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大結局
馬車日夜兼程,有幾十個九陰教教衆護送,徐忠旭們這些天玄門門徒也不放心,滿身的血污與傷口,也只是随便包紮了一下就策馬跟着,一直到第四天的傍晚,他們才算是終于到了九陰山山頂。
到山下的時候,九陰教的弟子就把艾砺寒擡到一副擔架上,腳不停的往上趕,說是沈神醫一切都準備好了,只等着他們把人送來了。要說沈全鋒下山醫治顯然要比擡着艾砺寒上來好得多,可是沈全鋒曾經對着全天下的人發過毒誓,此生不下九陰山一步,與九陰教同存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歷史,溫舒陽倒是也不怪他,幸虧了沈全鋒讓馬仲輝帶了一只千年人參,讓艾砺寒含在嘴裏,這才一直吊着他這條命。
饒是有天年人參,艾砺寒也已經神志不清超過了十二個時辰。溫舒陽火急火燎的一直跟在後面,連路上看到各個長老叩拜他,都像是沒看到似的。
艾砺寒被送到沈全鋒的藥房,沈全鋒把這門框只問了一句:“教主,我要是救不活他怎麽辦?”
溫舒陽表情平靜,淡淡的說道:“那我就陪他共赴黃泉。”
沈全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了句:“那我明白了。”就把門一關,連着一天一夜都沒有出來,隔着紙窗的屋裏明亮如白晝,沈全鋒的四個小藥童跑進跑出,一會兒拿熱水,一會兒去取草藥,忙得腳都不沾地。
溫舒陽始終在門外站着,雙手背在後背,臉色卻是格外的平靜。秦清儒聽說他回來了,急匆匆的結束了跟各個堂主的會議趕來,然後看到站在院子中央眼神始終不離那扇門的溫舒陽的時候,腳步不由自主的停下了。他站在院子外面看了好一會兒,溫舒陽也沒有注意到他,好像全部的心神都在那扇門裏。過了好半晌,秦清儒微不可查的嘆了一口氣,嘴角勾起一抹釋然的微笑,轉身大步離開了。
溫舒陽一直忍着,怕耽誤治療,一整個晚上小藥童進進出出,他也沒有多問一句。直到第二天沈全鋒滿臉胡茬,臉色青灰腳步搖晃的推門出來,溫舒陽才閃電一般沖過去,一把抓住他,急切的問道:“怎麽樣?他有沒有事兒?”
沈全鋒瞥了他一眼,打了一個哈欠說道:“教主您回去睡覺吧,這都站了一宿了。我雖然不待見裏面那個人,可也不能讓你有事兒啊,要不然九陰教一散,我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溫舒陽反倒沒有松了一口氣,好像現在才像是經歷生死一般,激動的緊緊抓着沈全鋒單薄的手臂,聲音都顫抖了:“你是說,他沒事兒了?死不了了?”
“事兒還是有的……”沈全鋒話說到一半,感覺抓着自己手臂的力量猛然加大,皺着眉頭說道:“教主您可輕點兒呦。您不知道您現在的實力嗎?我是說他命是保住了,但是沒有個一年半載的,是恢複不了活蹦亂跳了。”
沈全鋒說着,反手抓住溫舒陽的手臂,兩根指頭搭在他的脈門上,閉着眼睛摸了一會兒,張開眼睛時高興地說:“恭喜教主,練成九重天第九層,從此天下再無人能與您一決高下了。”
“什麽?九重天第九層?”溫舒陽驚訝的問道:“這到底是怎麽一會兒事兒?”
