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長發姑娘 剛安靜的彈幕又開始起……
剛安靜的彈幕又開始起哄。
【歪嘴贅婿上線噠!】
【前面你閃開, 歪嘴贅婿不是這個畫風!】
【歡迎來到晉江鄉村言情現場,本記者前線正在播報。】
龍向梅挑了挑眉,反問:“你想雕什麽?”
張意馳沒回答, 低頭動作,雕了只呆萌呆萌的二哈,然後把未加工的蜜餞遞到龍向梅手裏:“無家可歸, 求收養。”
【卧槽!小哥哥好撩!】
【默默打開了記事本,做起了筆記。】
【騷還是學醫的騷, 是在下輸了。】
【單身狗的新用途!小哥哥你可以的!】
張意馳掃了眼彈幕,笑出了聲。其實網友們對這些亂七八糟的特産并沒什麽興趣, 現在物流極其發達,買什麽都方便。即使沒有一模一樣的, 替代品也有萬千種。因此,他們的直播與剪輯的視頻, 始終得有點別的內容。所以他覺得,稍微炒炒CP, 對維持熱度應該有點幫助。雖然他們的CP是真的。
時間過的很快,等大家把桌上的原材料消耗幹淨,已是下午時分。連續播了7個多小時的龍向梅等人也累了個人仰馬翻。直播看起來只是如實的記錄日常, 實際上比單純的幹活要麻煩的多。需要不停的應付網友的問題,還得時不時抛些梗與笑料維持人氣。對新手們而言, 無疑是艱辛的。
等與網友們道了別,龍向梅已經累的不想說話了。雕好的萬花茶進入下一道工序,前來幫忙的老婆婆與小孩子們也各自回家。龍家院子再一次安靜了下來。
遠處時不時傳來鞭炮的脆響與雁鵝的長鳴, 年味漸漸變得濃郁。大城市的春節,已與平時沒太大的區別。那一絲傳統的氣息,恐怕也只能在窮山僻壤間尋覓蹤影。
刺鼻的硝煙彌漫, 原本令人厭惡的味道,在年節的特殊時間裏,與幼時的回憶勾連,在腦海裏呈現出了一幅幅難以忘懷的喜慶畫面。張意馳彎腰撿起了不知哪個熊孩子落在地上的小鞭炮,從兜裏摸出打火機,點燃引線,快速的扔在了欄杆邊。
“啪!”小小的鞭炮不意外的炸響。從成串的鞭炮上拆下來的炮仗威力很小,是六七歲的男孩子們最喜歡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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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意馳小的時候,住的那條街并不富裕。很多孩子買不起煙花炮竹,就守在別人家門口。等着拜年的人放完了炮,他們就在紙屑堆裏尋找着沒點着的小鞭炮。可巧的是,那時候鞭炮的質量也不好,一串下來總是熄火,也總是會殘留很多漏網之魚,鑄就了孩子們最單純的快樂與童年。
但這個游戲,與張意馳無關。他從小性格腼腆,乖巧的像小姑娘,每每想去撿鞭炮,都打不過那些調皮的男孩子。于是過年前,外公采購鞭炮時,總會額外再買一串200響的。200響的鞭炮特別短,但拆下來能有一大堆。
一開始他不敢放鞭炮,怕炸到自己的手。于是外公坐在院門口,把他摟在懷裏,點燃一根線香,手把手的教他怎麽點,怎麽扔。
噼啪作響的鞭炮,與他咯咯的笑聲定格在了多年前的歲月裏,像一張老舊的照片,可以記錄,卻無法重複。
村裏的晚飯都吃的早,下午四點,許多人家的屋頂已有了炊煙。熟悉的炝鍋的味道,又一次飄進了鼻腔。龍滿妹在院子裏摘着白菜,龍向梅已經架起鍋,做起了今天的晚餐。
切片的鹵豆腐落進鐵鍋,傳出了特別的香味。鹵味是常見的美食,但龍向梅拿出來的鹵豆腐,與他往日看見的完全不同。深褐色的豆腐縮成了不規則的形狀,比常見的幹豆腐還要幹燥的多。
“武岡鹵豆腐。”龍向梅見張意馳好奇,笑着解釋道,“制作工藝獨樹一幟,口感與普通鹵豆腐截然不同。”
張意馳笑問:“有這麽特別嗎?”
“有。”龍向梅肯定的答,“我的同學也帶過他們的鹵豆腐,但口味跟這邊的完全不一樣。你地理學的好,應該知道,邵陽整個地區都不富裕。但武岡比較特別,從古代起,就是附近最繁華的地方。我們嘛,窮山溝裏的窮山溝,過去能去一趟武岡,跟現在去一趟北京似的,很新鮮的。”
“武岡相比其它的區縣,也确實熱鬧。別的不說,光是美食就別具一格。明朝時候,那是某個王爺的封地。既然有王府,自然有了成套的菜系。但過去交通不便,也傳不過來。唯獨鹵味易于保存,傳到了我們這邊。”
翠綠的青椒落下,鍋裏泛起了嗆鼻的味道。沖的人眼鼻發酸的同時,又難免勾起了肚裏的饞蟲。唾液分泌都不自覺的加快了。
“後來,他們發現周邊的人都特別喜歡吃鹵豆腐,幹脆拖家帶口的跑到這邊來做生意賣鹵貨。縣城裏有個店家,貸款買了機器,擴大了生産,生意很不錯。可惜這是武岡特産,是他們市的拳頭産品,我們沾不了光,無法作為特色項目推廣。”龍向梅笑了笑,“不過炒給你吃是沒問題的。”
張意馳不由問:“你什麽時候買的?我怎麽沒注意?”
