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獨處) “你背我
如果不是半夜三更突然抽風會驚醒她媽,時淺努力克制的尖叫早就掀翻屋頂了——不過喜悅雖然無人分享,不代表動物不可以。
時淺把睡得正香的七仙女從狗窩裏抱出來,蹂.躏着它狗頭,一人一狗大眼對小眼地用彼此不通的語言嗷嗷嗚嗚,時淺心裏炸開的煙花勉強找了個出口,強行薅着七仙女欣賞完,這才放它繼續去睡。
手機安靜,沒有回信。
時淺倒也不急,乖乖趴桌上奮筆疾書,訂正完錯題發給許成蹊,在空間連着發了一大串感嘆號紀念這歷史性的一步。
評論區炸出了一群夜貓子。
【戀き殇】:你也失眠?我也失眠了,哎......
【流`年易逝】:這個點還沒睡的人都是有心事的人,姐妹懂你。
【冷酷到底】:我沒看錯吧?淺姐你居然還沒睡覺?
時淺高貴冷豔地無視,心說我失眠可和你們這群無病呻吟的非主流不一樣,懂個毛線,她收好書,躺床上聽着英語繼續等許成蹊。
“嗡——”
罷工很久的手機終于等來了證明它還有信號的機會。
時淺連忙點進去,一張未語先笑的小臉在看清發消息的人時,頓時一沉。
艹,死唐銘,早晚把你拉黑了。
【唐銘】:淺姐,你咋沒睡?
【時淺】:仙女都不睡覺。
【唐銘】:[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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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銘】:咳,我就是想問問,你之前答應我的把手機借我,還算數不?
【時淺】:我啥時候說話不算數過,你手機被沒收了?
【唐銘】:艹!我就知道淺姐夠姐們兒!別提了,晚自習時老班突然襲擊,全班人無一幸免,現在外面下的雨,都是開學前我們不能拿到手機流的淚[悲憤]。
時淺下床,翻出以前被老師沒收後來還她的舊手機,放書包。
【時淺】:明天帶給你。
【唐銘】:[抱拳]你加上學長的QQ了嗎?要不要我幫忙啊?
【時淺】:不用,我通過了。
【唐銘】:?!!!卧槽真的假的?我們班物理第一那家夥琢磨了好久才解出答案,淺姐你該不會直接走了後門吧?學長也不是這種人啊。
時淺一挑眉,沒解釋,只是恰到好處地把許成蹊發她的那幾條批改截屏,語氣風輕雲淡。
【時淺】:大概是學長沒見過我這麽努力的學妹,不舍得辜負我。
【唐銘】:你要這麽說,我倒勉強還能理解,我們班有個刷題狂魔,經常半夜在群裏@學長問問題,學長為了不讓他影響我們,就加了他QQ。
時淺瞬間沉了臉。
還有比她更死皮賴臉的人?艹。
【唐銘】:學長真的是我見過的最敬業的助教,沒有之一,那小子有一次半夜三點在群裏找他,學長居然回複了,卧槽,我懷疑學長是個AI,和你一樣都不用睡覺。
時淺:“......”
她想把唐銘這張嘴封上。
持續一晚上的激動在這句話中灰飛煙滅,時淺煩躁地把臉埋入枕頭,記起QQ還挂着,改為隐身——改之前,她看了眼迄今沒有回複的置頂對話框,見許成蹊頭像不知何時暗了下去,心口一疼,被接踵而至的打擊徹底拍死在了半山腰。
現在外面下的雨,都是她今天晚上虛假的快樂抽出來的水。
倆人的對話框自此陷入安靜,沒等來許成蹊回複的時淺第二天頂着黑眼圈,鹹魚似的飄進教室,被刷到她動态的丁檬八卦,有氣無力地擺手:“我以為我中了五百萬,結果最小金額都是這個數,白開心了。”
丁檬:“???啥意思?你也不是缺五百萬的人啊。”
“比喻。”時淺摸出手機,從桌子下遞給她,“你看我和唐銘的聊天記錄就知道了。”
一分鐘後。
丁檬還她了一個同情的眼神:“乖,咱要不換個目标?這特麽的不是木頭,是金剛石啊。”
時淺苦笑:“可我就喜歡他。”
人要是可以随便控制自己的感情,這世界上哪兒來那麽多戒不掉的癡呢?
