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洗澡
晚飯折騰到将近九點才吃,我覺得我和周泊新親了起碼半小時,結束之後看時間才發現十五分鐘都沒到,我暗自痛罵自己,你好快,陳禮,算什麽男人!
奈何我第一次下廚,哪怕對着保姆級菜譜也覺得心有餘而力不足。過程中屢次後悔逛超市的時候拒絕了周泊新給出的買半成品牛排回來煎一煎的提議,我真的太天真了,之前還認為做菜不就是洗菜切菜炒菜嗎,結果沒想到一道南瓜燴雞腿能被我做成這樣。
就這麽一菜一湯,我折騰了快要兩個小時。
周泊新面不改色,好像完全能預料到我會從廚房端出來這種東西,語調沒有一絲驚訝和嫌棄,相當平穩,“這是什麽?”
我盯着盤子裏顏色深淺不一甚至有地方已經發黑的菜看了一會,“……那道湯應該還是能喝的。”戰略性放棄南瓜燴雞腿,我用勺子盛了一點西紅柿牛肉湯送到嘴邊吹了吹,喝下去。我眉毛下意識一皺,一時之間很難形容嘴裏到底是個什麽味道,反正肯定淡了點。
我尴尬地把放下勺子,看了一眼周泊新,伸手往他面前一攔,“你等會,再加點鹽就行,就是味道淡了。”
經此一役我有了相當清晰的自我認知,我絕對不能通過抓住男人的胃來抓住男人的心,是個男人也被我吓跑了。
加了鹽之後我又嘗了嘗,現在确實是有鹹味了,但是他媽的這怎麽也和好喝不沾邊啊?怎麽才能把牛肉湯炖成這樣?不能用科學道理解釋吧。
“要不,我給你點外賣。”我放棄了桌子上所有的菜,把它們往另一邊推了推,擋在周泊新身前。
“攻略npc”的進度推到現在,我真的承認難度系數這麽高不止是因為npc難搞,更是因為我太笨了。有點煩又有點委屈,吊燈懸在我頭頂,客廳裏安安靜靜。就是煩我怎麽這麽笨,周泊新是很厲害的人,他從鹿鄉來麥城,上了大學之後再也沒依附過陳志遠,而我做了兩道菜而已就已經搞砸了。
我找不出來一點我能被周泊新需要的優點,我就是一個拖油瓶,還說過來照顧他,根本就是來添亂。
我因為一番自我唾棄而興致不高,周泊新卻已經坐在椅子上,揚眉看我,“照顧一下殘疾人,盛碗湯給我。”
“別喝了,不好喝。”我露出來大概是懇求的表情,是真的不想在他面前這麽丢人。
“九點,我餓了。”
我心裏那道菜和那道湯都已經變成了童話故事裏冒着綠色泡泡的巫婆藥水,他要是能給我個機會我肯定更願意回去好好練習一下再做給他吃。但他不給我這個機會,非要争着當小白鼠,太有奉獻精神了!
好吧,其實我真的相當挫敗,不知道到底是因為我低估了做菜這件事的難度還是高估了我自己的能力,很大的可能是二者都有。我知道成功總是要經歷無數失敗的,但在我成功以前別人只看見了我失敗,那我能成功這件事情在他心裏的概率就會猛跌,我堅信。
我是一個很沒有自信的人,我身上所有的“優點”都來自外加條件,內在相當枯敗,毫無吸引力。
周泊新左手拿勺子也不會顯得別扭,吃飯的姿勢很閑适,很淡定,很随意。随手就把一塊南瓜放進嘴裏,眼神往上擡,又來看我,“你不餓?”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突然這麽委屈,看見周泊新吃我做的,不好吃的東西。怕他不喜歡,不喜歡我做的菜,不喜歡我,我湊過去挪他面前的盤子,又想拿走。
他左手不方便拿筷子,手裏只有勺子,向下扣住碗邊,把南瓜留在他面前。
我看不太清他的臉,垂着腦袋只能看見他的下颌線,下巴的線直直往我心裏延伸。
“哥,不好吃,別吃了。”我說。
他身子往後讓了一下,背靠在身後的椅背上,姿勢便更加閑散,語氣也是,“不讓我吃這個,晚飯怎麽辦?”
我察覺到他态度松動,立刻手上用力把盤子從他面前搶走,推到離他最遠的桌子邊上,“我給你點外賣!你想吃什麽?不過這個時間……”
“我不吃外賣。”周泊新挑了一下眉。
啧,我有點懷疑他在挑事,但還是再次提議,“這個時間叫阿姨過來是不是太晚了?”