“蘇黨剛給的,她放包裏,差點忘了,還是臨走前記了起來。我想着你沒吃過,今晚就炒它了。”
張意馳笑問:“以前蘇黨也經常給你吃的?”
龍向梅用筷子夾了塊鹵豆腐嘗了嘗鹹淡,被燙的嘶了一聲。哈了兩口氣之後,才有空答道:“不算經常。救急不救窮嘛!逢年過節慰問貧困戶的不算,平時也就給點鹵豆腐。村裏嘛,規矩重的很,空着手上門不禮貌。給幾塊鹵豆腐,幾塊錢的東西,我們願意還禮呢,也還的起;不願意還禮就算了。你如果吃的慣,我再去買點鹵鴨爪、鵝翅什麽的。武岡的鹵銅鵝算高檔特産了,一只不少錢呢。”
張意馳好笑:“硬是被你說饞了。”
“那多好,你那麽瘦,多吃點才長肉。”龍向梅說着,鹵豆腐起鍋。把鍋洗幹淨後,重新放油,卻沒加火,只保持着略低的油溫。緊接着,另一種黑乎乎的塊狀物一片片滑進了鍋內,炸出了陣陣說不上來的香。
“這是蕨粑。”龍向梅介紹道,“原料是葛根。”
提起葛根,張意馳立刻懂了,笑道:“近年來炒的很熱門的‘健康食品’,低卡低糖的,很受減肥人士的青睐。結果你用煎的?一夜回到了解放前啊。”
龍向梅一邊耐心的翻着蕨粑,一邊道:“我們的傳統食物。因為早先沒飯吃,只好把野生的葛根挖出來,低卡低糖的硬對付。吃的人直犯惡心。後來條件好了,有人拿油煎過再炒,驚為天人!至今我們本地的燒烤攤上,烤蕨粑都是最受歡迎的小吃。你在別的地方可能真吃不到,過兩天我給你烤着吃。”
說話間,蕨粑煎至雙面焦黃,夾出鍋放在旁邊的碟子裏,借着殘油,姜蒜與幹辣椒倒入,煸出香味,再把煎好的蕨粑回鍋爆炒。
張意馳當然吃過葛根制品,覺得沒什麽意思,但龍向梅的做法聞所未聞,引起了他強烈的好奇。蕨粑炒完輪到了白菜。晚餐的三道菜上桌之後,龍向梅不由頓了頓:“今晚好像有點素……”
張意馳倒不在乎,等龍滿妹落座後,拿起筷子夾向了蕨粑。焦黃的表皮稍微有點硬,但沒炸透的內部既柔軟又彈牙,口感像魔芋塊,又比魔芋塊更加入味。軟硬彈三種口感混合,鹹香裹在其中,微微的辣味更刺激味蕾,堪稱下飯神器!
龍滿妹見他連續夾了好幾塊,笑道:“馳寶的嘴倒不挑,蕨粑這種賤東西也愛吃。”
“油炸過的蕨粑可不賤了,油多貴啊。”龍向梅咽了口飯,筷子夾向了鹵豆腐。武岡鹵豆腐的配方十分複雜,所以在口感上層次感也非常豐富。特殊的豆腐胚晾曬的特別幹,吃在嘴裏相當有嚼勁。且越嚼越香,不必用肉去搭配,都是難能的美味。
雖然對張意馳來說,稍微有點鹹了。
張意馳的口味着實清淡,為了遷就他,蕨粑放鹽無比克制。吃的龍滿妹沒滋沒味的,盡挑着鹵豆腐下飯。饒是如此,張意馳也覺得口味有些重。吃了大半碗飯後,筷子掉頭轉向了白菜。
打過霜的本地新鮮白菜,泛着清甜。簡單粗暴的随便炒一炒,就是上品。龍向梅炒蔬菜習慣用豬油,與清脆的白菜混合在一起,簡簡單單,卻回味無窮。
最好吃的白菜心在湯裏露了頭。吃飯飛快的龍滿妹慣例已經放下筷子,挪回了自己房間。張意馳夾起白菜心,放進了龍向梅碗裏:“我記得你喜歡吃。”
龍向梅輕笑出聲:“誰還不喜歡吃最甜嫩的芯子?”
張意馳笑:“我更喜歡看你吃。”
龍向梅咬了一口白菜心,甜味順着咽喉,一路向下,滿嘴餘香。一時間,她不知道舌尖上的甜,來自白菜,還是主觀的感受。但張意馳能記得她的小癖好,讓她欣喜。
張意馳吃飯的速度也極快,一家三口,總是龍向梅落在最後。于是他就趴在桌上,看着龍向梅慢慢的吃着。天色漸暗,天邊飛起了一抹紅霞,沒開燈的屋內光線昏黃。隔壁電視機的聲音驀得顯得更清晰,襯的小小堂屋裏,越發的安寧。
簡單的飯食,簡陋的生活方式,可一旦與喜歡的人在一起,便覺不出絲毫的粗鄙,只剩和緩與安适。
今天的張意馳很累,讓他想起了讀書時那昏天黑地的忙碌。但如果忙碌過後,有家人相陪,能在飯桌上細數着家常。好像連忙碌都變得沒那麽令人畏懼。
伸手,捏住了龍向梅的辮子,幼稚的含在手裏把玩。在龍向梅看過來時,他雙眼含笑,墨黑的眼眸裏,像藏着無數的星辰,而每一顆星辰,都透着由衷的輕松與愉悅。
能夠認識你,我真的很高興,我的長發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