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扭曲的家
“啪!”
離恨天還沒弄清怎麽回事,甫下馬來,來者一巴掌就把他的臉扇的偏向一邊。
離恨天被打懵了,他根本來不及反應,倒是離落拉了他一把,讓他躲過了第二次向他飛來的手掌。
“沒用的廢物!你居然讓落兒受傷了!”一聲怒罵随即響起,那人聲音渾厚,帶着極度的不滿和憤怒。
打人者穿着一身黑色錦袍,腰系玉扣腰帶,衣擺從中間分開,露出黑色綢褲和獸皮短靴,那筆挺長袍一絲不茍,帶着長者固的嚴肅莊重。那人也就四五十歲的模樣,一頭黑發,蓄着山羊胡須,配上那身衣服,顯得格外嚴苛,不易近人。
此人正是離恨天的老-子,離蕭山。
離蕭山見第二掌沒打到離恨天,緊接着又揚起手,這時離落翻身下馬,他剛巧落在離恨天面前,也擋住了離蕭山再欲甩來的巴掌。
“爺爺,這事與他無關。”離落一邊向府中走去,一邊淡淡的說了句,他壓根沒看離恨天一眼,似乎對他的被打的事情漠不關心,也沒有任何興趣。他只是在闡述事實,至于那個被他稱為爺爺的人,是否還會對離恨天動手,他毫不在意。離落走了幾步,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他轉頭對離蕭山旁邊的青年道,“木涯,豔婦村我已除去,我的損失,由你負責。”
那個被稱為木涯的人驚訝的吹了聲口哨,他痞笑着擺了下手,懶洋洋的道了聲謝,離落并沒理他,轉眼間已經進到離府。
“爺爺,這是府前,有什麽事,還是回府在說。”木涯示意離蕭山不要節外生枝,若被人看到必定會傳出流言,此時離蕭山也沒心情再管離恨天,離落除去南朝一大隐患,他為離家立下大功,離蕭山急着去問離落詳情,他警告的看了離恨天一眼,長袖一擺,便随着離落入了府。
下人将馬匹牽走,離落的手下也各自回去休息了,那偌大的離府前,只剩頭還偏在一邊的離恨天,和一直笑-眯-眯的木涯。
“随我來。”見周圍無人,木涯直接牽起了離恨天的手,火辣辣的臉頰占據了離恨天全部思緒,他被青年拖着前行,只是在進府前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頭頂的牌匾。
離府。
想必這是他的家,看情況,他和家人的關系,并不好。
這一路風塵仆仆,離恨天折騰的夠嗆,當木涯讓他去洗澡時,男人并沒異議,事實上他正需要洗個熱水澡,并好好的睡上一覺,一路騎馬,比坐馬車辛苦不知多少倍,更何況,他還是和離落共乘一騎。
離恨天洗了很長時間,他用的不是電視上經常看到的浴桶,而像一個小型浴室的地方,五平見方的木質浴池四角,是用石頭雕刻出的獸首,獸首栩栩如生,大張的嘴中連綿不斷的流出熱水,離恨天再沒見識也知道,離家一定相當闊綽,單憑這個小型浴室就看的出。
木涯就在門外等着他,他叼着一根草根,悠閑的望着天,見離恨天出來,他再度自然的牽起他的手,帶着他七拐八拐的進了房間。
那一巴掌對離恨天的沖擊力不小,他的腦子到現在還渾渾噩噩的,沒辦法正常運轉,再加上木涯這麽一繞,他腦子更暈了。
他的反應慢很多。
房間內,木涯坐在八仙桌上,那腳自然的踩在離恨天坐着的椅子,他捏着離恨天的下颚,打量着他被打的側臉,木涯一邊看,嘴裏一邊啧啧的發出類似惋惜一般的聲音。
“那老東西下手還真狠。”木涯說着,順手拿起藥膏,抹在離恨天已經腫起的臉上,“打哪不好,偏偏你這唯一可取的臉。”
木涯并不中聽的話引起了離恨天的注意,也讓他後知後覺的想起,他依稀聽到離落稱打他的人為爺爺,那人的身份他已猜出,可後來,他好像又聽到眼前着一直嬉皮笑臉的人也喊了聲爺爺……
離恨天在猜木涯的身份,木涯對他的反應很平淡,一點也不親昵,這讓離恨天難免覺得木涯是他兄弟的兒子。
一般來說,已經成家的兄弟很少還會住在一起,彼此都不方便不說,內院的女人也是主要原因之一,所以這離府住的,應該是他的直系親屬。
可是後來離恨天看到木涯對府裏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沿途的下人稱呼他為二爺不說,這裏還有他的房間……