“它就在您的體內,難道您沒感覺到嗎?”沈全鋒訝異的問道。
“……是感覺到了,可是我不是武功盡失了嗎?而且這一年多修習的也不是九重天。”溫舒陽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天知道,他現在連九重天是個怎麽樣的玩意兒多不知道。當年在聖谷的時候,他只聽師父提過一次,說是個邪門的武功,修煉方法極為怪異,但是練成後确實是極高強的武功。只是怎麽個怪異法?師父到最後也沒跟他們說。此刻溫舒陽聯系着裴景容當年滿江湖的跟男人厮混,心裏似乎有些明白了。
可是,他這一年之中什麽也沒做,怎麽就練成了九重天第九層,有了頂級的武功絕學呢?溫舒陽怎麽也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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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我也不知道。”沈全鋒搖搖頭,滿是胡茬非常憔悴的臉上也滿是困惑,他說道:“九重天太過邪門,只有教主你自己知道,如今你失了記憶,這其中的緣由,倒是真的不好說了。”
沈全鋒說完,囑咐小藥童在這兒看着艾砺寒,對溫舒陽擺擺手說道:“教主,我實在是撐不住了,先回去睡了,您自己在這兒站着吧。”
溫舒陽心裏都不知道怎麽感謝他了,只好連忙點頭,讓他回去好好休息。
溫舒陽不在的日子,秦清儒把九陰教打理的井井有條,甚至遵循溫舒陽的吩咐,把九陰教漸漸轉入了正軌,把以前的一些危害其他人利益的買賣都收了,正式往白道上發展。
秦清儒可真是個人才,不僅做事兒的手段高明,哄人更是有一套。溫舒陽也不知道他是怎麽鼓吹這幾萬教衆的,讓這些随心所欲慣了的惡人一下子跟打了雞血似的,熱烈的聽他的指揮,想要往白道上發展,倒是極為配合。可是即使全教上下一同努力,漂白這條路也不是一朝一下的事兒。但是九陰教在江湖上做的一切好事兒,也真的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都在暗地裏默默地觀察着他們。
溫舒陽整日陪在艾砺寒的床畔,端茶送水、喂飯喂藥都親力親為,兩人不經意間相撞的一個眼神,都能膠粘着半天不分開,其中的濃情蜜意看得沈全鋒牙疼了好幾天,最終沒事兒的時候都不敢來了,都是囑咐小藥童來傳個話什麽的,他可是怕了這兩個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冷血人物在自己面前膩膩歪歪的。實在是太讓人受不了了。
艾砺寒傷得極重。江湖醫術第一的沈全鋒也是拼了全力才護住了他的一條命,那千年人參啊,千年靈芝啊什麽的各色珍貴藥材跟不要錢似的往這個外人肚子裏灌,別提把沈全鋒心疼成什麽樣子了。整天啰裏啰嗦的在艾砺寒耳邊叨念。艾砺寒雖然除了見到溫舒陽,還一直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棺材臉,卻在半個月後,讓徐忠旭運來了好幾箱子珍貴藥材,好幾箱子金銀珠寶。
沈全鋒小氣吧啦的勁兒是消了,可是又得了紅眼病,眼紅的看着那一箱子一箱子的金銀珠寶,恨恨的想着,九陰教和天玄門都是江湖上響當當的門派,實力不相上下,憑什麽他們就這麽有錢啊!後來一看到艾砺寒對他們教主那殷勤小媳婦兒的樣子,他也就坦然了,心想既然他們兩個人在一起,就讓教主把他的人連帶着錢都拐來好了。
這天,溫舒陽在裴景容的卧室裏找什麽東西,因緣巧合之下居然找到了裴景容的密室。
密室這玩意兒,沒有什麽好稀奇的,這間跟艾砺寒家裏那間也沒有什麽不同,溫舒陽就順藤摸瓜的在密室裏找到了九重天的秘籍。
溫舒陽帶着激動地心情翻看,那一本牛皮紙的書被他翻看了一整個下午,直到艾砺寒派人來找他,他才黑着一張臉狠狠的合上了。
原來,練就這九重天的一條必須的條件,真的是要與男人交合……
而這陳舊的牛皮紙書的最後一頁,寫得居然是這幾個字:九重天第九層,置之死地而後生。
然後這幾個大字的下面标注着一些如蝌蚪般大小的字跡,大體上說的就是練就九重天第九層,必然要武功盡失一段時間,經過與武功高強的男人……咳,那個,然後武功漸漸恢複。快則三個月,慢則三年……
溫舒陽的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可能,裴景容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句‘置之死地而後生’真的應驗了,而自己才是重新活在他身體裏的那個靈魂。
