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
柳煦的特殊之處,劉秀幾人不是沒說過,只是沒被兩孩子聽見。過後沒多久開始被孩子吹個風都能感冒發燒甚至出人命的體質折騰,數不清多少次的煎熬守候,讓他們精疲力竭,身心俱疲。心裏除了想着怎麽把孩子養下來,再沒別的念頭。二胰子什麽的,跟生死比起來,又能算什麽了。心裏不在意了,嘴上也就提不起了。
有人要問了,身體是自己的,難道柳煦就沒感覺?拜托,都換第四具身體了,要這麽敏感,還不得精神崩潰。且柳煦三世輪回都性別為男,男變女的悲劇從未在他身上發生過,自然沒有重生後先摸下自己,确定性別的習慣。至于噓噓,嬰兒的體形身材決定,看自己噓噓是個高難度動作……
印象裏只存在彈窗網頁用來引人眼球的獵奇新聞就這麽突然出現在自己身上/身邊,無怪這倆頂着嬰兒殼的大叔會震驚風中淩亂,各種不适。只是不待他們平複情緒,就被另一個消息雷翻了:原來柳煦是柳開騰的童養媳咩?!
莊戶人家,清明過後春耕夏忙秋收秋種,從4月一直忙到10月,霜降前才閑了下來,一直到來年開春,算是貓冬。之所以說“算”而不是“是”,是因為栅縣的冬天冷得并不變态。雖不像北方有暖氣片,零下五六度不論屋裏屋外都要裹不少衣物,行動不是很方便,但比起真正北方農村冬天動辄零下二十三十的溫度,已經算溫和。
農閑時節,村裏也熱鬧了起來,男人們鬥紙麻将,并不賭錢,只為着打發時間。女人們挎着小布袋村頭村尾地串門兒,布袋裏裝的是正在做的老布鞋子。
還有不少人家趁日子閑,把兒女親事安排在了這個月份,卻是又一番熱鬧。這頭剛答應去甲家喝喜酒,那頭又碰上乙家請自己去迎親,男人們點頭得痛快,女人們卻掐着指頭心疼,這一年收入倒有小半要用去随份子了……
這時,有門好手藝的柳昌盛成了不少人羨慕的對象,原來,這時候嫁姑娘陪嫁有限,不過是套桌椅,一張床,幾個櫃子,再有就是些被子熱水瓶之類。柳昌盛年紀不大,做木工活兒卻有些年頭了,又喜歡動腦子,還細心。別人一個月弄不好的東西他半個月就給你完工,還更結實耐用,看着也精細。因此,剛進十月就有人來定他時間了,其中還有不少慕名從鄰鎮趕來的。這麽一來,卻是四個月農閑有三個月都被排得滿滿。
女人們看了眼紅,就朝自己爺們兒抱怨,瞧瞧人家柳四,暖日裏拼命,進了冬也有大筆收入,再瞧瞧你,除了喝酒摸牌,還會什麽!碰上脾氣好的,瞪個一眼,繼續出門跟兄弟耍,脾氣不好的,就得吵上兩句。
心裏有氣,女人們湊一塊兒納鞋底,叽叽咕咕的,總要先把自家男人罵上一通,才去議論些東家長西家短的閑話。自然被眼紅的柳家首當其沖,可柳昌盛勤快,劉秀爽利能幹,柳開騰的鬼精靈大家都有聽聞……這麽數着,女人們有些郁悶了,柳家是不是也福氣太好了?
