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吃完了早飯,白沐回到了房間。
上次從左鳴揚家取出的玄寒針被白沐小心翼翼的收藏着,因并未淬毒,白沐将玄寒針在手裏把玩也無甚要緊。而若是淬了毒,白沐怕該是渾身僵硬了。故而在白沐看來,敵人并非是要取他的性命,但此刻糾結的所在,便是敵人顯然是為了某樣東西前來,最終撲了個空,而左鳴揚卻說左家卻無甚寶貝,這就讓白沐想不通了。
再者就是玄寒針的來頭。
白沐這幾日曾想過墜崖之時青玄也落入此地的這種可能性,然而萬寒針是五毒教的秘制暗器,青玄不可能有。除非,決戰之前青玄與五毒教的人動過手。
可那五毒教詭異的很,要不就不出手,要是出了手,就必定要取對方性命。而青玄若是身中劇毒,也不會對他下戰書。
最後一種可能,就是青玄手刃了五毒教弟子。可中原武林與青玄教一直水火不容,五毒教斷然不會插手中原武林之事。若說是私仇……又豈有暗器上不淬毒的道理。可要說五毒教露面露的人盡皆知,卻又稍顯正義的……那就是人稱“引蝶妙手”的慕容尋了。
想起了慕容尋,白沐只得嘆了口氣。
若說起五毒教的慕容尋的風流韻事,怕是西橋頭說書的都難以開口。樣貌上等,出手闊綽,輕功一流,又神秘的很,難免叫各門派那些個女弟子情種根深的。
只不過白沐與慕容尋的初見,是在一家茶樓。
慕容尋風流成性,男女通吃,見到白沐之後便是一見傾心,只不過慕容尋并非對白沐出手,只是暧昧的說了幾句暖心的話而已。只不過彼時白沐還未出手,左鳴揚卻是拍案而起,還與慕容尋下了戰書。
若論內力,自然是左鳴揚更勝一籌,只不過那次慕容尋并非使出暗器,而是用了劍,自然落了下風。不過若論輕功……慕容尋的輕功這世間怕是無人能及。故而那一戰,這兩人算是平手。
因慕容尋的輕功令人嘆為觀止,白沐便去讨教,而慕容尋的回答,卻是讓白沐與左鳴揚二人無言以對。
慕容尋邪笑着說:“有姑娘的傾心,便少不了男人的憤慨。自己長的醜得不到姑娘家的放心,便要全全算在我的頭上,還揚言要追我到天涯海角的,也是大有人在。我若是跑得不快,恐是早就一命嗚呼了。”
而左鳴揚與慕容尋第二次交手,則是在白沐稱為武林盟主之後。慕容尋來追白沐可謂是下了血本,毛遂自薦地要來取右護法之位。只不過慕容尋一向心思缜密,搭眼便看出了白沐與左鳴揚之間的感情,後來白沐又放話說只立一位護法,慕容尋便離開了。之後倒是也就沒能見到他。只不過作為情敵的左鳴揚一聽到慕容尋三個字,卻必定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而白沐只是在一旁搖頭,無話可說。
難道……此番武林動蕩,左鳴揚命喪與青玄之手之事,還有青玄教主對白沐下戰書一事,八面玲珑的慕容尋不可能不知,難道真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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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是青玄并無微恙,莫非是慕容尋被……
白沐如此想着,手中的玄寒針在不經意間劃破了掌心。在他看來,慕容尋雖說風流,可也是心中有義之人,若是真的因他而……這個債,他還不起。
多想無益,白沐看着鎖骨處被林躍挖出了那一道不長不短的血痕,蹙了蹙眉。白沐翻出了那一小瓶凝膏随手塗了塗,穿了件t恤跟一條九分褲還有一雙尖頭皮涼鞋就出了門。白沐去了駕校練了幾把車,駕校通知說是明天考試。
白沐心裏還是有些沒底,可駕校的人也挺多,白沐便想着将左鳴揚的車開到西頭的那個河邊練習。那地方幾乎沒有人去,正适合練車。
只不過白沐實在是覺得這京城之地的酷暑,着實難耐了些。而沿途的風景也無甚可看,出了高聳的大樓,別無其他。想着電視裏的那些個碧海藍天的,白沐不由得嘆了口氣。
許是到了正午,白沐只覺得有些口幹舌燥,烈烈的日光透過前方的玻璃直直的刺入眼,讓白沐有些難以招架,他總覺得似乎有哪裏不對勁,便開始扯動着自己的衣裳。伸手将冷氣送的更強一些,白沐自覺的呼吸有些不暢,他一邊調整呼吸,一邊想要去夠放在後座上的背包,想要取些水來喝。
似乎每一滴汗水碰觸每一個毛孔的觸感就被無限的放大,白沐的視線模糊不堪。他想要大口的呼氣,可身下卻像是睡在了水裏一般。白沐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可似乎這個一個輕微的動作都會牽動全身僅存的力氣,白沐周身一陣。
這種感覺是……軟骨散?
