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打架
打架這件事,艾淺承認是做了,但是完全是被動的。
當時化學課結束,她因為值日留下了幾分鐘收拾實驗室,回來的時候鈴聲已經響了,為了不遲到她小跑起來,卻在樓梯拐角的地方不慎摔倒。
這一摔後面前的事情就莫名其妙地發生了,當時場面太混亂,她只記得自己臉上被什麽刮了,然後大腿被踢打,為了自保,下意識就從身邊撿了個東西,朝着身邊的人一頓亂揮。
這其間,雖然有幾個人喊着“錯了錯了。”也有人擋在她的面前,但她還是打趴了幾個人,也相應地挨了幾下。
風波是直到段主任到來才停止的。
艾淺此刻站在辦公室的一面牆上面壁思過。
加上她,這次參與的人一共有7個,排成一排站在倒是挺壯觀,各個低着頭看着鞋尖,只不過,她是唯一一個女生。
從段主任開始,到各班的班主任,整整訓了一個小時的話,終于在十分鐘前結束。
他們也得了清淨。
辦公室相比之前,安靜了許多,悉悉索索的開始有電腦鍵盤的聲音。
艾淺低眼嘟嘴,借着這個視線看到了破了嘴唇,雖然已經幹了,但仍舊血紅一片。還有眼睛下方,不知是被什麽所傷,長長的一條一厘米多的劃痕,再多一分,想必她就要瞎了。
“不好意思啊,把你扯進來了。”
她的身邊突然有人壓着聲音對她說。
艾淺微微偏頭一看,是個清秀的男生,是個熟面孔,但不認識。
“我叫張文彬,你隔壁班的。”
後來張文彬說到這件事,總是要感嘆艾淺的運氣不是一般背,他說當時他們因為籃球場的小事,風風火火地吵了一場,有點要幹架的意思,但因為在學校,所以兩方就僵着,好不容易等到上課要撤,她一個大動靜地出現,還撲倒了對方的一個人。
所以事情就這麽詭異地發生了。
“恩。我叫艾淺。”她小聲回答,因為說話,覺得嘴角的傷口被裂開了疼。
“我知道。”
艾淺抿嘴,盡量少說話。
但不說話不表示不會胡思亂想,剛才趙老師說這件事很嚴重,已經通知了家長。
家長。
艾淺抿嘴。
他們站了大概有一個多小時,站到艾淺都有些麻木,才發生了變動。
艾淺沒有想到,第一個以家長身份來的人是秦子雙。
他們罰站的牆是連着門,而艾淺正好是離門口最近。秦子雙出現的時候,她還不知道,還在玩着校服拉鏈,空空地拉到中間位置聽到她叫了她一聲。
“艾淺。”
秦子雙的聲音很輕,不知道是因為班主任處太過安靜還是其他,仿佛就在她身邊低吟。
艾淺因為叫喚擡頭,看到她一身風衣地站在門口,黑色的手套被摘下抓在手中,她們已經有半個多月沒見了,她給她的感覺還是從前那般。
應了聲,艾淺回頭看趙老師,見她也正好走過來。
“幸好這次沒什麽事故,否則就不是面壁這麽簡單了。”趙老師狠狠地看着艾淺:“回去寫1000字的檢讨,明天早上交過來。”
說完她立馬轉換了臉色,微笑地看着門口的人道:“秦小姐,這個孩子……”
她的話被打斷。
“我會管教。”秦子雙說完看了艾淺一眼,沒聽出來好壞的語句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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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氣溫降得厲害,再加上清晨的小雨,A市便更冷了一些。
艾淺跟在秦子雙的後,有些別扭地緩緩地走出辦公樓,經過窗子時,她擡頭看了眼淅淅瀝瀝的雨,搓搓手放進了口袋。
傘在書包裏,書包在教室裏,但現在似乎不是說話的時機。
難道要讓秦子雙等着,她再去教學樓一趟?算了吧。
雙雙下了樓,見到樓梯口的人,就沒什麽顧慮了。
她還想着,秦子雙手上沒有任何東西,該怎麽躲過這雨。
真是瞎擔心,她這種人,哪需要記着帶雨傘這種事,早已有人在候着。
艾淺突然想起潘妍西曾看過一本小說,向她介紹裏面大人物時是這麽形容的,“人家分分鐘幾百萬上下,哪需要親自做什麽瑣碎事,招招手恨不得牙有有人幫着刷了。”當時她不以為然,現在細想,雖然誇張了點,秦子雙不就是活在這樣的世界。
這人艾淺倒是第一次見,也同秦子雙一般地紮着馬尾,身上的衣服倒是柔和了許多,白色羽絨服還一條小短裙,長長的靴子,比秦子雙矮了一些,以至于她遞給她傘的時候,向上舉了一點。
秦子雙接過她的傘率先走了,她從包裏又拿出了一支撐開,踩一步階梯站在艾淺面前,面帶微笑,“進來吧。”