世事弄人,想到艾津古前幾天給艾砺寒回的信。說他本已經是死人,哪還有可能被他“克”?原來艾砺寒還是不放心,身體好了一點兒就偷偷摸摸的給他二叔寫了一封信,問怎麽才能不讓自己身上的煞氣克到溫舒陽。
溫舒陽知道後心裏感動,但還是板着臉孔訓斥了他一番,兩個人既然已經決定在一起,饒是能夠享受這大好山川還好,要是不能,他們共赴黃泉也是人生一大樂事。艾砺寒聽了他的話,心裏就是再有什麽理由,也說不出來了,只是用溫柔得能膩死人的眼神注視着這個他此生最愛的人。
溫舒陽拿着那本牛皮紙書,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這麽長時間以來發生的這些稀奇古怪的事兒,自己和艾砺寒也算是都經歷了生死,如今回首前塵往事,艾砺寒五歲時板着個小臉兒倔強的杵在他面前的樣子還那麽清晰,仿佛冥冥中有一雙手,一直把他們兩人推到一起。
“公子,門主找您已經有些着急了。”徐忠旭站在門口,看他不知不覺思緒又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不禁為難的提醒道。
“他着什麽急啊?”溫舒陽有些生氣。這艾砺寒自從好了些,是吃晚飯也找他,睡醒覺也找他,吃藥找他,喝湯找他……就連小眯一會兒也要摟着他才肯乖乖閉上眼睛。溫舒陽現在甚至些懷念他昏迷的那段時間了。
饒是如此,他還是乖乖的跟着徐忠旭回去艾砺寒住的地方。因為他實在是跟艾九玩兒不起啊。把他惹生氣了,他倒是不能拿自己怎麽樣,身邊其他人卻全都跟着遭殃,他還學會了不吃不喝,在溫舒陽面前猛的咳嗽什麽的。用折磨自己的身體來折磨溫舒陽的這顆小心髒。溫舒陽算是怕了他了。
徐忠旭急匆匆的跟着他,恨不得拉着他一路輕功趕緊過去,因為他們門主現在沒有溫舒陽的日子,簡直不能看啊。那張閻王臉拉成那麽長,一個不爽就有人遭殃。現在他們不得不随時盯着溫舒陽,恨不得把他綁在艾砺寒的腰帶上算了。
這麽想着,溫舒陽他們已經到了門口,沒想到正好看到來找他談事情的秦清儒,溫舒陽猶豫了一下,一狠心,跟着秦清儒轉身走了。
等到晚上從九陰教會議廳出來的時候,看到徐忠旭還在門口等着他。問他怎麽不回去,徐忠旭也只是虛弱的搖搖頭。因為他知道,那些回去的弟兄們将會面對他們門主怎樣的怒火。
回去的時候,溫舒陽就看到偌大的屋子裏跪滿了天玄門門徒,一個個大老爺們瑟瑟發抖的蜷在地上,看到溫舒陽的時候居然沒出息的濕了眼眶。溫舒陽心神一抖,就看到艾砺寒裹着薄被,眼神冰冷的坐在床上,看到他的時候也嘴唇抿得更緊了。
“快都下去吧,地上多涼啊,就這麽跪着,真是的……”溫舒陽笑嘻嘻的大步邁了進去,想要解救這一群跟錯了主子的可憐人們。
然而艾砺寒不發話,沒有人敢動。溫舒陽一看沒辦法了,瞧了眼大家都把頭低得低低的,就差扣在地上了,就跑到艾砺寒的床邊把手伸進薄被裏,握着他的手讨好的晃了晃 。
艾砺寒的眼神有瞬間的松動,然而還是抿着唇不說話。溫舒陽一看無法了,飛快的湊到他唇上香了一下,然後求饒的看向他。
我們偉大的天玄門這才頓了頓,冷着聲音對跪了一地的人說道:“還不滾!”
福大命大的門徒逃出來後,艾砺寒一把把溫舒陽按在床鋪上,冷着一張臉逼問道:“你這一下午去哪兒了?”
溫舒陽乖乖的被他按在床上,看似無力反抗,其實他是怕放抗猛了反倒傷了現在虛弱的艾砺寒,就乖乖的說道:“左護法找我去主持會議,每個月都給各個分堂開的會。”
艾砺寒在聽到‘左護法’三個字的時候,惡狠狠的咬着牙說道:“又是他!”那其中的醋意連溫舒陽這種粗線條的人都聽得出。
“他怎麽了?他是左護法,我還是教主,就不能不管九陰教啊。”溫舒陽說道。
“狗屁的教主!”艾砺寒不屑的說:“他們這個破爛地方,也就你心腸好還給他們當教主。”
溫舒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這武林第一魔教,教主之位也是瘋搶的一個好位置吧。怎麽到了艾砺寒的口裏,就成了一文不值了……
“等這個月過去,我們就走。”艾砺寒咬着他的脖子說道。
“不好吧。”溫舒陽左躲右躲,聲音有些發虛:“剛才開完會,我跟左護法談了一下,想把這教主之位讓給他……”
“你做的對!”艾砺寒的腦袋從他的胸前擡起頭來,眼睛亮晶晶的說道,覺得溫舒陽總算是做了一件明智的事兒。
“呃……然後。”溫舒陽聲音更虛了,他咽了咽口水,接着說道:“他勸我說讓我一直留在九陰教,幫助他們改邪歸正……”
艾砺寒一看他那神色,就有非常不好的預感,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你答應了?”
