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81章
白沐方睜開眼睛,就看見一片的藍衣曳地,影影綽綽間,不似現世之人的模樣。
白沐的意識裏産生了一瞬的空白,再往上看,還未看清這人的樣貌,就見到了男人頭頂的發髻,這果然不是現代人的打扮,這樣白沐有些愕然。
白沐下意識的用手揉了揉腦袋,這才看見了這個男子的樣子。男子看起來也就只有十六七歲的樣子,清瘦的很,唇紅齒白的,一雙眸子清澈如水,看起來就很機靈。
“啊……”
白沐想要詢問此人的姓名,可是他的嗓子啞的厲害,一時間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只不過他這一個單音還是傳入這個男孩子的耳朵裏。
“白沐,你醒啦!”
男孩子像是激動壞了,一下子就将手裏不知名的草藥往地上一扔,眼淚汪汪的就撲了過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白沐起了皮的嘴巴微張着,男孩子連忙轉身倒了杯一杯溫開水遞了過來。白沐這才想到去看周圍的陳設,只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他竟然還是住在懸挂着水晶吊燈的地方,白沐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哪。
他順着思路回憶,眸子狠狠的顫動了一下。
是了,他已死于左鳴揚之手,鳴吟劍之下。
“給你,水!”
男孩子坐在了歐式大床上将白沐扶了起來,一個玻璃水杯就送到了白沐的唇邊,白沐只覺得渾身無力,也就不再推辭,慢慢的喝了下去,這才感覺舒服了些許。
白沐複又看了看眼前挽起發髻的男孩子,蹙眉道:“敢問這位小兄弟尊姓大名?”
男孩子眨了眨眼睛,像是有些差異,只不過下一瞬他就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臉上都有了酒窩,看上去特別的好看:“白沐,我是蕭洛啊……”
“蕭洛?”
這下子白沐也愣住了,狹長的眸子瞪的滾圓。
蕭洛嘿嘿一笑:“我不是被青玄綁了嗎,那個挨千刀的一刀就把我給了結了,不過他傷不到我的三魂七魄,稀裏糊塗的,我就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現在我的法術回來了一些,等到我完全恢複,我就能夠聯系上我師父師兄他們,到時候跟他舊帳新賬一起算!”
蕭洛說的義憤填膺,白沐還是有些費解。
蕭洛看着白沐毫無血色的臉,一拳打在了床上:“左鳴揚那個王八蛋,他還真下的去手!我要是早到一會兒,你也就不用遭這些個罪了。”
白沐的掌心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漸漸抓緊。他還記得那一劍刺得有多深,有多疼。他只是不知道左鳴揚究竟為何會對他如此的恨之入骨。
難道就是因為他騙了他?
難道是因為林躍?
只是……何以至此呢?
蕭洛畢竟年紀小,遇到了看不慣的事情就得扒拉扒拉的說上一通,他看着白沐傷透了心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出來:“哼,就算左鳴揚那個混蛋中了青玄的幻術,他我不該那麽對你,一點情分也不講!”
白沐身子一怔,一把抓住了蕭洛:“你方才說……他中了幻術?”
蕭洛咽了咽,知道自己說漏了嘴,只得道:“恩,我前些天用溯回鏡看了看,就看到左鳴揚中了青玄的幻術,他看到他爺爺被殺了,估計懷疑你跟他們是一夥的,就……”
竟是如此麽……
白沐不知該做何感想,他忽然想起蕭洛方才說前些天,臉上有些茫然:“那我怎麽沒有死?”
“怎麽沒死啊,我當時趕到的時候你已經……”蕭洛沒再說下去,頓了一頓,才到道:“我去了趟冥府,我報了師父的名號看了一眼你的生死薄,陰差說你陽壽未盡,故而我從黑白無常那裏将你帶走了,幸好你還沒喝孟婆湯,不然你就投胎去了。”蕭洛哼了一聲:“果然冥主歷劫去了,其他的就成了飯桶。死不死的斷氣了就抓,就該扣光他們工資,去油鍋裏炸了炸,奶奶個腿滴!”