課間,時淺去超市買草稿紙。
持續了一上午的雨還在下,地面濕滑,她下樓才發現雨并未停,牛毛般地撲面,她懶得上去拿傘,加快腳步,淋着潮濕的雨去超市。
葡萄架上的青提在風中微微搖晃,墜下一滴滴晶瑩的水珠,經過辦公樓,時淺下意識停腳,朝二樓東側看去。
樓梯口。
一道颀長的身影,不期而遇地出現在她視野。
嘈雜的背景湮沒在淅淅瀝瀝的雨中,她站在混着青草香的葡萄架前,仰起頭,一眨不眨地看他。
這個瞬間。
她悶了一晚上的難過,不報期望卻依然為了千分之一的偶遇概率繞遠走的長路,煙消雲散。
似是心有所感。
許成蹊準備踏進辦公室的腳慢了一瞬,轉過身,視線穿過雨霧看向樓下。
少女穿着寬大的校服外套,細長的腿露在半裙外,黑發如墨,一張仰起的小臉精致動人,對上他的目光,瞬間綻放了一個大大的笑容,雙手放在頭上比了一個可愛的心。
張揚得從不在意他人看法。
許成蹊耳朵有一瞬發燙。
略帶警告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進辦公室。
雨霧模糊着時淺眼睛,她自動把許成蹊的眼神美化成沒回她消息的安慰,心裏陰霾一掃而光,從鹹魚變成一條鮮活的美人魚。
給一點點糖就能揮起她和許成蹊cp大旗的時淺把這點快樂腌進了争分奪秒的學習,下午做題效率奇高,自習結束,她迫不及待地拿着今天的學習成果去找許成蹊,人剛出教室,突然想起來他今天只有下午的前兩節課,遺憾地回座位。
不能當面求誇獎的時淺拍下今天做過的所有卷子,又發揮她死纏爛打的小強精神,發到許成蹊的QQ——山不就她,她就繼續爬山嘛。
晚上,時淺正對着一道數學題苦思冥想,丁檬碰碰她桌子:“唐銘找你。”
剛出門,就看到唐銘哭喪着臉:“淺姐,我對不起你......”
“怎麽了?”
唐銘悲憤捂臉:“你借給我的手機也被沒收了......”
饒是時淺見慣大風大浪,也被唐銘連着兩天之內禍不單行的衰運驚得嘴角抽了抽。
她決定以後離這家夥遠一點,以免被傳染上。
“沒事兒,沒收就沒收,等老師還你了再給我就行。”時淺渾不在意道,“你還要嗎?我家裏還有多餘的。”
她以前藏手機的業務不熟練,沒少被老班當典型查,忍受不了一個月不上網的痛苦,就拿零花錢随收随買。
唐銘感動:“淺姐,無功不受祿,你說吧,還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
時淺擺擺手,丢下句“明天早上拿給你”,回教室之前,随口問道:“這次又怎麽被收的?你們班主任不前一天剛查過嗎?”
唐銘耷拉着腦袋,整張臉都是大寫的「衰」字:“我就是抱着這樣的想法才一時大意了,哎,第一節 是老班的課,哪知道他沒來,是許學長來替他代課,我當時就坐他眼皮子底下,他下來給一個同學講題,我想着他平時脾氣那麽好,也很少管我們,就偷偷玩了會兒,哪知道被他逮個正着。”
他越想越覺得自己時運不濟,正在想是不是趁明天放假去寺廟轉轉運,一回頭,卻見時淺直勾勾看着他,一雙眼深亮,恍若盛着流光溢彩的光。
時淺長得好看是全校衆所周知的事,不過唐銘在感情上缺根筋,之前和時淺同桌一年,也沒發現她到底哪裏吸引了那麽多男生的喜歡,這會兒被她盯着一瞧,難得地get到了她的美,撓撓頭:“淺姐,你突然這麽看着我,還怪不好意思的,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沒有。”時淺看的哪裏是唐銘的臉,而是替她架起通往許成蹊的一座橋,“學長走了嗎?”
