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4 緋聞男友
chapter14
梁山回國這件事,路兮貝一無所知,甚至剛才電話打來,她都出神地以為是自己在做夢。
從美國回來後,路兮貝幾乎沒和那邊的朋友聯系過,她這個人性格如此,走哪兒朋友丢哪兒,從來只有朋友記起她,而她卻總是慢人幾拍。
去機場的路擁堵不堪,延綿一路的燈火映在車窗上,紅的藍的、白的閃的,像內心深處觸不及底的回憶,一旦按下開關鍵,無限循環地湧上心頭。
路兮貝第一次遇見梁山,還是在那個偏遠的湖城,那個熱情似火的盛夏,為了躲開吳思喻也為了給自己一片清淨,市中心的圖書館成了每次假期路兮貝避暑乘涼的好去處。
咔嚓——
一瞬閃光,前面那位急急忙忙趕着去搶座的少女停下腳步,轉過身。
她留了一頭披肩長發,穿着一身過膝的連衣白裙,随過往的清風拂過,裙邊被卷起了一角。
“啊——不好意思,把你拍進去了。”那是30歲的梁山和路兮貝說的第一句話。
拔下車鑰匙,路兮貝對着車窗裏的自己抿了抿唇,即便回想多次,也只覺得梁山當時搭讪她的技巧略顯笨拙,但是本人從不承認。
她今天素面朝天,連基本的遮面工具都沒帶在身上,眼下的境況讓路兮貝一時記不起自己還是個公衆人物這一事實,她越過人群,向出機口越走越近。
梁山身形高挑,臉上幾乎沒什麽多餘的橫肉,遠遠看去,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老藝術家,幾乎是同時,梁山和路兮貝互相看到了對方。
“Sam~”路兮貝小跑着,像遇見久別重逢的故友,一下撲進了梁山堅實的胸膛,她喘着氣,眼裏忽然一陣濕熱,“I miss you.”
“Me too!!”梁山說。
帝都的生活節奏不比紐約慢,再加上時不時的一些人和事打亂她的生活。
每當路兮貝感到身疲心累時,總會想起以前在紐約,只要一個電話,梁山定會立馬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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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他是朋友,不如說是在方方面面能為她排憂解難的良師更合适。
梁山抵着她的腦袋拍了拍,即便他們有一陣子沒相見,再見面也不覺尴尬。
他的腮胡還和過去一樣的紮人,偶爾會讨嫌地露出逗趣的表情,一如現在,開玩笑道:“淡定淡定,我可不想明天就被你送出道了。”
路兮貝聽着這話,才反應過來,她拉開兩人的距離,捂了捂嘴,抱歉着:“我一時忘了,對不起。”
然而新聞比梁山的預知發酵得更快,這邊他們剛離開機場,那邊網上的新聞便鋪天蓋地發表了。
趙京津根本連同本人打電話确認的時間都沒有,就被多家媒體的電話先瘋狂轟炸了一遍。
“路兮貝,你給我接電話!!”趙京津氣得跳腳,但路兮貝仍是關機狀态。
她把梁山送到酒店門口,有些無奈地擺了擺手,“只能送到這兒了,你早點休息。”
新聞圖肯定被拍了,為了不給梁山添更多麻煩,這酒店路兮貝是肯定不敢再多走一步。
“恩,我先修整兩天,之後再去找你敘敘舊。”梁山的行李不多,他本職是一名攝影師,背囊裏的相機和鏡頭,就是他的全世界。
路兮貝坐在車裏,一開機滿屏的未接來電,全是她那心急如焚的經紀人打來的。
她車停在小區外面,預感再過不久趙京津就要帶大隊人馬殺到她公寓門口對她例行盤問了。猶豫再三,路兮貝還是決定回個電話先解釋一番。
電話正撥通,路兮貝猛地被人往外一拽,手機掉到了車座底下,只留下她驚呼的一聲“啊——”。
“喂喂,”趙京津聽到尖叫吓了一跳,她捏緊電話,手心不住地往外冒冷汗,“Ruby,Ruby,你怎麽了啊?你在哪呢?”
對面一片死寂。
“趕緊去找人!要出人命了!”
