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3章
“金鳳, 你在屋裏好好寫字,媽媽去洗紅薯哈,你隔一會兒去看到起火, 免得鍋燒幹了。”周永麗端着半撮箕紅薯對女兒道。
晚上要吃紅薯稀飯,一大家子人,又都是能吃的莊稼漢, 和成年男人拳頭差不多大的紅薯要洗十來根。
好在周家自己就有堰塘, 平日裏洗點什麽東西也方便。
田金鳳正頭也不擡地在本子上寫“一片一片又一片,兩片三片四五片,六片七片□□片,香山紅葉紅滿天”。
這個本子是周楊以前寫過的,田金鳳以前沒學過漢字, 正好可以省一筆買字帖的錢,跟着周楊以前留下的鉛筆印子描畫。
她聞言脆生生地答應了一聲, 然後便抱着矮板凳扛着高板凳,坐到廚房門口,一邊繼續寫“一片一片又一片,兩片三片四五片, 六片七片□□片,飛入蘆花都不見”一邊時不時地擡頭看着竈孔裏的火。
見女兒認真學習的樣子, 周永麗只覺得欣慰極了——在田家的時候, 田母借口女娃兒總是要嫁人, 只需要會做活兒能生娃就行, 明明都到了學齡期了, 硬是拖到不讓女兒去上學。
周永麗自己雖然學歷不高,可也是個讀了初中的,雖然只讀了一年就沒讀了, 但是心裏很明白讀過書和沒讀過書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本來她想和田遠平商量着無論如何夏天過了要把女兒送去讀小學,誰知道夏天剛開始就鬧出了醫院那檔子事。
不過,如果剛開始得知的時候是絕望和無助的話,那麽現在她已經重新有了生活的希望。
先不消說等養豬場正式建起來之後,她負責養豬場工人的午飯和後勤,一個月能有幾十塊錢的工資,就是女兒這段時間跟着侄兒學習,都從一開始大字不識一個的“a、o、e”變成現在能跟着本子臨摹文字了。
她現在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和田遠平離婚了,只可惜那個龜兒子反而變成了縮頭烏龜……
她打算明天或者後天直接去田家鬧——她就不信田家舍得丢面子!
反正做錯事的又不是她!
周永麗下定了決定,手上的動作更快了幾分,麻利地洗完了紅薯皮上的泥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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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着半撮箕紅薯,周永麗從堰塘邊準備回院壩最後用清水沖一遍就切塊入鍋,此時卻聽到了一聲奇怪的叫聲。
“啊——嘎啊——嘎啊……”
好像是鴨子叫,又好像是狗叫,還有點像是喉嚨裏咯痰的感覺。
周永麗覺得毛毛的,可是又不受控制地循着聲音走去,甚至沒有發現院壩裏拴着的狗正蜷縮着發抖。
很快,周永麗便在屋外的竹林裏看到了一只白色的狗……
不對,這個耳朵要比狗更大,可體型要比狗更小,最重要的是,它的尾巴毛發蓬松且很長,約有身長的一半以上。
此時注意到了周永麗的視線,那動物也不閃不避,反而用那雙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周永麗。
此時天色漸暗,竹林裏光線要比外面更昏暗,襯得那雙棕黃的眼睛隐隐泛紅。
一個詞語在周永麗的心中呼之欲出:“狐……”
“媽媽!你去哪兒了啊?”清脆稚嫩的童聲拉回了周永麗的迷失,她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才看到自己手裏的紅薯不知什麽時候不見了。
田金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正蹲在她後面吃力地端着個和她差不多大的撮箕:“媽媽,你怎麽把洗好的紅薯給扔在地上了啊?到時候外婆要生氣的哦。”
周永麗再看向之前那狐貍所在的地方,卻發現哪裏還有什麽狐貍?
倒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李老幺站在那裏,對她不懷好意地笑。
周永麗心裏頓時湧起一股黏膩的惡心感:這二流子什麽時候偷溜回來的?
可眨眨眼再看,那裏也沒什麽李老幺,空蕩蕩的,只有一片竹林。
空中傳來一陣似臭似腥的味道,淡淡的,周永麗打算再仔細聞聞……
“媽……”清脆的童音拉回了她的思緒。
周永麗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對着那個方向狠狠地呸了三口口水,然後一手抱着女兒,一手将撮箕提溜着就鑽進了廚房:“金鳳,趕緊進屋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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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周家人勞累了一天,吃完了晚飯又說了會兒話,便各自洗漱睡下了。
周永麗和田金鳳睡的一張床,她将蚊帳裏使勁用扇子扇了扇,大概幾率沒有蚊子藏在裏面後,便喊女兒趕緊躺進去。
小姑娘現在吃好玩好學好,躺在床上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周永麗拿着蒲扇給女兒一邊扇涼,被女兒的睡意感染,不知不覺扇動蒲扇的手也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最後輕微的鼾聲響起,也睡着了。
“啊——嘎啊——嘎啊……”
那好像是鴨子叫,又好像是狗叫,還有點像是喉嚨裏咯痰的聲音再次在寂靜的夜裏響起。
這一次,就好像是在周永麗的耳邊那麽近!