艾淺一溜煙躲進去,因為急沒有站穩,倒退了幾步,拉住對方的袖子。
羽絨服因為這個變故,發出了摩擦聲,前方的秦子雙回頭看了一眼,又轉了回去。
艾淺吐舌。
“我是秦小姐的助理,程圓圓。”說完她從包裏拿出張名片,艾淺接過,藍色為底的小方紙,簡單的設計,右上角一個她們企業的logo。
“以後有什麽問題,可以聯系我。”
艾淺應了聲,将名片放進口袋。
雨還在不停下,腳步踏進淺坑裏濺起的水弄髒褲腳,艾淺看着污漬,在車門邊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迅速地抖抖腿坐了進去。
司機幾乎是在關門的同時開車的,車內暖氣很足,不至于再縮着腦袋,艾淺聳聳肩,舒服地往後一靠。
“倒是不知道你還會打架。”
秦子雙突然開口,吓得她又立馬坐直了。
還想等她繼續說話,副駕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程圓圓看着來電并沒有接,捂住揚聲器轉頭知道秦子雙,“鄭啓的電話。”
秦子雙伸手,程圓圓将手機放了上去,她接過之後沒有收手,四指并攏又勾了勾,程圓圓默契地從包裏拿出一份文件,遞了過去。
她翻開文件,麻利接電話,放在耳邊,“是我,秦子雙。”
那頭說了什麽,她嗯了聲,接着笑了,“我還以為是玩笑話,這種價格出來,怕是連王連那邊都看不上吧。”
“這是自然,我這邊就不用你操心了。”
“等價交換鄭總你應該懂。”
“好,下次見。”
秦子雙收了電話丢在一旁,揉揉眉心靠着,單手撐在車窗邊上,閉着眼,看着疲憊。
程圓圓見她這樣張嘴,卻又不說什麽轉過頭去,幾秒後又轉回來,“你這樣突然中斷,丢下一幫人開會自己走了是不是不太好,畢竟他們那邊……”
秦子雙沒讓她往下說,稍稍睜眼看了艾淺又閉上,淡淡道,“我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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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雙是真的很忙。
她連送艾淺回家的時間都沒有,直接将她帶到公司,丢進了辦公室自己就走了。
艾淺坐了坐分鐘又站了起來。這間辦公室不太大,十幾平的樣子,三面牆一面百葉窗,門對面是辦公桌,一臺電腦一個筆筒,一框文件夾,沒有其他多餘的擺設,除了辦公室,剩下的就是剛才艾淺坐的沙發了,再沒有其它。
艾淺繞了幾圈覺得無趣,想坐下時,便發現沙發上頭有一副畫。
她跪上去湊近多看了幾眼,倒不是因為在鑒賞,而是這難得的裝飾品讓她好奇,想要從中發現什麽。
但明顯不能。
畫只有一個黑白色相間的時鐘,指針正指着兩點。
艾淺偏頭,好适合秦子雙的色調。
她聳聳肩,手壓着牆,細微地發現右下角有個标簽,寫着:單言《失落者》。
艾淺癟嘴,表示看不懂。
“在做什麽?”
身後突然想起聲音,她一驚,膝蓋處弱弱地突然抽筋,扶在畫上的手沒穩住,下意識一個用力,連帶着畫,摔在了沙發上。
她立刻爬了起來,趕忙看了眼手中的東西,還有沒有什麽損傷,她呼一口氣對着秦子雙尴尬笑一下,又轉身将畫挂上,問:“單言是誰啊?”
秦子雙已經走到了椅子上坐着,打開電腦,抽了桌邊一份文件出來,回答她:“是個畫家。”
等于沒答。
秦子雙又打開了自己的手提,傳了幾分文件到臺式上,再打開了自己的郵箱,開始查看郵件。
二十分鐘過去,她才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辦公室裏的另一個人,擡眼望去,那個人正坐在沙發上,看着地板放空。
臉上的傷痕很明顯,眼下一條,嘴角一塊,這麽遠看着還有些腫。她敲鍵盤的手一頓,伸長用指節敲了敲桌子,咚咚咚三聲響。
艾淺聽到聲音擡頭。
“去找圓圓要醫藥箱,把臉上的傷處理一下。”
艾淺聽後微怔,哦一聲,摸了摸嘴角,“不用了,都已經結疤了。”
秦子雙無奈,蹙眉看她:“我很忙。”
艾淺心裏一咯噔,立馬站了起來,因為這個動作,突然覺得後腿處一塊地方被扯,有點疼。
她咬牙沒停下來,直接走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