“不不不,柳家福氣是好,但前提是沒那個柳二毛。”村裏有名的臭嘴婆娘故作神秘地掃了屋裏女人一圈兒,見大夥兒都看了過來,這才繼續,“現在有了這麽個病秧拖着,哪還有什麽福氣?晦氣還差不多。就柳四得的那些錢,還不知夠不夠給他買藥。而且,我還聽說了,那柳二毛是個二胰子!不男不女的,以後哪個姑娘敢嫁?又哪個小夥兒敢娶?擺明要當一輩子光棍的。真是,柳四家也是迷了心竅,怎麽就收了這掃把星,還不帶扔的……”
一屋子人聽着前面還好,到後來卻是暗暗皺起了眉,對這婆娘話中惡毒生出反感。都是一個村住着的,認識了多少年,祖祖輩輩的交情。平日小磕小絆難免,看到人家比自家好了也會眼紅,但真說來,卻是沒什麽壞心的。
柳家撿了個病秧的事兒他們都知道,雖不像那婆娘能打聽,連孩子是個雙性人都知道,卻也在看到劉秀照顧孩子辛苦時存了同情。如今聽得孩子還有這般不足,方才那點酸意早跑了沒影,只想着能不能幫上一把。
那婆娘還不知道自己犯了衆怒,繼續噴着口水:“也不一定就沒人要……說不定這柳二毛就是柳四小兩口留給柳大毛的……”說完,還露出一個滿是暗示意味的笑容。
“張五家的,說話過過腦子,別嘴上不帶把門兒的。”正進門的林金鳳聽得有人這般編派老柳家的人,冷笑一聲,“當這兒是你趙村呢,盡是些狗屁倒竈的龌龊事兒,沒個幹淨的東西。我柳家行得正坐得直,還輪不到你滿嘴噴糞。”
“你!”不想會被柳四的大嫂抓個正着,那張五家的一時憋紅了臉,可聽清她說了什麽,卻氣得發抖,事關名譽,擄着袖子就往前沖,“你說誰不幹淨!”
原來這張五家的是從栅縣鄰邊的趙村嫁來的,那趙村也算奇葩一朵,窮山惡水出刁民,一點沒錯。別地方群衆對朝廷各種擁護,令出必行,到了那邊,不管什麽決定都是艱難的。對當官的而言,那種感覺就跟走慣了高速公路卻忽然要橫穿一條曲折泥濘坎坷的鄉間小路一樣。所以去那邊當官的同志臨行前表情都很統一——壯士斷腕,一去不複返。
但說到底趙村最出名的不是刁民,而是桃色,據傳聞,其村內關系各種混亂……張五把媳婦娶過來的時候,就有人在背後開玩笑,也不知道張五帽子變沒變色兒。
夫妻倆對這些流言說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但被這麽毫不留情地當面指出,卻是頭一回。此言一出,兩人算是徹底撕破臉了。
“裝什麽樣子!”林金鳳沒等她近身,就一把将矮小婦人推了個仰倒,“當別人都是聾的啞的?你趙村什麽名氣你自己不知道?平日就見你四處蹦達,不過是懶得理你,今兒說起我家來了!方嫂子你放手,今兒我絕不能饒了她!”
勸架的女人們見到這般情形,哪兒敢真放手?只恨不能再多些力氣才好。
最後還是主家尋人把張武柳昌隆找來,又有一堆人在邊上勸說,總算大事化小,不了了之。只是那張五家的被弄得這麽沒臉,心裏恨得不行,總想着要怎麽把這賬讨回來。
在這個村裏,她始終是外來戶,且因為娘家清貧,名聲還不好,人緣不過中下。就是這中下,還是她鑽在那些人堆裏混了許久才有的結果。現在去和那些人說柳家不是,也不會有人信。
可這口氣她咽不下!
“媽,要喝糖水……”大門被推開,一個五六歲髒得跟個泥球似的孩子沖了進來,眼淚巴叉地拿衣袖擦着鼻涕。
“喝什麽……”忽然被打斷思路,張五家的有些火大,正要出言訓斥,卻忽然想到了法子。既然大人她動不了,那小孩呢?
然後,張五家的靠着幾碗紅糖水,一把水果糖,給十多個孩子洗了腦。等大人們也聽到這個說法——柳二毛是柳大毛的童養媳時,再想糾正自己孩子的想法已是不易。說了這麽久,記了這麽久,他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二毛就是大毛的童養媳!
張五家的打的主意卻是惡毒,你柳家大毛不是聰明嗎?你們不是把柳二毛當個寶嗎?那就把寶留給大毛吧。等過幾年大夥兒都覺得這事兒是真的後,她倒要看看,還有誰敢跟柳家做親。去跟那個妖怪過日子去吧!
可她沒有想到,柳開騰是重生的,他會有數不盡的財富,無所不能的權勢,這個傳聞對那些想要成為柳夫人的女人,真的不是什麽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