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小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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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秀渾身酸痛地抱着枕頭醒過來,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昨晚的瘋狂一下子被喚醒湧入記憶,他扔開枕頭猛地坐起來,清醒了。
邢秀翻了個身撲到柔軟的枕頭上。
———想把自己埋死。
邢秀生無可戀地痛錘了枕頭幾拳,發洩憤怒。
怎麽這麽過分!
怎麽這麽不争氣!
同時罵了周予揚還有他自己。
他抱着枕頭滾了幾圈,不願起床打開那扇門去面對現實。突然門響了,邢秀戒備地坐起來,緊張兮兮。
“幹…做什麽?”
他現在對“幹”這個字已經産生陰影了…
“我買了早餐,你餓不餓?出來吃飯?”
周予揚舔了舔嘴唇,帶了點緊張和小心翼翼。
昨天是吃飽喝足神清氣爽了,該面對的都放到了今天。
周予揚怕邢秀生氣。
“我買了蛋黃肉松的青團。”
他記得邢秀喜歡吃。
總不能一輩子躲在房間裏,邢秀咬了咬唇,左思右想打開手機叫陸槐因上樓來蹭飯。
有外人在,周予揚應該不敢再對他動手動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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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樓上折騰到淩晨才勉強入睡的無辜鄰居陸槐因迷迷糊糊地拿過床頭的手機一看,低低咒罵了一句,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來,指着屏幕搖了搖頭。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這倆都有病是吧?
陸槐因罵罵咧咧地套了件T恤,上樓。
門是周予揚開的,隐隐約約就有種被喂飽的喜色和得意。
看得他拳頭硬了。
陸槐因懶得理他,推開他直接走到餐桌旁邊,拉開凳子直接坐下,抓了個肉包子就往嘴巴裏送,邊吃邊往對面邢秀身上瞟了一眼。
六月了,早上也有27度。
邢秀穿了個長袖長褲的睡衣,對上他的眼神,還不自在地攏了攏領口。
真有病。
陸槐因被這倆人折磨得已經快沒脾氣了。
“我哥欺負我都沒你們狠…”
他忿忿不平地自言自語。
“你哥?”邢秀張大眼睛,有些好奇,“沒聽你說過呀?”
陸槐因嗤笑了一聲。
“沒血緣關系的。唔…不過法律上講确實是我哥。有機會介紹…算了。有機會也不介紹你倆認識了。他叫陸淮…”
邢秀餘光看見周予揚拿着床單走到洗衣機,他顧不上聽陸槐因說什麽了,推開凳子急急走過去,搶過周予揚手裏的東西,紅着臉直接打開洗衣機扔進去。
“等一下。”周予揚慢慢悠悠地晃過來,按了暫停,蹲下身打開機門,玩味地擡眼看着他說,“沒放洗衣凝珠。”
周予揚将洗衣凝珠扔進去,站起來的時候嘴巴擦着邢秀的耳邊過去。
“不然味道洗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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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秀耳朵尖都泛紅了。
他看都不看周予揚一眼回到餐桌吃飯。
策展的事情馬上收尾,接下來要忙的東西比較多,他吃完飯就下樓去和陸槐因商量布置場地還有對接醫院的工作,周予揚插不上什麽話,邢秀也不許他下去。
周予揚在家裏無聊地坐了一會兒,換了衣服等日頭沒那麽毒了抄上邢秀給他配的鑰匙去買菜。
附近的商場負一層有個大型生活館,應有盡有。周予揚推了個小車,走走停停,這感覺有些新鮮,上次一個人逛超市還是在外讀書的時候。
他不像邢秀,買東西之前列清單、有計劃,他随性而至,看到什麽買什麽,覺得邢秀會喜歡的就都塞進去,不一會兒購物車就滿了。
買了小半車的冰淇淩,又想起家裏那個小破冰箱,什麽都裝不下。本來想在超市裏買個冰箱讓人送回家,想了想邢秀住的地方,也沒有多餘的空間放,于是只得作罷,又推車回去,把冰淇淩都放回去,只留了邢秀最喜歡的口味。
周予揚昨天摸了邢秀的手,指尖比以往更粗糙了點。他想裝個洗碗機,但廚房也沒那麽大。遂覺得哪裏都不方便,還是沒有自己家好。一直想着怎麽開口把人拐回去才好,又怕貿然開口讓邢秀生氣了。
周予揚買好了晚上要做的菜,先放回家,在廚房裏一陣搗鼓,然後下樓敲了陸槐因的門。
是邢秀開的,露出個小腦袋戒備地盯着他。
“你要做什麽?”
周予揚把冰鎮了一會兒的盒子遞到他手裏,盒子裏盛的是他切好的西瓜。
無籽的,切得四四方方,隔着玻璃盒子摸上去涼絲絲的,一看就脆生生,又甜又水潤。
“工作辛苦了,先墊巴墊巴,做好飯我來叫你。”
周予揚說得誠懇又禮貌,邢秀挑不出一點兒錯,抿着嘴巴接下了。
總覺得角色對掉了,像是自己掙錢養家,周予揚變成家庭煮夫。
怎麽這麽小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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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槐因吃人嘴短,撇着嘴勉強幫周予揚說了句好話。
“好吧我承認,他也沒那麽差。”
本來以為邢秀過得很不幸福,自己簡直就是救人于水火的男主。經過這段日子,他算看明白,分明就是小夫妻鬧別扭,離婚搞得跟再戀愛似的,他湊的什麽熱鬧。
邢秀像是沒聽見,安靜地啃西瓜,嘴巴裏塞得滿滿當當,像只護食的倉鼠。
陸槐因忍不住戳了戳他。
“忙完畫展我就飛香港了,還有好多事兒。”
“這麽快啊?”
