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霸道村姑你惹不起 龍向梅發完狠,……
龍向梅發完狠, 扭頭看到張意馳神情古怪,不由問:“怎麽了?”
張意馳過回神來,上前兩步, 用力的抱住了龍向梅。他的胳膊越收越緊,恨不得将兩個人徹底的揉在一起。懷裏抱着的是他的梅梅,哪怕面對的是荊棘載途, 也只會迎難而上,從不考慮退縮。而他自己, 每每遭遇困境,想的永遠是如何繞行。
如果說他給過龍向梅一些微不足道的金錢幫助, 加速了她脫貧的進程;那龍向梅回報給他的,便是這股遇山開山遇水造船的磅礴氣勢。而後者, 才是無價的!
張意馳的反應讓龍向梅微微皺起了眉,她試探着道:“還是不高興?”說着, 她笑了笑道,“不必跟蠢人太過計較, 氣着了自己不劃算。”
張意馳的火氣本來已經被林展陽攪和了個幹淨,此時龍向梅提起,再一次升了起來:“我理解不了他們!雖然有說窮山惡水多刁民, 可是哪怕是袁滿娘,她的行為邏輯也是有跡可循的。你堂哥他們到底圖個啥?”
被緊緊抱着的龍向梅索性放松了身體, 把後背靠在了張意馳的懷裏,輕聲道:“你那麽大個人了,你父母非把你當孩子看, 生怕你哪天斷了奶,你說他們圖個啥?”
張意馳一時竟無法回答。
“所謂神經病,我們正常人是沒辦法揣測的。”龍向梅看了眼廚房那頭忙忙碌碌的身影, 略帶着些疲倦道,“這兩年國家一直在嚴打鄉村黑惡勢力。可是有一說一,想在鄉下幹點事,走黑惡勢力的捷徑才是最快的。你看,楊盛軍輕易毀了我的廚房,甚至對我未來的生意造成了極大的威脅。可是哪怕忠滿仗着跟刑警隊有關系,把林隊喊了過來,又有什麽用呢?”
“他們夠不上犯罪,或者說,如果他們都能算犯罪,要抓回警局,恐怕看守所早人滿為患了。所以最後他們畏懼的,還是怕我同态複仇,砸他們的屋子。”
“這還是我裝了攝像頭,證據确鑿的前提下。如果沒有攝像頭,他們抵死不認,你猜村裏人會站在哪一頭?”
張意馳踟蹰了一下,不太确定的道:“你跟那麽多人結成了利益聯盟,他們應該會站你?”
龍向梅嗤笑:“我是女孩子,天生矮一頭。村民們八成站楊盛軍,只有真正虧到肉的才站我。還是那句話,我不兇悍,虧到肉的都未必站我,他們大概想把我搞死了,他們自己上。”
張意馳:“……”
好半晌,張意馳忍不住道:“他們想的真美。”大雁還在天上飛,就為是蒸着吃還是烤着吃打個你死我活了,恕他理解不能。
“不過呢,”龍向梅的語氣輕快了起來,“你梅姐戰鬥經驗豐富,戰鬥力爆表,悄無聲息裝攝像頭在前,扁擔暴力打擊在後。憑他楊盛軍是什麽段位的二流子,不也老老實實的屈服在了我的淫.威之下麽?”
張意馳無奈:“損失是實實在在的啊!”
龍向梅在張意馳懷裏轉了個身,雙手摟上了他的脖子,而後俏皮的眨眨眼:“你真這麽認為?”
張意馳的腦袋上,緩緩打出了個問號。
龍向梅笑着揉了揉張意馳的腦袋,憐愛的道:“寶,攝像頭原本是威懾,我偷偷裝它幹什麽呢?”
張意馳驀得瞪大眼,就聽龍向梅無情的吐出了四個字:“釣魚執法!”
龍向梅嘴邊溢出一絲冷笑:“何況,人性本賤。任何事,發展太順利了,難免有人會狂妄。我沒有貨源,所有的臘肉都來自于村民的供貨。別看他們今天義憤填膺,跟我一條心。再賣兩個月,他們能拿捏着原材料,跟我往死裏提價。合作共贏,不存在的!”
“所以,楊盛軍他們既撞上來,我收拾他們一頓,殺一儆百的同時,也是告訴合作方,他們梅姐帶着大家夥一起發財,可特麽太不容易了。分析起來,跟我上學時看同學們追星,那些明星虐粉固粉的套路差不多吧。就那麽回事。”
當然,對于村民的管理,企圖把他們擰成一股繩,大家團結一致共同致富是妄想,最好的方式是挑起他們的矛盾,讓他們彼此牽制、競争,她才能有真正致富的可能。只是這話太厚黑,她沒必要說出來。不是怕張意馳多想,而是大多數“生意經”能做不能說。對外人不洩露半句,對自己人也不必講太細。能懂的多看看自然懂,如她,歷史課本上王侯将相勾心鬥角的故事,掃幾眼,該懂的全懂了;沒有厚黑天賦的,摁着腦袋往他嘴裏灌帝王術,大概率只能收獲一臉茫然或者一根杠精,所以說了也白說,說多了是浪費生命。
張意馳就屬于沒有厚黑天賦的,光聽龍向梅說出來的部分,已經目瞪口呆!
“怎麽?”龍向梅挑眉,“白衣天使接受不了?”
“倒也不是……”張意馳捋了捋思緒,才接着道,“我不管你有多少九曲十八彎的心腸,我只信我觀察到的。他們因自己的惡念,傷害了你的利益。你有準備也好,事後想辦法把壞事變成好事也罷,廚房停工了;大家的心血被毀,你們的憤怒也是真實存在的。”
“對,然後呢?”龍向梅笑眯眯的問。
張意馳噎了下。
“萬事萬物不可能只有一面。有光必有影,有好必有壞。得利時要警醒自己付出的代價;受害時,也同樣要想辦法挖掘剩餘價值。不然怎麽辦?氣死自己?”