澄黃的路燈下,路兮貝背靠着燈杆,驚魂未定。剛才那一拽,她大腦直接空白了兩秒,以為自己碰上了什麽綁架事件。
但任憑她再怎麽想,也想不到傅羿琛會閑來無事到她住所來堵人。
這個男人穿着卡其色的連帽衫還有黑色休閑褲,跟傍晚見面那會兒根本不是一副行裝,應該是從家裏趕來的。
他手上夾了煙,狠狠地吸了兩口,面色藏在黑夜裏,依稀可見額頭上突起的青筋。
路兮貝跟他無聲對峙了兩分鐘,便徹底失去耐心,她邁步上前,從他鼓起的褲兜裏抽出了他的手機,她沖傅羿琛揚了揚:“密碼!”
傅羿琛沒回答,眉宇間升起迷惑,只聽路兮貝又說道:“我要是再不給我的經紀人報備行蹤,傅先生恐怕就要被警察給帶走了。”
原來是擔心他,傅羿琛唇角勾起,淡淡道: “你生日。”
其實路兮貝很少過生日,那幾個數字對她來說算不上敏感。她垂下頭,任由頭發擋去了自己半張臉,而傅羿琛依然能隐隐看見她輕咬了一下粉唇。
“恩,我到家了,沒什麽事。”路兮貝走遠了幾米,說話聲音小得跟絨毛落地一樣,“不是,他不是。”
重複了三遍,路兮貝還是沒把話捋順了說,梁山不是她男朋友,如此簡單直白的話,她不想說給傅羿琛聽。
路兮貝希望他誤會,最好因此決絕地離她越遠越好。
“打完了,謝謝。”她遞過手機,鎖屏慢慢暗了下去,上面是五年前的路兮貝,她人生中第一張雜志內頁的照片。
屏保也好,密碼也好,傅羿琛那些時刻預備好來套路她的小把戲,路兮貝看得風輕雲淡。
見他沒接,路兮貝又往前遞了遞,動作小心得讓傅羿琛心情倏地有所好轉,他攆滅了煙蒂,舒展開眉眼,耐着性子問:“你剛才去見誰了?”
他來之前看過新聞,不論真假,傅羿琛都想聽聽路兮貝自己的解釋,只要她說他們是普通朋友,那他都會選擇無條件地相信。
畢竟照片裏的男人老得都能當她爹了。
“傅先生您管得有點多。”路兮貝把手機強塞給他,轉身邁開步子要走。
可是下一秒,她整個人便被傅羿琛結結實實地抱進了懷裏。
他的胸膛很暖,攪和着幾縷淡淡的薄荷煙味,路兮貝越要掙脫,傅羿琛便越壓着她的頭貼近自己,他鼻息變得不穩,故意壓低了音色,話裏還帶着一分警告:“別亂動,有人在拍照。”
話落,路兮貝瞬間安靜下來,她的手出于防備交疊在他胸間,整個人洩了氣似的倚靠着他,頭也盡可能地埋低。
她深淺不一的呼吸,隔着衣衫傳遞着,灼熱滾燙,蓋過了傅羿琛撒謊騙她的心跳聲。
四周靜谧了好久,車流聲也緩緩消失,傅羿琛的胸口有悶悶的聲音響起:“還沒走嗎?”女人的手掌蜷在一起,磨蹭了他兩下。
“恩。”傅羿琛眼底的深意像黑墨般不見底,他抱緊她的力道加重了些,甚至想把這個女人揉進自己的骨髓裏,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
他的聲音變得極低,繼續說着無謂的謊話:“還沒走。”
時間分秒流逝,路兮貝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因為憋得實在難受,她掙紮地露出了一半的臉,別說車了,這個點街上的人都沒有幾個。
她忽的意識到什麽,使勁推開了那個男人。
傅羿琛後退了兩步,被她指着鼻子道:“臭流氓。”
看她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傅羿琛忍不住輕笑,眼底夾雜着柔軟,好像變了個人似的,“下次記得把車門鎖好。”
路兮貝站在原地看着他,傅羿琛的話不像是在挖苦,好像真的在給她提個醒,還是那種夾帶溫柔的善意提醒。
“你管好你自己就行。”她顯然不吃這一套。
從前是因為怕他,所以說話總是小心翼翼,但現在是讨厭他,所以沒必要給他好臉色。
即便只是一句沒有惡意的好心提醒,她也不想接受。
他們就該是平行線,然後永不相交。