周永麗猛地睜開眼睛,卻沒有受到驚訝的模樣,而是趁着夜色往屋外走去。
此時,李老幺家裏。
趁着晚上偷摸回來的李老幺正在自己那只有幾縷破舊稻草的床上翻來覆去地想女人——老光棍每到夜裏就特別的空虛寂寞冷。
但是之前他打算買個婆娘來的念頭卻淡了。
不是因為沒錢,而是因為被吓到了。
之前他被衛戈那野種打了一頓,又被周楊踢了幾腳,灰溜溜地從村子裏跑出來準備避避風頭,拿着從田遠平那裏訛來的五塊錢買了兩斤肉用清水煮煮稍微打了打牙祭。
不過李老幺還不是很滿意,覺得自己如果有個婆娘的話,肯定能把這肉做得更好吃點。
于是他忍不住在肉吃完了之後又去找自己那買了婆娘的狗友打聽打聽——雖然知道錢不湊手,但是多聽幾遍過過幹瘾也成啊!
誰知道對方家裏出了大簍子——那個被買回來的婆娘居然在飯裏放了百草枯!
他那狗友并不知曉,還美滋滋地吃着,結果就這麽一命嗚呼了!
李老幺被吓了個夠嗆。
其實他那個狗友所在的村子買賣婆娘的事情并不少見,但是這些女人被買回來之後都很認命地生孩子。
就算有那麽幾個烈性的,被砂鍋大的拳頭收拾收拾也就老實了。
誰知道,還出了個更厲害的!
因為這檔子事,李老幺和其他狐朋狗友都對婆娘的想法都淡了。
但淡了不代表沒有,畢竟這件事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總還是心存僥幸。
這不,等過了幾天那股子驚懼和後怕消失了,李老幺就又蠢蠢欲動了。
只不過他現在褲兜比臉還幹淨,家裏也沒啥東西,就算是去找野寡婦估計也不得要他進門,因此只能自己在破床上YY。
這個時候,他聽到了自家裏門被推開的聲音。
李老幺猛地坐起來了——他這空殼子,村子裏都知道,難不成還有不長眼的來偷?
只是當他看清了對方的臉的時候,被吓了一跳——仙人板板,這、這不是周家的周永麗嗎?
最重要的是,她半夜三更來他這老光棍家裏幹啥?
周永麗雖然嫁過人生過娃,但在李老幺認識的女人中也算是姿色不錯的了。
一時間,大腦長時間不用已經退化得跟個核桃差不多,思想都被下半身做主的李老幺想入非非,一雙凸眼頓時又綠又亮。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感覺周永麗今晚上的特別尖,眼睛也特別狐媚,尤其是配着嘴角那抹笑意,簡直讓他心癢難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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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遠平和田二姐在胡老太太的幫助下悄無聲息地偷偷潛入了榕樹村。
田遠平之前看到周永麗風姿綽約地往李老幺家走的時候,內心就升騰起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這大概源于他即将變成綠烏龜的憋屈,可同樣又能無代價地和周永麗離婚,然後和副廠長女兒的結婚,從此走向人生巅峰的興奮感。
“我們什麽時候去捉奸?”田二姐興奮地咬手指頭。
當初周永麗生了個女兒之後她就很不高興,覺得這是給他們老田家斷根了,後來她一直懷不上,她更是覺得這個弟媳婦不順眼。
這期間她其實有意無意地給自己弟弟簽過線,但田遠平個人比較心高氣傲,一個沒看上,直到那個副廠長的女兒劉娜。
等他弟弟成了副廠長的女婿,那再給她家男人安排個工廠裏的活計,不比土裏刨食好啊?
所以無論是為了弟弟還是自己,她都是幹勁十足。
只不過她沒想到以前軟包子一樣的周永麗居然咬着不離婚,周家人更是說要離婚就要分割財産——狗(日)的想得美!
所以她就出了個讓胡老太太作法,讓狐仙操控着周永麗去偷男人的惡毒主意。
田遠平更是在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那個游手好閑的二流子李老幺。
“莫急得跟屁股上長釘子一樣,”胡老太太老神在在,“狐仙姑要……”
“嗷嗷嗷!”凄厲的慘叫打斷了胡老太太的話,胡老太太更是在這一聲慘叫後突然噴出一口血,然後整個人就跟被放了氣的氣球一樣,軟塌塌地倒了下去。
眼睜睜看着瞬息之間發生的這一切的田遠平和田二姐頭腦一片空白。
“咋、咋子了?”
“啷個回事?”
緊接着,一個血葫蘆一樣的東西從李老幺那個方向直接朝着他們飛過來,腥熱的液體灑了他們滿頭滿臉。
“狐三,我看你是活膩了,敢在老子的地盤上搞事?”
田遠平和田二姐轉動着僵硬的眼珠,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陌生的瘦弱中年男人,而在他的腳下踩着的是一個渾身斑禿的類似于白狗一樣的生物。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們的打量,那中年男人對着邪邪地笑了一下。
這一笑可了不得——在田家姐弟倆的眼中,這個中年男人的嘴巴都直接咧到了耳朵根,臉色也冒出了細細密密的黃毛。
“妖!妖怪啊!”田遠平嚎叫一聲就要轉身逃跑,連田二姐都顧不得了。
只是沒跑幾步又被攔住了去路。
在他面前站着的正是笑容和善的周楊:“來都來了,怎麽這麽快就要走啊?”
在周楊身後,一左一右分別站着兩只人立而起的黃鼠狼。
此時這四只小東西正尖聲尖氣道:“是啊,來都來了。”
“嘻嘻嘻,不留點東西怎麽能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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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嘻,不留點東西怎麽能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