白沐:“……”
蕭洛咳了咳,又道:“因為我的法力有限,又不能完全施展,所以你的身體才會這麽虛弱,白沐,對不起。”
白沐伸出手揉了揉蕭洛的腦袋:“我的命都是你救的,你已經很厲害了。再說這些事怨不得你,別露出這幅表情啊。”白沐笑了笑,再道:“那我這是睡了幾日?”
蕭洛算了算,張口道:“二十日整。”
白沐沒有想到自己會睡這麽久,他有些擔憂地道:“你救我之時,左鳴揚他……”
蕭洛打斷道:“我用法術将他們的記憶抹去了,他們不記得那晚的事情了。”
白沐心間一疼,咬了咬唇:“他,不記得我了麽……”
蕭洛哼了一聲:“那豈不是便宜他了?你放心,我就讓他一個人記得了這些,他回去之後見到他家老爺子生龍活虎的,就快成神經病了。不過他那是倒黴活該,誰讓他這麽對你。不過他也挺慘的了,不然我才不會放過他呢!”
“他,怎麽?”
蕭洛不以為然:“他知道錯殺了你以後……哎呀,反正就他一個人記得這件事,不過當時還有幾個人見過你的屍體,好像是左鳴揚的保镖,不過他們已經不記得當晚事情了。左鳴揚開始有些精神錯亂,後來他清醒的認識到他做了什麽蠢事之後,他就後悔了。恩……也就是自殺了幾次,不過也沒死成,不算大事。後來他又到警察局自首說他殺了人,不過現場的痕跡已經被我消除幹淨了,警察當他不正常的。後來老爺子把他鎖在了家裏,最近他好像想通了一些,正派人到處找你的屍體,還有青玄的下落呢,哦,還有我的下落,不過你放心,他找不到。”蕭洛皺了皺眉,又道:“對了,林躍似乎舊病複發,又住院了。林躍的表哥,就是另一個蕭洛的命數也未盡,不過他又變得不正常了,所以又住進了醫院,左鳴揚去看過他,不過當然什麽也問不出來,估計正郁悶呢。”
“我要去見他……”
白沐掀了被子就要下床,蕭洛一急,連忙攔住了他:“你不能去!你現在內力全無,我現在……我們不是青玄的對手,你去了,左鳴揚也會有危險的。而且青玄并沒有對左鳴揚出手,我總覺得他像是在等我們出現一樣,所以我們不能輕舉妄動。”
白沐哪裏沉得住氣,他聽到左鳴揚自殺好幾次,他就坐不住了。白沐覺得是他把左鳴揚卷了進來,左鳴揚變成這樣,他也難辭其咎。
突然有人敲門,蕭洛打開了門,一個服務生就将晚飯推了進來。蕭洛看白沐神色黯淡,便道:“先吃些東西吧,把身體養好再說。”
白沐只是搖了搖頭:“我不餓。”
蕭洛知道白沐心裏牽挂着左鳴揚,可是他又怕白沐遇到危險。
他暗自思索了一番,道:“其實,我們現在已經不在京城了,左鳴揚瘋了一樣的找你。你要是真的想去看看他……只能聽我的!這樣吧,我用法術隐去你的身形,你去看看他也就是了。不過只能維持半小時,你就得跟我走。不然被青玄發現,我們都會有危險。我想等我聯系上師兄他們,再做決定,你也不想把左鳴揚再卷進來吧?你答應我,我就帶你去。”
白沐一聽,頓時來了精神。
蕭洛看着白沐從此刻的樣子,心裏一酸,道:“那……先把飯吃了吧……”
蕭洛禦劍帶着白沐漫游城郭,若是放在前些日子,白沐自是欣喜萬分,只是眼下全然沒有了那份心思。白沐輕輕牽着蕭洛,蕭洛全神貫注的禦劍,以他現在的法力來看,能夠帶着白沐禦劍而飛,并且隐去二人的身形,已經實屬不易。
禦劍而飛之時,白沐想了很多。
雖然他心裏怪他,怨他,可是若說不對,他也有錯。他總覺得将自己跌身世告訴左鳴揚,左鳴揚時會将他當做瘋子。可是這麽想的他,就是信任左鳴揚的表現了嗎?