張意馳服氣了:“你可真想得開!”
“不是想得開,而是……我們勞動婦女通常具有革命的樂觀主義精神,”龍向梅笑得清脆,“這點,你不如我。再聰明都不如我。因為只有社會毒打,才能百煉成鋼;你只被家庭毒打過,還是個寶寶。”
革命的樂觀主義精神?張意馳細細品咂着。他曾在課本上學習過,也在歷史人物傳記裏看到過,但僅是浮光掠影般的一閃而逝,從未放在心上。此刻聽龍向梅拉家常似的随意說起,頓時如一根楔子重重的砸進了心底。比他父親的任何訓斥與教導,都要來得鮮明深刻。
良久,他神色複雜的道:“我從村口回來的路上,一直在想,怎麽說服你,帶你去廣州。”
龍向梅驚訝的看着他:“怎麽突然冒出個新打算?”
張意馳垂下眼:“覺得村裏很煩,做點事礙手礙腳。與其跟傻逼們鬥智鬥勇,不如正經去我家搞宅鬥。平臺更大錢更多。”
“你想什麽呢?我鬥不過你爹啊!”龍向梅好笑,她客觀評價到,“大城市的确比村裏好混,但僅限于打工。一旦做起生意來,哪都差不多的。人脈、資本、契機、貨源、銷售渠道,樣樣刀山火海。
我在村裏是困難,可我扛着脫貧致富的大旗,誰跟我過不去,就是跟村裏過不去,跟蘇黨過不去,跟縣裏摘帽子的政績過不去。于是,我自然而然的有了一群擁趸。有幫我打架的,有幫我找政策的,有幫我喊警察的。我只需要出點力氣,搞搞暴力威懾就夠了。到了廣州,你說我有啥?”
“一個好漢三個幫,在廣州我舉目無親,你家裏不是我助力,反而是我對手。換我是你爸,這麽個混蛋玩意拐我寶貝兒子,摁死了先!”龍向梅半是調侃,半是認真的道,“我們做生意的人,心特髒。我不能在你爸的主場跟他幹,我得在我的主場把他幹趴下,明白?”
張意馳道:“我不懂生意,不發表意見。勾心鬥角的事接觸過一些,跟我們學生關系不是很大,我沒經驗。你既然思路清晰,我尊重你的想法。但是……我早晚要離開,或留北京,或回廣州。你……”他頓了頓,“會放下村裏的基業,跟我走嗎?”
夜色深沉,星空如洗。夜風吹過樹梢,樹枝輕晃,沙沙作響。不遠處的廚房裏,楊盛軍等人累的滿頭大汗,有心偷懶,卻看到龍向梅站在小土丘上,一邊監工,一邊搞對象,氣的血氣上湧,又不敢上前挑釁。只好互相推诿,埋怨着彼此。
麻将聲遠遠傳來,勞累一天的農民們,終于有了消遣的空檔,聚在一起娛樂;也有留在家裏看電視的,因村裏多半是留守老人,聽力不好,電視機的聲音一家比一家的誇張。
但這些亂七八糟的聲音,通過空氣,傳播到龍向梅與張意馳二人的身旁時,已被山風混合的朦朦胧胧,讓人更覺夜涼如水,靜谧空靈。
張意馳沒得到龍向梅的回答,忍不住追問:“或者說,你想過以後,怎麽去大城市生活嗎?”
風吹起了龍向梅的發梢,良久,她聽到自己回答:“不知道。”
張意馳的心沉了沉。
“不過,”龍向梅神情奇怪的道,“你一個醫學狗,跟我讨論未來不覺得太早了嗎?兩年博士,三年規培……只有國家才要造五年計劃,我們小本生意,不需要的。”
張意馳差點一口老血,論插刀,他梅姐真是專業的!
“所以我現在沒法回答你,因為我無法預測将來有什麽變化。”龍向梅踮起腳,在張意馳臉頰上落下一吻,“但你放心,我不會輕易放棄我們的感情。何況,對我而言,換城市,換路徑,都不是什麽為難事。我只是需要這兩年,讓我能夠放手去嘗試自己心裏的構想。至于你……”
龍向梅用手指戳着張意馳的胸膛,毫不留情的又補了一刀,“規培過後,你還要住院總。啧,吃在醫院食堂,住在醫院值班室,你跟我聊什麽将來?你應該感恩老天我有自己的事業,不然貴專業住院總分手率難道不是接近100%?”
“別說了!”張意馳痛苦的單手捂住了臉,“要哭了……”他當年為什麽要那麽傻,被親爹忽悠的上賊船。近700的高分,學計算機拿百萬年薪他不香嗎?說多了都是淚。
又是一陣風吹過,夾着春日裏特有的水汽,讓人沒來由的感覺到身心清明。張意馳圈住龍向梅的手臂再次緊了緊,輕聲問:“梅梅,你真的不生氣了嗎?”
龍向梅沉默了好幾秒,道:“你提醒我了,怎麽可能那麽容易想開!”說畢,她拎起扁擔,沖向她的廚房。不多時,鬼哭狼嚎之聲響徹山谷。不知誰家的搓麻将的聲音倏地一頓,很快又嘩啦嘩啦響了起來。
剛把廚房勉強複原的楊盛軍和周立峰等人,在扁擔下抱頭鼠竄。差點想打110喊警察來□□除惡了!他們錯了!真的錯了!村霸惹不起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