逼,又被錢向東撞破兩人鑽小樹林,錢小嬸說什麽都不會同意。
礙于自己兒子的情面錢小嬸沒有再說別的,可沉悶的氣氛已經夠孫萌這個第一次登門的人感到壓抑了。
還是錢向富又找了話題,衆人才再次重新聊起來。
錢向東端着飯菜來到知青點,把自己這一碗全部給了路莳,路莳一看碗中的花色菜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謝謝你,四哥。”
錢向東道:“該是我謝你才對,若是今天那是條毒蛇……”
路莳拉着他不讓他說不吉利的話,“要是這麽說的話,你會被蛇咬,還是因為幫我幹活。所以我們就不要謝來謝去了,以後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主要是你的就是我的!
錢向東心柔軟成一汪春水,“好。”
錢向東自己也沒吃飯,折騰一上午不說,他自己也幹活了,又累又餓,就捧着原本屬于路莳那碗玉米面疙瘩湯大口大口吃起來。路莳湊過去從自己碗中夾了一塊肥肉給他,“四哥,你也吃。”
錢向東不要,要夾着還給路莳,路莳就捂着碗躲,“四哥,你要是還給我,我就不吃了,這碗飯你端回去吧。”
錢向東無奈,只能吃了,那肉是真香,他從沒吃過那麽香的肉。
後來路莳又趁他不備給他夾了一筷子雞蛋,統共就這麽點葷菜,給他夾了一半,路莳吃什麽。
錢向東又知道路莳的性子,夾到自己碗裏的說什麽不會再夾回去,就端着碗站起來,三江口就把玉米面疙瘩湯喝光了。
同時心裏暗暗想着,自己要努力了,這樣才能讓路莳光明正大的吃上肉。本來想在公社默默待到改革開放,自己再出去發展,可現在不得不改變計劃,不然憑公社那點工資,哪夠路莳天天光明正大吃好吃的。
路莳驚了,沒想到他四哥還會來這招,這才老老實實吃起自己這碗飯。
吃過飯,錢向東刷了碗筷,和路莳說了會兒話,直到晚飯時間才回錢家吃飯,吃過飯去了大隊長家給路莳請了一天假,這會兒不是農忙,大隊長聽見這個情況就給假了。之後立刻又去知青點陪路莳,這次到了知青們睡覺的時間,錢向東才離開。
窦維晟看着錢向東依依不舍的背影消失在夜色裏才對路莳豎起大拇指,“路莳,你是這個,我這次是真打心眼裏佩服你,你為了懶,命都豁出去,鐵漢愣是讓你給哄柔情了。以錢向東的性格,以後絕對好吃好喝供着你。”
路莳并不以為恥還挺得意看了眼窦維晟,然後翻個身呼呼大睡過去。夢到第二天,錢向東給他帶回滿滿一盒的紅燒肉,國營大飯店做出來的,那個好吃。
路莳吧唧兩下嘴,夢呓道:“吧唧,吧唧,真香!”
旁邊還沒睡着的窦維晟聽了好笑的搖頭,小孩兒,就知道吃。今天發生這麽大的事,沒吓着,做夢還吃呢。
錢向東一大早起來給自己蒸了幾個饅頭,炒了一大碗白菜。這是他的早飯和午飯,這些日子他都是自己帶飯去公社吃,畢竟他一個農村娃子,在開工資的情況下,錢票都緊張自己帶飯才是正常情況。他不想惹多餘的麻煩,就沒用自己私下投機倒把賺來的錢票。
他做飯期間,錢家老太太聽到動靜過來看一眼,見他沒動昨個剩下的葷菜就沒吱聲。
好在公社上午沒事,錢向東不用拖着傷腿下鄉幹活,至于其他辦公室的人通過上次的事情,就是看見錢向東閑着也不敢用他。包括張濤這個主任,都多多少少有點杵錢向東,琢磨不透他那股'虎勁'。
到了中午下班,錢向東提前跟張濤請假,他把自己的腿部情況說的比較嚴重,“雖然蛇沒毒,但是傷口比較深,村大夫說我自己處理的不好,必須去縣醫院買什麽消炎藥,說是有什麽細菌還是什麽的,不塗那種藥不行,可能會化膿感染。所以我下午必須得請假去趟縣醫院。”
反正他腿上真有傷口,他不怕張濤不給假,他要是敢不給,他就敢鬧到主任那裏,到時候更加做實了張濤狹私報複。
張濤自然不會真傻到落這種話柄,他皮笑肉不笑道:“這是大事,可得去,下午就別過來了。”心裏想的是,怎麽就不是條毒蛇呢!
不管怎麽腿上到底有傷口,錢向東沒走去鎮上,而是坐的客車。
他剛上客車就看見了公社書記也在車上,正好書記旁邊有空座,錢向東就坐了過去。
書記和善的笑道:“錢同志也去鎮上?”
錢向東把自己腿被咬傷去開藥的事情和書記講了,笑道:“書記你這是去鎮上辦事?”
“不是公事。”書記道:“我這手表被我孫子給摔了下就不走了,我去鎮上看看能不能修。”
錢向東注意到書記手上那塊手表是個外國牌子,應該挺貴。
二人又閑話了些別的,到了縣醫院,錢向東先下的車,叫那裏的醫生再次給看過并開了藥後,又去國營大飯店買了碗紅燒肉。
他把紅燒肉放進自己的背包,鑽進空間拿了一包餃子出來,這餃子是純肉餡的,除了一點調味的蔥花什麽都沒放。考慮到還要去韓家道謝,他又拿了一包紅糖和一些大白兔奶糖,多了的謝禮卻是不敢拿的。不然他連工資都沒發,太多的禮該不好解釋了。
他把紅燒肉和餃子藏進空間,手裏只拿了紅糖和奶糖以及藥,沒想到回去的車上又碰見了書記。
錢向東笑問:“書記,您的手表修好了?”
提起這個,書記滿眼的心疼都要溢出來了,他苦澀搖頭,“沒有,鎮上的師傅給拆開看了,說是有個零件壞了,可是那零件是外國生産的,咱們國內目前沒有那個型號的零件,他也沒有辦法。”
他小孫子才三歲,啥都不懂,他昨天哄孩子玩,手表脫下來就放到櫃子上,孩子站在炕上正好能夠到,他一個錯眼沒看到,孩子就抓起手表咣咣磕了兩下。他當時以為會把表盤磕碎,後來見表盤沒碎還慶幸呢,誰知道還不如表盤碎了呢,竟是磕壞一個國內沒有的零件。
書記又氣又心疼,都有心回去狠狠打幾巴掌孫子的小屁股了。
路莳想了下道:“書記,要不您把手表給我,我帶回去給您看看。”
書記疑惑的看他,“你還會修理手表?”
錢向東笑了,“您也知道我之前就對這方面比較有興趣,看過許多這方面的書,早先沒來大隊的時候拖拉機我就修好過,其實手表也會修。”
書記确實知道這事,猶豫再三,最後還是把手表脫下來給了錢向東。
畢竟人家修手表的師傅都說了,那個壞掉的零件只有國外有,他也找不到能從國外給他專門帶零件回來的人,還不如給錢向東看看,說不定還能有一線希望。說來說去,書記不過是死馬當活馬醫罷了,總歸手表都不能用了,修不修壞的也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