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孫萌,你怎麽了,慌裏慌張的?”冷不丁的一聲把孫萌吓得一個激靈。
孫萌轉身,見是宋瑩瑩,長籲口氣,“是你呀,吓死我了。”
宋瑩瑩擔憂的看她,“發生什麽事了,你臉色怎麽這麽蒼白?”
“沒事,沒事。”孫萌慌張掩飾,心虛的解釋着,“就是想家了,剛才想的入神,被你突然出聲吓了一跳。”
“哦。”這明顯就是個借口,宋瑩瑩分明是先見她慌張才開口叫她的,結果倒成了她的慌張是她吓得。
宋瑩瑩和孫萌本就沒多好,見對方不樂意說,識趣的沒再多問。
忽然孫萌眼珠子轉了轉,賊溜溜閃過抹算計,故作狀似無意道:“那個錢向東竟然修好了公社的拖拉機,還挺有本事的。這技術咱們知青點的幾個男知青都不會,也不知道之後會不會去公社當個技術員。”
孫萌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宋瑩瑩的表情。她就是和錢向富鑽小樹林的那個女知青,剛慌亂逃回知青點,驚魂未定就被宋瑩瑩吓了一跳。也是這一跳讓她突然靈光閃現,如果想堵住錢向東的嘴,還有什麽能比讓錢向東就範更好的辦法。假如錢向東也和人鑽了小樹林,那他還敢把她和錢向富的事到處亂說嗎?
況且錢向東剛剛和金桂枝因為彩禮的事情分了,這會兒正是感情空虛的時候,別人他也許看不上,可若是知青點裏最漂亮的女知青呢。
“不能吧,錢向東就是一個普通的農村人,我聽說勉強初中畢業,沒上過小學,哪能當什麽技術員。技術員是那麽好當的,就是咱們知青點裏的男知青也都沒這個技術。”雖然不知道孫萌怎麽好端端提起這個,但宋瑩瑩還是随意回了句,無意中擡頭正和孫萌的目光對上,發現孫萌用一種很詭異的眼神盯着她看,就像被一條毒蛇盯上一般,宋瑩瑩□□裏感覺一股森冷之意。
“你,你怎麽用這種眼神看我?”
孫萌忙笑,眼神也變得正常,“什麽眼神啊,我就是突然發現你真漂亮。”
那可不是看入迷的眼神,宋瑩瑩尴尬笑下,鑽進屋裏和其他女知青待在一塊去了。
孫萌臉上詭異的笑容愈加深刻。
“嬸子,我娘家侄女是個什麽人不是我跟你自誇,你出去打聽打聽,保管問到誰頭上都是賢惠孝順能幹的一把好手。”說到自家侄女程芬得意的挺起胸膛。
今天她是代替娘家侄女過來說親的,本來以錢向東的名聲程芬是死都不樂意自家侄女嫁給他的。可誰讓前段時間錢向東名聲大震,十裏八村的大姑娘小媳婦都來看他,這不自家侄女一眼就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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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是沒和自家侄女說過錢向東的光輝事跡以及他和金桂枝的愛恨糾葛,但侄女完全不在乎。
砍人的事,侄女認為錢向東是被逼無奈,這也說明他是個男人,有擔當,不是個慫貨。自己嫁過去絕對不會吃虧,更不會被婆婆搓磨。關鍵是錢家也不敢。至于和金桂枝的事情,那錢向東從前對金桂枝那麽好不就說明他是個疼媳婦的漢子,比村裏動辄打罵媳婦的男人好多了。
這麽好的男人,金桂枝錯過了,她可不能錯過。
程芬被侄女小嘴巴巴一頓說,想了想,竟也跟着覺得這錢向東似乎還真是個良配。又耐不住侄女磨,春種忙完後就趕來錢家說親事了。
李氏一臉恍惚,做夢也沒想到竟然有人主動上門給她這個四孫子說親,那可是能拿刀砍爹媽的人,他們就都不在乎?