溫舒陽極為緩慢的點了點頭。
艾砺寒瞪着眼睛看着他,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最後一怒之下,狠狠的堵上了這人粉嫩的嘴唇,用力的撕咬,好像是把氣都這麽撒了出去。
直到溫舒陽都要窒息了,才被放開,他氣息不穩的,小心翼翼的對艾砺寒說道:“你要是不願意呆在九陰教,我自己在這裏也行……”
艾砺寒的雙眸瞬間又一次染上怒火,他一字一句惡狠狠的說道:“我再說一遍,溫舒陽,從今以後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我再也不跟你分開了!”
“好好好!”溫舒陽連忙說道,随即又苦着一張臉,說道:“那,左護法那裏怎麽辦?”
艾砺寒把他的上衣剝了,惡聲惡氣的說道:“你別管了,我處理,你以後少跟他說話。”
溫舒陽及時把他的頭拽了上來,氣息不穩的說道:“艾九你行了,沈瘋子說你現在還不能……”
“聽他的?他一肚子壞水兒,就是想憋死我。”艾砺寒生氣的說道。
“那也不行。”溫舒陽對于艾砺寒身體的事兒,從來态度都很堅決。他把衣服扯上來,正色說道:“我還想讓你多活幾年呢,我也沒話夠呢。”
艾砺寒一聽,頓時就軟了下來,只覺得懷裏這人真是天下間最好的人了,而自己,則是這天下間最幸運之人,能得到他的愛……他的心就像是泡在一汪溫潤的清泉裏,舒服的不得了。好像只要抱着眼前的人,什麽也不做,也是這世間最最幸福的事兒了。
過了幾天,艾砺寒與秦清儒關在房間裏一整個上午,兩人也不知道達成了什麽協議,等溫舒陽進去的時候,艾砺寒和秦清儒的臉上明顯都很滿意。艾砺寒高興的告訴他:“左護法要成婚了。”
“跟誰?”溫舒陽詫異的問道。
“秦無雙。”
“啊?”溫舒陽聽到這個久違的名字,非常詫異的道:“他們……”
艾砺寒摟過他,在他微張的小嘴兒上使勁兒“吧唧”了一下,說道:“人家的事兒,你就別管了,從今以後你就想我就行了。”
溫舒陽顯然還在狀況之外,就聽到艾砺寒說:“我已經派徐忠旭去接艾樂,以後我們在這裏住半年,回天玄門住半年,你要是想去哪兒游玩兒,我也都陪着你。”
“你不是不同意呆在九陰教的嗎?”溫舒陽這下子更加詫異了,就在昨天晚上,艾砺寒還趴在他身上連撒嬌帶威脅的,說什麽都要回天玄門。
艾砺寒清冷的眸光一閃,說道:“我改變主意了,從今以後你說什麽我聽社麽,你說住哪兒我就住哪兒。”
他當然不會告訴他有關于他們留在九陰教和秦清儒大婚的交換條件。這樣一下子消滅了兩個情敵的感覺,讓艾砺寒非常有成就感,感覺非常爽。
溫舒陽被酸的不行,心想艾砺寒什麽時候也學會油嘴滑舌、甜言蜜語了。不過這樣也好,總比他整天板着臉吓人,一說話就又臭又硬強得多。
“師兄,天色不早了,我們也早點兒歇息吧。”
溫舒陽還在狀況外呢,就被艾砺寒吹了油燈,摟上床剝得跟個剛出生嬰兒似的。
唉,師兄又被人為所欲為了……
幾年後,九陰教已經成功的魔教轉變成了一個有威望的武林正當門派,而天玄門的聲勢自然越來越強。聽說裴景容連成了九重天的第九層,然後不僅武功無人能敵,性子居然全然改變,變得悲天憫人,比那正道出身的天玄門門主還要像是正道人士。大家也就松了一口氣,要不然武功這麽高強的一個魔道中人,真的是武林不幸。
而天玄門門主同九陰教教主之間異樣的關系,也漸漸被世人所知。可是這樣來那個天人之姿的人物,跺一跺腳都能讓武林顫一顫,誰有敢說什麽呢。
這一個被說成天煞孤星命相的男人,和另一個已經死過一回、又借屍還魂的男人之間的故事,被說成了很多個版本,一直流傳在武林中……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寫完了。感謝大家一路以來的支持,真的非常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