“晚上八點之後我不會打擾她。”周泊新說。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我沒和這麽“無理取鬧”的周泊新對過線,只能沉默着把南瓜又推到他面前。這簡直是雪上加霜,就這麽一盤糊掉的南瓜雞腿,被我推來推去巡邏一樣耀武揚威地在桌子上逛了一大圈。我患上了廚房PTSD,我看着周泊新表情平常地吃菜喝湯,心裏喊。
到最後我也沒吃幾口,倒不是那麽嫌棄自己做的菜,就是沒什麽胃口,沒什麽興致。
不過我的沒興致也沒持續太久,因為周泊新要去洗澡了。
!!!
洗澡!我搓搓手,什麽糊掉的南瓜什麽喜不喜歡暫時都被我抛到腦後,色令智昏這個成語是有一定道理在的。我跟屁蟲一樣跟在周泊新身後,看着他拎出來一條內褲,看着他找出來睡袍,看着他……我靠,你怎麽在客廳就脫衣服!但我沒學電視劇裏五指張開捂眼睛,我又不是沒看過。
然後猛地撞在周泊新背上。
他轉身,看我,氣勢逼人。
“一起?”
“……不了,您請。”要不是他眼神實在太有威懾力,我肯定會說“好啊”。但下一秒我又猛地想起來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我連忙又開口,“周總,咱這兒有搓澡服務,您右手不太方便,您看需要服務嗎?”
周泊新沒被我逗笑,他靜靜看了我一會兒,說:“好。”
那麽問題又回來了,我看着他胳膊上纏着的厚厚紗布,“醫生說這個得用保鮮膜包住,所以保鮮膜在哪裏?”
我又花了十分鐘找保鮮膜,進浴室的時候周泊新已經站在花灑底下。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揣着保鮮膜和一顆蠢蠢欲動的心直奔他殘廢的右手而去,但眼神實在控住不住往下瞥……
哦,沒什麽反應啊。
我撇了撇嘴,“周總,請您擡下胳膊。”我盡力扮演一個合格的服務行業從業者,不為別的,只為了那點行業操守,不能随便對着客戶的身體想些有的沒的。但周泊新的胳膊往上一擡,送到我眼前,他右手手肘屈着,紗布雖然幹燥但蒙了一層霧氣,水流從上臂流下來,卻只能在臂彎處滴下去。
我的眼睛有自己的想法,它就是不看周泊新的手,一個勁往下瞟。
像我這種人放在服務業裏半天就被開除了。
“你打算包幾層。”周泊新出聲。
我猛地回神,被發現了!我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耳朵尖迅速紅了,雖然被發現了,但還是要裝作我沒有我很清白的樣子,我眨眨眼看他,“包嚴實一點,防……”
一個“水”字卡在喉嚨裏。
周泊新頭發被水打濕,淩亂地垂着,完全沒有平時那種隔着兩條街把人吓得腿軟的氣勢,臉也被水汽模糊到柔和,鎖骨裏存着淺淺的溪。
我腦子裏只剩下一個想法:他沒反應,但我快有了。
我飛速吸氣,在心裏用最快的速度念我自創的清靜經:他是個殘廢,一個殘廢而已,什麽也不能幹,你就算爆炸了也只能自己用手解決,沒必要,給我冷靜!念完了才有勇氣再次看他身體,看一眼清靜經就白念了。
我自暴自棄,任由底下支帳篷,也不怕周泊新看見,反正我是個什麽德行他早知道,“老板,需要什麽服務?”
周泊新目光果然往下落。
雖然我嘴上說自暴自棄但是你這麽盯着我看我還是很臉紅啊草!我手胡亂往他面前擺了兩下,“看什麽看!沒見過?”
我發誓我問見沒見過只是脫口而出,表達的意思是“你怎麽這麽沒見識,不就是起反應了有什麽好看的”,完全沒有真的問他“見沒見過”的意思,但周泊新彎起來唇,“确實見過。”
是他勾引我。
如果警察要來帶走我,我的供詞只有這麽一句。被他往床上帶的時候我這麽想。
浴室裏發生的事情我已經有點迷糊,淋浴讓浴室溫度持續升高,大腦像用了興奮劑一樣飄在空中。花灑把我淋了個透,水汽把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又扭曲,我看周泊新慢慢變成需要高揚着腦袋,他按着我的肩膀,膝蓋依稀能回憶起一點磕着瓷磚的刺痛。
等他用浴巾把渾身被淋透的我草草一裹,再用不容置疑的力道——雖然他只有在左手能用,但仍然讓我無法反抗——把我往卧室帶的時候我才猛然反應過來。
我還有點愣,下意識脫口而出,“等會!你手還斷着,不行吧。”
(…………)
我清醒過來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嫉妒高嶺之花,草!嫉妒得要死!
作者有話說:
這一章有删減,現在看不到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