心中喜歡一個人,就會自然而然的想要知道那個人的全部。左鳴揚也是這樣,所以才會不止一次的旁敲側擊的詢問他,試探他。左鳴揚說的沒錯,他本來有很多機會解釋的,左鳴揚給過他很多次機會,可他卻沒有說出口。他什麽都不說,左鳴揚只有自己的查,才會發現自己漏洞百出,才會懷疑他。
可到了最後,他只是一味的埋怨左鳴揚不信任他。被劍刺穿的時候,他還是怨他,并且叫他把曾經的左鳴揚還給他。其實反過來想想,他給了左鳴揚信任他的理由了嗎?曾經的那個左鳴揚,又是誰弄丢的呢?
白沐握緊了拳頭,他真的是太怕了。因為上輩子沒能保護好左鳴揚,所以這輩子他才想要拼了命的保護,所以青玄的事情,他不希望記載讓左鳴揚收到傷害。可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實力,他這一刻才知道,僅憑他一個人,他是護不住左鳴揚的。再說,這已經不再是他跟青玄兩個人之間前怨就恨,而是整個世界的生死存亡。
如果要道歉,他跟左鳴揚也應該互相道歉。
可是最後最後,他還是想要自私一回,他還是不想讓左鳴揚再牽扯其中,如果他這次跟蕭落沒能阻止青玄的話,那就讓左鳴揚當他死了吧。
午夜時分,腳下燈光點點,只是寒冬還未過,街上基本沒有幾個人。烈烈的寒風吹動着白沐的墨發。蕭洛不知打哪裏翻出來了一件灰色的羊絨大衣将白沐裹了個嚴實。只不過白沐現在身體虛弱,沒起身多久,身上就被寒風□□的僵住了手腳。
蕭洛感覺到自白沐口中飄出的白霧,低聲道:“你冷嗎?要不我們……”
“不用,繼續趕路吧。”
白沐婉言拒絕了蕭洛的好意。蕭洛知道白沐心裏放不下左鳴揚,他只是心裏有些忿忿不平,就算左鳴揚這些日子過得很悲慘,可他一想到白沐被放進裹屍袋裏的樣子,他就覺得即使左鳴揚被活剝了,他還是不會輕易原諒他。
眼看着就要到左家的別墅了,白沐心裏竟有些緊張起來。心髒處傳來微微的痛感,明明身體已經凍到麻木,可那拳頭般大小的地方卻漸漸溫暖起來。
蕭洛捏起禦劍訣,銀色的長劍稍稍的減緩了速度,穩穩地落在了左家的後院裏。白沐慢慢地從劍上下了身子,可是他的膝蓋卻是一軟。
蕭洛連忙扶住了他:“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當心一些。”
白沐用掌心揉了揉自己的雙膝,只是搖了搖頭:“無妨……”
蕭洛見白沐如此,便也不好再說什麽。蕭洛站在白沐的前面,唇間微微的念起了法訣,有一道翠色的光芒從他的掌心彙聚在他的指尖,蕭洛将指尖往白沐的眉心一點,那翠色的光芒變化成了一團注進了白沐的身體裏。
白沐倒是未覺得身體有何不适,他只是看見自己的身體在慢慢地變作半透明的樣子。蕭洛像是不太相信自己的法力一樣,伸出了手慢慢沖着白沐的身體戳了戳。蕭洛被凍的通紅的指尖就這麽穿過了白沐半透明的身子,這讓白沐不禁驚訝萬分。
蕭洛點了點頭:“這樣的話你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去了,不過我法力有限,你只能進去半個小時,之後你的身體就會慢慢變回來了。”
白沐點了點頭:“謝謝你,蕭洛”
白沐看着隐沒在黑暗之中偌大的別墅許久,忽然,他的眼底私有意思微光一閃而過。接近着便毫無猶豫的穿過了那面厚厚的牆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