張桂英見婆婆一直不說話,只能自己道:“這事我們做不了主,得問問他樂不樂意。”
程芬道:“對,就是要你們家四小子自己樂意,要不我侄女還不幹呢。”
張桂英又道:“他今沒在家,等他回來我問……”
話還沒說完,錢向東拎着一摞書和路莳有說有笑的走進來。對于錢向東背着
自己吃紅燒肉這事,路莳沒生氣。這有什麽好生氣的,他又不是四哥對象,再說四哥也說了,是碰到一個同學請客的。四哥總不能連吃帶拿吧。
屋裏氣氛沉默了瞬,張桂英才道:“那個,你四嬸是過來給你說親的。”
張桂英一開口,程芬就感覺到了錢向東和家裏緊張的關系,索性自己說道:“是我娘家侄女,那孩子大臉盤,雙眼皮,長的……”
錢向東自己也覺挺玄幻,沒想到還能有人給他說親,心裏有點好笑。就在此時他感受到了一股灼熱的視線,似要把他燒着了一般。微低頭向視線來源處看去,就見路莳雙瞳噴火,氣成一個河豚。
千防萬防怎麽就防不住,他四哥怎麽就這麽能招蜂引蝶。
路莳陰陽怪氣,“四哥魅力可真大啊!”
錢向東見小家夥氣鼓鼓的臉頰,立刻表明态度,拒絕道:“嬸子,謝謝你的好意,不過很抱歉,我是真被傷透了心,還沒緩過勁來,暫時沒這方面的打算。”
“你這孩子怎麽這麽傻,我侄女可比金桂枝強多了,我跟你說……”程芬說了一大堆自家侄女的好話,錢向東仍然不為所動。
勸了一會兒知道錢向東的态度後,程芬就不再勸說了。本來這種事女方就該矜持,她這樣已是極限,再多說下去好像自家侄女嫁不出去一樣。再者程芬害怕錢向東不同意是對金桂枝舊情難忘,若是那樣勉強接受她侄女結了婚,以後心裏還有別的女人這日子還怎麽過。
程芬铩羽而歸,不說自家侄女怎麽失望,就說路莳都要氣成青蛙了。
錢向東把他帶回自己的屋子裏,笑着捏他的臉頰,“別人給我說親事,你幹嘛氣成這樣?”
路莳道:“他們都不按好心。”
“哦?”錢向東挑眉,饒有興趣道:“那你說說他們都怎麽不按好心?”
“他們都是想讓你幫着幹活!”路莳一個激動,脫口而出。
“哈哈哈……”錢向東大笑。
路莳被笑得惱羞成怒,漲紅了臉,小奶狗一樣全力沖上來,壓在錢向東身上,呲着牙,惡狠狠兇巴巴道:“不許笑。”
殊不知他這樣子在錢向東眼裏就是奶兇奶兇的,可愛得緊,于是笑得更加猖狂了。
路莳把他的腦袋往炕上按,試圖堵上他的嘴不許他笑。
錢向東根本沒想過掙紮,就路莳這小奶狗的勁,他真想掙脫輕而易舉。不過逗着他玩,就順着他的勁埋進坑上的被堆。這可倒好,無意間的深深一口長嗅,錢向東差點魂歸西天,死魚一樣翻着眼白。
這被堆都什麽味啊,酸臭腳臭,太銷魂了,嘔……
“哈哈哈……”這下輪到路莳捧着肚子笑倒在炕上。
“小壞蛋,我讓你笑,讓你也嘗嘗這酸爽的滋味。”錢向東把手指直接按得啪啪響,作勢過來抓路莳,吓得路莳哇哇大叫。
“四哥,四哥我錯了,你不要啊……”
門口一顆小腦袋探進來,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好奇的看向屋內。以他的角度正好看見錢向東強壯的身體壓在弱小的路莳身上,路莳可憐無助的在他身下掙紮求饒,卻不得解脫。這分明就是活脫脫一出惡男霸女的場景。
“四哥,強迫人那啥是流氓罪!”錢向北冷不丁聲把錢向東和路莳吓了一跳,二人慌忙分開,倒還真憑空有了幾分那種旖旎意味。
錢向北背着手進來,小大人一樣搖頭晃腦道:“四哥,你不能因為金桂枝的辜負就心生怨恨,報複人民,那啥婦……”錢向北想說婦女,可惜路莳不是女人,他就不知道要怎麽說了,便含含糊糊帶過去。
錢向東樂了,“你還知道那啥呢,那你給我說說那啥是哪啥?”