邢秀有了點反應,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舍不得我啊?”
陸槐因眯起眼睛笑了笑。
舍不得我也走。
才不要留下來給你們虐。
邢秀點了點頭,繼續說:“不過沒關系,我說不定還可以跟你一起去機場呢。”
“你去哪兒啊?”
“我有個朋友,他們劇組要去日本拍實景,讓我跟過去玩兩天。”
沈星很早之前就跟他說了,只不過他一直沒有答應。經歷了昨晚的事情他心煩,剛才沈星再來問要不要訂他的票,他就同意了。
邢秀抱着吃幹淨的盒子上了樓,一開門就聞見了濃郁的香氣,他挂在門框邊往裏面偷看。
餐桌上被周予揚煞有介事地鋪了一層白桌布,不知道哪裏買的。主菜是龍蝦和螃蟹燴飯,還有一鍋西班牙海鮮湯。周予揚廚藝比他好,邢秀被勾得食指大動。
他放下盒子,走到廚房,周予揚沒聽見他的動靜,背對着門再研究甜品。
邢秀走過去,戳了戳他的腰,嚴肅地教育他:“你的錢很多嗎?待業在家麻煩您降低一下生活質量好不好?”
說話都硬氣了。
周予揚呆了一秒,眨了眨眼睛,安慰他道:“謝謝你關心我,不用擔心。”
他的生活質量已經降低到打地鋪了。
再苦不能苦老婆!
周予揚轉過身繼續低頭認真研究食譜,這道芝士蛋糕他第一次做失敗了。
“誰關心你啦?”邢秀氣鼓鼓地嘴硬,“我只是…怕你大手大腳,沒有規劃,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到時候沒錢了一直賴在我家,那這日子還過不過啦!”
“哦…”周予揚解開圍裙,漫不經心地答着,像是恍然大悟般點點頭,回身看他。“原來你想跟我過日子啊。”
過日子。
這三個字就非常家常。
邢秀簡直不想搭理這個故意曲解自己意思的人了,推了推他,卻後知後覺地發現不知道怎麽形成了一個被他圈抱的姿勢,腰抵在料理臺上,跟昨天事故的開端一模一樣。
邢秀敏感地僵住了。
周予揚老實地退開一點,但還是把他圈在臂膀之間,看着他誠懇地低聲道:“秀秀…我錯了。別生我氣了好不好?”
邢秀擡眼看了看他。
以為他在為昨天晚上欺負自己的事情道歉,他低頭靈巧地從他手臂下的空間鑽了出去,留給周予揚一個背影。
“我餓了,我要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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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晚飯邢秀吃得心滿意足,摸着圓滾滾的肚皮躺在沙發上,電視機裏正在播沈星的八點檔。
邢秀在糾結,要不要告訴周予揚。
霓虹國。
周予揚的…戀愛聖地。
算了。
免得他觸景生情,最好千萬不要跟去。
說着不介意,但還是有一丁點介意,以至于周予揚端着自己做好的芝士蛋糕給邢秀的時候,他懶洋洋地翻了個身滾到一邊。
“不—想—吃。”
“哦。”周予揚沒什麽表情,看着電視裏的劇情,坐在邢秀身邊自己拿勺子一口口挖着吃。
烤至焦黃的表皮,和黃澄澄的芝士內餡發出濃郁飽滿的誘人脂香。邢秀咽了咽口水,坐起來,腦袋擱在周予揚肩膀上,看着芝士蛋糕張嘴。
“啊—”邢秀懶懶得說。
周予揚的勺子轉了個向送到邢秀嘴邊,一口口喂他吃完。
邢秀嘴角剩了一點蛋糕,他用手指抹下,看着周予揚舔了舔指尖。
“勉強及格。”
周予揚放下盤子,盤腿坐到沙發上,他低頭糾結了一陣,緩緩開口。
“秀秀,你這周末有沒有空?我媽想約你見個面。”
崔玫給他發了好幾條短信,他都還沒回。雖然她言語間都是想彌補的意思,但是還是要先問過邢秀的意見。
周末…邢秀眨了眨眼睛,他估計已經在看富士山了。
“沒有耶。”邢秀抱着膝蓋打了個哈欠。“真不巧…”
昨晚被壓了半夜,今天又辛苦工作,吃飽喝足,真的好想睡覺。
眼皮都在打架。
“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邢秀關掉電視機,準備回房間洗澡睡覺了。
周予揚欲言又止,有些煩躁地抓了抓腦袋,跟在邢秀身後,像只在主人腿邊繞來繞去纏人的狗勾。
“你幹嘛?”邢秀戒備地抵在浴室的門上看着他。
周予揚退後半步,深呼吸幾下。
心跳得很快。
他看着邢秀。
過去的妻子,現在的室/炮友。
“邢秀,你願意考慮,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我知道,我做得不好,過去很多事情都是。”
“我們可以重新開始試一下嗎?”
邢秀當着周予揚的面關上門,周予揚安靜地站在門口的地毯上等待,久到他以為過去了一世紀那麽長。
“那就…勉強…考慮一下吧。”
報告:我感覺我今晚就能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