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前往往生林
這已經是今晚的第十個哈欠了,依靠在西廂愛晚亭的大紅柱子上,阿財勉強撐着眼皮。擡頭望望高懸的明月,按照慣例,也是時候散場了。
畢竟她一個舞刀弄槍的粗人實在不适合在這良辰美景之時彈琴賞月來陶冶情操,掃了掃亭中二人,邊撫琴邊切磋,一副相談甚歡的表情。
阿財晃晃昏昏欲睡的腦袋,打了第十一個哈欠。不料卻迎上了殇冶擡起的眼眸滿是戲谑。也不知道這晚琴姑娘那日游船受了什麽刺激,回來後每天吃完晚飯都要來這愛晚亭小聚,名為小聚,其實也就是同殇冶切磋琴藝。
如此一來已經大半個月了。兩位琴中高手自是認為此乃人生一大樂事。但是對于每晚守在身側的阿財來說便是魔音。每日睡覺,耳畔邊都會萦繞着琴音,入夢之後更是被這琴音幻化成的妖怪追趕,每次都是跑的筋疲力盡,滿頭大汗地吓醒,再這樣下去,不出幾日,她這天下第一劍客就該被曝死在夢中了。
阿財頂着大黑眼圈,第一百零一次對亭中二人發出鄙視的眼神。正當她欲調整姿勢把重心放在右腿上倚靠時,一支短箭從她面前飛過,直直釘在晚琴正彈奏的落霞琴上。一根琴弦應聲而斷。琴音戛然而止。
阿財立即飛身前往短箭射來的方向,屋檐上的黑影意識到來人,轉身一閃而逝。兩道黑影一前一後,相差不過數米,在寂靜的月空下劃破長空。阿財不由得精神振奮,這大半個月來,總算可以活動下筋骨了。
前面的黑影見到來人緊追不舍,旋身撒出數十枚暗器,阿財始料未及,抽出銀靈阻擋暗器,一波接一波的暗器襲來,銀靈幻化成一面圓形的盾牌,擋在阿財身前,轉瞬又幻化成利箭直射向黑衣人面門。
那黑衣人動作迅速,躲閃間也只傷了右臂,左手立刻将一枚煙霧彈擲向阿財,阿財趕緊捂住口鼻,揮散煙霧,黑衣人趁着白色煙霧升起,溜之大吉。
很快煙霧散去,阿財看看四周,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京都的最西南邊,周圍都是荒郊野嶺,房屋甚少。腳下卻有座府邸,規模倒是不小,卻是黑燈瞎火,月亮似乎被雲層都遮住了,只看到有些銀色的點點亮光反射,不過在這黑夜裏也是微乎其微。照理說大戶人家一般晚上都有掌燈的,這宅子這般黑漆漆生生有幾分詭異。阿財瞥了眼府邸的名牌,“往生林”。一個激靈,阿財感覺渾身發冷趕緊離開。
回到镖局,末冶閣通亮,阿財估摸着殇冶已經回了。果然,那老人家正悠閑地躺在榻上看着書,案上點了白檀香,滿屋的安逸。
看見阿財回來,只眼皮擡擡,姿勢也不用換地繼續看着書本。
“追到哪裏了?”
“往生林。”
“有意思,明日随我去一趟,有筆大買賣。”
一聽大買賣,阿財眼睛都亮了。更重要的是,終于不用再聽琴了。高高興興應下,鑽到屏風後睡覺去了。
殇冶笑了笑,擡頭看了眼屏風,燈火下,窈窕身姿躍然于上,正寬衣解帶。殇冶眸中慌亂,喉頭一緊,趕緊拂袖,身影這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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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等人脫完衣服再熄燈。”屏風後傳來小聲的抱怨。
殇冶故意咳了咳,掩飾自己的心緒不寧。對于屏風後卻是震懾作用,果然,屏風後立即沒了動靜,想是已然入睡。
屋外的月光透過窗棂灑進來,照在書案上那被攤開的信紙上,淺淺映出六個字,“往生林,大買賣”。
雲卿一早就已經将兩匹馬準備好候于門前,臨行時将一信封交給殇冶。殇冶看後,卻是一臉的不屑。阿財湊上前去,偏偏連邊兒都摸不着。二人翻身上馬,卻聽聞一聲聲公子公子的呼喚聲,像是打在心弦上,顫顫的。
果然一襲紫衣追出,停在殇冶的白色駿馬旁。
“公子,昨夜琴弦斷了,晚琴以為此乃不吉之兆,望公子此行當心。”晚琴跑的急,在這盛夏時節,雖是清晨,額上不免滲出細汗。
殇冶回身抽出袖中的手帕,輕輕為晚琴擦拭着,低聲道“無妨,落霞琴我已經命人拿去修了。你若無聊,便讓雲卿取我的焦尾琴打發時間。”
話語間滿是是溫柔寵溺,阿財頓覺心裏堵得慌,便策馬先行而去。
殇冶眼角瞥瞥,唇間笑意更甚,旁人看來,是同美人感情深厚。依依不舍之際,只得溫言安撫。
直到前方傳來嘶吼,“再不跟上來,今晚就別想回來了。”
白馬回應地嘶吼一聲跟上去,黑發,紅衣,白毛随風肆意飛揚,潇灑不羁,引得路人頻頻回首。
在黑馬放慢的腳步中,白馬很快便跟上了。
二人并肩在山道上馳騁着,周圍都是密林,穿過這片樹林就該到了。阿財還惦記着雲卿給殇冶的信,總是有意無意地打聽打聽,只不過後者是一只耳朵進,一只耳朵出,根本不當回事。
“公子,這裏環境不錯啊,夏天這麽涼快,有沒有興趣在這裏建個宅邸避暑呢。”
“······”
“不過你現在已經不是天下首富了,肯定是沒什麽錢買地建房了。”
“······”
“但是,好在你還有個能幹的管家雲卿姐,不然以你這揮霍的性子,怕是早成窮光蛋了。”
“······”
“不過,雲卿姐真是厲害,總是能提前做好一切的準備。”
“雲卿的确不錯。”
“那雲卿姐今天早上為公子準備了什麽啊?”
阿財看着自己搭話快要成功了,目不轉睛地盯着右手邊的殇冶。
突然前方的地表塌陷下去一塊,阿財只顧看着美男,不料身子順着馬匹往前傾。下意識飛身而起,卻不想上方掉下尖刀陣,銀靈呼嘯着飛出劍鞘,一破為二,尖刀零散掉落在地。阿財收回銀靈,立于塌陷前方。
看看右手邊,白馬依然俊俏,主子絲毫未損直接帶着白馬躍過塌陷地塊。而身後前一秒塌陷的地表已經恢複如常,而她的黑馬也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