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機會
第91章 機會
梅婷謝過黛玉的好意, 但直到五月二十入宮前,也只再去了林府兩次。
從前梅婷還覺得母親嚴苛,明明人家家裏姑娘都能做的事, 自己做了卻要被罰關禁閉抄書。
現在才明白什麽叫做慈母之心。比如這次入宮, 若不是因着母親的教導,時時自省,說不準被害高燒遣送回家的就是她了。
李夫人卻後悔從前太過嚴格。本想着小時候緊些,長大了就比人家松快。沒想到還沒長大, 就要被送到永遠都松快不得的宮中去了。
是以李夫人對梅婷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寬松起來, 想讓她多去林府找姐妹們松快松快才好。在家裏也是她想做什麽就讓她做什麽。
而梅婷卻什麽別的都不想做。梅婷現今只想着和母親多呆一日,再多呆一日。恨不得時時刻刻都能和母親呆在一起, 就算母親說她兩句,她也甘願受着。
梨香院裏,薛姨媽也恨不得把那小箱子的邊邊角角都給寶釵塞滿。連銀子都直接給寶釵塞了五萬兩。
寶釵倒是笑道:“媽媽給塞這麽些銀子做什麽。宮規裏面明明白白寫了, 凡位高者向位低者索要財物, 或是位低者主動向位高者行賄的,都要依例處置。”
“再說,我是去做慧純郡主的伴讀。先忠懷親王就剩這麽一個姑娘, 誰還能欺壓到她頭上?”
薛姨媽道:“手裏有錢,心中不慌。就算一時用不上,有總比沒有強。”
寶釵拉着薛姨媽坐到炕上,屏退衆人。她自被選中贊善後, 說家裏的事心中便更有底氣些。
她直接附在薛姨媽耳邊問道:“媽媽, 你告訴我一句實話,咱家來京裏到底帶了多少銀子?”
薛姨媽猶豫一下, 悄悄告訴寶釵一個數字。
寶釵震驚道:“媽媽可是把全部家當都帶來了?不是只說來京城送選,外加戶部銷賬, 探望親戚嗎?”
薛姨媽嘆道:“自從你父親去後,咱們家孤兒寡母的,這麽大一副家業,總有人暗中觊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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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都是官中的也就罷了。只是咱家這些東西,都是你父親積攢下來的。叫我分給他們,我怎麽甘心。更別說還有那等坑蒙拐騙你哥哥的。”
“正好借這個機會,咱們舉家搬到京城來。金陵剩下一個空殼子,幾間房子幾個鋪子,由他們想去罷。”
寶釵震驚過後也緩過神來。思及母親此言,也并非全無痕跡。再過二年,若是哥哥還不争氣,家裏那些好叔伯兄弟,心思可不就起來了。
況且家中一應生意財産,父親彌留之際也處理了一些。哥哥不曉事,母親再悄悄變賣處置一些,也不是什麽難事。
想通此節,寶釵點頭道:“是了,媽媽說得對。”
而後寶釵思忖一番,又對薛姨媽附耳道:“媽媽若是信得過我的主意,可否聽我一句?”
薛姨媽道:“這說的是什麽話!寶兒只管說就是。”
寶釵便悄悄道:“媽媽只管把這個數放到心裏,連哥哥也不要告訴。更不要告訴什麽旁的親戚。”
“人都知道咱家是巨富之家,有百萬之財。可偏偏現今家裏沒有主事之人,只能求親靠友,依附親戚。”
“可我冷眼看着,咱們親戚家裏也早已內囊盡上來了。他們家花費大,照此下去,說不準什麽時候就往咱家借銀子來了。”
“咱們借着人家的勢,借自然是得借。但是怎麽借有講究。媽媽就當自己手裏的銀子只有一半兒。”
“人家借,就往一半了說。數目小的幾百兩銀子,送她一兩回也可。若是三五萬一二十萬,媽媽千萬讓把欠條打好了。”
薛姨媽才聽,便知道寶釵說的是賈府。整個賈府裏她只和王夫人與鳳哥兒有血緣,餘下都是外人。
就算是有血緣的,各自成了家,免不得心要向着自家的丈夫孩子。是以寶釵說的話,薛姨媽也深覺有理。
聽寶釵說完,她點頭道:“等你入宮,你哥哥也要往四川去了。到時候我免不得多往你姨媽家走動。人家庇佑了咱們,幫自然是得幫。只也不能把家業賠進去。”
“寶兒放心就是,我還沒糊塗到那份上。若不是你問,我連你都不告訴,更別說你哥哥了。”
寶釵嘆道:“媽媽,我再多說一句。我聽媽和哥哥說,舅舅家的人是正好太監來宣旨的那日下午到的?”
薛姨媽先沒覺出什麽不對,點頭道:“是啊,上午夏太監來宣旨,下午王家管家就……”
說到這,薛姨媽忽地明白過來:“寶兒,你的意思是,管家沒準早就到了,專等着看你會不會中選才出來?”
寶釵拉着薛姨媽的手道:“媽媽,不是我多心。世上雖有巧合,可怎麽會這麽巧?”