莫不是,這人也是他的兒子……
可是,沒有兒子會這麽對父親講話,這麽随便,這麽放縱,沒有一點尊重可言。
想起他和離落的關系,離恨天的心沒由來的一驚。
“今兒,你在我這過夜。”木涯完全沒注意到離恨天猜測的表情,他霸道的宣布着,他根本不給離恨天拒絕的機會,事實上離恨天也沒辦法拒絕,他不知道他的房間在哪裏……
住在兒子這裏很正常,只是……
木涯塗好了藥,又捏着離恨天的下巴端詳了一會兒,才惋惜着放了手,他直接從桌子上跳了下來,轉頭去櫃子裏倒騰起來。
離恨天看着把衣服扯的到處都是的木涯,腦中的疑問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到現在他對這個身體的事情還一無所知,現在他回到了離家,為不露出馬腳,他要盡早弄清楚,這離恨天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可是,他該怎麽下手……
這個‘家’裏的人,關系似乎都不太尋常。
一回到這裏,離恨天首先能感覺的,就是窒息和緊張,他的身體,在排斥這裏。
“吶,找到了,藏的這麽深,我都忘了。”木涯驚喜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他循聲看去,只見一團大紅色的布料被木涯扯了出來,他将那東西扔到離恨天懷裏,自己則靠到八仙桌上,“今兒穿這個,緞莊前幾日才送來的,我一直等你回來,你穿這個一定很好看,按着你的身段訂做的。”
從天而降的禮物讓離恨天驚訝的程度大于喜悅,他能感覺到木涯和他并不像其他父子那樣親近,可他為何要突然送他禮物……
他捏着那團布料半晌沒有回神,和離落相處了一段時間,他已經接受了這個兒子,他也努力的想和他一點點修繕關系,可在這時,上天又塞給他一個兒子。
這讓離恨天後知後覺的想起,他還不知道,他有幾個兒子。
他好容易有一點習慣離落,可眼前的木涯,他一無所知,他要怎麽相處……
他心不在焉的翻着衣服,突然間男人的表情一僵,那臉也是很快沉了下來……
就算他對這個世界的衣服再不了解,他也知道木涯給他的,是一套女人的服飾。
輕-薄的的紗裙,還有一塊繡着牡丹的肚兜,他不覺得這套衣服,他穿起來會有多好看……
木涯似乎很期待離恨天穿上它的樣子,他的臉上帶着雀躍,可他等了很長一段時間,離恨天還沒有動,随後擡起的臉上,還帶着不可置信……
這讓木涯的好心情,瞬間消失。
“你在磨蹭什麽?怎麽着,你還等我幫你換?”木涯最讨厭等了,他單手撐着桌沿,上半身向離恨天傾去,那張和離落有幾分相似的臉上,寫滿了不耐煩。
“這是女人的衣服。”無視靠近的木涯,離恨天将衣服放到桌子上,這衣服他不會穿。
“你裝什麽正經?!”木涯的脾氣,點火就着,“又不是第一次穿了!離恨天我告訴你,我今兒心情挺不錯的,你別惹我。”
木涯惡劣的話讓離恨天一怔,他真不知這具身體,以前過着的,是怎樣的生活……
和一個兒子有着扭曲的關系,還在另外一個兒子面前,穿着女裝……
“木涯,”離恨天只覺得他的額頭隐隐作痛,他聽到離落是這麽叫他的,他說過,他接受了這個身體,但不會繼承他們那亂七八糟的關系,他會慢慢改正,但眼前的形式,逼着他不得不直接挑明,他只能抱着僥幸的心态,也許這木涯,比離落更好溝通,“過去的事情,可不可以不要再提,我過去穿過,但現在開始,我不會穿這種東西了。我是男人,而且,我是你……爹”
那個爹字,離恨天遲疑了一下才說出來,他怕他弄錯了,不過事實證明,他的猜測是正确的,只是……
“爹?爹又怎麽了?你不照樣穿着這種衣服勾-引兒子?在大哥的身下扭腰承歡?離恨天,這不都是你的所為嗎?今兒你是抽什麽瘋?你是不是又欠教育了?我說過,我今天心情很好,本想好好對你的,可你這家夥敬酒不吃吃罰酒。”
木涯說着,就把離恨天扯了起來,他的力氣比離落大的多,他直接把離恨天甩到了床榻上。
“你就是欠男人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