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敘舊
阿財領命,拍了拍秦浩樂的臉,“秦公子,醒醒,回家了。”
秦浩樂眯着眼睛,醉意席卷而來,強撐着站起來,卻終是不支地搭在阿財肩上。
“阿財啊,今天這麽開心,我們不回家,繼續喝,喝。”秦浩樂開始醉言醉語。
“好,送你回府後,我們繼續喝!”
阿財應和着,眼神示意殇冶,便扶着秦浩樂消失在樓梯間。
殇冶望着窗外,目送二人搖搖晃晃朝丞相府方向走去,提腳踢了踢一旁的錦衣,“還裝死。”
“人家是真的醉了嘛!”
宗晔嬉笑着擡頭,臉上全無方才的醉意,“唉,幾年不見,阿四是越發美的傾國傾城了,讓我不醉不行啊。”
似乎早料到這句話會讓殇冶出手打他,宗晔識相地從窗戶一躍而下。
“連我看了都要心動了。哈哈!”落地時嘴欠地補上這一句。
“又想讓我撕爛你的嘴麽。”殇冶留了一錠金子,随之追去。
夜晚的京都格外寂靜,只留一輪明月高懸,照着飛檐走壁的兩個身影,敏捷如燕,或近或遠,卻是誰都甩不開誰。
終于前一個身影好像要作罷,一躍到地面,拐入一處別院中。
後一個身影立即跟上。
此別院正是宗晔在京都的秘密歇腳處。
院中一涼亭,二人繼續對飲。石桌旁已經倒了好幾個酒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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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四,老皇帝這麽做,無非還是想保你的。”
紅衣不以為意,仰頭飲盡杯中酒,“我需要他保?笑話。我殇冶想要的自己會去拿,不想要的他硬塞我也不稀罕。”
“那你之前高價買了漢白玉屏風不是為了引起他注意?”
“那是娘生前最愛的一幅畫,我不願它落入他人手中。”
“今日老皇帝已與我國簽訂盟約,以東北五座城池休戰一年并在關鍵時刻助你奪位。他是想在這段時間內替你穩固政權,不過···”
宗晔欲言又止,眼神直直看向殇冶。
“你宗晔何時變得這般婆婆媽媽了。”
“不過我今日瞧他,卻是氣數将盡,已是風中殘燭之态。”
殇冶拿酒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提起桌上的酒壇,猛地往腹中灌。
宗晔不說話,只靜靜看着他。烈酒肆意灑下,順着如玉的臉龐流淌下來,迅速浸入紅色衣袍中,在這黑夜裏不見蹤影。
不由想起許多年前,多少個夜晚他們四個一起坐在山頭,吹着風,舞着劍,暢聊各自的心事。
“老三,師父他老人家怎麽樣了?”
等宗晔回過神來,殇冶已經整理好剛才的狼狽,已是一副公子怡然自得的模樣。
“師父五年前就雲游四海去了,居無定所。”
“那···”這次輪到殇冶欲言又止了。
宗晔一副了然的表情,故意慢慢飲下一杯酒後才道,“當日你下山後呢,二師兄晚上就離開了,大師姐把自己關在藥房裏,一個月後留書出走了。”
“那這麽多年有他們的消息嗎?”殇冶追問。
“師父當時氣壞了,不準我去尋人,我只好暗中派人打聽,卻是至今無果。”宗晔一臉遺憾嘆道。
“一切是非皆因我而起。”
看着殇冶一臉自責的神情,宗晔打趣道,“知道你心裏只有你的救命恩人。哈哈,不過誰讓你長了這麽張禍國殃民的臉呢,莫說大師姐,連我都要拜倒了啊。哈哈····”
殇冶懶得與他争辯,“我會派人找到他們的,只要他們還活着。”
“放心,雖然師父之前一直不告訴我們各自的真實身份,但是單看二師兄的氣度非凡,想必也不是什麽尋常人家,定是回家去了。至于大師姐嘛,武功都在我們三人之上,又是師父的女兒,向來詭計多端,怎麽可能會有事。”
聽着宗晔如此說,殇冶心中便也寬慰許多,“明日我派人前往南炎國查探看看。對了,你明日回去萬事小心,路上恐防有變。”
“那你把你的阿財借我一用不就成了。”
殇冶用手将跑到臉頰的發順到耳後,站起身來,優雅地理了理衣衫,魅惑一笑,“想得美!”
紅衣一下躍上屋頂,轉瞬消失在夜幕裏。
宗晔搖了搖頭,自斟自飲,“唉,都是沒良心的,一個個都走了。還是回去找我的美人們比較有趣,哈哈!”
寂靜的院子裏除了蛙鳴蟲叫,只剩笑聲回蕩着,更顯凄涼苦澀。
殇冶回到末冶閣後,還未見阿財回來,便親自前往丞相府接人。當然這深更半夜的,不能大張旗鼓,自然還是飛檐走壁來得快些。
輕而易舉就潛入了丞相府,找到秦浩樂卧房後,聽着裏面二人醉言醉語的你一杯我一杯,殇冶無奈地搖搖頭。
“你說你堂堂丞相家的大公子,幹嘛跑去江州做個小小的府尹,哪有錢賺啊?”
一聽就知道是阿財,殇冶倒也不急着帶人走,翻身上了屋頂,揭開瓦片,悠閑地瞧着。
只見秦浩樂躺下地上,阿財坐在旁邊,拿着酒壺,時不時還往兩人嘴裏灌點。
“我不想頂着丞相之子的名諱做個大草包。我秦浩樂堂堂七尺男兒,自是要為國家社稷,黎民百姓貢獻自己的力量。”動情之處,更是突然站起來,慷慨陳詞。只是一講完,立刻又倒下了。
阿財見狀,吃吃笑着,“真是個大傻瓜,又一個不愛錢的。你知道嗎?我碰到一個天下最有錢的人,可是卻用全部家財換了我這麽個奴才,哈哈···”
提着酒壺又往自己嘴裏灌了點,“你知道嗎?我真的想知道為什麽,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東西比錢還重要嗎?”
眼神漸漸渙散,阿財捶了捶自己昏眩的腦袋,看了看一旁的秦浩樂,已然睡熟了。
“大笨蛋,哈哈,都是大笨蛋。”
阿財喃喃自語,掙紮着要起身,卻笨拙地要摔倒。迷糊間好像有看見紅衣。好像有人将她抱起,然後清涼的風吹在耳畔,像飛一樣。
那個人有好聞的紫檀香味,讓她想睡覺。于是她就安心地睡了。
殇冶将阿財放在軟床上,溫柔地替她理着散落的發絲,第一次這麽認真地看着這張清麗的小臉。
漸漸與記憶中的少年重合,少年嬉笑着,大眼睛直溜溜地看着自己從湖中救出的人兒,“你若是穿了紅衣,定是世上最美的人。不管到哪,我一定第一眼就能認出你!”