吃力不讨好的事,傅羿琛并不想多做,他的脾氣一如骨子裏那樣難改,對路兮貝的再三包容不過是自己的一時忍讓。
如若真觸及他的底線,陰冷的本性還是會暴露無遺。
就像現在,微微眯起那雙黑漆的冷眸,即使昏黃的光裹在他周身,也絲毫感受不到一點溫暖。
“路兮貝,你.他.媽到底要跟我鬧到什麽時候?”傅羿琛疾走兩步到她跟前,她的手骨瘦而細,好像他輕輕一捏随時會碎一地。
不想代言他就不逼她去代言,不喜歡林霓他就親自去跟人家解約,連她厭惡的表妹他也都幫她清理幹淨,最後不光是吃力不讨好,還趁着清明節買來菊花詛咒他,最氣的還是今天當着他面一句話沒有就無情離開,結果只是轉身跑去了另一個男人懷裏。
他.他.媽做這麽多,可不是為了圖路兮貝現在這副沒心沒肺的模樣的。
手骨傳來的痛感刺激着路兮貝每一根神經,但她不示弱,擡起頭來對視上那個心狠手辣、不知輕重的男人。
她看着他,眼神篤定又嚣張:“裝不下去了是不是,早就想教訓我了是不是,傅羿琛你裝什麽喜歡我,裝什麽追求我,你不過是想報複我五年前離開了你而已,深情演久了自己都當真了吧。”
傅羿琛的手慢慢放下來,他看了眼對方的手腕,一道深紅色箍痕,她皮膚白,襯得愈發嚴重。
“我對你沒什麽好僞裝的。”他脾氣降下,伸過手想摸摸那道紅印,卻被路兮貝躲開了。他臉上劃過一瞬的不自在,像在懊悔又像在慌張:“我去給你買藥。”
“不用了,”路兮貝的口氣始終冷淡,“你離我遠點就好。”
難聽的話該說的都說了,以這個男人以前的性格,早就亂發一通脾氣暴走了,但他剛才卻還想着要跟她解釋。
呵…
路兮貝輕嗤了一聲,腳下的步伐邁得十分輕松。
隔天一早,路兮貝做好了被緋聞輿論轟炸的準備,不料打開熱搜,上面沒出現一條與她相關的戀愛報道。
要不是梁山早上發了條消息過來,路兮貝都快誤以為昨晚在機場跟梁山見過面的事是她憑空幻想出來的。
上午十點,趙京津送她去廣告公司。路上忍不住提了句,“我覺得你可能真要好好去答謝一下人家傅總。”
畢竟撤熱搜這種事他們公司兩手放任不管,讓人家出錢出力來解決總是有些過意不去。
路兮貝左耳進右耳出,咬了口可頌,敷衍地點點頭:“那你以身相許吧。”
“路兮貝!我跟你說正經的!”趙京津奪過她手裏的面包,塞進手袋裏,“別吃了,注意身材管理。”
路兮貝坐直了身,嚴肅道:“京津姐,我也是說認真的,你要真想謝謝傅總,直接打包個女伴送過去,省時不費力,多簡單。”
而且他還好這口。
“好像是有那麽點道理奧。”趙京津說。
君子愛美人嘛,何況像傅羿琛這種商界名流,喝酒應酬免不了身邊帶女伴出席,送個乖巧聽話的美女過去,保不準之後跟公司的合作會更多。
她主要還是擔心,會不會因此妨礙到路兮貝以後的資源。
這次的廣告有關珠寶首飾,case是應姿學姐推給她的,說是她朋友家的産業,絕對靠譜。
“我們小老板馬上就到,煩請兩位先坐等一小會兒。”前臺小.姐泡來了兩杯茶。
十分鐘過去,有個男人推開了休息室的門,行為唐突卻很直接:“哪位是應姿的朋友?”
路兮貝站起來,面向那位男士,對方留着利落的寸頭,衣品稍顯浮誇,但是總感覺好像在哪裏見過。
男人指着她,一樣是似曾相識的表情,“你是不是月夜那個……”
經他一提醒,路兮貝也想起來,那個跟傅羿琛坐在酒吧中央的富二代商駿言,看他吊兒郎當,竟然會是學姐的朋友。
“傅羿琛的夢中小情人!”
商駿言徹底想起來她是誰,不就傅羿琛手機屏保裏那個女人嘛,之前在月夜酒吧還有過一面之緣,那天也是跟應姿一起的那個女生。
“噗——”趙京津一口茶水噴在地上。
原來傅羿琛對她家女藝人還存有這種小心思呢。比起趙京津的震驚,當事人卻出奇地平靜,好像那三個字對她無足輕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