“我一聽這事就覺得不對,悄悄打聽過了,他們一行人四月初十就到了京城,只一直沒露面……”
薛姨媽擺擺手,示意不必寶釵再說。半晌,她搖頭嘆道:“這也是人家應該的……”
寶釵心中一酸。但覺得還是把此事告知母親為好。母親總是心慈心軟,喜歡靠着別人。可就算是親兄弟姐妹,人家為什麽平白無故就要幫你?
自己眼看就要入宮,總要讓母親心中有個提防才好。
卻說五月一到,文皎便覺得天氣霎時熱了起來。
她現在懷着六七個月的身孕,更是十分畏熱。黛玉早命人收拾出來園子裏靠着水,除攬碧閣外地勢最高,最為涼快的一處,名叫請文皎進去住。
繞是這樣,文皎自己在屋裏不見人時也只穿着一件抹/胸,系上一條羅裙兒,再外罩一件輕羅衫。
這樣一身衣服,就算是在現代,也算比較前衛大膽的了。
因為這一身衣服,除了抹/胸和底/褲,全都是半·透·明的。
某本歷史教科書上講了唐代的一個故事。某外國友人來長安城,看到某官員胸口上的痣竟然能透過衣料被看到,十分驚奇。
官員問:老兄你猜,我穿了幾件衣服?
外國友人:我大膽的猜測有兩件!
官員:哈哈哈哈老兄你猜錯了,我穿了五件!
穿了五件衣服還能看到胸口上的痣,可見古代絲綢能輕薄到什麽地步。
況且現在已經離唐過去千年之久,絲織技藝也在不斷發展。
更兼本朝民風開放。是以現在京城街上經常會有姑娘們穿着一件半袖上衣,下面系一條裙兒,外頭罩一件半透明的紗衫出門。就算露着手臂,也并不算失禮。
若是大戶人家的女子,頂多再加個帷帽。等到七夕夜出來看花燈,誰若是還戴着帷帽,便算她家裏是老頑固,要被善意的嘲笑的。
文皎穿越了十多年,對于這裏的生活也習慣了。所以她坦然自若的在一群丫面前穿着半透明的衣裙(左右也沒露/點,亵褲長到膝蓋呢),吃着井水湃的寒瓜,十分享受。
現在還用不着冰山。等六七月最熱的時候,堂屋裏放着冰山,冰山旁邊有專門一個丫頭搖着手搖風輪兒,讓涼風徐徐送到內室。這樣既涼快,又不傷身。
現在文皎上午跟着姑娘們上課,若不是有客見或是有急事,一應事體都是下午才理。
才把最後一塊寒瓜吃下肚,白霜便報到門上遞了帖子來。文皎拿到手一看,上面寫着“金陵馮淵恭請夫人安”。
嗯?文皎一下來了興趣,興致勃勃的打開帖子看內容。
馮淵說承蒙夫人救命之人,還點醒了自己。他那日從林府回家,深覺夫人教誨得有理,便一直再想自己該如何是好。
思來想去,自己已經将近弱冠,現下讀書也不成,習武也不會。若是從頭開始讀書習武,只怕沒有個十年八年,不會有什麽成就。
但甄姑娘青春寶貴,十年只怕太久。
是以他認真思考了幾個月,覺得自己只有做生意這一條出路。
他現在無父無母,獨身一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已經鎖了屋子,帶上全部身家來到京城。
自己雖然文不成武不就,但是好歹讀書識字,算盤也打得。
不知夫人這裏缺不缺人手,自己願意為夫人效犬馬之勞,只求夫人給他一個機會,讓他學學怎麽做生意。
求夫人再度開恩,他日若是自己生意有成,願意和夫人三七分成。夫人七,他三。只求夫人能給他一個求娶甄姑娘的機會。
文皎看完,心內倒是對這馮淵高看一眼。
馮淵若不來京城,在金陵靠着他家那些財産,也能吃穿不愁一生。到時候再有喜歡的人,花幾百銀子買來,也不是難事。或是還和以前一樣,花幾個錢去睡/男人,也很滋潤。
他為了英蓮能主動走出舒适區,來到人生地不熟的京城,來求自己這個不知道會不會幫他的人。倒是真的癡心一片,勇氣也可嘉。
就再見他一面看看也好。若他是真心實意肯吃苦的,家裏生意上正缺着幫手。
聽林安說,林明林游兩個也快學出來了,若馮淵真的靠譜,就讓馮淵給他們做個幫手也不錯。
就是自己已經打算好,若是林昌(14歲考中秀才的那個)過兩年中了舉,還想把他和英蓮撮合撮合呢。
觀林昌的樣貌人品,和英蓮也相配。這樣一來,英蓮就算是林家的媳婦,有自己護着,也受不着什麽氣。
就都先和馮淵說清楚,看他如何想罷。左右吃虧的肯定不是英蓮。
文皎又看了一遍馮淵的帖子,吩咐道:“先去打聽打聽那馮公子到京城之後都幹了什麽,報給我。再去請他後日來罷。”
作者有話要說:
啧啧啧,癡情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