唐銘想了片刻,搖頭:“應該沒走吧,我們老班晚上還有一節八班的課,學長應該還得替他再去代一節。”
最後一節自習結束,時淺踩着下課鈴聲第一個出門。
走廊亮起昏黃的光,彌漫至樓道,一層接一層地往下,直到時淺停在八班教室的門前。
比肩接踵的同學從教室裏出來,阻礙着時淺的視線,她往後退了兩步,手撐着扶欄伸長身,看到許成蹊還沒走,被一個女生纏着問問題。
柔光給往日冷峻的男人增添着溫潤的濾鏡,也将女生眼裏害羞掩藏的愛慕投入時淺雙眸。
她松開手,冷着小臉抱肩,寒冰制的眼刀子一記接一記地筆直穿過窗戶,把情敵戳成了不見血的冰雕。
終于,随着教室裏人頭漸少,許成蹊出門,看到她,微微滞了一瞬,緊接下樓。
時淺和他保持着間隔半米的距離,也不說話,就亦步亦趨地跟在他旁邊,像是小女生生悶氣。
許久。
許成蹊停下腳:“你跟着我做什麽?”
時淺一挑眉:“這條路又不是只有你能走。”
許成蹊:“......”
見他難得吃癟,時淺嘴角一彎,消化掉剛才無理取鬧的小情緒,跟上他:“我來找你拿手機。”
許成蹊蹙眉。
“你沒收唐銘的手機是我借給他的。”時淺解釋,“你要是不信,屏保就是我照片,你可以打開看一看。”
許成蹊不為所動:“月考後會統一給你們。”
時淺:“為什麽要等月考?手機是在唐銘手上被沒收的,也不是我在玩呀,你現在把它還給我,只是相當于給它提前換了個保存地點,從你辦公室換到了我家。”
許成蹊邁步上辦公樓,聞言側目,淡淡瞥了眼強詞奪理的姑娘:“既然在哪裏保管都一樣,那你為什麽非要現在拿回去。”
時淺:“......”
她發現許成蹊腦子真他媽的太好使了,完全不會因為她長得美就邏輯混亂。
“給我家七仙女玩。”時淺跟着他進已經沒人的辦公室,本來就沒打算真的要回手機,只是想找個理由在他身邊多賴一會兒。
許成蹊聽到一個陌生的人名,以為是時淺的妹妹,淡淡道:“那就把你的手機給她。”
時淺眨眨眼:“我的給它了要怎麽找你問問題?”
她靠着桌子,看許成蹊置若罔聞地收拾電腦,目光輕緩地掃過他腰下:“學長,你的手機是不是欠費了?”
許成蹊擡眸,恰好對上她明目張膽的視線,臉色瞬冷,拎着包轉身走人,關門上鎖。
潮濕的夜風撲面而來,身後傳來少女無辜的小奶音:“學長,你想什麽呢,我只是在看你口袋裏的手機。”
許成蹊依舊冷着張臉,并未放慢腳步。
時淺這才知道自己撩撥過了火,極其識時務地道歉,眼看他越走越快,忙伸手去拽他:“學長,你走慢一點,我膝蓋受傷了。”
許成蹊本能緩步,又想起她古靈精怪的性格,一閃而過的心軟頃刻冷卻,掙開她抓到自己衣服的手。
“啊!”
始料未及的驚呼傳入許成蹊耳中,帶着痛苦的呻.吟,他倏地停腳,拿不準時淺是不是又在騙他,但還是轉過了身。
樓道昏暗,空無一人的長梯只有他們倆人,方才還活蹦亂跳的少女此刻跌坐在地上,揉着尾骨,腳邊是下了一天雨留下的泥濘。
“學長,我都和你說了我腿受傷了。”少女癟癟嘴,睜着一雙淚汪汪的眼瞅他,似乎摔得不輕。
許成蹊借着月光看到她膝蓋上的淤青,自責:“能走嗎?”
時淺搖搖頭:“不能,你背我——”
被許成蹊面無表情一掃,乖乖改口,“能走,就是走得慢,你扶我起來。”
許成蹊遲疑一瞬,伸出手。
下一秒,一股毫無預料的大力拽着他身子下墜,少女古靈精怪的笑顏在他眼前放大,雙眸盈盈如勾魂。
“學長,先回答我昨晚發你的問題。”時淺緊緊攥着他手,呼吸壓得輕緩,似有若無又極具存在感地,輕輕掠過他鼻尖,“我知道你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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