狹小的車內已經沒有了冷氣吹動的跡象,車內的溫度變得叫人難以忍受,由于缺少氧氣的緣故,白沐渾身上下像是被扔進了水裏一般,汗水浸濕了他的全身,幾近虛脫的身體急于尋求水源。
白沐下意識地想要伸出手打開車門,可他卻發現自己的車鑰匙不知在何時不翼而飛了。
誰會有軟骨散?在何時給他服下的?車鑰匙是在何時被何人取走的?
不知,他什麽都不知。
白沐的眸子空洞的轉動着,繼而落在了左鳴揚前幾日給他的一個手表上,時間顯示為五點十分。
白沐這才意識到他已經被困在車裏近五個小時了。
不知何時被迫服下的軟骨散,讓白沐使不出一絲內力,稍稍動一下身子都是有氣無力的,更別說擊破鋼化玻璃了。而經過一下午烈日灼燒的車溫度已然達到了四五十度的樣子,白沐慢慢的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的呼吸,一張臉變得煞白。
白沐下意識的去按響喇叭求救,可是周圍并沒有居民區,根本沒有人會過來。若是跟青訓決鬥那次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情的話,那麽此時此刻,白沐只有活下去的念頭。
他不想死,他不能就這麽死在這裏。
若是他死在這裏,那些背後的黑手一定伸到左鳴揚那裏。
白沐大口的喘着粗氣,本能的敲打着車窗,指紋在車窗上留下斑駁的痕跡,看起來觸目驚心。白沐勉強地強打起精神,他很清楚,如果此時他水沉了,便是必死無疑。
他可以斷定的是,從早上到現在,他除了喝了那杯牛奶之外,滴水未進。而那杯牛奶……
林躍?
白沐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可林躍那裏得來的軟骨散?
意識漸漸的抽離,白沐坐在了座子上想要運氣,可是內裏無法聚集,白沐無計可施,唯有等待外力的幫助。白沐下意識地去掏口袋裏的手機,可就是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他的手且仿若不受控制一般,軟到擡也擡不起。白沐很清楚,他服下的軟骨散絕非一點兩點。這分明就是想要了他的命!
“左……左鳴揚……”
五指狠狠的抓着光滑的車窗,繼而無力的滑落,指尖泛了紅地死死地扣住車窗的邊緣,卻無甚用處。像是有一雙手緊緊地勒住了他的脖頸,令他痛不欲生。額前的汗水一滴一滴的落在方向盤上,緩緩地流淌下來。
白沐顫顫巍巍的拿出了自己的手機,眼前的顏色開始五彩缤紛,白沐的一時開始分不清這究竟是不是在夢中。潛意識的輸入了密碼,憑着記憶找到了撥號鍵一號鍵的位置所在,長按下去。而如果命好的話……這便是左鳴揚了。
左鳴揚……
左鳴揚……
白沐的已經陷入了黑暗,他整個人都向副駕的座椅上歪了過去,意識在一點點的消失。一切歸于混沌之時,仿佛從哪裏傳來的一個聲音。
“喂?”
“喂?白沐?”
“喂?說話啊?怎麽了?”
白沐的意識被拉回來的一些,可是眼前的光圈讓他找不到啥手機的準确位置。抱着最後一絲求生的念想,白沐抓緊了自己的胸口,拼命地吸了一口氣,用他自己的能發出的最大的聲音開始嘶吼:“鳴……鳴揚……”
“白沐?你怎麽了?你聲音怎麽這樣了?你在哪兒呢?”
到了極限的身體再也撐不下去,白沐最後才說出了那句:“救我……”
記憶中的那個人仿若站在洪荒彼岸,沖着自己的盈盈的笑着。神似淩峰,發如墨海,眉長如劍,眸如點漆,唇若紅楓。
“左鳴揚?”
帶着萬分的疑惑,白沐腳下的不煩在頃刻間變亂了章法,跌跌撞撞的走了過去,那個男人只是笑着,帶着與以往無異的溫柔架起了他險些踉跄倒地的身子。
“傻子,做什麽這麽慌忙?”
他的淚水奪眶而出,像一個孩子一般将高大的男人緊緊地抱住,肆意的撓抓。
耳邊,是男人不住的求饒。
“啊,好痛的,小沐沐……”
混蛋,混蛋,混蛋!
“左鳴揚,你竟如此騙我,左鳴揚,你這個混蛋。”
有那麽一雙手就這麽在他的頭頂輕輕的安撫,他聽到他說:“抱歉,我來晚了。”
“不準……不準再走了……”
“嗯,不走了,不走了,哪裏也不去了。乖,別怕,我在呢。”
他聽到了這句話,變按下了心,男人輕輕地抱住了他,他覺得很知足,變閉上的雙眼,沉沉的睡去了。
男人的指尖慢慢描繪着眼前精致的輪廓,嘴角勾起了一抹無言以表的弧度。
“白沐,為何你的眼裏只容得下左鳴揚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