“那啥就是那啥呗。”錢向北梗着脖子,他就是這麽聽村裏婦女說的。
路莳年紀同樣不大,但已經懵懂知曉人事,況且住在知青點宿舍,都是些大齡單身知青什麽葷話不說,再不懂都懂了。
他臉色潮紅,“你小孩子懂什麽,我又不是女的。”
錢向北根本不懂那啥是啥,但不妨礙他小嘴巴巴,他做痛心疾首狀,“就是因為你不是女的才令人深刻痛惜,可見我四哥被金桂枝那個女人傷害得多麽深,深到開始不喜歡女人,改喜歡男人了。”
錢向東聽見自己的心跳變的快而急,砰砰地劇烈無比。
路莳心想那樣更好,四哥就能光明正大幫他幹活,他就有理由吃四哥的好東西了。
可惜男人和男人不能處對象,那是變态。
七十年代,同性戀在世界上還沒被從精神病類疾病裏剔除,人人談之色變,特別是在向陽大隊這樣的小農村更是變态一樣的存在。所以這話路莳不敢說,只能在心裏想想。
此時錢向東緩過神來,他知道這話不能傳出去,而錢向北根本不懂這話的意思,不過是童言無忌,便罵道:“小兔崽子,別胡說,你知道喜歡男的什麽意思嘛,那是得進大牢的。”
錢向北一個激靈,害怕了,捂着嘴不敢亂說了,大眼睛可愛的瞟啊瞟的。
“行了,出去玩呗,小崽子一個,也不知道哪來這麽多詞!”
錢向北見他沒生氣,吐了吐舌頭,做個鬼臉跑了。
錢向東怕路莳尴尬,回頭看他,就見小家夥壓根不知道尴尬為何物,懶洋洋歪歪炕上,稀罕的轉着雞蛋玩呢。
好好一個蛋,一會兒給轉成混蛋了。
這日金家,董彩鳳不知聽誰說了有人上錢家給錢向東說親,當場就氣炸了。
“我就知道程芬那個娘們沒安好心,眼紅着呢,果然就在這等着呢。”
董彩鳳一把抓住金桂枝的胳膊,“走,我現在就帶你去錢家讨要個說法,他錢向東別想一朝得勢就能抛棄你勾搭別的小姑娘,我非得和他好好說道說道。”
金桂枝胳膊被董彩鳳拽得生疼,卻沒掙紮,滿心都是甜蜜,她就要嫁給向東哥了嗎,真好,以後終于能過上吃飽穿暖的好日子了。
錢向東剛從地裏回來,就聽家裏炸鍋了一陣吵鬧。
他扛着農具打開院門,正在院子裏吵鬧不休的人回頭見他扛着個鐵鍬,膀大腰圓滿臉冷漠的瞅着他們,明明什麽都沒說,卻自帶一股兇神惡煞之氣。
“向,向東哥你回來。”金桂枝漲紅着臉,羞答答的開口道。
“四小子回來了。”董彩鳳也一掃剛才的潑辣勁,讨好笑道。
錢向東對二人視若無睹,就像看不見她們兩個似的,徑自放下鐵鍬就要進屋。
“唉,四小子,你別走啊。”董彩鳳急了,這什麽意思,難道真有人了?
“四小子,我三閨女跟你一場,你可不能有了新人就把我三閨女給踹了!”
金桂枝面色蒼白搖搖欲墜,一臉泫然欲泣的表情看着錢向東,仿佛他就是那抛妻棄子的大渣男。
“向,向東哥……”金桂枝可憐兮兮的。
“閉嘴!”錢向東只覺胃裏一陣作嘔,他真對金家這對母女厭惡至極,惡心透頂。
錢向東皺眉,“你們聽不懂中國話嗎,上次我就說過,我便是打一輩子光棍也不會娶你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